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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黑店掌柜自然也看见了那天晚上要吃人肉的小女孩,只见她的装束穿得既入时得体又考究华贵,还斜挎一个值钱的革囊,完全不再像一个穷得家里吃不起肉的女孩子。
“别怕,闻哥哥白天是不出来的。要不信,等你们变成了闻哥哥那样可以自己试试太阳低下能不能出来。不过我想就是求别人也没人要吃你们的肉,要是去求野狗没准儿行,你们试试吧。”窦旎纨蔑视地笑到。
突然,黑店掌柜好像想到了点什么……
“我知道了,准是裘莪芯那小子和这丫头片子串通好了骗咱们的。大家一起上先抓住她,再找着姓裘的一块儿算账。”黑店掌柜从地上跳起怒喊到。
他那帮听话的伙计们果然先不管刘瓦了,一齐冲了过去。
窦旎纨不慌不忙,打锦囊之中拿出两件东西,一把铁榔头,一把铁刷子。
这两件是她三老师赵私暗的兵刃,因为当年的“穷神爷”专偷“瓷公鸡”和“钱锈”,这两件兵刃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是“瓷公鸡”就用榔头把你的“瓷爪子”砸下一块来,如果你是“钱锈”就拿铁刷子好好刷刷你。
她眼见得一个离着不近却第一个上来的人抓她肩膀,结果那人的指尖连人家衣衫都没碰着,就被铁榔头砸开了脑袋。
后面有个人手中一把细长的铁棒想偷袭窦旎纨,铁棒尚未挥出,胸口“膻中”大穴被铁刷子重重地顶了一下,马上一命呜呼。
有个练过披挂掌的傢伙,虽学艺不精但出手蛮重蛮狠的,不到三个照面被铁刷子在下巴底下来了一下,登时血肉模糊。
旁边又一个胖小子拔了棵小树,奔着窦旎纨就抡。
人家一矮身双兵刃迎门一撞,胖小子连连退步,不但人倒了,树还插回了原来的地方,不过他再也没起来。
有个伙计发坏,装了两袖子土,一看这会儿得空子,上前一扬。
窦旎纨不怕,身子后仰,铁榔头一挂一个从右边一拳打来的人,正好挡住,而后身子直立用铁刷子一撩他的“发际”穴,他的头就立刻撞上了扬土那人的头,双双毙命。
真是帮不知死的,剩下的也不知是没看见同伙的下场,还是太“听话”了,一个个仍在拼命。
窦旎纨也没手下留情的意思,刚拍躺下一个会“地堂拳”的,她背后的大个子腿一弓就来了一招“熊抱”。
大个子想得倒美,双肩头的骨头很快就碎了,而且后脖颈还挨了一下铁榔头,他终于不再指着高气扬了。
一个双手握短尖刀的小个子最厉害,和窦旎纨周旋了好一会儿,忽然,这时被窦旎纨的铁刷子和铁榔头一绞,两把短尖刀左右飞出,分别插死了左面蹬来一脚的人和右面攻来一肘的人,那小个子一迟钝的时候也各挨了一下刷子和榔头,然后倒地。
剩下两个实在怕极了,转身就跑,可铁刷子和榔头依次扔出,一个砸了脊椎,一个被捅了后脑,不等双兵刃离开他们的身,窦旎纨已抢在手中。
原来悠闲坐在地上的黑店掌柜,现在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眼睁睁地看着伙计们挨着个的都倒霉了,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当然,至于是否还是悠闲的,他自己知道。
窦旎纨也不去管他,忙着收起兵刃后检查刘瓦的伤势。
当她走到刘瓦身旁时,所看到的与想像到的大不一样,本以为就算不哭天喊地的,也要五官移位哀号不止,可现在的刘瓦,身上的伤虽不轻,但一副因为感恩而生出的笑很自然地戴在脸上,还冲着窦旎纨点头,不是他不想行大礼相谢,因为以他此时的身子能如此就已经不是普通人的毅力可以办到的。
窦旎纨也露出佩服的笑容还礼,在蹲身查看后,脸上的笑容更敬佩,却显出了几丝苦苦的意味。
