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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遮轻轻地放下茶杯,眼眸微动,静了一瞬,像想起了什么,“左右无事,我也睡不着,就先出去随便逛逛。”
“小姐,你要去哪里?” 静岚忙道。
“我记得三楼不是有一个暗房嘛,我听说过,我有一个舅舅,就被关在里面。”她看似漫不经心,只是眼中的涟漪泄露了她的心情。
静岚错愕地瞧着她,慌忙劝阻,“小姐,这可是行不通的,如果让老爷知道了,他铁定会生气的,别说接近那个房间,就连三楼都没有让我们上去过,不是吗?!”
苏幕遮慌忙捂住她的嘴,轻声道:“你声音小一点,今天爸爸这么晚都没有回来,想必是不会回来的,我悄悄地去,不会让人发现的。你就留在这里帮我守门,不管谁来,都说我睡觉了,知道吗?”
“这……”静岚虽然为难,但苏幕遮平日待她着实不薄,也不好太过阻碍,也就答应了。
她想到了便做,脱了高跟鞋,白皙的玉足踏在冰冷的地板上,转身悄悄上了楼梯去。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三楼楼阁之中,放眼望去,正对面是一张古朴的红木圆桌,桌旁围着几个矮凳,窗台上是香气满盈的粉红玫瑰,而那洁白的墙面上则挂着一幅画卷,作画之人心情想必极端郁闷,笔墨虽然豪放流畅,却给人一种哀痛的美感,特别是画旁那一行小注,正是苏轼的望江南。
她缓缓地读着那行诗句,声音悦耳,“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是谁在外面。”虽然声音不大,可她却真真切切听到了呼唤之声,慌忙应着,循着声音走了过去,这才见到一个密室,铁门反锁着,里面的人仍留着辫子,身穿前朝服饰,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大拇指上带着一个玉质扳指,散发着清丽雅静的光芒。
苏幕遮瞧着他,他亦瞧着她,两人似乎都因为对方的怪异打扮而觉得奇怪,那人眼眸中本是一片醉意,却在看见她的桃花簪时陡然间清醒。
面前的这个女子,肌肤如玉般润泽,皓腕凝雪,双眸灿若星辰,摇曳着星星点点的波光,和他妹妹的长相竟如此相似。
“你是……你是幕儿?”
她怔了怔,讶异地道:“你是舅舅吗?”
那人哈哈一笑,手中的酒瓶掉落在地,激起一片声响,“老去形容虽变改,醉来意气尚轩昂!”
她扬了扬甜橙色的唇角,笑道:“你果然是舅舅?”
“是,我是你舅舅,只不过我被你父亲在这里囚禁了十几年了。你告诉我,如今是什么年间,哪位皇上当政?”他满怀期待地瞧着苏幕遮,声音也颤抖得厉害。
她只觉得心头茫茫,讶异又震惊,凝眸轻声,道:“早就没有皇上了,现在是民国……”
他狠狠一笑,大手一挥,那桌上的笔墨便被这力道扬去了空中,茫茫的色彩散去阴霾,消逝了时光,朱色的颜料在地面上映出一条蜿蜒的血色,妖娆而鲜艳。
他指着苏幕遮,狠狠道:“你骗我!你和你父亲一样,来骗我!”
“我没有骗你!”她抱着自己的手肘,瞧着舅舅的模样只觉得心中冰凉,恐惧如云烟般飘散了开来。
“幕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恍然一惊,这是父亲的声音。
她转过眸去,苏南城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冷峻,直直看向她,“我说的话你全部都当耳旁风了么,给我下去!”
“苏南城!”舅舅似乎已经发了疯,“都是你们这群人害得,如果没有你们,我们王朝怎么会覆灭,你!”
苏南城揽住苏幕遮的肩膀,强带着她下了楼去,那愤怒的声音也随之越来越远,逐渐地听不清晰了。苏南城带她到了书房,这才松开了她,道:“我说过,任何人都不准接近那个楼层,你没有听见吗!”
“我……”苏幕遮平日里伶牙俐齿,现在也没了话,她心中有很多问题想问,却知道父亲并不会给她一个真实的答案,也就作了罢,那双滢亮的眸子低垂看着脚尖,十指缠绕青丝,不发一言。
“从明天开始,你不准你房间的门,我会给你请个老师来教你一些东西!”
