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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娘,你真要离开顾家?先不说长青,你离开顾家之后还能一辈子都赖在娘家?就算你爹娘愿意,可你也要为他们想一想啊,到时候他们要背负的可比你多了。你身边还有七娘,离开顾家也不可能再嫁……”
苏鼎山恼怒的打断他的话:“我见你是个公平的人,才愿意让你做个见证,没有想到你也是跟顾家站在一起的。”
“苏大叔,不是的,我是真心为了慧娘还有七娘好。我跟长青是兄弟,他的媳妇孩子,我还能害她们不成?”白天泽赶紧解释。
“哼,”苏鼎山冷哼,“你为她们好?那你可知道,她们在顾家过的什么日子?顾长青死了,娘俩就被撵到这里住了,两人的生活仅仅靠着慧娘做绣活得的那点儿银子支撑,可就那点儿银子,他们都不放过,每每接了绣活赚的大半都要交给赵氏!慧娘跟七娘吃了这顿没下顿的,经常都是以野菜果腹。要不是方家的人仁义,时不时的接济她们两个,恐怕也等不到我来领人走了!”
苏鼎山满脸的气愤继续说道:“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要把七娘送去结阴亲的事儿,村里不少人知道吧。他们是七娘的至亲,为了银子,都能狠心害死七娘,你说我能叫她们娘俩继续留在这儿吗?”
“我这闺女是个认死理的,她不愿意离开顾家,说要替长青好好守着这个家,好好把七娘抚养长大。我拗不过她,这才把早些年得的这个卤味儿方子拿了出来,可顾家的人怎么做的?最开始的时候需要银子的时候,每一个露面的,可刚开始赚钱,他们就上门来要求把卤味儿让给他们,这样无耻这样不要脸的人家,我还怎么让闺女在这儿住下去?”
苏鼎山说的事实,这会儿顾家小院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了,在这件事里,苏氏母女两个是典型的弱者,容易让人同情。对于顾家老宅的做法,他们都深感耻辱,这母女俩也不是别人,是他们一家人,怎么就能这么偏心?
顾连贵的脸都臊成猪肝色了,顾占春也觉得被围观实在是不雅。
偏偏赵氏李氏还有顾云柔她们就没有觉得有错。
“你个死老头,这么往我们家身上泼脏水,我跟你拼了。”赵氏怒气冲冲的就准备动手。
这事儿如果不管,会闹得更凶的,所以白天泽无奈,挡住了赵氏,冷冷的道:“顾大娘,人在做天在看,适可而止。”
虽然是个后生,可也是河边村的里正,赵氏不敢在他跟前造次,只得悻悻的退了回去。
白天泽这会儿维护她们娘俩,让顾七娘心里觉得一阵温暖,她也知道,虽然姥爷很想让她们母女跟着走,但是娘心里并不想走。不是因为留恋顾家,是因为留恋河边村,在这儿,有她跟顾长青的美好的回忆,若是离开了,连个念想都没了。那样,苏氏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
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顾七娘蹙着眉头努力的想着。
对了,如果寻了倚仗的话,你继续留在河边村是不是就没有什么顾虑了?而且,顾家也不敢随意上门找事儿了。
“白叔叔。”顾七娘叫道,“我们能不能商议一个事儿?”
看着顾七娘瘦瘦的小脸,白天泽心里酸酸的,蹲下身来,很和蔼的道:“七娘要跟白叔叔说什么?”
顾七娘附在白天泽耳边一阵低语。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这惊喜与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就是个巨大的反差,若真是如顾七娘所说的,那他一百个一万个的同意,别说给她们娘俩撑腰了,就是以后供着她俩都行。
众人都不知白天泽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各个都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白天泽清了清嗓子:“从今儿个开始,苏氏与顾七娘母女俩就正式从顾家分出来。苏氏与顾七娘除了尽到应尽的孝道之外,顾家别的事儿一概与她们娘俩无关,若是还有哪个不长眼的上门惹她们娘俩,那就要先问问我这个里正同意不同意了!”
分家的事儿,一向是由一家之主决定的,白天泽一下越过顾连贵,直接就给苏氏母女俩做主了,这让所有人都很惊讶,这是为了什么?
