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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老头子。走了更好，不然还得招待。”赵氏打心里不待见那些人，今儿要不是他们搀和，苏慧娘早就被赶出去了。
“头发长见识短！”顾连贵甩了甩袖子，一脸气愤，“长青不在，他们孤儿寡母的不住在老宅却还住在那地方，你说苏家会怎么想怎么做？”
赵氏有些心虚，把人赶出来的正是她做的，可她从来都不是会认错的人，所以依旧嘴硬：“怎么想关我什么事儿？咱们都没找他算账，他凭什么找咱们？他闺女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咱们顾家没有休了她就对得起他们苏家了！真要是上门理论，也不怕他们！”
这老婆子，往日里也是有几分精明的，可偏偏最近这精明一点儿都不见，做人处事都欠了那么一点儿。
顾连贵知道理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得叹着气回去了，心里却想着等苏鼎山找上门的时候，应该怎么解释一下。
再说苏鼎山一行人随着苏氏走了有半刻钟的路，才到家。
苏氏跟顾长青刚成亲的时候，苏家的人还经常上门走动，那会儿两口子住在顾家老宅，现在……
这破败不堪的地方就是他宝贝闺女跟外孙女的栖身之所？顾家真是欺人太甚啊！
几个男人毕竟不太会表达，虽然心里愤怒，但也没有用言语表达出来。
“我的好妹子，你被那些没良心的人这么欺侮，怎么就不往家里捎个信？这地方哪儿能住人？”苏氏大嫂哽咽着开口，“你能将就着，我这外甥女还这么小，你这当娘的也真能狠得下心来！”
苏鼎山叹了口气：“月娘，先别说你妹子了，走，进屋吧。”
顾七娘在苏鼎山怀里，很能感到他的情绪是有多么压抑，看着自己闺女过这样的日子，想来哪个当父母的心里都不会舒服吧？顾七娘有疑问，自己姥爷这帮人看起来应该是很心疼娘亲的，可为何放任娘亲过这样的日子，而一直不到前？
家里拾掇的还算干净，可越是如此，越衬托的这家里落败。
苏鼎山一行五人，这屋里居然连五个板凳都没有。
苏氏有些局促不安，小声道：“爹，大哥，大嫂，二哥，三哥，你们，你们坐炕上吧！”
顾七娘挣扎着从苏鼎山怀里下来，甜甜的道：“姥爷，大舅大妗子二舅三舅，你们先坐，七娘去给你们烧水喝。”说完就迈着小短腿往厨房去了。
林月娘见顾七娘这么懂事儿，眼睛再一次湿润了，她这小姑子这是过的什么日子，见七娘那熟稔的程度怕是做惯了这些事儿了。这还是个小孩子，慧娘怎么就舍得？
“慧娘，跟爹回去吧。你在顾家过的不好。”良久，苏鼎山叹着气说道，“这一次，若不是有人给爹捎信，你跟七娘今儿还不知道怎么被他们欺侮呢！顾家都是没良心的，你继续守着等着有什么用？这都好几年了，长青该是回不来了。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是埋怨我们，所以才不跟家里联络，可你有没有想过，爹娘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说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守寡了！爹跟你娘心里疼啊！”
第36章 解决（三）（）
外头的顾七娘听着苏鼎山的话，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听姥爷的话，娘似乎是怨恨姥爷他们，这几年才没有跟娘家走动。依娘的性子，不至于做这样决绝的事儿啊，她有点儿疑惑，索性小跑着去了厨房给灶里添了几块木头，又躲在窗下听里面的动静了。
“爹，是慧娘不孝。我不能回去，我回去了，长青回来了怎么办？”苏慧娘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
“跟长青一块儿被抓壮丁的人不是说了吗，他们那批人只有几个活下来了，那里面根本没有顾长青！”苏鼎山声音有些高，自己这闺女怎么就死心眼认死理。
“可是他们也说，没有看见长青的尸体。没有尸体，那就有可能还活着。”苏慧娘声音缓慢却有透露着坚定。