一听不让出门,她不由急了,想也没想,就道:“你这样是软禁了我!”
“没错,我就是要软禁你!”
“你把舅舅软禁,害他变成这种疯癫的模样,现在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了吗!”她话音未落,却是真的惹火了苏南城,想也未想,便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她捂着火辣辣发痛的脸颊,不可思议地瞧着自己的父亲。
苏南城也怔了怔,目光落在自己的手心里,张了张干涩的唇,想去安慰她,却见她转了身跑出门去。
静岚听得走廊上的动静,慌忙给她开了门,见她捂着脸颊,心中不由担心,“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捂着脸干什么?”
她瞧着静岚火热的关切眼神,心头难耐伤心,趴在桌子上便嚎啕大哭,那粉红色台灯铺泻下的光芒清晰又明亮。
静岚还是第一次见她情绪如此失控,在一旁急得也不知怎么安慰,拔腿便要出门去,却听见她清脆的声音,“站住,你做什么?”
“我去找少爷,让他过来安慰小姐。”
“你给我回来!”她松开了手,雪色的容颜烙下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子,沁凉的肌肤上还残留着父亲的愤怒与她的心伤。静岚不可思议地瞧着她,捂住嘴来,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落,“我的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你!”
她揉了揉眼睛,微微垂眸,过了半晌才抬起眼睛,那双滢亮的眸子平静如常,嘟囔道:“没人打我,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静岚哑然失笑,心知肯定是小姐去了三楼被老爷发现,气上心头就出手打了小姐。
她叹了口气,去沏了一壶茶来,给苏幕遮斟上,苏幕遮就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喝完了茶,洗漱一番,苏幕遮也不多话,直接躺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静岚关掉了吊灯,台灯依旧开着,那柔黄色的光线落在苏幕遮的侧颜上,只见她面容极为安静,唇角笑容如常,面部线条俏丽又柔和。
静岚想着她应该是已经消了气,这才放心地去一旁睡了。
辗转至半夜,她缓缓睁开眸子,整间屋子静谧无声,静岚已经沉沉睡去,她起了身来,瞧着镜子之中自己的面容,那巴掌印已经散去,整张小脸如往常般白皙里透着粉润。
她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跑到窗边,将窗帘打成了结,顺着便爬了下去。
晚风缱绻起她的青丝,桃花瓣飞舞天际,吟唱出不一样的旋律。
月色如轻纱般温柔,如烟云般飘渺朦胧。她闭着眼睛,感受着拂面的风,任裙角飞扬,时光游走。
她迈开脚步,轻巧避开了晚上守夜的保安,细腻的光泽笼罩住她娇小的身体,眉眼之间是满分的任性。
她转身瞧了一眼苏家府邸,只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第十章 慕家六爷()
半夜三点钟,她一个人走在街道上,记忆里她似乎从未这样晚得出过门,夜风徐徐,扰乱她的思绪,她摘下桃花簪子收在怀里,缓缓地挪动着步伐。本以为这种时刻街道上都该没有了人,可是前方却一片灯火通明。
几个公子哥满是醉意,被人搀扶出了舞厅,她不屑一顾,冷眼瞧着,躲到了墙角里面去。
“喂,姑娘,你占了我的地方。”她没有转头,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心里便知是附近流落的乞丐。
那乞丐手中的破碗放着几个铜币,哐当当地作响着。她转过脸,见那乞丐笑着望她,心中难免怜惜,扔了随身的手帕进去。
“这……”那乞丐虽然常年乞讨,但也是看得出手帕的做工。
这手帕的绣活想必出自湘南一带,织金点翠,让他不由看着苏幕遮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小姐你出手这么阔绰大方,为人心善,菩萨会保佑你的。”
苏幕遮轻扬唇角,她是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不过瞧着这乞丐高兴,她也生出了一股喜悦,莹莹的眸子瞧着乞丐的笑脸,“我不用什么菩萨保佑,你拿这帕子去换钱,应该可以换不少,无奈我出来的急了些,不然有更多东西可以给你。”
“小姐你不嫌弃我脏臭?”乞丐瞧着她滢亮的眸子,难以置信。
她的笑容轻盈,唇角微扬,“那有什么的,玉皇大帝几天不洗澡都会是这样的味,又不是你天生的。”
她见那乞丐眸中浮动着水光,不由好奇,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就听到他颤抖了声音,道:“小姐你可真是心善的好人,不知您的尊姓大名,瞧您这身打扮,再加上这样的品性,是不是慕六爷未过门的妻子,蓝小姐?”