顾连贵也很愤怒,你是里正,你也不能这么管着我们家的事儿啊?虽然里正有这权利,但是从老一辈开始,就没听过有哪个里正会管这样的事儿。
“顾大伯,这分家总得有个样子,这样吧,回头我就跟族老们说说,让他们做主,看看顾家都分什么给她们母女!你们一家人也回去商议商议,明儿个辰时都到祠堂去。”白天泽不等顾连贵发难就又说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整件事儿也太莫名其妙了吧,没有人猜得透发生了什么事儿,可里正发话了,就算心里有疑惑也不能问啊。
顾家老宅的人走了这么一遭什么都没有捞着,在村人面前丢了脸面,在这里正跟前也没有讨了好。
原本是想着把卤味儿生意弄到手的,或者把苏氏休了的,可这会儿被里正干预,成了分家了。
这叫顾家的人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什么没有得到,却是闹了个大笑话!
第57章 分家(二)()
众人散去以后,苏鼎山满脸不解的问道:“七娘,你这是?”
顾七娘调皮的笑笑,很是神秘的道:“姥爷你就看着吧!反正是好事儿!”
苏鼎山摸不着头脑,不过见顾七娘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也把原来那份担心的心思收了起来。七娘是个有主见的,离不离开顾家,她心里有主意就好。
第二天忙活完卤味之后,顾七娘苏氏还有苏鼎山就一齐往祠堂走去。
“慧娘,七娘苏大叔你们来了。”白天泽等在祠堂门口,满脸笑容,“快进去吧,都在里面等着呢!”
进了祠堂之后,几个族老看着三人眼神晶亮,仿佛三人是闪闪发光的银子。
二族老见了顾七娘特别热情的把她招呼到了跟前,满脸慈爱的抱起顾七娘坐到他腿上!
顾家行人进了祠堂就看见这么一副景象……
顾七娘被二族老抱着,不知说什么乐的哈哈大笑。苏氏还有苏鼎山则是在族老下首的位子坐着。
祠堂之中向来是只有族老能坐的,就连里正都要乖乖的站在一旁,可现在他们居然在那里坐着!
顾连贵想着自己怎么也是苏氏的长辈,她能坐,那也应当有他的座位。可是扫视一圈之后发现,压根就没有多出来的位置!
苏鼎山一个外人坐在河边村祠堂里,他一个本村人却要站着,这无形之中就说明了他顾连贵不如苏鼎山!
顾连贵心里憋屈的慌,没人招呼他坐,他只能紧紧盯着苏氏。
苏氏感觉到一阵不自在,站起来想要招呼顾连贵坐下,一旁的苏鼎山皱着眉头道:“慧娘,族老们让你老实坐着,你怎么还起来了?难道族老的话你都不听了?”
三族老是个人精,这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原委了。
“慧娘啊,你就坐着,在祠堂里难道你还害怕什么?这样的话可是打我们几个老家伙的脸了!不是说从今儿以后我们几个老家伙给你做主么!”
“谢过三族老。”苏氏定了定心神,在位子上坐稳了。
“人都来齐了,那咱们就开始说正事儿!天泽啊,昨儿个你是告诉老顾家分家的事儿了吧!连贵啊,这一晚上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也给大伙说道说道啊。”大族老发话。
“回族老的话,昨晚儿我们一家人商议过后,觉得苏氏不守妇道,我们顾家是不能再要这样的媳妇了。”顾连贵愤恨的说道,“还请族老做主,让我把这女人逐出顾家!”
顾连贵话音一落,大族老的手就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不守妇道?顾连贵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慧娘是怎样的为人我们几个老家伙眼睛亮着呢!你这当公爹的居然这么编排儿媳妇,你白长了这么些岁数!你说吧,她哪儿不守妇道了?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看看你说的可是能叫大伙相信!”
大族老的每句话都是在维护苏氏,顾连贵有点儿琢磨不透了,这是唱的哪一出?以前也没有发现有这苗头啊!
“你倒是说啊!”二族老眼珠瞪得老大,大有顾连贵不说他不会罢休的意思。
顾七娘饶有兴趣的看着顾家的人,真是些蠢笨的,昨儿个白天泽就表示了要给苏氏母女做主,顾家居然还能商议出一个休妻的结果!