“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那次的战争早就结束了！慧娘，你醒醒吧。”苏鼎山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你看看清楚吧，若真是跟你说的一样，他还活着，这都几年了，为什么不见他回来？”
“或……或许他有事儿耽搁了。”
声音里的不确定，以及哀求让人听了就觉得心酸。
“慧娘，你莫不是还怨着我们？所以才以这个借口不跟我们回去？”
“不是的，大哥。”
“当初知道顾长青出事儿的时候，是大哥瞒着爹娘跟你大嫂商议的让你把孩子拿掉的。爹娘不知情，你就算怨恨，也不能怨恨爹娘，怨恨我们两口子就是了。你说这么些年，你居然能狠下心来不回去一次。娘为了你，流了多少眼泪！”苏家老大声音低沉，隐隐透着哀求。
原来当初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顾七娘很理解，就算是当初苏家要求娘亲打掉孩子，那也是为她好。
古代不跟现代一样，出嫁的女子一旦死了男人，那是真正的无依无靠。婆家有良心，或许会让你给死去的人守孝。可那没有良心的，会把女子发卖为奴，死活都由买的主家说了算。不过，若是女子娘家愿意活动活动，也可以在衙门里疏通好了把人接回去，但前提是这女子没有孩子。当初，苏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不过，当时要真打掉孩子了，这会儿也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不管出于什么心思，都是苏氏保护了自己。由此看来，顾家也完全没有黑到那个地步，至少没有把苏氏发卖了。顾七娘这么想着。
如果赵氏知道顾七娘这么想的，肯定会讥讽她。顾家可不是好心肠，一则是顾长青的尸首没有找回来，没有办法确认死亡，二则是那会儿顾七娘还小，需要人照看，若是发卖了苏氏，她这个麻烦丢给谁都不愿意，加上苏氏的一手好绣活，总也能给家里带来不少进项，这才留了她们娘俩。
屋子里一片安静，过了很久，顾七娘才听见苏氏的声音低低响起。
“大哥，我谁都不怨。我，我是不相信长青会真的舍了我们母子俩。”
顾七娘的记忆里，无论多困难，苏氏都咬牙挺了过来，每每面对赵氏等人的欺侮，娘就是被欺侮的再惨都是咬着牙坚持过来了。一直以来，顾七娘就觉得这是苏氏天生的性子，她软弱，她好欺负，但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软弱背后，是她对爹爹的不放弃与相信。
“慧娘，你打小就认死理。爹都不知道当初把你定给顾长青是对的还是错的。爹也不逼你回去，但是爹想让你看清事实，这么多年了，长青他……就算你不愿意离开顾家，你也应该认清事实。你还有七娘要养活，你这个当娘的这么软弱，你说，你怎么能护着她长大？”苏鼎山叹着气说了这么一番话。
“爹，你是说，你不会……不会逼着我离开顾家？”苏氏声音里有浓浓的惊喜。
“你是我闺女，什么性子，我这当爹的还是了解的。就算是你最后跟着我走了，你这心里一辈子也不会痛快。那我又何苦逼你呢？”苏鼎山道。
苏氏声音欢喜轻快：“爹，谢谢你。”
“爹虽然答应你不逼着你离开顾家，但是也不会任由顾家的人这么欺负你们娘俩的。这一次，我定要顾家老头子表个态！爹怎么做，你可不能干涉！”
苏氏应声：“只要能留在这儿，爹做什么慧娘都不多说一句。”
顾七娘听的苏鼎山的话，心里一阵雀跃，她可看出来了，这个姥爷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会儿他要留下帮娘还有自己撑腰，那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些？
感觉到一阵轻松的顾七娘慢悠悠的去了厨房，见锅上的水开了，又利落的把家里剩下的鸡蛋都拿了出来，打进开水之后才想起了自家没有砂糖，转而从墙角拿了几棵小嫩葱切碎，又捏了一点儿盐巴放进蛋花汤了。喝不了甜的，喝个咸的也是可以的。
“娘，你来帮我端。太烫了，七娘端不了。”顾七娘进屋喊苏氏。
众人看着端在自己面前飘着白绿葱花的蛋花汤，眼睛都有些湿润。这个家里是什么情况，他们都清楚不过，这样的情况下，七娘还用蛋花汤招呼他们，这是对他们一点防备都没有。而且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利落的打好蛋花汤，虽然乖巧却更叫人心酸。