“什么东西?”她蹙了眉头,不解地看着他。
“哦,看来您不是蓝小姐。”这乞丐也会察言观色,见她不解,便解释道,“因为慕六爷也是像您这样,对我们这些乞丐非常好,经常开设粥棚,免费施粥给我们吃,而且还不嫌弃我们脏臭,所以我瞧着小姐这品性,以为您是他的未婚妻呢。”
她转了转眸子,顿时来了兴趣,开设粥棚?施粥?这慕家的六少爷究竟是在做戏,还是真心,她倒想要去瞧瞧。
她的声音收敛了俏皮,一脸严肃,“对,我的确不是他的未婚妻,所以我送你这条绢帕,当然需要报酬的。”
“这……可是我一个叫花子,哪里有什么钱?”
“怎么没有?”月夜下她那乌黑晶莹的眸子似被溪水淌过一般,格外澈亮。她深深瞧着他,嘴角是一抹难测的笑容,“我看你这身衣服不错,就拿你身上这身衣服来换我的手帕,怎么样?”
“这……”乞丐为难道,“小姐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吗,我如果没了这身衣裳,不得光着身子啊?而且……而且小姐你这么漂亮,干嘛要我这么破烂的衣服。”
苏幕遮嘟了嘟嘴,眼中浮现出一片雾气,“我不管,我就是要这身衣服!”
“这……”乞丐想了片刻,道,“我倒是还有一件,只不过比身上这件更破,小姐你要是想要,我就回去给你拿去。”
她扬了扬手,算是答应了,那乞丐便鞠躬哈腰了一番,跑了出去。她抬眼瞧着月色,一股水意浸透了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不知不觉中,已是清泪两行。
说到底,她也是个孩子心性,一直宠爱她的父亲愤怒之下打了她,她便承受不住,离家出走,现在也有些想家了。
“小姐,衣服拿来了!”乞丐递来一件衣服。苏幕遮这才回过神来,将衣服抱在怀里,巧笑嫣然,“得了,这条手帕是你的了,这衣服是我的了,谢谢你。”
“不敢当不敢当,一件破衣服,没什么好谢的……”
她抱着衣服便开始四处游走,随意挑了一处隐蔽无人的地方,将那满是布丁的破烂衣服罩在了自己身上,又捡起泥土,在白皙的小脸上抹了开来,顺手捡了一顶帽子,遮住一头浓密的青丝,满意地瞧着湖面中映出的倒影。
很好,伪装得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她慢悠悠地晃在街道上,晨光初露端倪,绿柳袅娜拂面,黄包车过往带来一阵凉风,小贩们声嘶力竭的叫卖声重叠在了阳光的韵味里。
露珠湿了她的衣衫,她伸手去捋碎发,这才想到此刻已经换了装,哪里还有初时俏皮可爱的模样。
她胡乱地走着,过往的行人离她几丈之远,不同于往日的惧怕,这次那些行人面上皆是厌恶之情,好像她是一个与他们不同的生物一般,恨不能躲到另一个世界里面去。
她想了想,虽然一知半解,但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冷暖人情。
她眸前顿时一亮,和暖春风细细拂来,杨柳依依,娇花嫩草竞相争华,而那黑瓦粉墙之旁,便设有一个粥棚,空气中浮动着旖旎的桃花瓣香气,她缓缓地走上去,那双滢亮的眸子就这样静静地盯着施粥之人瞧看。
那施粥的人也见着了她,顿了顿,便盛了一碗粥递到她的手里。她那双黑亮的眼睛直视凝望着他,也不伸手去接,那人心生奇怪,又多加了一点粥,再次递给她。她顿了顿,这才接了过来,问道:“你是慕六爷吗?”
“我?”那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我怎么可能是六爷,你别说笑了,赶紧拿了粥去边上吃去,后面还有人等着吃粥呢。”
她端起粥走到墙角,倒也不吃,就是静静地看着,一缕发丝从破帽中掉散下来,她纤细的指尖盘绕发丝,眼眸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她手中的碗抢了过去,她这才回过神来,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