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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不关我跟我娘的事儿了？先不说五娘是我爹的侄女，那自然就是我娘的侄女。她叫我娘一声婶子，我娘还能不管她？再说了，三伯现在帮衬着我跟我娘，卖豆腐的事儿可少不了他。可我知道，今儿要是五娘被带走了，三伯的情绪肯定不好，这一不好，肯定会影响我们的活计，到时候这算在谁身上？所以说，于公于私，这事儿我都要管上一管！”顾七娘笑眯眯的说道，“各位叔伯婶儿，七娘说的可有道理？”
有人出头，自然谁都乐得做好人。
众人齐齐应和：“有道理。”
顾七娘扭头望着赵氏那张黑的跟碳一般的脸，笑意盈盈。
“你！”赵氏气急，“老宅的事儿，什么是容得你一个分出去的丫头管了？”
“奶，刚才我说的很清楚了，难道你听不明白？”顾七娘也不恼怒，“这么亲事，是奶做主答应的，至于嫁谁，那是奶自己的事儿，反正五娘是不会嫁的。”
“对，我们五娘不嫁。”顾占秋直挺挺的站在赵氏跟前，手里握着一把菜刀，谁都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拿了菜刀在手的。
赵氏吓了一跳，这菜刀可不长眼，不小心招呼到身上了，那就是一大血口子啊。
“老三，你拿着刀比量什么？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我生你养你，你不报答我就算了，这会儿为了一个丫头，居然要这么大逆不道？”赵氏后退了一步，手指着顾占秋指责道。
老宅的人都往后退了一步，他们都怕被顾占秋手上的菜刀招呼上。自打上次顾占秋那魔怔一样的举动之后，他们心底对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都多了一份畏惧。
第93章 再起波澜（五）（）
镇家的两个管家也往后退了一步，这样一来，云扶风就把五娘拉了回来，跟镇家的两人拉开了距离。
“娘，您生我养我，儿子再不孝也不能对娘做什么。可儿子能对自己还有五娘六娘跟朱氏做什么！娘既然一心不想让我们一家四口好过，那我们还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以后也不给娘添堵。”顾占秋声音如死灰一般沉寂，脸上的神色也是生无可恋。
赵氏愣住了，上一次那点儿事儿，老三就差点儿把自己折腾进去，这次又是因为这死丫头，想要拿死逼人。赵氏到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老三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她说什么听什么的老三了。
五娘也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我宁死也不嫁，奶，你就等着我死吧。死了之后，我天天来找你！”
赵氏从不把朱氏还有五娘六娘放在眼里，她们的存在，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粗使丫头一般，有机会能换来大把的银子，自然也不会浪费掉，所以死活，她一概不关心。可顾占秋到底是她的儿子，她多少也有点儿在乎的。再说，她真怕，怕这几个女人死了之后缠上自己。
可镇家的银子她收了，而且不想吐出来，再者，这镇家也不会允许这般的耍弄。
赵氏眼珠子一转：“镇大管家，人在这儿，我也答应了叫你们带走了，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们赶紧带着人走吧。”
言下之意，人带不带的走，那就不关我的事儿了，反正我已经答应了，刚才人也交到你的手里了。
不过这镇大管家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皮笑肉不笑的道：“银子是顾老夫人收着的，顾老夫人不至于拿了银子不办事儿吧？这样的话，我们镇家可不会同意。”
该死的，这么狡猾。
赵氏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虽然要把五娘送走的事儿顾连贵也点头了，不过他也说了，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他这个当家人就不出面了，免得到时候事情无法收拾。至于顾占春，也是顾忌这件事儿会对以后的名声有所影响，自然也是躲在房里。