“姥爷，大舅大妗子二舅三舅，七娘原本想打甜蛋花汤的，可是家里没有砂糖……”顾七娘很是不好意思。
“姥爷就喜欢喝咸的。”苏鼎山吸了吸鼻子，大声的说道。
已经快晌午了，苏氏抹了抹眼角的泪，挤出一丝笑容：“爹，大哥大嫂你们坐，我去做饭。”
“娘，我去帮你。”
姥爷他们来虽然不图自家的饭食，可顾七娘还是觉得随便弄弄不好，这才想要跟在苏氏跟前帮忙。
“慧娘，不用忙活，你那公公要是还没糊涂，那今儿晌午肯定会来喊我们过去吃饭的。”苏鼎山叫住苏氏，“除非他们真的已经不在乎脸面了。再说，就算他不来，我们也要找过去的，这不见面，还怎么好好说道说道！”
第37章 苏家登门顾家（一）（）
“四嫂，爹娘让我过来喊你们。”顾月云铁青着脸满脸不耐，站在院子里，连门都没有进。没等苏氏应声，又听见顾月云小声嘀咕，吃饭还得等人来请，真能拿捏。
苏氏有些歉意的看了看自家父兄，低声解释：“爹，月云还小。”
苏鼎山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对方是个小姑娘。
不过林月娘可没有打算给顾家的人好脸色，声音不大不小的刚好能叫顾月云听清楚：
“要说小，有我们七娘小吗？怎么说这也都是些长辈，顾家的家教可真叫人不敢恭维，这样的女子，哪家要是求娶了，就等着家宅不宁吧。”
顾月云正值说亲的时候，一听林月娘这么说，心里一股子火气就起来了。
“你们算什么长辈？来叫你们吃饭就是我们顾家仁义了，别给脸不要脸蹬鼻子上脸。”顾月云气呼呼的说道，“你们以为我愿意过来请吗？一群穷鬼。”
林月娘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听顾月云说话这么不客气，当下就讥讽道：“穷鬼用着你们施舍了吗？要不是我家小姑嫁到你们顾家，八抬大轿请我我都不会来这儿。倒是你，女孩儿家家的，说话这么不客气，就等着当一辈子老姑娘吧。”
顾月云正值爱做梦爱幻想的年纪，对于自己的亲事那是心存幻想的。直接让林月娘讽刺嫁不出去，她哪儿能受的了？哭着就往老宅方向跑了。
苏鼎山瞪了她一眼：“老大媳妇，不用应她就是了，再怎么着也是个姑娘……脸皮薄着呢！”
“爹，什么脸皮薄！他们老顾家还能有脸皮薄的？”林月娘不以为然。
苏鼎山拿她没有办法，左右他也是看不上顾月云那态度，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苏氏招呼了众人，领着往顾家老宅方向走去。
经过张屠户的猪肉铺子，苏鼎山还打发大儿子买了一到肉拎上。
顾七娘撅着嘴巴不乐意，但也明白，苏家的人总不好空着手就上门了。
再说顾月云跑回去之后就扑到赵氏的怀里嚎啕大哭，把个赵氏疼的心揪起来了。
问了好一会儿才问出来怎么回事儿，当下就大怒：“你个死老头子还叫他们来家吃饭，你瞅瞅，把我闺女欺负到什么样了！好心被当成驴肝粪，你瞅着一会儿来了我怎么招呼他们！”
顾连贵狠狠的瞪了赵氏一眼：“我先把话说下，一会儿来了人你们娘俩给我消停点儿。”
自己小女儿是什么性子他还是知道的，这事儿指定是她不对在先。请苏家的人来吃饭是赔不是的，这再嚷嚷起来，两家子肯定就结怨了，到时候，顾家可讨不到好。
顾月云虽然觉得委屈，但也不敢反驳顾连贵的话，只得在赵氏的安慰下回了自己房间。
顾连贵是亲自在门口迎接苏鼎山等人的，脸上一派和气洋洋。
“苏老弟，快进来，咱们哥俩有时间没见了，今儿可的好好的喝上一顿。”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说苏鼎山十分恼怒这顾家一家这么对待自己女儿，也没有当下就发作，跟着顾连贵进了正屋。
“还愣着干什么？你这老婆子怎么就半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看见苏老弟来了吗？赶紧摆饭。”顾连贵朝着赵氏大声说道。
赵氏心里怨恨呢，脸上自然就不痛快，不过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驳老头子的话，只是这摆饭的速度实在不快，而且这饭的质量也叫人恨得牙根痒痒，黑乎乎的杂面饼子，并着几碗咸菜，顾家也真有脸摆出来招待客人。
顾七娘在老宅吃过几顿饭，粗茶淡饭但也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