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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你说的是夏州的祁非亮?”
凌胜雪道:“正是。”
那人若有所思道:“此人不可小觑。”
凌胜雪道:“看先生的样子,不像本地人。莫非是从大渊国来的?怎会被囚禁于此?”
那人道:“我长年驻守夏州,忽然有一天来了一位旧识,说找到了神匠独孤十三留下的绝世兵器图,他知道我早年曾经戎马生涯,熟悉兵器铸造,便想请我鉴定图纸并看看是否能完成。另外,他说此物是绝世宝物,怕泄漏出去引来杀戮不测,便要我蒙眼到某隐蔽之处。我一时好奇便答应了。从此不见天日,也不知道此处是何地。”
凌胜雪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此地是西吕七王爷的地下兵器工场。”
那人神色一变,又慢慢平静下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镜湖草堂一梦醒,不知身在千里外。”
凌胜雪一直以来都处变不惊,很少有动色的时候,听闻此言,忽然起身道:“原来先生就是越归芹将军!”作势就要下拜。
越归芹赶忙扶住他道:“快请起,小兄弟这是为何?”
凌胜雪道:“铁胆将军的威名,如雷贯耳。将军当年金戈铁马,率军征战四方。您的英雄壮举,是我辈心中的当世英雄。”
越归芹道:“唉!你如何认得是我?”
第153章 将军()
凌胜雪道:“小时候在故乡天边镇远远地瞧见过将军率领大军经过,虽然没看见颜面,将军的风姿已经刻在心里。刚才听先生敲的鹧鸪天,又闻先生是从镜湖而来,便猜了个七八分。”
越归芹叹了口气:“唉,我现在已经田归故里,不再率兵领将了。世上再也无铁胆将军这个人,只多了一个乡野闲人。”
凌胜雪道:“江湖传闻将军被朝中主和势力排挤,已经告老返乡,隐居于淮南镜湖。想不到在下竟然能够有缘得见将军一面。”
越归芹微笑着摇了摇头:“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如此不简单。”
凌胜雪道:“将军肯为了一副莫须有的兵器图,放弃安逸平静的隐居生活,人在草野,却仍心系天下,将军这份胸怀在下佩服万分。”
越归芹眼睛闪了闪,咧开嘴笑了:“我已年过六旬,已知天命。雄心壮志早已化成了煮酒耕田,只是自己好奇,想琢磨这些图纸,了却一睹神匠遗作的心愿罢了。你也不要再叫我将军了,实在要敬老就叫我一声先生好了。”
凌胜雪摇头道:“我想,先生并不是好奇,而是希望完成此图,能为天下有识之士所用吧!我若是将军,也必然不甘心告老归田,从此不理尘世。更不忍见到绝世遗作从此废弃。”
越归芹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嘴里却仍然反驳道:“我倒也不是不甘于平淡,只是朝堂之上的风雨,不是你想出力便能出力的。庙堂之上,力不从心啊。”
凌胜雪道:“我曾经在皇宫里待过七天,听闻朝廷里也不尽然是苟且偷安之辈,比如向太傅,司徒涵将军,都是主张重振军风,收复北方的。”
越归芹听言,惊道:“这位小兄弟,你如何知道?莫非你也是朝中之人?”
凌胜雪重新坐下,颔首道:“在下在入朝之前,曾经为了抓一个江湖罪人,在皇宫等了七天。”
越归芹道:“这么说那个江湖罪人为了躲避抓捕藏在皇宫?”
凌胜雪道:“是。”
越归芹道:“你就不怕他对皇上不利?”
凌胜雪道:“不会,我那七天,晚上在御膳房蹲着,白天闲着无聊就在金銮殿上躺着听皇帝早朝。他天天都好得很。”
“你!”越归芹的表情转怒为笑,他拍拍凌胜雪的肩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位小兄弟,你有这样的本事和胸襟,将来必成大器。”
凌胜雪道:“我也没什么抱负,只是在江湖上走动得多了,认识的朋友也越来越多,揽上身的事情也不由自主地多了,最后干脆得向太傅引荐,入朝为官,现任御史台左卿。”
越归芹抬起眉毛:“原来你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史上最年轻的太子太傅!久仰久仰!”