黑店掌柜的身旁放着一对盗马锥,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原本一动不动,看见窦旎纨背对自己了,如黄鼠狼饿了一天突然看见小雏鸡一般,抄起双锥就蹿了过去,架势刚中带柔,倒还算有些个功底。
但还未等偷袭进行到八成,窦旎纨一个凌空猛回身,尖尖的指甲给黑店掌柜的本来就不要了的大脸上永远地留下了五道沟,她自己一个翻身落在一旁安然无恙。
黑店掌柜的哪个疼啊,叫唤出的声音也说不好像什么,反正让别人听见再加上看见他现在的样子肯定会笑得前仰后合的。
窦旎纨也不例外,捂着肚子就差躺地上打着滚笑了。
黑店掌柜的当然不光是痛,他还气,黄鼠狼急了眼什么样他就什么样,俩锥子一摆要跟窦旎纨玩命。
窦旎纨这回没动兵刃,展开一套当世只有她会的功夫,叫做“野猫求存式”,比仰勒勿的“狗拳”还要怪上三分。
黑店掌柜这两把锥子一拼命也不是好对付的,他恨透了窦旎纨,真恨不得给她捅两个透气的窟窿,上下分飞的锥子尖净往致命的地方招呼。
窦旎纨可没被吓住,她的招数完全是她的老师梁上君在野猫为了生存与别的小野兽夺食中悟创出来的,故此得名,这套功夫讲究硬、狠、快、猛,一旦施出,不果不收式。
给这个在黑道中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黑店掌柜好一通苦头吃,一会儿,胯骨上被狠很地踹了一脚,一会儿,小腹上又被顶了一膝,如果开始时,窦旎纨拿他当“黄鼠狼”斗,那么现在的黑店掌柜也就是只“野耗子”,猫吃老鼠的时候总要戏弄够了才吃,窦旎纨之所以得了个“笑野猫”的外号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六十三个回合后,显然她逗腻了玩足了,因为黑店掌柜的已经快不行了。
终于,“野猫求存式”的最后一招“授虎留招”已出,只见窦旎纨在黑店掌柜的胸口破绽大开的时候,右脚一踩他左脚,紧跟着左脚蹬他右跨,一只手按他肩膀,另一只手撑他头顶,人随之往上一纵,把黑店掌柜的震的往后面直趔趄,当窦旎纨脚上头下落下时,一脚的脚尖勾他头顶心的“百会”穴,两手的五指抓他背后脊椎下第六骨节内直通心脑的人身大穴“灵台”、尾骨“腰阳关”穴。
“骗子,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这是黑店掌柜生前的最后一句话。
当窦旎纨双脚落地时,这句话的话音刚落,随之黑店掌柜的倒地,本来她不想把这句话往心里去的,可是又……
突然,那个颔上血肉模糊倒地的傢伙举起一块大石头,从地上跳起来猛砸向窦旎纨。
但不等窦旎纨回神,地上的刘瓦也随之跃起,用头顶了那傢伙的腰眼,没有惨叫的声音,只有血的惨红。
此时,窦旎纨已经把刘瓦的上半身扶起。
“为虎作伥的人我见得多了,但为虎作伥得那么贱的人倒是第一次见。难道最后一拼你就能活吗?”刘瓦用勉强装作自己没事的声音看着那傢伙道。
窦旎纨虽然知道他的伤势,但也随着他假装,“不是离开了吗?干吗不走得更远些?”
“本来我要去京城讨生活,遇上了‘无骨白鲢’鱼捕头,她见我只有一只手问我怎么回事,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后来鱼捕头知道我太想家了,就给了我一样东西,请姑娘把我怀里的盒子掏出来。”
那个盒子她掏得很费劲,里面是一件古玉中的上品“鸡骨白”精心雕刻成鱼型的簪子,完好无损,“要不是为了这东西,他们也不会这么打你,对吗?”
刘瓦此时一笑。天啊!现在这般情形,他竟然还能笑。
“鱼捕头说,南京比家老店的利盈利掌柜欠过她的人情。”“人称‘算精’的利盈。”
刘瓦点点头,“鱼捕头让我拿着这个物件去找利掌柜的,说是会给我找个活儿干。唉,要是我不犯懒早早地动身就好了,不过犯懒也没关系,就请姑娘代我把这东西捎过去吧。”他说到这里,嘴里流出的血就更多了。
窦旎纨仍装作没看见,强笑道:“现在你想干什么?”
