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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又梦-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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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杆公平的杆秤纯刚的,头毫和二毫是乌金丝连着两把钢钩,秤盘用较细的钢链子连在秤杆一端,而且秤盘的前端刃快,秤砣如常,亦有细链子。

    由宫就打制的纯钢杆秤俨然就是一件兵器,可现在拿在这个小贩的手中却一点都不可怕,因为此时杆秤就是杆秤,不做旁用。

    就在买果子的客人间,一只小手从客人们腿与腿的缝隙中伸向了水果摊。

    “你看四斤高高的,给您搁哪?”随着小贩的杆秤往下一放,那本已偷得果子的小手吃痛一松,果子掉回了摊子上。

    “倒篮子里。”

    小贩应声而做,收了钱,显然除了摊主没人发觉那只在实施罪恶的小手。

    小手的主人并没有知难而退,又“卷土重来”,再一次将小脏手伸了过来。

    小贩这时正往钱箱里放钱,又是在没人注意的情形下将一块碎银和一个果子塞到了这只小手里,然后继续招呼客人做生意。

    一个小叫花子在人们刚发现他的厌恶眼神下爬着挤出了客人堆,然后迫不及待地张大口往手上的果子咬去,当果子吃得连核都不剩的时候他发现了那块碎银,先是一愣,然后撒腿就跑,可跑出没几步就慢慢地停了下来,想了一会儿,双眼变得泪汪汪的,突然转过身,冲着水果摊的方向跪倒,“咚”,“咚”,“咚”,“咚”,“咚”,“咚”,连磕响头,然后站起转身向一家菜馆走去,菜馆的伙计岂有不来哄他的道理。

    “我要见你们掌柜的。”小叫花子说话居然那么硬气。

    “什么事?”这家菜馆的掌柜的真的出来了。

    “噗嗵”,他又跪在了这掌柜的脚前,“我想学门手艺,求您收下我吧。”说着他将那块碎银双手捧着敬到掌柜的面前。

    这一切都让来找小贩的工匠和农夫看在眼中。

    “老三永远是一副好心肠。”宫就对农耪道。

    文房四宝一般本讲究的是宣纸、湖笔、徽墨、端砚,可薛家对文房四宝的制作工艺就特异于这些。

    南京写珍斋大门外,一个衣着富贵的人走了出来,后面的几个仆人大包小包拿着提着。

    一个同样身份的人迎了过来,“三哥,干什么买这么多啊?”

    “趁现在赶快买吧,等哪天要是让皇宫大内知道了成了专供御用,到时候想看看都难了。”

    迎过来的人往三哥身后瞅了瞅,“怎么?写珍斋的镇斋之宝没买成啊?”

    “可不,我让他自己开价,可他那张恶脸一嘟噜,我还能说什么,回去吧。”

    南京写珍斋内堂里。

    “把这些拿上。”写珍斋的掌柜薛习冲一个年纪不轻长得像个老太太的男人说到。

    “这可不行。这是您的镇斋之宝啊!”

    “拿着。”薛习恶脸一嘟噜,“拿着它们到了那里可以给你混个好差使,兴许还能高升一步。”

    “老太太”似是无可奈何地拿过了镇斋之宝,“唉,我卫大醒是个什么命啊?早先在海天镖局做采买,写了首《贱守吟》得罪了‘剑手’暨杜待不下去了。可到了您这里又……”

    “你就当可怜一下别的文人,给别的文人留口饭吃。”薛习终止了卫大醒的话,“今后什么诗词歌赋的,只要是跟字有关的就不要再碰了。有些人可以,然而你嘛……只要把这些个东西戒掉,以后的生活会更好的。话不多说了,你速速离开这里吧。”

    宫就、农耪、商贩、薛习兄弟四人出了弄堂口向城外走去。

    慎缜则进了弄堂口向旺水船会走去,与那兄弟四人前后脚的工夫,可就是没遇上。

    旺水船会还代贩本地外地的好鱼,当慎缜去到的时候,会长水健正带着会里的人往岸上抬鱼正忙。

    “二哥。”“呦,老五来了。怎么样?鱼好吃吗?”“那能错的了吗?很鲜。”“那还得是弟妹的手艺啊。”“哪里,还得说是二哥挑的好鱼。”

