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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神人而言,真正的不安在于自己身上。
——引诱神人觉醒的、那个声音。
那个诱惑正在不断增强。
(再一次、听到那副声音的话,我——)
大概就会被破坏冲动所吞噬,觉醒为将世界导向毁灭的〈魔王〉吧。
「……人……神人」
揪。揪啊揪。——突然,衣袖被从后抓住了。
「……艾斯特?」
回过头去,充满神秘色彩的紫绀色眼眸正担心地仰视着神人。
不知是什么时候,从剑的形态变化过来的呢。
「神人,露出了可怕的表情」
吃了一惊的神人,手被艾斯特轻轻握住了。
「没事的。神人有我陪着」
冰冷的手里,紧紧注入了力量。
「……」
神人就那样站住了脚步一会——
「……艾斯特,你可是〈灭杀魔王之圣剑〉啊」
「……?」
艾斯特不解地歪起头来。
「假如,我成为了要毁灭世界的〈魔王〉,那到时——」
「到时,我只会成为〈魔王的魔剑〉而已,神人」
——准备往下继续说的话,被艾斯特断然拒绝了。
「我是你的剑。一切如你所望——我是这么誓言的」
「艾斯特……」
手指所感受到的握力又强了一分。
「……啊啊,没错啊。抱歉」
神人耸了耸肩,就那样,牵着艾斯特的手迈出了脚步。
一会以后——
「——这里是离地上最近的出口哟」
伊莎莉亚停下了转过身来。
眼前,是被树木根脉缠住了的墙壁。
「树根太碍事了呢」
「交给我吧」
艾丽丝将〈风翼之枪〉一挥。树根被一口气切断了以后,刻着神秘纹路的门展露出来。
「这是〈废都〉地下的六扇门之一——〈常暗之门〉哟」
待伊莎莉亚在门前咏唱出鲜有听闻的精灵语以后,门上刻有的纹路发出青白色光芒,伴着低鸣般的轰音打开了。
黑暗里头,出现了通往地上的阶梯。
「我的带路,就只能到这里了」
伊莎莉亚止步在门前说道。
门前,有封闭着她的封绝结界存在。
「……谢谢了啊,伊莎莉亚」
「真的帮大忙了啊」
「无须介怀。这是薄饼的回礼哟」
伊莎莉亚往原来的方向一转身。
就此,走向了黑暗里——
「我、我说……」
「请快吧。要去帮助朋友对吧」
「找到恢复你记忆的办法以后,我一定会回来这里的!」
朝着逐渐远去的背影,琳丝蕾特喊道——
但伊莎莉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了。
「……不可思议的孩子呢」
失去记忆被封印在〈废都〉里,报上水之精灵王名字的高位精灵。
存在本身也充满谜团,但却无从入手,真是奇怪的精灵。
接下来,神人面向了众人。
「——走吧,克蕾尔在等着」
「嗯!」「啊啊!」「是的!」
〈TEAM·SCARLET〉的大小姐们用力地点头。
「一切——如你所望」
手执变为〈灭杀魔王之圣剑〉的艾斯特,神人一马当先跑了出去。
第六章 失落圣堂【Lost·Cathedral】
「……哈……唔、呜……」
无数烛火,在黑暗中摇曳。
在〈Lost·Cathedral〉宽广的大殿中央,克蕾尔苦闷地蜷缩身躯。
如泥土般缠着的沉重仪礼装束。大概有焚烧没药吧,意识渐渐朦胧了起来。
广大的空间回响着精灵语的咏唱。
摇曳的火焰中,身披仪式装束的露比亚正进行演舞。
那副身影,让克蕾尔联想到过去倾慕的姐姐。
「姐……姐……不、要……!」
即使在结界中竭力喊道,声音也传达不过去。
画在地板上的魔术方阵闪起奇异的光芒,烛台的火焰一齐往上窜。
手持满载黑暗的宝珠,露比亚缓步走上了通往祭坛的阶梯。
「不要……讨厌啦,我才不想、成为〈暗之精灵姬〉什么的……!」
「这是,唯一的慈悲——」
露比亚站到克蕾尔跟前,高举宝珠说出解放词。
宝珠释放出来的黑暗,开始覆盖克蕾尔的身体。
「……什……么……?」
「现在就忘掉一切,安怀沉睡吧」
「不、要……干什么……姐姐、姐姐啊!」
拼命的恳求也无济于事,克蕾尔的意识一下子被黑暗覆盖。
(……不要,不要消除!我、重要的记忆……!)
