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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他的话,阿莱知道这是一件污蔑人的勾当,于是,也就有点害怕犹豫了!可是,当陈济棠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在他面前一晃的时候,他却非常果断地将那张银票一拽,便抢到了手中。
如今,他已经举证了自家的主子了,并且,王植父子也因此锒铛入狱!可是,直到现在——飞雪漫天的时候,陈济棠也没有露过脸,更没有等到胡员外招贤任能的事。由于,之前他把前景设想得太过美好了,因此,也就没有珍惜那些得来毫不费功夫的钱财,结果没有多长日子,便挥霍的干干净净。
自从王府被抄,树倒猢狲散,众奴仆们分头谋生去了。因此,一开始,由于他手上有几个钱,便带着一家人阔一阔二,住进了崔三爷的圆月客栈里去,专等胡员外来请他去赶马车。可是,望眼欲穿,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捱过,胡员外的求贤书却迟迟未来!不得已,他便只好带着一家人,来到寒门巷里租了一间陈旧狭小的房子住下。
如今,命运不济,他已成了一个,吃酒糊涂的可怜虫了!
这一天,天气异常寒冷,全家人都没有一身像样的冬衣,唯独,他身上还有一件,在王府驾车时的挡风大氅;他婆娘在昨夜就已经告诉他,米缸里没有米了!因此,昨天晚上他转辗无眠。一大早起,他便去婆娘的妆奁里找寻,终于,他发现了妆奁内,还有一个玉石镯子可以当几个钱。因此,他拿了镯子就走。
可是,他的婆娘看见了,衣衫不整就从床上扑了下来,就像豹子那样,迅捷地扑向绵羊,并且,嘶吼着说:
“懒虫!这个镯子说什么你都得给我留下,这是我母亲的从她手上脱给我的陪嫁。”
可是,人穷志短,阿莱肚子里只有饥饿,耳朵里能够听见的也只有饥饿的呻吟之声了;于是,他像狼一样冷酷,一甩,大臂一挥,他的婆娘便倒在床榻边大哭嚎天,四五个饥肠辘辘的孩子,也都从梦中惊醒了,他们瞪着惊恐的眼睛,眼睛里的世界又黑又冷,还有望不到边的饥饿!
这段时间,阿莱对当铺的路走得熟了,几乎隔三岔五便能看到他的身影。掌柜的戴着暖帽,穿着棉袍,拿着他刚刚递过来的玉镯,举到空中,对着阳光仰看,眼睛却不时地偷瞟一眼,立在柜台前,被饥饿和寒冷折磨得瑟瑟发抖的阿莱。明明这个玉石镯子在当时的市面价,至少可以值五百个钱。可是,精明刁钻的掌柜,也看透了来者的心情——等着没米下锅的主。
于是,饱汉子不愁饥汉子苦,掌柜的便故意施展起他那套软磨硬泡的手段来,他拖拖拉拉地说:
“这个——嘛!”
“咋了?有话快说掌柜的!”
于是掌柜的摇摇头,一副不情不愿的神情说:
“不好说!说了怕你恼,兄弟。”
“恼个球,快说吧!”
“这种玉镯,前几天跌得忒凶!”
“掌柜的,你就直接说吧!多少钱?”
“价钱蠢得很!”
“蠢得很,又是多少?”
“算了算了,拿回去吧!我这里好多,都愁着卖不出去,你看!”于是,他打开柜子,端出来一托盘玉镯给他看。
阿莱的心凉了半截,最后,他反复看了看手中色泽纯良的镯子,狠下心来问了句:
“到底,值多少吗?掌柜的。”
老谋深算的掌柜,也认为是该成交的时候了,于是他便装做很为难的样子,朝他叉开五指,伸了伸手。
“五百钱!”阿莱惊喜望外地喊着。
掌柜无情地摇了摇头。
“五十个钱!”
掌柜依然摇了摇头。
最后,阿莱灰心丧气地说:
“五个钱吗?”
掌柜面色为难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内心里真想激动地叫出声来!
