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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普提莱对他所说的,埃克斯特选王制的确立历史。
那些自耐卡茹死后,针锋相对的大公们。
佩菲特的脸上露出嫌恶与恶心的表情,面对面地直视他脸色铁青的对手。
“那时开始,‘龙霄城的沃尔顿大公’就不见了,唯有‘埃克斯特的沃尔顿陛下’!”
“呸!”他咬牙切齿,仿佛要把眼前的努恩王咬碎:“你难道会不知道吗,我们为什么叫你‘天生之王’?”
“不是因为你有多天才,多厉害……”
“而是你从生下来,就注定是埃克斯特的共举国王!”
“他娘的天生之王!”
“最让我恶心的是,你们还有脸自豪地宣称,埃克斯特施行的是共治的选王制?”
佩菲特的脸拖过冰冷的地砖,他的情绪开始失控:“在沃尔顿的压制下,我们跟星辰的那种腐朽世袭王室,跟帝国的那种暴君制度有什么区别我们早晚有一天,也会出现像星辰的艾迪二世那样的疯子,拖着他的整个国家下地狱!”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泰尔斯心中一凉。
那是他的祖父。
拖着他的整个国家……下地狱?
突然,他感觉到肩膀被人轻轻一拍那是身后的普提莱。
泰尔斯艰难地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把注意力转移回现场。
努恩王眼神冷漠地上前,脚下毫不留情地一绊。
“咚!”
双臂尽废,连平衡都掌握不住的年轻大公,被重新扫落地面。
佩菲特摔落回地上,但他依然在不懈地大吼道:
“口头上赞颂共治誓约的伟大,虚伪地自称我们有选王的自由和权利,却在背地里垄断着一切权力,内定好王位和利益……”
“这个世界上,还有哪里的统治者会如此无耻、卑鄙、虚伪、道貌岸然而令人作呕!”
“耐卡茹的共治誓约,早就被他外甥留下的这个无耻家族败坏殆尽了!”
泰尔斯感受着自己不稳的呼吸。
眼前发生的一切,于他而言就像镜子一样。
在那一刻,他听着佩菲特的指控,想起的却不是埃克斯特。
而是星辰王国。
是凯瑟尔的冰冷表情,以及独眼龙廓斯德的凝重眼神。
是群星之厅里疑虑重重、各怀鬼胎的六大豪门与十三望族。
泰尔斯在心中微微叹息,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还不止这些!”佩菲特拼尽全力,摇摆着再次从地上挣扎起身:
“你的父亲早早地把女儿嫁给上一任的黑沙大公,试图通过控制伦巴家族的血脉,插手黑沙领的事务!”
“你不怀好意地跟康玛斯购入沥晶矿,低价输送给东方的麋鹿城,名义上是为了防备来自东陆的威胁,实际上为的是在关键时刻切断补给,逼迫伽德罗家族就范!”
“天知道你还准备了什么手段给西边,给祈远城的罗尼我猜是那个领地靠近祈远城的康玛斯人,那个一副伪君子模样的善流城侯爵,对吗!这次又是什么,一份看似华丽却满藏陷阱的合约?”
听到这里,泰尔斯不由得回过头,看向身后。
康玛斯的史莱斯侯爵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转过头去。
佩菲特的脸上早已失去了一切色彩,他不再试图起身,而是认命般地趴在地面,语气悲哀,语调低沉。
“不仅仅这样,你还想学着南部的星辰王国,想在全境设立直属国王的税吏,想收回领主们在自己领地上的裁判权,想把国王的官吏派往全国就从我们烽照城开始!”
“这种屈辱,这种压迫,这种不公……不只是我一个人,也不只是一天两天……”佩菲特喘息着,声音越来越弱:“我们怎么能不反抗?”
“反抗?所以你就害死了摩拉尔?来向沃尔顿家族报复?”努恩王的眼神微微一动:“用出卖、背叛朋友的方式?也只有你这样的懦夫……”
佩菲特顿了一下,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而微妙。
“对,摩拉尔,”佩菲特喘息着,声音低沉:“我们曾经是朋友……”
“我也曾经告诉过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是……但是……”
“努恩·沃尔顿!”年轻的大公表情一变,似乎痛下了什么决心,他趴在地上仰起头,闭着眼睛发出悲凉的笑声:“这都是你的错!是你逼着我这么做的!”
