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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着你提醒,我交朋友从来都是看他是什么,而不是看他有什么。像萧少爷您这样的人,虽然没有未婚妻,但我也不想和你结交。”她的话毫不留情面,那双眸子荡开一丝阴影,却仍遮掩不住眸中的光芒。
萧天骐皱了皱眉眉头,他生平还是第一次碰见敢当面与他争执的女人,笑容愈发得轻松与自在,“苏三小姐,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过我明白,你这样说只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好让我对你有不一样的感觉。”
噗!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自恋的人!她只觉得浑身一股恶寒,那双轻灵的眸子狠狠一剜,连话都懒得和他说了。
慕止然的双眸凝结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浮动着一股悠然的寂静。他侧目瞧她,淡淡一笑,“苏三小姐,我们还是走吧。”
她点了点头,听说白痴是会传染的,她可不想被萧天骐给传染了。
两人刚走了几步,便听萧天骐的声音洋溢出一股小小的窃喜,“苏三小姐,我今日可是见到令兄了。”
苏幕遮怔了怔脚步,不发一言,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斜挑了嘴角,痞笑道:“令兄似乎在和章家的小姐约会。”
她顿了顿,秀美的眉微微蹙着,章家小姐?那是谁?
萧天骐见她有了反应,笑意愈发浓重,轻轻在被他搂着的姑娘身上捏了一把,那姑娘“哎呦”一下,面色攀上一层红晕,长长的睫毛如羽翼般颤抖着,粉嫩的小嘴轻轻嘟着,嗔了一句讨厌。
苏幕遮顿时觉得骨头酥了一阵,转眼去瞧慕止然,慕止然神色平静,置若罔闻。她回了神,道:“我哥哥和谁约会,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好意提醒一下。”萧天骐的目光掠过苏幕遮娇俏的容颜,滑向远方,“毕竟整个上海滩都知道,苏少爷可是不近女色,能与他并肩的女人除了你苏三小姐以外,还真没有别的人。所以这个章小姐与他约了会,瞬间就传遍了上海滩。”
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浮动着她身上清甜的芳香,微风拂过,轻轻撩拨她的秀发,啄动她的肌肤。
萧天骐的声音犹在耳畔,“章家是上海滩首屈一指的财阀,依我看令尊是想要两家联姻的。到时候你的嫂子可是章家的大小姐,苏三小姐,你会不会觉得荣幸呢?”
她回了眸,衣裙泛起一层粉浪,眉心一片华泽,“哥哥想要娶谁是他的自由,谁都没法干涉,就像你,萧少爷,你有这闲功夫关心别人,还不如关心关心你掌心里的这两个美女,她们可都要被太阳晒化了。”
萧天骐怔了怔,低头去看怀里的佳人,再抬起眸时,两人已经走远了。他唇角的笑容愈发得明显,心头被细密的丝线缠绕得紧紧的。
“我真搞不懂那个萧天骐到底想说些什么。”她嘟了嘟小嘴,脚下踢着石块,走路一摇一晃的,煞是可爱。
慕止然瞧着她在阳光下愈发滢亮的那双眸子,笑容虽淡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萧天骐刚才那番话明显是在试探苏幕遮对自己,对苏莱归的感情。
他半阖了双眸,淡淡道:“萧少爷应该是对你有意。”
“有意?什么意?”她只觉得心中又飘过一阵恶寒,被萧天骐那个花心又自大的人看上,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她慌忙摆了手,道:“你可快别说了,越说我越冷。”
他唇角轻轻扬起一股笑意,轻声道:“好,不说就不说了。”
她的笑容闪过俏丽的光彩,默了默,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个她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慕止然,你真的会娶蓝小姐吗?”
他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眸光一怔,却又瞬间恢复了常态,并不正面回答她,而是反问道:“那你会嫁给司马先生吗?”