阿莱再三犹豫,看了看这天寒地冻的雪天,脸上的皱纹忽然就有黄土高原的梯田那么绵密。最后,他深深地从胸中叹出一口气,并将玉镯子咯当一声放在了典当的柜台上,同时朝着掌柜伸出了他那干瘦无力的手掌,并心酸滴血地接过掌柜丢来的五个钱,攥在手中,凉在心头,一句话没说,扭头便走。
看着他踽踽独行的背影,掌柜的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第八章:回头是岸()
寒门巷里的米行刚刚开门,阿莱就赶了进来,他像所有囊中羞涩的人一样,买东西之前都要谨慎地问清楚价格,以防钱不及物弄出难堪;粮行的铺位上列着一袋袋开口的米袋,里面有籼米,也有糯米,有早米,也有晚米,有优有劣,有好有坏,价格不一,质量各异。
见阿莱带着十分犹豫的神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米行的小伙计便冷笑着走过去,问了声:
“客官,都是好米,刚刚碾出来的!”
阿莱也不说话,像个聋子似的不吭不哈。最后,他忽然伸手去那袋,五文钱一斤的碎米袋里,抓了抓那粗糙的碎米,脸上忧郁的神情仿佛在说:
“这样碎的米渣子怎么能吃!”
但是,他却头也不敢抬,只顾勾着头与那小伙计说:
“称五斤!”
小伙计看了看米,又看了看人,最后,漫不经心地抓起一个小布袋,给他称了五斤碎米。在付钱的时候,小伙计见他从那只始终攥着紧紧的拳头中松开来,滚出三个焐得发热的钱;放进小伙计的掌心里,这实在令小伙计感到厌恶至极,仿佛他这几个钱,又脏又臭,还带着蠕动的蛆虫似的,使小伙计心头一痒;他连忙将接过来的钱咣当一声,丢进柜台里的钱箱,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地撇过头去,任由阿莱走出铺子。
此时太阳高照,气温也暖和了许多,沿街的屋檐都哗啦哗啦地流淌着融化的雪水,街心里一半是房屋的阴影,一般是灿烂的阳光。阿莱很冷,却不敢行走在阳光下;因为,他感觉到在阳光下,自己这个落魄相一定奇丑无比!还有就是,他感到走在阳光下,容易让人认出来,他就是以前巡抚大人王植的车夫,并且还是他把主人举证了,让他们一家人在监狱地度过如此寒冷的冬天!
就这样,他一手提着半袋碎米,一手依然紧紧地攥着剩余的几个钱,无精打采地在阴暗的街心里走着;忽然,他的鼻子嗅到了一阵酒香。于是,他犹豫地止住步子,转身看了看,打着一个醒目的酒字的铺子门口。这一刻,他很为难,如果买了酒,他们一家人就再没有钱买菜了!但是,不喝一点酒,他就提不起精神来,满心里就只有无望的愁苦,那样反叫他痛不欲生!
最后,摆脱愁苦的心里占了上风。于是,他踏上酒铺的石级,并向那个腰肥体胖的妇人说:
“大嫂打两角酒!”
“要哪一种!”
“就要透瓶香吧!”
俗谓透瓶香,就是兑水很重,只能闻到些酒香了!也是,酒铺子里最便宜的酒。两角酒三五口就被他当场喝光了,由于空腹喝酒,肚里没有任何东西来消解,一霎时,酒气上来了,他便有些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感觉。这样一来,他的精神反倒好了很多,也敢走到阳光下晒晒太阳了;心里头仿佛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逢人便笑!
此时,屋顶的积雪也融化得很迅速,有的屋顶已经可以看见残雪下的瓦片了,屋檐下的滴水却更急了,也使人们感到,屋子里格外阴冷。于是,大家都三三两两地搬出凳子,坐到街上的阳光下晒太阳。
就在这时,有人看见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手上提着一柄黑鞘长剑,神情就像阳光一样明媚灿烂,翩翩然走过每一家铺子。
无意中,阿莱一抬头,发现这个人正朝他迎面走来。顿时,他心头一惊,淡淡的醉意也一下子惊散了。因此,他扭头便走;可是,他才回转身来,又看见一个身穿赭黄袍的大汉,手提着一柄鬼头大刀,也朝着他迎面走过来!
这俩个人,一前一后,正是吴双和佘刚。看来,他们此来是专门找他的麻烦了。眼下,他根本就无路可逃,因此他索性往回走——朝吴双走去,他想,毕竟这样他可以先将手中的米,交给婆娘煮饭吃,孩子们还饿着肚子哩!