“我?”努恩王地嗓音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低沉而可怕。
佩菲特话音升高,他颤抖着抬头,目光狠毒:“五年前,我拒绝了你给烽照城的官吏任命后……”
“我的封臣里就马上有人蹊跷地跳出来质疑我的正统,特卢迪达开始嚣张地在边境挑衅,我领地的人纷纷开始议论我的能力……很快,我的封臣开始造反,人民开始抗税,领地一片混乱……在我焦头烂额手足无措的时候,你才让摩拉尔带着你的一封信,过来调停!”
“我一边读着你虚伪矫饰的安慰信,一边抬起头,看着站在我面前的摩拉尔,听他傻笑着提起我们的旧事……那时我才明白,我和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朋友!”
“我就只是龙霄城的一条狗而已!”
“而摩拉尔他是什么货色,你还不了解吗!”佩菲特的脸上青筋暴突,褐色的头发粘在额头前,显得狰狞又狼狈。
“我已经受够了那废物挂在脸上的傻笑!他的认知里,整个世界都如此美好!”佩菲特双目通红,他死命地挣起身子,对着议事厅里的所有人,疯狂大吼:
“那就是个天真、软弱、犹豫、无能,短视、胸无大志的废物!”
“哈哈哈……”在努恩王阴沉如水的脸色下,佩菲特抖动着上半身,放肆地大笑起来,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你知道吗……那家伙,摩拉尔那废物……最大的理想居然是……居然是成为一个冒险佣兵……去,去游历世界……哈哈哈啊哈哈……佣兵,冒险……哈哈哈哈……”
“对了,他甚至还迷上了一个***一个搔首弄姿的荡妇!”
“还口口声声说要娶她为妻!”
泰尔斯摇了摇头,他想起跟努恩王和大公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努恩王关于摩拉尔王子的话。
佩菲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努恩王的眉头狠狠地锁紧。
佩菲特病态地笑着,在手臂的剧痛和激荡的情绪中,在地上不住翻滚,涕泪俱出:“尊贵的摩拉尔殿下,未来的龙霄城大公,要娶一个被几万人干过的、下贱的**作妻子!哈哈哈哈哈……”
“而他还是钦定的埃克斯特王想想看,伟大的埃克斯特,有一位**王后!所有臣民,都要向着一个**鞠躬行礼……哈哈哈……”
大厅里的众人都看着他的样子,不少人低头叹息。
而努恩王没有打断他,只是继续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盯着佩菲特。
“这种家伙,这种废物,这种垃圾,这种毫无自觉,毫无责任的耻辱存在,居然是沃尔顿的继承人!”佩菲特笑够了,他抬起不忿而仇恨的双眼:“而我还要违心地向他效忠,奉他为王?”
“你还问我为什么选择伦巴?选择那个从里到外,都跟他的领地名字一样黑的黑沙大公?那个弑亲的禽兽?”
佩菲特大公眼神带火,吼声如雷:“我选择的不是伦巴!而是选择了一个没有沃尔顿的未来!没有钦定的埃克斯特王的未来!”
“我很高兴,我终于毁掉了你们最后的血脉,”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努恩王:“下一任的埃克斯特共举国王,再也不会姓沃尔顿!”
回答他的,是努恩王一击凶狠的踹击,正中佩菲特的脸部。
“在那之前,”努恩王一把抓起他的领子,冷冷地道:“我会先毁灭掉你。”
年轻的大公凄凉地大笑起来,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转过头,目光偏向一边。
望向了泰尔斯·璨星。
泰尔斯登时心中一紧。
怎么回事?
“嘿,你!星辰的小崽子!”佩菲特大叫着,把所有人的注意吸引到泰尔斯身上。
“你,”满身伤痕的大公,艰难地吐字出声,凄厉而笑:“你很得意,对么?一个星辰王子,在埃克斯特的首都里耀武扬威……把一众大公们耍得团团转?”
泰尔斯皱起眉头,他感觉到满厅人不善的目光。
他毕竟是在埃克斯特。
“你的日子不会长久了!”佩菲特怨毒地道:“你以为,刺杀你,只是我为了自保的举动?”