“当然不会了!”她想也没想,就扬声回答。而慕止然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就这样静静地瞧着她,半晌也不移开,她的心如同被微风轻轻搔弄般,拂过一层细密的痒,不觉低下眸子,不去看他。
良久,他的声音才从头顶缓慢地飘了过来,顺着空气,送入她的耳畔,“一样的。”
去粥棚瞧看了一阵子,酩彦便接了两人回去,毕竟一个高烧才褪,一个枪伤未愈,也不适合在外面晃荡这么久。
这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她静静地瞧着窗外一闪即逝的风景,那些素不相识的人群一如既往地与她擦身而过,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的概率何其渺小,缘分又是个何其短暂的东西。她偷偷打量着慕止然的侧颜,却见慕止然缓缓转过了脸,望了她半晌,眼中慢慢溢出了一层光晕。
“六爷,苏三小姐,到了。”
两人下了车,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苏家府邸的光彩掠夺了街边的霓虹。她进了屋子里去,瞧着墙壁上今日又添了一副油画,那画卷上的浓墨重彩与屋内的亮若白昼格格不入,好像是附庸风雅那般让人厌恶。
她指了指那幅画,道:“把它拆下来。”
“你干什么?”苏挽蕴瞧着两人回来,面上本是喜色,又听见苏幕遮刚一进门就对她买的话指手画脚,不由怒火中烧。
“原来是你买的。这画挂在这里不合适,你要是喜欢就拿回你自己的房间挂着去。”她见晚餐还没准备好,也就不多作停留,随意瞥了一眼,就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
苏挽蕴努了努嘴,不满地瞧着苏幕遮的背影,又将目光投向慕止然,瞬间温和了不少,“慕六爷,您说说,我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她三天两头都要找我晦气。”
慕止然轻轻一笑,面色温润如玉般,“苏大小姐,这客厅本就奢华备至,再添上这幅油画,不仅不会画龙点睛,反而会弄巧成拙。如果挂在你房间的墙壁上,应该会增色不少。”
“是吗……”苏挽蕴抱着胳膊瞧着,看久了的确是觉得与这客厅不太相配,便命人拆了拿回自己房间去了。
装点完油画,她回到客厅,却不见了慕止然的身影。便有几分懊恼,闷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玩弄着手中的花瓣。
“大小姐。”
“嗯?”她懒懒地应着。
“屋外有一位蓝小姐来了,说是要找慕六爷。”
她瞬间便打了个激灵,早前听闻过蓝铃月钟情慕止然,且蓝铃月无论是长相,才学还是家世,都可以说是上乘中的上乘。她扬了扬唇,笑道:“你去请她进来,先不要告诉慕六爷,我先会会这位蓝小姐。”
“是。”
她理了理秀发,端坐在沙发上。
蓝铃月在丫头的指引下款款走来,水红色的丝绸旗袍将那身姿显得玲珑曼妙,她扬眼瞧着,头上戴着黑色面网帽,给她柔美的容颜添了一丝神秘。她轻轻一笑,朱红色的唇掩映着黑亮的眸子,光彩照人。
的确是一个大美人,苏挽蕴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来。
“蓝小姐,你好。”她伸出手来。
蓝铃月落落大方地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轻笑间是恰到好处的分寸,“苏小姐,你好。早闻苏家两姐妹如天仙下凡,看来果真如此。”
“哪里的话,蓝小姐才是美若天仙呢。” 苏挽蕴的长相只能算得上是中上之姿,如今听到有人这样恭维,自然是喜上眉梢。
蓝铃月环视了一周,又笑道:“怎么没见我表哥呢?”
“我差人去叫慕六爷去。”
“不必了。”她站起身子来,眼眸盯着不远处的客房,优雅一笑,“我表哥应该住那间房子吧,我自己进去找他就可以了。”
她的脚步极轻极慢,一瞧就是从小专门练成这样的。她闲闲侧脸,微微一笑,对苏挽蕴点了头。便伸手推开了房门,眼眸缓缓一亮。
慕止然转头瞧见是她,倒也不觉得惊讶,还没开口,就见平日里一向温婉的蓝铃月变了神色,那眸中的慌张呼之欲出。
“表哥,不好了,家里出大事了!”
