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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个她,他心有愧疚。隐瞒了这么些年,到头来依旧是无能为力,似乎身为一位君子,身不由己,只能苦了她。
至于能不能瞒她一世,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便没了闲心,回到家中后,他破天荒拿出那把跟随他多年的君子佩剑,以剑作笔,一抒心中郁结。
————
澹台静风在觉得自己受益良多,如醍醐灌顶之后,第一时间便找上了墨语。
名为请教,实则是想要卖弄。
毕竟在墨语面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似乎两相比较之下,自己笨的可以,本着输入不输阵的想法,他首先想的便是好好杀杀墨语的威风,如果能看到他吃瘪,那就再好不过了。
敲开墨语房门,他的第一句话便是:
“墨兄,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看到澹台静风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墨语就知道准没好事。上次还是让他在人前卖弄,弄得他“别扭”的很。
“什么事?不会是现学现卖吧?”
“哈哈。。。。。。哈哈哈。。。。。。”澹台静风脸色一僵,腹诽一声,“怎么什么事都能猜的到?难道他有读心术?”
“我没有读心术,是你把你要说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澹台静风一脸骇然,颤颤巍巍道:“你明明就知道我在想什么,还说没有读心术,你个骗子!”
看他那模样,倒像是一片痴情被辜负的样子,让墨语有些。。。。。。恶心。
“我从小察言观色,你的表情又一点都遮不住,在想什么,我大致都能猜到。”
澹台静风小心翼翼问道:“真的?”
“恩。说吧,有什么事。”
澹台静风这才反应多来他是来“找茬的”,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缓缓说道:“不知道墨兄你为何修行?求得又是什么?”
他声音故作低沉,听起来倒有那么一点意思,有那么一丢丢的高深莫测在里面,除开那一抹细微的细腻嗓音。
“哦,求解脱啊。”
墨语耸耸肩,手指捻动,翻了翻手上的才购置的书籍。
书籍讲了大夏常见的精怪鬼物,大多是世人杜撰,又或者是普通人所臆想出来的,墨语只是寥寥翻了一下,就略了过去。
他也有些佩服那位写书的人,虽然不够严谨,但是想法大胆。什么夺魂的女鬼只要瞧上哪个人,便能直接将那人的魂魄勾去,如同传说中的无常,拘魂索命。鬼物要想吞人魂魄,食人血肉,必须是选择阳火衰弱之人。能一眼就能让常人阳火衰弱至魂魄离体的地步,那岂不是和一眼取人性命一般?没有观魂境往上的修为,哪里能做到。那样的鬼物,又岂是区区一个厉鬼能比的。更不会贪图一个凡人的魂魄。食之无用,弃之可惜,平白担了因果,说不定之后破境还会招来九天雷霆,被劈个灰飞烟灭。
只有那些入不得流的荒山野鬼游魂,没了法子,不想转世,或是不能转世,又想长活,只得害人性命。
反正对于那些鬼物来说,多活一天是一天,至于以后如何,魂飞魄散,还是其他,都不会去管。
不过后面一些写了些好些奇奇怪怪的妖物,包括妖物习性,出没大致地点,势力划分,和传说中亿万妖物聚集之地,这些写的详细无比,看起来倒是另有玄机。
其中更有那日他杀掉的那只红色蜘蛛妖。墨语这才知道,那是名为赤傀蛛的大妖,且出身之中洲那个妖物聚集之地,并非是山精野怪修炼而成,倒让墨语有些奇怪。
按理说在山野之外,肯定是危险许多。因为在世间游历的修士不在少数。且大多是打着降妖除魔的想法。有这种想法,又能四处游历的修士,不是家底丰厚、法宝仙兵,就是修为精深,背景强大,还有的是成群结伴,应合人多力量大的那句话。
山精野怪最怕的就是这些,家底在那,不仅挪不动,又不好跑,打也不一定能打过,就算打得过一两个,也打不过一大群。侥幸打过了一大群,说不定等着的就是山上大修士走一遭人间,降妖除魔。
墨语看的津津有味,对于澹台静风的问话,却是有些敷衍。
“求解脱?”