所以，赵氏求救的眼光只能看向顾占夏了。
可惜，顾占夏这会儿被顾占秋手里的菜刀吓着了，哪儿肯往前一步？他还记得，那日顾占秋狠实的拳头呢。
“五娘是我顾家的丫头，为了顾家自然要做出牺牲，老三，咱们家这些年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现在一个丫头就能让顾家脱离现在的现状，你怎么就想不开？”赵氏只得朝顾占秋使劲儿，只要这个一根筋儿的儿子松口，那这事儿别人就说不得什么。
“家里的丫头何止五娘？适龄的元娘二娘，还有三娘四娘”顾占秋看了一眼缩在身后的他的妹子顾月云，心里涌起一阵厌恶，这个他一直疼**的妹子刚才叫嚣的最厉害了，“月云的岁数也合适，娘，您要是真想跟镇家结亲，也是要先紧着她们来的，怎么就会落到五娘身上？若是她们都嫁出去了，娘您再把主意打到五娘身上，儿子也就认了。”
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的，得到不少人附和。
农家人么，这样的规矩向来也是遵守的。上有大的，这成亲的事儿怎么也轮不到小的。
赵氏又怎能料到一向不善言辞的儿子居然说出这么一番有理有据的话来，她恼怒，可家里这么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帮衬着说话的。各个都人精似的，这会儿谁还会上前惹一身骚？
“你同意也行，五娘值当一百两银子，你若是拿出这一百两银子来，我今儿也不做这个恶人了。”赵氏狠狠的道。
一百两不是小数目，任谁都知道，她也料定了，就算是把老三两口子削骨卖肉都不可能凑出来的。朱氏娘家早就没有什么人了，自然也找不到帮衬，所以他们最终也只得妥协。
狮子大开口，顾七娘一旁冷冷的看着，这赵氏早晚有一天得掉进钱眼里卡死。
顾占秋原本亮了一下的眼睛瞬间又灰了下来，果然，他们一家四口只得去死吗？
“老三，就算没了五娘，不还有六娘吗？”赵氏循循诱导，“你总不能想着死，就真的叫他们娘俩也跟着你去死吧。”
顾占秋犹豫了，确实是，若是因为五娘的事儿，拉着六娘还有朱氏一起去死，他也太对不起他们了。可若是舍了五娘，他同样也对不起五娘，而且他跟朱氏夫妻也就生了嫌隙，以后的日子也没法过了。
见顾占秋神色犹豫，顾七娘冷冷的看着，她这个三伯不会就这么被赵氏说动了吧？要真是如此，他这为人也值得考究了，三伯娘跟五娘六娘到底是没个能依靠的了。
“爹。”五娘拉了一把顾占秋。
顾占秋神色猛地又坚定起来了，他既然不能护住她们，那陪着她们一起上路也好有个照应，一家人，死也不能分开。
朱氏也目光坚定，丝毫不见一丝害怕，顾占秋深深的为自己刚才的犹豫感到可耻，她们这么相信自己，自己又怎能辜负她们？
一家四口的性命，这么些人围着，就算是再怎么看热闹，这会儿也不会不管的。不然以后想到这么惨烈的场面，一辈子都不能安生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老三啊，你可不能这么冲动啊。”
“他顾婶儿，这是你儿子一家人，你咋能这么狠心？”
“我家有一两银子，我这就拿来。”
“我家也有。”
……
银子虽然重要看，可是跟人命比起来，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么多人都愿意帮助顾占秋一家，白天泽这个里正再这么看着可真说不下去了。
“顾婶儿，你说好好的日子你你不愿意过，非要把顾家搞的这么乌烟瘴气是做什么？”白天泽叹气道，“我顾三哥一家对你多孝顺，大伙儿都看在眼里了，可偏这么孝顺的儿子，你不要，真叫人想不透啊！”
“奶，你刚才也说了，拿了一百两出来，五娘的事儿就这么打住。那行，三伯现在在作坊做工，每月都有工钱的，这一百两我先预支给三伯。”顾七娘道，“不过，奶你可想好了，拿了这银子，三伯一家跟你可就没有半分情分可言了！”
第94章 再起波澜（五）（）
赵氏听到的重点是顾七娘愿意拿出这一百两来，这样的话，以后五娘的亲事自己不是还能赚上一笔？而且现在这么解决了，老三也不能太怨恨自己，事情也不会到了不能解决的地步。所以赵氏那叫一个乐呵啊，就差直接点头了，好在她还没有昏头，镇家的人还在这儿，太直接的得罪也不好。
“镇大管家，这事儿要不就算了？”赵氏从怀里掏出一个一块碎银子塞到镇大管家手里，“左右我们家五娘你们之前也没有相看过，这会儿天色尚早，这银子你拿着，再寻个地方，说不得五十两就能领一个回去。”