在逐渐远去的意识当中,克蕾尔挣扎般伸出了手——
和双亲及姐姐度过的,幸福的童年回忆。
琳丝蕾特、艾丽丝、菲亚娜——和学院里遇到的同伴们的记忆。
无论何时都陪伴在侧近的、重要的契约精灵的记忆。
而最后,少年的脸庞也如梦一般消逝着——
「……神……人……」
可是最后从嘴唇里泄出的游丝低语,已经没有人能听见了。
◇
「——哎呀,公主大人的调教,已经完成了吗?」
〈Lost·Cathedral〉最上层。
出现在从〈真祭殿〉里出来的露比亚面前的,是目光如蛇的魔女。
「她已经被黑暗沾染。早晚会被侵蚀一空然后堕落吧」
「〈暗之精灵姬〉居然是实妹,这故事真催人泪下呢」
「你想被烤成焦炭么?」
绯色假面下,露比亚充满杀意的视线盯向了魔女。
「呵呵,不用露出那么恐怖的脸。在你和公主待在屋里期间,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我是来报告的哟」
莎拉扑哧一笑,舔了舔红唇。
没有丧失从容的魔女的态度,使露比亚猛地有了违和感。
(这女人,果然和之前的氛围不同了——)
根据莉莉的报告,莎拉好像对风早神人击倒的〈维拉欧卡〉使用原始的魔术将其复活。期间,莉莉也对这个魔女感到了莫名的违和感。
「——有趣的事情是?」
姑且将疑惑置于脑后,露比亚反问道。
……现在应该先听取报告。
「有人从正面进犯这个〈Lost·Cathedral〉了」
「多拉古尼亚的龙公女的话,已经让莉莉去迎击了」
考虑到实力差距,莉莉赢过蕾奥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若利用复杂巨大的建筑物〈Lost·Cathedral〉的地形,她应该可以争取到一定时间。
「不是龙公女。——是风早神人哟」
「……什么?」
假面下的表情,微微僵住了。
风早神人在〈废都〉的中心部和缪亚·阿莲斯塔尔的军用精灵交战,是昨天的深夜。
从注意到克蕾尔被抓住,到赶来这个〈Lost·Cathedral〉,目测至少得花上十几小时。
(……太快了)
假如对理解了这座〈废都〉的构造倒还情有可原,但这么短的时间,要走遍被树海覆盖的遗迹是不可能的。
使用地下迷宫的话理论上是可能的,不过那是年代比地上的〈废都〉更为悠久的遗迹——即使是露比亚,也把握不了那里的全貌。假设注意到了那个地方,也应该没办法到达这里的吧。
「你也有出乎意料的时候啊」
仿佛在揶揄露比亚的动摇似的,魔女微笑了。
「不会是假消息吧?你的嘴巴可信不过」
「魔女不会撒谎的啦」
「但也不会吐露真实——」
「真是位疑心重的公主呢。那边,请看」
说罢,莎拉在露比亚的眼前举起远视的水晶。
水晶里,映着穿过森林的风早神人的身影。
而他的身旁,是法兰格尔特和劳伦弗罗斯特的少女,而且还有菲亚娜·蕾·奥尔德西亚的身影。
那里是螺旋塔的山麓上的广阔森林。他们恐怕很快就会到达这里了吧。
「……」
「你也会有,为之动摇的事情呢」
魔女发出嘻嘻的细语。
无视那刺耳的声音,露比亚在假面下沉思着。
离克蕾尔完全堕落,成为〈暗之精灵姬〉为止还需要一点时间。
风早神人觉醒为〈魔王〉的瞬间,如果不存在侍奉于他的〈暗之精灵姬〉的话,只会在歼灭〈五大精灵王〉的本来目的未就的情况下,将世界引导至毁灭。——那并非她的所望。
(不可以在这里中断仪式——)
露比亚带着要杀人般的目光瞪向莎拉。
「莎拉·卡恩,现在就给我尽盟友的义务吧」
「——诶诶,不用你说」
用手指点着湿润的嘴唇,魔女嗤声笑道。
「毕竟我也想试试好不容易从本国送来的";那个";。你就专心调教暗的公主大人吧」
她轻轻转过身去,走下了塔里的螺旋阶梯。
望着她的背影——
(魔女虽然信不过,现在却是有用的道具)
露比亚冷冷地自言自语道。
(等一切都完毕了以后,连同教国的〈蛇〉也得一并消灭掉啊)
◇