凌胜雪拱手:“将军客气了。”
越归芹的手在越归芹的手在凌胜雪的肩上用力按了按:“小兄弟,朋友多,仇人也一定会多。记住我的话吧!”
凌胜雪看着他凝重的眼睛,心想都道越归芹是因为被奸臣嫉害,才遭罢免,他说出此言,想必深有体会。于是点了点头:“谨记前辈教诲。”
第154章 丹书()
越归芹微笑道:“凌小兄弟,你我年纪相差甚远,聊起来却颇为投机,没想到我死前还能遇到一个忘年之交。”
“死?”凌胜雪惊道,“先生何出此言?”
越归芹环顾四周:“你看这个监牢,我虽是被骗来,但也有故意入瓮之意,我一生戎马,除了笔拿得最多的就是兵器,能够在死前看到神匠独孤十三的遗作,我也无憾了。我已看到这些图纸,你说这里的主人能容我活下去吗?”
凌胜雪看了看他面前的牛皮纸,皱眉道:“这图纸是何人给将军的?”
越归芹道:“带我来此的人给我的,说是让我完成。”
凌胜雪点点头:“将军,实不相瞒,我奉朝廷之命,一直在寻找独孤十三的兵器图。”
越归芹道举起那张图纸:“这是朝廷的意思?”
凌胜雪道:“西吕使者趁出使之机从皇宫盗走了兵器图,向太傅命我暗中调查此事,但不可打草惊扰惹起两国纷争。”
越归芹淡然一笑:“原来如此,向太傅眼光如炬,倒是挺会用人的。”
凌胜雪道:“我既来此,定然会带先生出去,保先生周全。”
越归芹摇了摇头:“既然入得来这里,已经抱了不能回去的决心,只希望这图纸你可以带回凉金,找到能人异士代为完成,若不能完成也请交与朝廷,希望好生保管,将来必有有用武之地。”
凌胜雪道:“多谢先生的信任,可是在下不能把这图纸带走。一来你我暂时都屈身于此,先生若没有这些图纸傍身,只怕有性命危险;二来我暂时还不能出去,我要调查清楚这里的主人到底是谁,在此铸造兵器工场有何目的。我的朋友会与我里应外合,到时候我才能带先生一起出去。不过请先生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你回镜湖的。”
越归芹赞赏地看着他,就像看着年轻的自己一样。越从贴身衣袋里拿出一块铁令牌,放在凌胜雪手上:“你我有缘,这个送给你。”
凌胜雪定睛一看,惊道:“这是丹书铁券!我不能收!”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
“怎么搞的?有人来过了!”
“起来!你们四个笨蛋!睡得跟猪一样,被人宰了都不知道”
越归芹按住他的手:“对我来说这块丹书铁券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对你来说兴许将来有用!你快藏起来!”
已经来不及退让,凌胜雪急道:“这里可还有出口?”
越归芹道:“除了你进来的门没有出路了。那边还有一扇门,但是早已经从外面被堵上,是一道死门。”
凌胜雪抬头看看,上面有几道漆黑的梁柱。正想纵身跃上去。越归芹拉住他道:“那边有几口大箱子,平日从来没有人理,不如你躲进去。”
脚步越来越逼近,已经听到有人掏出钥匙的声音。“先生小心。”凌胜雪说着便飞身朝墙角的箱子跃去。门打开的一瞬间,箱子也关上了。
第155章 藏身()
就在凌胜雪藏好的一瞬间,门开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走了进来,在房间里查看了一圈,又四处胡乱东敲西打一阵之后走到了越归芹的面前。
为首的那人盯着越归芹道:“越先生,可有人来过?”
越归芹坐在桌子前,摸着面前的牛皮纸,不说话。
“越先生,可有人来过?”那人提高了声音。
越归芹抬起头来:“没见我正忙着吗?”
那人十分不爽地哼了一声,绕到越归芹的前面,想要坐下,却发现凳子都是坏的,便一脚踢开凌胜雪刚刚坐过的那斜靠在桌边的少腿凳子。瞪着眼睛道:“有人袭击了外面的守卫,先生难道没有听到动静吗?难道没有人闯进来?”
