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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轿。”
四个轿夫马上轻轻放下轿子,前面两个轿夫一齐退到轿杠外面,一个撩轿帘,一个压轿杠,神情恭敬得不得了。
头略显大微胖的轿中人一下轿,所有马上人立刻下了马,他来到前面暗暗苦笑,忖回去以后要好好刷洗一下轿子了,然后冲着“昏天黑地”高声道:“公孙星君辛苦了,先歇一歇吧。”
此刻正是二人狠毒招式蓄势待发之时,那“昏天黑地”一听立刻撤下。
常廿思却没有穷追猛打。
公孙星君现在已把毒藤鞭围上腰间,不知何时双手套也已收起,而后走到“轿中人”面前一躬身,见“轿中人”点头示意,然后他又回到了“昏天黑地”的地方。
这时,“轿中人”看着常廿思道:“哪位相识啊?”
常廿思恭敬地一笑,道:“那位相识暂且不论,难道说您已经不认识在下了吗?”
“听倒是听说过你常老板的名头。武林‘吃喝嫖赌抽’中的‘赌’。可咱们熟吗?”“当然熟,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在小李侯爷大婚的喜筵上,您跟我见过一面。”“可那只是一面之缘啊?”“您错了。”“错了?”“对,不但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哦?”“一面之缘也要分谁跟谁。我与您的一面之缘至少可罢,他刚才脸上一直的微笑更“微”了。
隆腾听罢也在暗忖:多年为官清廉,现下无钱买好马。自己又不结党营私,几个知心的同僚也是较为清贫,无人能给自己换马。要是骑府里马厩中那匹八岁口的“大老红”,肯定耽误事。自己轻功虽不善,但却会消耗体力。可我与常廿思素未谋面,他还曾经打败过我一个义妹两个把弟,害得他们弃浸淫多年的剑、戟、刀不再用了。而今天他又来帮我,他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山路路口多,我阻他们一阻,也是为了御史大人您。”“哦?”
隆腾细细思量了一会儿,“暂且信你的。”说着,他一带马缰绳。
“是,您忙您的。”常廿思又恢复了先前的表情。
这时,“轿中人”已迎了上来,“这不是隆御史吗?见过御史大人。”此人边说边行礼。
未闻隆腾下马之声,也什么话都没说,“轿中人”自己好没趣地直起了身,道:“本该早过来的,只是看大人与常老板说话,所以不好搅扰。”
隆腾并没有搭他的话,“我知道你。能打败‘男玉环’凌妄的人绝不是孬种。可是现在你正在做原来孬种做的事情,你知道吗?”
“可身不由己又能如何呢?”“轿中人”仰首挺身正色道。
“不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官场亦身不由己,可要是为了不利于朝廷不利于百姓的事,那就是故意。”隆腾更正色地道。
“轿中人”哑口无言了一会儿,“那隆御史想怎样?”
“你立刻辞去现在的官职。”“那别人就不会话的正是那“轿中人”,现任东厂的厂公,邵卞乌邵公公。
“众位且住,听杂家一言。”邵卞乌来到隆腾和呼延纵之间,面冲隆腾正容说到,“既然隆御史雅兴,想考较杂家的武功,那邵卞乌陪着走几趟又能如何呢?”他转身向手下人道:“这是本厂公与隆大人之间的事,无论出了什么事,尔等不得插手干预。”
“是。”东厂的隶役们并没有迟疑半刻,马上异口同声地道,足见邵卞乌虽上任不久,却御下极严。
这时,隆腾已经下了马,邵卞乌也把点穴镢分在了左右手里。
要论隆腾兵器的长,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不利于在步下作战,更不利于这不算太宽的山沟中,可功夫永远不负有心人。
二人一交上手,连半点长兵器的笨拙都看不出,隆腾的“游龙遨天枪法”天纵灵动,把一条神龙宝枪使得出神入化,枪身明明是硬的,却灵活得没了样状,真好似一条下界的神龙,把这个“小小”的地方飞腾得耀眼生花。
反而那邵公公的短傢伙按常理说应该走轻功辅以“快击快中”的路子,可他的脚步却总在方寸之间移动,不是被逼如此,亦不是有意谦让,一对烂银梅花点穴镢,前面一个尖,镢身五道凸,点出时如两朵梅花在雪中盛开也似,加以飞快的招数,竟像凛冽风雪中飘舞的一树梅花,看来邵公公于武功中另辟蹊径,反其路而行之,非比寻常。
站在一旁的东厂隶役们各个顿感衣袂下摆飘飞,一个劲地往后退。
此时凤、史、呼延三人可无心观看那龙飞于梅树间的“奇景”,三颗心皆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凤舞突然一转头,看见了常廿思这只“蛤蟆”在一旁幸灾乐祸,一个箭步来到“蛤蟆”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气道:“今天的事是不是你挑起来的?”