走出地面的神人一行,披荆斩棘地穿过树海。
时间应该还是黄昏前,周围却和夜晚一般昏暗。天空有厚重的云翻卷着,而正下方则伫立着〈Lost·Cathedral〉的雄伟景观。
「……这里是〈暗之精灵王〉的城邑」
神人抬头仰望,屏住了呼吸。
从地上仰望的那座建筑,散发着在〈废都〉的遗迹当中鹤立鸡群的威压感。
外观,是无数楼层堆砌而成的螺旋塔般的构造。外墙虽然有延伸的阶梯,却被无数树木的根脉封锁着。
「地脉在活性化……没有错呢」
菲亚娜锐利的目光盯向了塔的顶部。
「恐怕,囚禁着克蕾尔的是塔的最顶层喔。因为这座遗迹,是将地脉的力量集中到螺旋顶点的构造」
「从外面登上去,看来有些勉强啊」
「那里有门」
琳丝蕾特指向了在树丛的缝隙中依稀可见的巨大门口。
「好,走吧!」
当神人一行赶到了门前、
「好、好大啊……」
再一次,被其巨大而压倒了。
这扇门由人类出入显得过于巨大了。这里还作为城邑使用的时候,无疑有大型的巨人精灵居住在里头。
艾丽丝用〈风翼之枪〉的前端敲了敲门,枪尖随即发出青白色的火花。
「材质是〈炼魔银〉吗。而且,好像附加了麻烦的魔术啊」
「门的雕刻,似乎刻有了太古的魔术呢」
菲亚娜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大门,咕哝道。
「精灵之力会被弹开吧」
「用艾斯特的力量,应该能够破坏吧?」
神人把手按在剑柄上,往前迈出一步。〈Terminus·Est〉的对魔术性能在精灵魔装里亦是首屈一指的。即使是太古的魔术也有破坏的可能。
「……还是不要那么干比较好」
菲亚娜横向摇了摇头。
「的确,艾斯特的力量或许可以破坏大门。只不过,现在不宜使用神人君的神威」
「唔,什么都想用力量解决的念头可不好喔」
「……才不想被艾丽丝这么说啊」
神人半眯着眼吐槽了。
话虽如此,菲亚娜也说的对。神人老实地松开了剑。
「我来解析魔术。神人君你们就警戒周围吧」
菲亚娜在门前举起双手,缓缓开始说出咒文。
「——古老的歌谣哟。因应我的声音,奏乐吧」
她的嘴唇里传出流利的精灵语,瞬间,刻在门上的雕刻发出了炫目的光芒。
——就在,那时候。
「……!有什么来了!」
琳丝蕾特立即展开精灵魔装。在神人一行抬头的同时,〈魔冰矢弹〉往虚空中击出。
吱喳喳喳喳喳喳喳!
像玻璃被压碎似的声音响起,空中有什么碎裂开来。
「那是、精灵!?」
神人眯起眼睛注视着虚空。
精灵战争的亡灵——〈废精灵〉、本以为是那样,却不对。
从虚空中如同迸溅的泡沫一般出现的是——
长着触手的眼球,和只有下颚的怪物等等……有着骇人外表的精灵群。
「是魔精灵吗……」
魔精灵——由于其精神构造迥异的缘故,被归类为绝对无法使役的精灵的总称。
能使役它们的,只有身负被誉为〈魔女〉的异能的精灵使。
这时,魔精灵出现的空间中心歪曲了——
「呵呵……初次见面,风早神人」
伴着妖艳的声音,身穿异国风情衣装的魔女现身了。
「——初次见面、这是客套话吧。蛇女」
一边按住了剑,神人一边冷眼瞪着头上的魔女。
就算是敌人,对于自持尊严前来挑战的精灵使,神人也会报以敬意。但是,对于设下卑劣的陷阱抓走菲亚娜、伤害同伴的这个魔女,完全不需要表示敬意等等。
「消失吧。又想被砍翻吗?」
神人以冰冷的声音宣言道,发出不留情面的杀气。
「神、神人……」「神人……?」
〈教导院〉出身者毫不掩饰的杀气,使得艾丽丝她们忍不住悚然。
可是,魔女一脸从容地承受了杀气。
「啊啊,对了。";这副模样不是初次见面了呢";」
「什么意思?」
「不用在意啦。呵呵,在公主的调查完成为止,陪我玩玩吧——」
莎拉打了个响指,又从虚空的魔术方阵中召唤出新的魔精灵群。
数量激增的魔精灵群,此刻甚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