越归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这里连只蚊子也飞不进来,怎么会有人能进来?除了你们几个,我没有见到其他人。何况你们不是守卫吗,怎地反倒问起我来了?!我劝你们最好敬忠职守吧。”
为首那人被堵了话,恼道:“先生最好自求多福,独孤十三的后人已经找到了。有他来,完成这图纸可就不一定非需要您了。”
越归芹眼中露出惊讶的表情:“独孤家的技艺不是已经失传了吗?他居然还有后人?”
为首的人道:“这很奇怪吗?我家主人神通广大,已经找到他了。”
越归芹面上浮现出一丝惊喜竟而又变成了担忧。为首的人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害怕担心自己的性命,便笑道:“所以,先生还是自求多福吧。”
旁边一个在耳朵旁提醒了他一句,那人手一挥:“不说废话了,别把事情耽误了,快点把这几口箱子搬走,里面的材料越先生用不上了,新来的可急着要用。”
下面几个人立刻朝箱子走去。
越归芹道:“你们要搬箱子做什么?”
为首的人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你不是一直嫌这几口箱子碍事吗?现在给你搬走还有什么好啰嗦的。哎你们!快点!”
“老大,这口箱子怎么打不开啊!”有个人忽然道。
“打开看看!”另一个伸手去揭那箱子盖,却怎么也打不开,“奇怪,这锁明明是开着的,难道里头坏了?”
越归芹眉毛动了动:“那个箱子里我放了些废弃的材料,可能锁一时卡住了。不如那口箱子你们就给我留下吧。”
搬箱子的那两人放下箱子,等着为首的发话。
“不行!”为首的道:“上面说了统统搬走,有急用!打不开的话带走后再砸开。既然是先生废弃的材料,只怕也用不上了,先生还是用其他的吧。你们还不快动手!”
“是。”对面那两人只好又搬起了箱子。
越归芹看着那几个人把箱子都抬了出去,密室的门又重新合上了。
少年人,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总兵府的客房里,烟璃正忐忑不安地坐在书桌前转着手中的狼毫。她和虫儿已经把总兵府搜了个底朝天,并没有找到半点兵器图的消息,看来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兵器图并不在总兵府,七王爷很可能已经把图纸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另外令她非常担心的是阿歪居然是鬼窟的人,这一点凌胜雪还不知道。
第156章 密址()
“小璃姑娘,王爷有请。”外面有人说话。
“好的,我马上就来。”烟璃放下手中的狼毫,走了出去。
仆人领着她一直到了大门口,外面停着两辆马车。
“是要去哪吗?”烟璃问。
“王爷请你上马车。”仆人道。
烟璃正犹豫,就见后面那辆马车的窗户打开,探出个人头来。
“这边,上来。”说话的正是倾卿。
那晚与烟璃切磋过剑舞之后,七王爷便将望月楼的人都留了下来,说是要多表演三天。今天本是最后一天,但没想到七王爷却另有安排。
烟璃上了车,问倾卿道:“这是去哪?”
她一上车,车子便开动起来。
倾卿道:“七王爷说他找到了一位绝世神匠,请我们去见识他打造绝世神兵的地方。”
烟璃瞪大眼睛,小声道:“该不会”
倾卿摇摇头,手指指了指前面。她的意思是七王爷在前面的马车上,这外面都是耳目,小心说话。
烟璃往后一靠,与她肩并肩坐下,用耳语道:“既来之则安之。”
倾卿点点头,在她手心写字:“见机行事。”
马车一直朝西吕内陆深处走,但并不往城镇走,反而向着千里黄沙而去。一路上风光奇特,与大渊已经大不相同。
“我还是第一次来西吕,第一次看到沙漠。”倾卿趴在窗边,似乎在认真欣赏着外面的美景,“你来过吗?”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见。”烟璃道,“不过我知道凉金的一位姐姐曾在西吕游历,她真了不起呀。”
“谁?”倾卿问。
烟璃当然不能说是商珞公主,这不把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嘛,只好随口搪塞:“我忘记她的名字了。”
“哦。”倾卿漫不经心地答道。
烟璃有点尴尬,于是凑过去窗边,只见长河落日,夕阳斜照,天地仿佛成了金黄色的一片,不由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