阿莱跨进家门,却发现孩子们正在吃米糕,他知道家里没有分文,根本不可能买得起米糕。孩子们见了他,都一个个兴高采烈地,举着香喷喷的米糕,向他炫耀说:
“阿爹!刚才那位叔叔给我们卖了米糕吃,你快去尝尝桌子上还有哩!”
显然孩子们都很兴奋,可是,他的婆娘还在床上为了她的那个手镯悲伤难过!
阿莱方把米袋在桌子上放好,便听见孩子们一片声叫:
“叔叔,叔叔!”
他惊慌地转头一看,便看见吴双和佘刚正跨过屋檐下的滴水,走进了他的家门。阿莱,愕然当场,呆呆地看着俩人走进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吴双先说话了:
“孩子们都很可爱!为了他们,你应该去刑部说实话,把王大人父子俩救出来!”
阿莱的心是慌乱的,眼睛里也只有恐惧,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甚至也想过,回头向官府说实话,把王老爷救出来;可是,他怕王大人父子出来后会找他的麻烦,也怕员外郎胡为,会派人来找他麻烦。因此,他左右为难。
也只好装糊涂说:
“我不明白你们说什么!”
“你到现在,还在执迷不悟!”吴双说,“看看你一家人,原先在王巡抚家里过着多么自在的日子!而现在,你平白无故地陷害了他,自己也落得这样的下场,你难道就没有悔过之心吗?”
阿莱愕然地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场上气氛异常紧张,孩子们都拿惊恐害怕的眼神看着吴双和佘刚俩人,吴双见如此情形,便走向前去,把手摸了摸第一个孩子的小脑袋,微笑着说:
“小弟弟,不要怕,我和你阿爹是好朋友!”
于是,孩子们的神情立即放松了。
吴双再次看着阿莱,说:
“我们还是去外面说话吧!不要吓着孩子们。”
于是,他们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这里太阳的光线几乎照不进来,阴暗得就像地窖,人迹也很少,十分安静。吴双捧着剑,佘刚提着刀,而阿莱却像一只病猫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假话,陷害我们,”吴双说,“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但是,你无论如何,都应该去刑部,把真话告诉他们!”
良久阿莱才抬起头来,带着十分悲伤的神情看着他说:
“如果,我去刑部说实话,他们会要了我全家人的命的!”
“那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要断送了别人一家人的性命?”佘刚忽然忍不住朝他怒吼。
阿莱登时吓得面色惨白。
“佘大哥,不要激动。”吴双立即阻止了佘刚的愤怒,并且看向他说,“你现在害怕他们会找你麻烦?”
“是的。”
“那好,你只要肯去刑部说实话,我就把你们一家人,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生活!”
阿莱听了吴双的话,心里开始犹豫,他抬起头来,仰看着吴双的脸,带着不太信任的神情,试探着问他:
“转移到哪里?哪里才安全?”
“去落雁城,”吴双说,“哪里我有一个很大的庄园,庄上有五六百个庄客,谁也别想进我庄上撒野!”
“当真!”阿莱迟疑地问。
“骗你这种人有什么意思!”忽然佘刚再次忍不住朝他怒喝,“落雁城闻名天下的嵩山庄园,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吗?”
“听说过!”阿莱说,“以前是王百万做庄主。”
“对了!现在是我们吴庄主做庄主,”佘刚又指着吴双与他说,“他就是吴庄主,也就是嵩山庄园的庄主。”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阿莱问,他现在完全相信对方有这个实力,并且,也决定痛改前非,向刑部说实话。
“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那好,我现在就跟你们走。”阿莱说,“那我的家人怎么办?”
“顾一辆马车,把他们送去落雁城!”吴双说。
“但是我没有钱!”
“我们有。”
“好,那我现在就去拦一辆马车。”他为自己可以堂堂正正做人,而感到异常兴奋。
阿莱激动地站起身来,朝巷子口走去——他去街上拦马车。(。)
第九章:这个杀手有点冷()
看着阿莱兴冲冲地走出巷子,佘刚说:
“真是一个可恶的人!”
吴双却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也许,他也有醒悟的时候!”
阿莱已经叫了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