河边村这些老家伙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昨儿个白天泽给他们说了自己的承诺之后,他们能看不清楚这其中的利益吗?顾家要是老实的同意把她们娘俩分出去,那族老们多少也会顾及顾家的面子的!
可他们竟然这么愚蠢,真叫人失望啊!
苏氏有没有不守妇道,顾连贵心里清楚,他以为搬出这借口,族老们肯定会同意,毕竟上一次都沸沸扬扬的闹到祠堂了,而且传来传去的,有些外村人都在议论河边村的村风!族老们肯定也愿意自己这个借口把人撵走。
可这居然是他的自以为是,族老们也不知道被苏氏母女灌了什么**汤,居然齐齐护着她们。
顾连贵一向自诩聪明,可却怎么也看不透。
“爹。”顾占春低声喊了顾连贵一声,顾连贵不明所以扭头看他。
顾连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句什么,顾连贵立马变了脸色,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他就迎着族老的目光面露愧疚的道:“族老,哎,其实我们顾家不想叫慧娘娘俩走的,刚才只是恼怒她们昨天不事先告诉我事情的本末,这心里不得劲才说了刚才的话,还请族老不要当真。慧娘啊,你也知道爹是什么样的人,刚才的那些话你就当爹是糊涂了吧!”
真是转眼之间就改变了态度,顾七娘心中暗自发笑,顾家的人脸皮厚也有脸皮厚的好处,睁着眼说瞎话那都不带脸红的,这可是相当牛的技能啊!
听顾连贵这么说,族老们很欣慰的点头,他们很满意顾家做出的反应,这样一来,事儿就好解决了。
“那你们当如何给苏氏母子分家产?”
“翻新的屋子给她们,屋里原本的东西给她们!另外,给她们半年的口粮。地的话,她们两人不能种,我看就把他们分得的四亩由我们帮忙种着,每年给她们口粮即可!”顾连贵想了想说道。
这一番分配公平算不上,但合理还是算的上的。
所以族老们目光转向了苏慧娘:“慧娘啊,你看这么分配可是满意?”
苏慧娘望望闺女又望望苏鼎山,见他们没有异议,就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天泽啊,你安排写分家文书,苏慧娘还有顾连贵按了手印,这家就算分成了!”大族老发话。
“慢着!”
顾七娘还在感慨这赵氏怎么不说话的时候,赵氏中气十足的开口了。
“怎么?赵氏,你还有意见?”
“大族老,这刚才说的都是我们要给她的,那她应该给我们的呢?老四不在家,那这赡养老人的责任是不是应该她们担起来?老四还有妹妹没有出嫁,她的嫁妆苏氏是不是也应该替老四给他妹子准备一份?”赵氏慢条斯理的说道。
赵氏这次的要求并不无理,相反还非常有理,在农村,但凡分家这些是双方都应该遵守的!
至此,分家这事儿算是协议好了,白天泽请了村里的老秀才执笔写文书。
第58章 分家(三)()
老秀才写好文书之后,在众人面前念了一遍,又问道:“你们可还有不满意的地方?”
顾连贵摇头,苏氏也摇头。
“那就摁手印吧!”
“慢。”顾七娘清脆的声音响起,“白叔叔,族老爷爷,是不是还要写一份房契?证明我们住的房子以后就是我们的了,别人没有资格争夺。”
大族老二族老三族老还有白天泽面面相觑,这小丫头心思缜密的了不得啊。
可惜了是个丫头,要是个小子,如此聪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顾家的人脸上都露出不同程度的愤怒,他们虽然同意分家了,可是却也有日后在这房子上做文章的打算,谁知道大人好糊弄,这小丫头居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七娘说的没错,这房子既然是给她们娘俩了,那这房契也要改一改,这样吧,老秀才,劳烦你再重新写一份房契,摁了手印之后,我回头拿到县衙过个明面。”白天泽清了清嗓子道,“顾大伯,你们没有异议吧?”
有,非常有。可是能说出来吗?若是说出来,谁都会知道这分家是不不诚心的,族老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的饶了自家人。
“那分家以后,二伯娘她们再不能欺负我娘了吧?还有,不会再把我卖掉了吧?”顾七娘大眼睛忽闪忽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