“呦,这不是大内女侍卫‘涅槃’凤舞凤姑娘吗?小生这厢有理了。”最后一句常廿思说得跟唱戏似的。
凤舞自然更是气得不得了,“你少放屁,我问是不是你挑的?”
“难道说小生不挑,他们就不会……”
一句话不等他没说完,凤舞的一对兵器,前面一个钢凤头,后面是钢凤爪的凤凰喙爪挥出,但接招的不是“蛤蟆”,而是那“扬眉吐气”的印允值,她把乾坤圈塞到了常廿思的手里,双手各执一个铁印与凤舞斗在一处。
呼延纵也气,他右手兵刃虎头护手钩的形状与护手钩无大异,只是前面的大钩铸成张开大口的虎头,虎耳尖尖冲前,左手兵器则是常见的虎尾三节棍,双手傢伙一动也要跟“蛤蟆”玩命,只是让姬樱熟的铁链聚宝盆给挡住了。
可能是她比较好看,刚才竟是谁也没注意到她腰间带着的兵器,一对好铁打造成四足双耳的聚宝盆,中间连条链子,招数中暗含打穴笔、流星锤,甚至还有软鞭的套路,身法更是独特。
“‘山君’呼延纵?”姬樱孰问到。
呼延纵并不搭她的话,因为曾听说过这个人,她原来是“钱豹子”金叠戈的使女,是由冷察冷老镖头推荐给金家的,被视做掌上明珠一般,她提出要学武艺,金叠戈就请来天下不少有名的武师教她,加之天性又聪明,故而“聚宝盆”的绰号不是因兵器得名,可说来又奇怪,当她艺业有成之时,金叠戈竟然把她当做一桩买卖的添头送给了全国最富有的一个商人,蒋大老板,但更奇怪的是半年之前她又到了常廿思的身边,而且据说她还毫无怨言,这自然让呼延纵添了几分鄙夷之心,越打越觉得掉身价,可马上想取胜又不太可能。
常大老板右手接过姬樱熟递过来的兵器还没有握热乎,那史震一声狂吼,拿着怪狮杖就过来了,因为他太威猛,所以也没人注意他的兵器,一根铁杖,杖头是一个怪狮头,头上有独角,毛发是一根根铁链子垂下。
“‘狂吼’史震,你不该放弃你的方天画戟。”“要你管!看杖!”
说着,史震一铁杖在“砉啷啷”的声响中劈下。
三对六人这才刚“开场”,而那条神龙已在梅树间游走得更深了。
凤舞心里明白,他们三人是“龙”也帮不得“梅”也帮不得,也只能拿“蛤蟆”主仆三人出出气。
要说她的功夫可不算弱,以一套“飞凤翔宇剑”成名江湖的时候年仅弱冠,可“一诺千钧”的绰号比她足足早三年,加之豪气干云,让不少须眉兴叹绝非是谣传,但关于她的韵事也在武林中流传,凤舞自然知晓,现在她就要用那些事做她克敌的法宝。
“印姐姐果然功夫了得,小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凤舞笑得很甜。
“哪里,哪里,凤姑娘才是巾帼英雄,咱们姐妹俩真是棋逢对手,可如此打斗又是为着何来呢?”她口中说着,铁印可一时半会儿也没闲着。
“就是,弄个你死我活的何苦呢?凤妹妹我都快接不住了。”“那你就跑吧。我决不追你,怎么样?”“那倒不用,借邵公公一句话,既然印姐姐雅兴,想考较凤妹妹的武功。那小妹我陪着走几趟又能如何呢?欸,印姐姐,我听说你喜欢上了有妇之夫‘刀王斩’卜鹄,可他短命,让人给杀了,你这才跟的常大老板。江湖上都说蛤蟆没吃到天鹅肉,却吃到了天鹅嘴里的肉。有这么回事吗?”