    慎缜说着,内心的情感不一般,他知道一件事情,连南京知府都没有吃过他水二哥亲手挑的鱼。

    比家老店的利掌柜今天和兄弟们有事,要出门时一名正在擦桌子的店伙向他行礼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是哪位?不是我店里的伙计吧?”“小的姓杭,全名杭三七。原来是海天镖局的伙计,因为练武总练不出个样子来,就得了总镖头赏的路费。昨天刚投奔到了南京的远房亲戚家这里。他今天病了,让我来替他一天。好教掌柜的您放心,小的虽是替人上工新来乍到,但一定尽心竭力不耽误事情。”“你过去是在海天镖局干活儿的?”“回您的话,正是。”“那你认识卫大醒这个人吗?”“那个不懂装懂不会装会的‘卫老太’?没什么深交,但他的为人倒是知道不少。”“那我可就得跟你打听一些事情了。”“您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真……”

    利盈此时已打听到了想知道的事情,正往大哥的环天车马行走去。

    刚到大哥那屋外就听见没关门的屋里有人道:“您就收下吧。我父亲遭人抢戒指摔坏了腕子胳膊,是您及时用马车把我父亲送到了医馆。您说您要是不收下,我这心里哪能过意得去呢?”

    “老陶,这是你们水会长亲手给你父亲挑的鱼吧?”“我可以给我父亲再买。”“这买的可没有你们会长挑的好。你父亲的伤势现在怎么样了?”“已经无大碍了,现在在家静养。”“就是,更需要你们会长挑的鱼了。”“那……我去给您另外准备份谢礼。”“好啊,那你就多向去你们那里买鱼的客人吹捧一下我们的环天车马行,给我们多招揽点儿生意,这就是最好的谢礼了。别的,就不必了。”“可这……”

    老陶欲说又止,苦笑了一声,一躬到地连声道谢,发酸的右手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黄鱼走了。

    利盈见过了大哥,把自己刚刚打听到的事情一一细讲了出来。

    此时水健和慎缜赶到,一见情形就知道大哥和利盈正在说着一些正式的话题,不过大哥的表情要比利盈泰然,见水、慎两个兄弟来了就站了起来。

    “走吧。”“不等老四了。”“凭他的腿脚赶得上咱们。”

    兄弟四人来到了环天车马行外,大哥路宽一个眼神过去,一匹健壮的大马就拉着一辆软卧棚车走了过来……

    宫就、农耪、商贩、薛习已经来到了城外驻扎的军营大门外,守门的兵丁与他们相识,劳一名兵丁进去送信。

    他们的老五邴保虽然连个小小的九品巡检都不是,可从一走出自己的帐篷起,军营中不单单是见到他的兵丁都要恭敬地喊一声“邴哥”,有军职的,甚至军职高的人都要自发地跟他打招呼,而打招呼的人也只是被还以一个微微的眼神而已,这可不光是因为他与总兵何涛的关系。

    何涛今日今时的功绩可不光是靠自己,可邴保情愿当一名普通小兵,既普通又不普通,就这样一路招呼着,邴保出了军营见到四位兄长躬身一礼,兄弟间不用多余的礼数客气。

    此时,五人来到了事先约定的地方。

    长江江畔,江水银光点点。

    不久,一辆马拉棚车到来,赶车人手持赶车鞭亦是兵器,长柄镔铁铸,鞭身银丝绞。赶车人旁边坐着一个店掌柜的,腋下夹的大铁算盘够三个人一起用的。棚车顶上竟还劈腿坐着一个人,手里兵器一对铜桨。离车后不远走着一人,个大腿长,皮肤黝黑,虽是在走,但可追车马,手里兵器两头带链子钢钩的铁扁担。从车窗看进去里面还有一人,手里兵器是一把捕快专用的长方条块型铁尺,不是身份有多显耀,也只是照顾兄弟之间的习惯。

    “‘驾轻就熟’路宽、‘滚浪蛟’水健、‘算精’利盈、‘扛楼走’程稳程白堂、‘捕意捉形’慎缜。行,车船店脚衙,他们人到齐了。”宫就自言到。

    他其余四位兄弟听罢点点头,五人开始做身心上的准备了。

    慎缜撩开车窗帘向外观看。

    一名工匠手里一把大铁锤,锤头两边方中间圆。

    一个农夫手里一把钢锄,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知分量轻不了。

    一个小商贩,手里拿着纯钢杆秤和钢链秤砣。

    一位面相凶恶学究似的人物手里一把稍嫌大的折扇,扇面是金丝编织,折的地方由两端有挡头的细金活轴相穿,扇骨精钢打造,最两边的大扇骨外侧有锋刃,其余的扇骨露出扇面的头端是两刃一个尖,打开着却不扇动,全长将近三尺。