澹台静风左思右想,都不明白墨语说的是何意。“墨兄你为何要求解脱?是身不由己?受人威胁?还是其他的什么?”
“因为人生在世,就已经入了樊笼,我既然修行,有机会跳出这樊笼,自然就是求解脱啦。”
“这是。。。。。。什么说法?”
墨语摆摆手,满不在乎道:“人生在世,不得解脱,我就求解脱嘛,不是很正常么?”
澹台静风道:“墨兄,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哟,这你都看出来了。”
“。。。。。。猜的。”澹台静风眼角抽抽。
“墨兄,你能不能认真点?”
墨语看了看一脸郑重的澹台静风,放下手中书籍,点了点头:“认真点?好啊。”
“你去观湖书院,想必会踏上修行之路,你是为的什么?长生久视?造福万世?还是做个方外中人,不理凡俗之事?”
澹台静风先是一愣,本来随口胡诌两句,结果看着墨语的眼神,不知怎的,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想学些本事。。。。。。好回去让爹娘看看。。。。。。”
“他们看不起你?”
“不是看不起,就是。。。。。。就是。。。。。。”
墨语摸了摸下巴,“就是不看好你,你要证明一下自己,对吧?”
“本来是,不过今天听了闻人君子的话,我想,我可能没那个想法了。”
“哦?说说看。”
澹台静风说道:“闻人君子说他修的是道理,是学问,是言传身教,以身作则。。。。。。我觉得他说的很好,我想我修行,去研读圣人至理,大道学问,不应该只是单纯的证明自己,而是应给为这世间的普通人做些什么。。。。。”
“挺好的,有志气。”墨语拍了拍手,破天荒赞叹一句,“夫子曾说过,先贤圣人心系天下,所以才为世人搭建了一间屋子,但是屋子只有那么大,容不下太多人,所以后来者为那间屋子添砖加瓦,才让儒家大道理遍布天下,才让屋子变得足够大,足够为世人遮风挡雨。儒释道三家独大,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无论他们道法再高,佛法再深,道理再足,他们确确实实为这世间苦苦挣扎的人求得了解脱,求得了出路,求得了安身立命之处。”
“墨兄,你怎么和闻人君子一样,说的我都不太懂啊。”
墨语笑了笑,“你以后会懂得。”
“你们都说我以后会懂,为什么?”
“因为当你看得足够多,见得足够广,你就会懂了。”
澹台静风点点头,“哦,我好像有点懂了。”
“只要不是不懂装懂就好。”
澹台静风又问道:“那墨兄你呢,你修行也是和闻人君子一样么?我想听听墨兄你的真话。”
墨语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椅子上,思索片刻,说道:“夫子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我想走遍九洲四海,看看各处的风景,无论是山上的,山下的,海里的,或是天上的,我都想看看。所以我必须努力修行,不然哪有底气?”
“澹台,要想走的更高,就要走的更远啊。”
“这是陆夫子教给你的?”
墨语咧嘴一笑,“我自己琢磨的。”
澹台静风竖起拇指,“厉害!”
墨语抱拳:“过奖!”
第124章 君子不欺世()
这几日,顾琳怡心情都还不错。
当然,要是不碰上江城就更好了。
两人只是小时候算是玩伴,自他从军,两人的关系也就淡了,却不知为何要回青叶城中,当个守城都尉,每次她回青叶城,都摆着以前熟稔的模样,跟她打招呼,弄的她十分不自在。
掂了掂手中的银两,她有些自豪。
那几个出手阔绰,又急着赶路的客人为她带来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回到家中,将这些钱放好,也时候清点一番了,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自己的丈夫呢?
随后她摇摇头,觉得还是先不说为好。虽然他一直不曾过问,但两人这些年都过得有些拮据,若让他知道本可以恢复以前的殷实富庶的生活,想必大抵会怪她的吧?
回到家中,本该流连于那试武台盘口擂台的丈夫却是站在院中。
“他在干什么?”