印允值听罢柳眉一轩,但又马上恢复了笑容,道:“借你们老三的一句话,要你管。”她一招“左右开弓”击去。
“我是为印姐姐你着想。”凤舞一闪一攻,得意地笑道,“有个叫简妮的西洋女人,想必印姐姐认识。”
“那又怎样?”一式“双打连环”,她如电般使出。
凤舞以退为进,差一点就扫中对手的右臂,显然印允值招数用老了,凤舞不骄,继续搭言道:“不怎样,可简妮已经死了。想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死的吗?想知道她是怎样让人杀死的吗?”
“你……你乱讲,廿思他……廿思他不是那种人。”印允值手下的招式已乱了三分。
“呦,廿思廿思的,叫的还挺亲热。我又没说他就是凶手,你急什么?莫非你知道些什么,那你就去告诉官差去,有赏钱可拿的呦。”“你……我……他……”
现在凤舞才知道什么叫“无欲则刚,关心则乱”,反正她的目的业已达到。
印允值虽手下没停,但一会儿看看常廿思,一会儿又看看凤舞,招数越来越“无招胜有招”。
凤舞心中欢喜,眼中留意,果然,她看准一招,欺身而进,用凤爪扫敌手的双臂,另一只拿兵器的手探出一指,点印允值肩窝下二指的“将台”穴,一下怪招就点倒了对手,而后连忙上前夺下链铁印扔在一旁,从怀里掏出一条结实的牛筋,把印允值捆了个结结实实,口中道:“等都抓住一齐送交官府,治你们个殴打朝廷官员之罪。”
然后凤舞笑着又往老四和姬樱熟那边走了过去,走得并不着急。
铁链聚宝盆、虎尾三节棍、虎头护手钩,三件武器还没过几招的时候,呼延纵的眼光就管不住地在她身上滴溜溜乱转起来,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那姬樱熟柔、秀、灵、巧,女人身上宝贝的东西还真看不出缺什么,的确是个“聚宝盆”,不仅如此,她还是个蛮识趣的人。
此时她与呼延纵斗得正酣,虎尾三节棍急扫而来她不搪中间,一手抛聚宝盆击棍头,一手聚宝盆外划对付虎头护手钩,可她一见凤舞靠近就扔了兵器,双目看着凤舞。
凤舞冲她说了声“谢谢”,然后点了她颈下胸上的“俞府”穴,接过呼延纵递过来的牛筋把她也捆了个结实,然后,他们姐弟俩又笑着向史、常二人走近。
那印允值一被捆上,常廿思的心就凉了半截,现在虽是凉透了,更不敢有一丝松懈,抽个空子用乾坤圈中间的横把手架出去史震的怪狮杖,那把手不算粗,却可推开那分量不轻的铁杖,可见功力的强弱和兵器打造的精心。
现在他趁人不备一个纵跃,来到印允值的那里,乾坤圈周围全是刃,他划断了捆自己侍女的牛筋,想用鞋尖为她解穴,可那凤舞的点穴手法是跟毛竹白的弟弟毛竹本学的,“凤还巢”的独门点穴手法太具门道,踢了几脚不起作用,又飞身到姬樱熟的跟前,亦是如此。
这时,那三姐弟已经追了过来,常廿思立刻将兵器套在胳膊上,一手抓一个侍女的脚踝,拿她们权当兵器一抡。
这可把三人弄得一愣,他们可从没看见过谁拿漂亮大姑娘当傢伙使的,本来都不是太怜香惜玉的人,可孰又能够把傢伙往不能还手的女孩子身上招呼呢?
就这样,弄得三姐弟手足无措,先机让常廿思占尽,可他又绝对不可以恋战,猛发了几招,正巧,误打误撞,呼延纵的兵器撩到了一个侍女的衣服,一样白嫩而富有弹性的东西就露了出来,呼延纵自不敢看那是什么,一回避目光。
常廿思借机挥舞两侍女的长发,舞起了一片“青丝之雾”,然后趁对手们眼光迷乱倒纵出战团外,双臂往上一提,改抓后心衣服,脚尖挑起链铁印和铁链聚宝盆挂在她们身上,转身狂奔而逃。
三人却不舍紧追其后。
那常廿思的腿上功夫这时全看出来了,一纵一跳像蛤蟆一样难看,但手臂平伸一手一人,居然让三人一通好撵。
就在只差半丈之遥时,常廿思刚跑过一个十字山口,有两匹高头大马从东西两边到来。
西边马上的白胖子一见对面马上脸如铜钱色的高个子立刻抱拳行礼道:“大场主。”
东面马上之人也立刻点头还礼。
而这时姐弟三人赶到,也没工夫说话,依次从二马二人头上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