    一名小兵,身上着我朝兵丁服饰,怀里却抱着一杆长柄横刃前端无尖的大铁戈。

    “‘造物弄人’宫就、‘坚土照耕’农耪、‘闹隐’商贩、‘恶儒’薛习薛洋霏、‘死士’邴保。工农商学兵,一个不少,全都来了。”慎缜自语到。

    他那四位兄弟亦也点点头,都估计到了今天可能要发生的事情。

    五人见五人,场面上的客套话说过后,利盈先发话了,“五位仁兄,南京这地面儿上是先有的工农商学兵,还是车船店脚衙,反正我是说不清了。咱们可一直都是相安无事。上个月有位客人要给远行的朋友送一份礼物,用六十四两黄金求宫大圣手打造了一条‘一帆风顺船’。打成之后惹得薛老板写珍斋中的一位高才做了一首诗叫《一帆咏》,其中有那么几句,‘工快如神欺车马,农种之心才出船。商者持握店颠旺,学而闻喜脚疾连。兵把衙得建功业,若读吾咏会意全。’既有车船店脚衙,又有工农商学兵,处处压我们一头。这个,该怎么讲呢?”

    这边是薛习答的话,一笑,道:“区区认可,卫大醒的这几句确实有让人误会的纰漏。可五位贵仁兄呢?人称‘车船店脚衙有罪谁敢杀’,不觉比《一帆咏》这几句更明目了一些?张胆了一些?”

    “‘车船店脚衙有罪谁敢杀’,嘿嘿。”路宽苦苦地笑了一声,“本是‘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只是我们五个兄弟没那么势利,遂江湖上的好朋友就把原来那句改过来谬赞了一下。其实我们哪里有如此的霸道?”

    “好了,咱们大家什么也不要多说了。”宫就道,“我们也不想来个什么帮会争地盘儿的事儿。我二弟和四弟在此地有产业,五弟又是吃粮当兵的,身不由己,还是我和三弟退出南京来平息今天的事情吧。”

    虽是大哥临时的决定,但商贩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只有农耪和薛习看向大哥的眼神,还有面上总是无表情的邴保眉间微微地皱起。

    三人都是欲劝,而后动了动唇又不劝,因为他们知道大哥的良苦用心。

    这回反倒是路宽等五兄弟觉得有些个不好意思了,都也是惊讶,觉得以前都太不了解人家宫就五兄弟的为人了。

    “宫大哥您这是何苦呢?又是何必呢?”利盈此时反劝到。

    “是啊,是啊。”路宽也应和到,“其实今天我们老三已经把卫大醒这个人的人品打听得透透的,本来就是大家的一场误会,说清楚也就是了。兄弟们一起来是因为情谊,傢伙带身边也是习惯成自然了,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事情既然说开了,以后大家就是好朋友。我这个当大哥的也是的,本来都在南京嘛,平时就应该带着兄弟们跟宫大哥和四位兄弟多走动走动。咱们大家彼此都交透了,哪里还有今天这样的误会。这样吧,我做东,地方由宫大哥挑,您带着兄弟们赏在下个脸怎么样?”

    “路大哥的好意我先替兄弟们谢过了。”宫就一笑,“请客就免了吧,我和三弟还是得走。请路大哥一定要记住我们的用心。老太公虽然不在了,但咱们的争争斗斗会让他老人家的英灵不安的。就此别过,万望路大哥切记。”

    “别啊!”路宽一拦,“您二位这么一走,我们五兄弟哪里还有颜面再在南京待下去啊。”

    正在相劝间,一阵嘲笑味道非常的“哈哈哈”回荡,“好一招‘以退为进’。”笑声和语声让这片野外空地上的十位武林人物可不大好受。

    “人道‘工农商学兵’、‘车船店脚衙’都是英雄好汉,可今日一见怎么都是这样没囊没气的脚色,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长江之中不知何时已漂至岸边的一条孤舟之上,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渔翁说到。

    “阁下是……”路宽转目望向江中问到,只觉这刚刚来的渔人说的话是那么得不合时宜。

    舟上人没说话,将手中钓鱼竿一扬,只见是黝黑的杆,颜色白得异样的线,金黄色的钩,而后又把钩子放回水中垂钓。

    “你是钓雪门现任掌门和事佬。”慎缜开始有不祥的预感。

    “慎捕头果然有见识,不愧是‘捕意捉形’。慎捕头,这你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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