“躺在姑娘的怀里我好想睡一觉。”“你睡吧,不过等你醒来的时候我也许不在你的身边了。”“有现在就够了。”
刘瓦合上了眼,有滴滴的泪水打湿了他永远熟睡的面庞……
南京城的繁华不亚于济南,大街两旁的买卖门脸一家比一家气派,包括那些君子人不去的买卖,更别提那些走街串巷做小买卖的,吆喝叫卖声都别具一格,与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南京城中只要有空地的地方几乎都有做生意的,卖什么吃的喝的使的用的,还有算卦的、变戏法的、打把势的、耍猴的,反正在这里连穷人都不愁没找乐子的去处。
窦旎纨穿过这些空地,来到一处相对清静的地方,当然,这里也有商家,不是他们的买卖不火,只是他们的主顾都不喜欢嘈杂,所以他们就用他们的势力和财力让吵人的事都离得远远的。
窦旎纨刚一走进这里,首先吸引住她的是一匹神骏无比的宝马让伙计牵进了比家老店。
窦旎纨虽不爱骑马,但受她三位老师的陶然,一看见好东西就谗得慌。
“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之家庆有余”,这是比家老店门前的对联。
当窦旎纨迈进去第一步的时候,连她这个居无定所的人都真有种在外游历多年今天回家了的感觉,店内的布置一点不像她以往住的客栈,家的意味很浓,大堂至少不是一大片的,而是像一条巷子一样,左右一扇扇的门里面绝不像雅间,就是像家,她被伙计引进一扇门里,上了一杯清茶,伙计脸上的笑容真诚如家人。
不用问,这里的生意肯定好的不得了,谁不想出门在外有这样一个暖心的住处。
窦旎纨告诉伙计把利掌柜请过来,伙计答应着出去了,但“家”里并不孤单,另一名年岁比较大的伙计陪在屋中。
“老哥怎么称呼啊?”“姑娘太客气了,叫我老张就行了。”“今年有……四十?”“四十没有喽,五十一了。”“不像,看您这精气神儿一点儿都不像,肯定长寿。”“借姑娘的吉言。”“刚才我看见有一匹皮毛跟大青缎子似的好马牵进来了,谁的啊?”“那是海天镖局冷总镖头冷爷的‘虎翼’,冷爷帮我们南京的慎捕头押了批东西回来,慎捕头和我们利掌柜交情厚,就安排进我们老店了。”
话音刚落,一个人带着刚才那伙计进来了,看样子应该是利盈,“小可就是比家老店的掌柜,利盈。请问姑娘找在下何事?”
窦旎纨刚想看两个伙计一眼做一下提示,可两个伙计太识趣了,“我们忙去了,掌柜的和姑娘慢谈。”说罢他们一躬身退了出去,还把门给带上了。
窦旎纨暗忖:我要开买卖一定招这样的伙计。不过她此时想的不光是这件事。
盒子这时已在利盈的手中,“内人曾遭奸人诬陷霸占别人的祖产身陷囹圄。多亏鱼大捕头主持公道,救了内人。在下感激送去这古玉鱼簪,可为什么鱼捕头又……”
“鱼捕头说她拿着朝廷俸禄,只是做了一个捕头该做的事,利掌柜不必如此。”
利盈面露敬意,“姑娘此来可否只为此事?”
“本来是的,可……”突然,窦旎纨的脸红了,而且低下了头。
老于世故的利盈好像明白了几分,一笑道:“姑娘请放心,有话尽可言之。”
窦旎纨仍低头扭捏玩弄着衣角,道:“冷戬冷悟情是不是住在这家店里?”
语声几不可闻,就像自言自语一般,好在利盈有内功的底子,耳力还不算太差,“没错,冷达官昨天晚上住进我们店里的,此时正在店中,在下刚打他那里过来。”
“今天晚上我想给他做几个菜吃,但你千万别告诉他是我做的,成吗?”
话音比刚才更低了,不过利盈已经全明白了,“我领姑娘去厨房。”
“我要自己买菜,别人也不能让知道。”
利盈听着已经很费劲了,“我给姑娘安排。”
好一个窦旎纨,连“算精”都给她骗了,但是并没有那么傻在菜里下蒙汗药,菜市中买来的食材也不怎么特殊,但只要炒在一起再加上她的手艺,人吃了会大生困意,尤其再加上是阴天。
那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呢?更奇怪的还在后头,到了晚上她穿好夜行衣,带上百宝囊所奔的不是比家老店,而是南京府衙的方向。
难道说这只“猫”夜里不辨方向不成吗?
那是不可能的,她不但夜里能辨方向,而且因为她的三位老师,差不多大小衙门的库房在哪里她都知道。
今夜实在适合夜行人活动,今夜的天气与她老师们教授的嘱咐的无不吻合,遂窦旎纨施展开自己那高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