第三十二章 原姓()
“什么事?”他面色一顿,脸上的神采沉了几分。
蓝铃月默了默,半晌,方才道:“舅妈昨天去世了,舅舅打算后天举行葬礼。舅妈的死,实在是蹊跷得很。她平日身体并没有什么伤病,可是突然间就去世了,医生诊断是突发的心脏病。”
他眉宇的淡然缓缓褪去,声音飘渺而深远,“母亲去世?”他眸中的光线忽明忽暗,闪耀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蓝铃月点了点头,攀住他的胳膊,“表哥,今天就回家去吧,毕竟后天你就要出席葬礼的。”
“好。”他应了一声,清俊的侧颜沉溺在一片昏暗了的光线之中。
蓝铃月瞧着他的身影缓慢地踱出门去,张了张嘴,也不好跟上去,心里滑过一丝酸涩,她清楚,他是要去和苏幕遮道别。
他定住脚步,缓缓叩响了她的门帘。
“来了。”静岚应了一声,慌忙去开门,见是慕止然,不由笑容灿烂起来,“慕六爷您来了,是***吗?”
他淡淡地点了头,苏幕遮娇小的身子探了出来,他的唇角便就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看见他先是一愣,旋即绽放开了娇俏的笑容,声音香软而清甜,“是不是饭好啦?”
“不是。”他无奈地轻笑一声,转而又恢复常态,“我是来与你道别的,也请苏三小姐告诉令尊,我先回慕家了,这段时间谢谢他的照顾了。”
苏幕遮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回去,心里先是不愿,再来就是了然,点了头,“你放心,我会带到话的。”
“慕六爷,您为什么这么急着走啊,是不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静岚倒是急了,眼见着这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她自然希望两人能好好发展,结果没想到这慕六爷住了没几天,就要走了。
慕止然摇了摇头,诚挚道:“并不是,只是母亲昨日突然离世,我必须要回家去。”
苏幕遮微微一怔,视线凝注在慕止然的面孔上。慕止然默了默,又道:“苏三小姐,你天资聪颖,我答应令尊要教你念书,如果你念到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慕家找我。”
她轻轻地低下眼睑,哦了一声。
他见她不说话,自己也就没了话,转了身,便向外走了去。
“等等。”
他转了眸,像是在期待着她的声音一般。
“嗯……请节哀……”她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情绪的波动,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刚才沉默了许久,想了一大堆安慰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化成了这样清淡的三个字眼来。
慕止然冲她一笑,又道:“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哦?什么地方?”她顿时来了精神。
他深色的眸转了转,轻轻笑道:“秘密。”
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她斜斜倚在窗棂边上,瞧着浅浅路灯下他清瘦挺直的背影。他靠在那辆黑色奥斯汀旁,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点点星火隐没了他的表情,氤氲出灼热的温度。
她下了楼,见苏挽蕴一脸沮丧。
苏挽蕴自然也瞧见了她,愈发没有好气,道:“慕六爷走了。”
“嗯。”苏幕遮应了一声,转头对静岚道,“你去厨房看看饭好了没有。”
“其实那个蓝小姐除了长得好看,行为优雅外,也没什么好的地方。” 苏挽蕴在一旁嘟囔着。
苏幕遮一听她的话,不觉失笑。长得好看,行为优雅,光有这两点已经足够秒杀上海滩的一众蜂蝶了。
“饭已经好了,小姐,大小姐,用餐吧。” 静岚盯着几个丫头摆好了饭菜,便为苏幕遮端了漱口水来,又捧了茶。
苏挽蕴的青丝散落肩头,眼眸中透着深深的不甘。
静岚接罢电话,便来报,“两位小姐先吃吧,今天老爷和少爷不回来吃了。”
她点了头,愈发期待明天的到来。
次日清晨的阳光刚刚透过窗棂,她便直起了身子来。平日爱睡懒觉的她如今起了大早,府中的丫头们都挂上了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小姐?你怎么起床了?” 静岚刚去采摘了鲜花回来,见她起了身,不由揉了揉双眼,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怎么每个人都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不就是早起了一回嘛,今天和慕止然约好了要出去玩,当然要起早一点啦。”苏幕遮兴高采烈地去捣腾衣裙,挑选着今日要穿的样式。
静岚面上挂着一副暧昧的笑容,凑到她的身后,“原是是要和慕六爷出去啊,怪不得那么积极呢。”
“去!要是哪天你故作神秘地约我出去玩,我也会起个大早的。”她不以为意地瞧了静岚一眼,随意将发丝编成了两股小辫,又系上了淡粉色的绸缎,这才跑下楼梯去用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