大公接下来的话,让泰尔斯不禁一愣。
“你不知道他们那些家伙有多想要你的命,”佩菲特忍着手臂的剧痛,喘息着:“我在雇佣他们的时候,就摸清了他们的目的……可不是单纯为了钱……”
泰尔斯感到自己的呼吸加速了。
只听年轻的大公继续道:
“他们做梦都想杀光你们璨星家族,想入主复兴宫!”
“他们是星辰境内人人喊打的通缉犯,当然没法下手……但是在这里,在埃克斯特……”
“当他们收下我的钱的时候,什么反应也没有,”佩菲特眼神如火:“但是那群杀手,当他们听说目标是你,是星辰的璨星王室继承人的时候……”
“脸上的表情,有多么兴奋……”
“什么?”
“什么杀手?”泰尔斯怔怔地看着他,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谁?”
“还能有谁!”佩菲特满脸快意地大喝道:“当然是那些鬼祟的刺客们!那些漆黑的暗杀者!就是他们渗透了伦巴的军队,利用他的魔能枪部队,在要塞下刺杀你!”
“是你们璨星最大的仇敌!”
泰尔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璨星,最大的仇敌?
下一刻,佩菲特狂笑着,叫出一个让所有人眉头一皱的名字:
“诡影之盾!”
第154章 喝一杯()
闵迪斯厅。
飘着小雪的训练场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执着沉重的厚木剑盾,在脚步交错与剑盾格挡间,击开面前一个卫兵的木剑。
泰尔斯气喘吁吁地支着木剑,重新直起身子,大喊道:“再来!”
他的练习对象,闵迪斯厅的璨星私兵首领,乔拉正为难地看着泰尔斯。
“殿下他这样有多久了?”
训练场的一侧,基尔伯特·卡索伯爵一脸担忧地,问着身旁的一个璨星私兵。
“早上到现在,训练已经持续三个小时了,大人。”卫兵同样担忧地道:“而昨夜,殿下书房里的灯,整整亮了一宿……乔拉大人甚至让我们通宵守在门口,里面无论发生什么动静,都要第一时间冲进去。”
基尔伯特叹出一口气。
昨天那次不同寻常的使节会见过后,第二王子就回到了闵迪斯厅。
基尔伯特则接到陛下最紧急的命令:为王子殿下的北上出使,做好最周全的准备。
毕竟,健壮的信鸦,来回永星城和龙霄城用不了几天……他们随时可能出发。
昨天一整天,他与一众官员和大大小小的领主贵族,都在各种事务从殿下的侍从官、出行日程到国书措辞,甚至还有北境公爵下狱后的北境善后事宜等里忙碌着,直到现在才有空来闵迪斯厅看一眼。
但真正让基尔伯特担心的,是泰尔斯的精神状态毕竟,不是每个孩子,在被父亲作为筹码,拿去平息战争的时候,都能平静面对。
比如现在,殿下他大概正在为陛下看似无情的决定而……
基尔伯特抬起头,惊讶地看见泰尔斯喘着粗气,摆了摆手,扔下手里的剑。
“休息一会儿,吃午饭去都练了这么久了,你怎么没提醒我。”泰尔斯摆摆手,疲惫地道。
如释重负的乔拉连忙点头答应,而泰尔斯则开始解开手里的盾牌。
基尔伯特快步走上前去。
“殿下,”前外交大臣小心翼翼地道:“恕我直言,您旧伤未愈,实在不应如此……耗费身体。”
“不必担心,基尔伯特……看,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泰尔斯熟练而迅捷地脱下左边的盾牌,活动着自己的左臂,龇着牙道:“短短三天……也许我真的是某种怪物也说不定。”
基尔伯特顿时语塞,他沉着脸道:“殿下,请不要这么胡思……”
“好了好了毕竟是我自己的身体,又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好几年……”泰尔斯打断他,嗤笑一声:“难道我还不知道吗?”
“这种奇怪的体质,多半是因为,我那个比魔能师还要神秘的母亲吧?”
泰尔斯笑着道,一边细细观察着基尔伯特的神情。
他期待着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出点什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