厚颜无耻，镇大管家觉得这乡下老妇的脸皮比他都要厚了。
虽然事情跟赵氏说的一般，对于他对于镇家这件事儿都没有什么坏处。老爷不过是想要个小丫头回去玩儿弄，但是这么轻易被打发了，当他们是乞丐吗？
两根手指捏着那块碎银，镇大管家冷笑：“顾老夫人这是笑话我们兄弟两个没有见过世面吗？”
嫌银子少？
赵氏咬咬牙，他们不过跑了一趟，没有什么损失，还得了银子，有什么不满足的？
见赵氏一点儿也不痛快，镇大管家收起了戏谑的笑容，大声道：“老二，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带着顾家姑娘赶紧赶路吧。”
那二管家听了，笑着应声，然后对五娘道：“顾姑娘，走吧。放心，我们镇家绝对要比你们家要强，起码有点儿人情味啊。”
云扶风护着五娘呢，见这二管家上前，低声道：“人你是带不走的，还不如想着怎么多要点儿银子呢。五娘的父母不同意这门亲事，就算你们镇家财大气粗的，到时候闹大了也不好收场，还不如拿了银子再想别的办法呢！”
云扶风的话很有道理，镇家为何到乡下花大价钱买人，就是为了避免以后有什么麻烦。
这买走了，说的好听是到镇家做主子的，可真的进了镇家，那自然是奴籍。
这年头死个身份清白的良民不好办，但是死几个奴婢，谁也管不着。不过现在人没有带走，虽然之前约定好了，但这顾家姑娘身份清白，闹腾的大了，确实对他们没有好处。
“十两银子，若是没有，那么今儿这姑娘我们必须带走。”镇大管家咬着牙道，“老夫人掂量一下，闹起来虽然不好，可我们镇家并没有强逼，这两厢情愿的事儿，你们私自反悔，我们镇家也是受了损失的。”
十两，她还能得了九十两，也不用跟老三一家反目成仇，说起来还是自己合算，加上这银子是要顾七娘出，赵氏觉得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当真转身进屋拿了十两银子来了。
拿了银子，镇家的人自然不会再在这里了，他们还要再去找个合适的姑娘带回去呢。
“拿银子来吧。”赵氏对着顾七娘道，“刚才你说的，这大伙儿都听见了，若是反悔，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七娘笑笑：“怎么会反悔呢？不过给你银子之前，总有些事情要说道说道的。刚才我就说了，你收了银子，以后跟我三伯一家可就没有情分可言了，奶，你可想好了？”
赵氏想都不想的点头：“嗦什么？”
“那好，白叔在这儿，正好他做个见证，毕竟这分家不是小事儿。”顾七娘朝着白天泽道。
白天泽点头：“好。”
赵氏有点儿懵了，咋又扯到分家上了？不过朱氏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她一直以来都有这个念头的，只是没有机会说出来，现在借着五娘的事儿若是能分家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这会儿即便是顾占秋脸上都没有任何犹豫的意思，经历这些，他已经对这个家对这些亲人彻底死心了。
“对，分家。只要分家了，那些银子我们就愿意承担。若是不分家，那娘一分银子也别想得到。”朱氏坚定的道。
一不小心又被顾七娘给算计了，赵氏可没有想过分家。
家里的田地，主要的劳动力就是顾占秋，这一分家，可不就没了人干活了？而且朱氏虽然不得她心意，可是平日里支使起来极为顺手，还有两个丫头，家里的大小活计都能做的，这一分家了，可不就没人用了？可不同意，银子一分也拿不到手，那今儿就真成了一场闹剧了。
赵氏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她就不信，这样的话，老三一家还愿意分家……
“分家可以，你们一家四口净身出户。什么都没有！每年还要给我跟你爹五两老人钱，另外月云出嫁的时候，你们这当哥嫂的也不能不表示，怎么也得给五两的添妆吧。”
净身出户，这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地方住，没有田地种。加上那么高额的养老钱，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可好不容易有分家的机会，难道就这么放弃？
顾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