本来高高兴兴的顾琳怡脸色微微沉了下去,因为她手中两个沉甸甸的袋子格外显眼。
“他今日莫非是输光了,才在家里等我回来拿钱?”
想到这里,她准备绕过闻人闵,就算他问起,也先搪塞过去。
未曾想像是泥塑木雕一般的闻人闵转过头,看着她轻笑道:“回来啦?辛苦了”
至于他的视线,从来都没落到她手中的钱袋上。
这倒是让顾琳怡有些莫名的羞愧,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在夫妻之间,实在不该。
所以她开口道:“不辛苦,这几日有几个客人出手大方,我挣的银两还算不少,你若是没钱了,我给你一些?”
本以为等她说出这话,闻人闵应该和之前一样,十分高兴才是,可今日却似乎有些不同了。
闻人闵摇头。“不赌了,以后也不赌了。”
这么一刹那,顾琳怡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她想这句话已经想了数年,她无数个日日夜夜都在盼着自己的丈夫“幡然醒悟,回头是岸”,未曾想竟是在今日里听见。
想当年,她不顾家里反对,非要下嫁于他,自然是被他的文采所吸引,沦陷在他那种成竹在胸,待人接物的谦和有礼的品质之下。
而闻人闵也并没有辜负她,甚至为了她甘愿入赘,受人指指点点。
这么多年,唯一的缺点就是那一次家道中落,他性情大变。
顾琳怡有些激动,也十分高兴。像是多年千盼万盼,终于得偿所愿了一般。
“你”她刚想问你说的是真的,却看见了闻人闵手中的三尺长剑。那把剑的剑鞘都精美异常,罕见的很。她见识过那么多佩剑的游侠豪客,从未见过有哪把剑有如此浑然天成,精雕细琢的剑鞘。况且连剑鞘都看起来如此华贵,其内的想必也是名剑之流。
难不成他的钱,全都用去买这柄剑去了?
顾琳怡刚浮起的欣喜之情荡然无存。
她语气冷了下来,问到:“你的剑哪来的?”
“一位老先生送与我的。”
“送的?!”
顾琳怡提高了嗓音,她下意识认为闻人闵在说谎,毕竟一把珍贵无比的宝剑,怎会无缘无故送人,何况还是一穷二白的他了。
而闻人闵以前从未说谎,这次竟然破了例,就为了骗她。
难道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哪位老先生,我认识么?”
“一位以前认识的老人,学问很大,你应该不认识。”
顾琳怡彻底冷下脸来,冷笑道:“哦?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还认识一个学文很大的老先生,我怎么不知道?”
“哦。”闻人闵一拍脑袋,笑道:“那是认识夫人你之前的事了,也有些年头了。”
“那我为何不曾见过这把剑?”
“因为以前不需要。”
“不需要?”顾琳怡怒极反笑,“闻人闵,你现在这么会说谎么?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夫人这是何意?”
顾琳怡直接将手中的银两掷在地上,上前夺过闻人闵手中的长剑。随后她目光灼灼,看着闻人闵。
“这把剑是你花多少银子买的?还是赊了多少银子?”
“你要是实在喜欢,告诉我就行了,我替你买了便是,你又何必骗我?”
顾琳怡拔出长剑,剑身格外透亮,不像是一把剑,倒像是一张镜子,其中倒映着她的面容,分毫毕现。剑刃有莫名的光华流淌,竟似水流潺潺涌动,奇异无比。
“这样的剑,千两万两都怕不够,你说是别人送你的,你怎么。。。。。。”
顾琳怡说到这里,后面的话如鲠在喉,因为紧挨着剑颌处,有四个精巧的正楷小字,写着“闻人长歌”,而闻人闵,字长歌。。。。。。
再看另一面,又有一行小字,“君子不器,周而不比。”
“这真是你的佩剑?”
闻人闵笑了笑,“我何时骗过夫人?”
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只觉得曾经那么熟悉的人,现在却无比的陌生。
“这是什么意思?”
她指了指手中的剑,即是说的剑,也是说的上面的那句话。
“老先生勉励我这个后生,所赠的这把剑上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