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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皓南嘴上虽未说话,心里却不以为然,暗暗道:“那又有什么希奇?我只学了五年阴魄经,一样也能练成护体真气!”他却不知自己所修的阴魄经乃是一门极为上乘的内家心法,还以为世上所有的内功都可以修成护体真气。
韩德让的白衣和长发在呼啸的山风中狂乱飞舞,身子却挺得笔直,低眉叹道:“弟子早料到不可能说服恩师,只有得罪了!”自袖中抽出两柄折刃,展开来却是一黑一白的两把五叶刀轮,叶刀形似弯月,黑的乌沉似铁,白的寒亮如冰。
杨延朗见了韩德让的兵器大是惊讶:“韩德让从未使用过兵器,这是什么?”
谭峭也觉意外,皱眉道:“好孽障,高昌之行又有长进了!这是什么古怪玩意儿?”
韩德让躬身再行一礼,肃然道:“弟子不敢以真元道武功与恩师相抗。这副冰火明轮得自高昌,请恩师指教!”
谭峭冷哼道:“好!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你也不必再叫我恩师了!”
韩德让自知内力不及谭峭,不敢与他相抗,立时抽身急退,手腕一抖黑白刀轮急速出手,旋成两团眩目光影直逼谭峭,黑色刀轮激发的刀气威猛刚烈,白色刀轮激发的刀气则阴冷凌厉。
谭峭双掌一错,一吸一推两股截然不同的劲气原本如螺旋般紧紧缠绕,这时骤然分开向两只刀轮分别压下,左掌吸劲将白色刀轮抬高数寸拨转开去,右掌推劲却把黑色刀轮拍落在地。真元大化神功的内力刚猛中正,硬生生把两股迫人的刀气压了下去。
韩德让双手连挥虚晃一式,即将落地的黑色刀轮像得到命令般突然平地跳起,斩向谭峭的双足,白色刀轮也急旋着杀回,横切谭峭后腰。
谭峭见黑白刀轮重新袭来,一纵而起,双足在刀轮侧面一拨,足尖暗用旋劲将其震飞,却觉这次刀轮所带的力量小了很多,但旋转速度不减。谭峭这下吃惊不小,怒喝道:“以气驭刀!你竟投入了高昌邪教?”
。。。
第18章 黄雀在后()
韩德让也不答话,足下踏出诡谲的步法绕着谭峭周身游走,愈加飘忽难测,冰火刀轮亦随着他手臂的动作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袭向谭峭,虽然每次进攻的威胁力都不甚强,却将谭峭的内力一分分地逐渐耗去。
杨延朗听到谭峭之言,失声道:“大光明教?这怎么可能……”
刘皓南第一次听说大光明教之名,好奇问道:“大光明教是什么?”
杨延朗紧张地盯着谭韩两人的激斗,答道:“大光明教是高昌回鹘的国教,教中之人武功诡异,多有驭飞剑伤人之能。谭真人的内功修为可说是当世少有,连他都无法像韩德让这样随意牵动脱手的兵器!可是……韩氏家族一向与大光明教支持的耶律皇族不和,他怎会学大光明教的武功?”
谭峭原本就是挟怒而来,此时见韩德让竟然学会旁门邪功,更加怒气填膺,他大喝一声,袍袖一卷裹住了两片刀轮向身体两侧拖拽,要将他兵刃夺下。
两把刀轮凌空停住,微微颤动,韩德让发力回夺,却不能挪动刀轮分毫,额上渗出冷汗。谭峭以双袖满注的真气持住刀轮,真气与刀气互相激发,发出嗤嗤轻响。
两股清晰的拉力从韩德让的手上径直传来,谭峭忽然觉得不对,这股拉扯的力道绝非劲力的牵引,韩德让定是用两根看不见的长线控制了刀轮,而非练成了什么以气驭刀的奇功,他心头一亮,叫道:“松手!”手上力道随刀轮上的长绳蜿蜒而去,立时将长绳绞断,两片刀轮跌落在地,犹在急旋不止。
韩德让见刀轮被谭峭夺去,正中下怀,身子借力弹起冲向谭峭,双手接连击出两掌,分袭谭峭的面门胸口。
谭峭的双袖被刀轮牵制,不及出掌去迎,足尖凝起漩涡劲气急速踢出,哪知韩德让这两掌只是虚招,转攻为守封住谭峭这一脚,倏的横移开去,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本已泄力跌落的刀轮突然重又跳起,哧的滑过谭峭的衣袖,在他右臂上留下一道浅浅伤口。
韩德让也没能避开谭峭满注真力的一脚,双掌虎口被生生震裂,踉跄着倒退十余丈,吐出一口鲜血。
谭峭被韩德让暗算得手,顿觉臂上伤口麻痒难当,方知刀轮上有毒,这毒发作得极快,片刻间一条手臂均已麻痹,谭峭怒极叱道:“小贼卑鄙!竟在兵器上淬毒!”连点右臂几处要穴,封住血脉的运行,顾不上再去对付受伤的韩德让,全力运功驱毒。
韩德让勉强站稳,面上微露歉然之色,垂首道:“弟子为求自保,还请恩师恕罪!”
谭峭冷哼一声,张目怒视韩德让道:“孽障!我今日虽不能擒你回去,但你能逃得一时,终逃不过一世!”
韩德让道:“弟子自知难以获得恩师谅解,但绝不会束手就缚,就此拜别!”言罢转身退下山去。
谭峭向来视韩德让为自己最钟爱的弟子,今见他对自己仍事弟子之礼,心中略觉宽慰,但想到他背宋事辽死不悔改,又大感痛心,急叫道:“站住!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只要你答应离开辽国,便仍是真元道弟子!你若跟随为师遨游天下,逍遥世外,岂不胜过被那名缰利锁牵绊,终日蝇营狗苟么?”
韩德让缓缓摇头,转身道:“弟子固然执着于仕途,恩师又何尝不是迷途于江湖呢?弟子永远不会忘记在青城山巅同师父拂弦对弈的日子,只是我已不是以前的韩德让,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谭峭知自己已无法劝他回头,心中冰冷,厉声道:“好!你走!我和你已无师徒之份,下次可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韩德让深深再行一礼,无言转身离去。
杨延朗心念一动,从草丛中长身而起,朗声道:“韩兄留步!”
韩德让没想到还有人窥伺在侧,不由一怔,一眼望去竟是杨延朗,更是心头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微笑道:“难怪萨满圣师广闻派出大批灵犬寻之不得,原来杨兄藏在此地!”他看了看跟随在杨延朗身后的刘皓南,不由满腹疑窦:这孩子始终不离杨延朗左右,究竟是他的什么人?
杨延朗淡淡道:“在下也没想到会在此地遇到韩兄,韩兄先是诈做受伤引我去齐王城,又与齐王妃合谋以离间计逼反在下,手段果真高明得很哪!”
韩德让并不介意他语含讥讽,只道:“杨兄拦住去路,可是要从在下身上寻孟定邦的下落?”
杨延朗正色道:“不错!齐王妃要对付的是我,请不要为难不相干的人!”
韩德让轻声一笑,悠然道:“杨兄未免小瞧王妃了,她岂会借孟定邦来要挟你?若我所料不差,孟定邦此刻应在从山阴赶来寻你的路上。”
杨延朗松了口气,苦笑道:“多谢韩兄坦然相告!王妃智计高绝,在下只有听其摆布的份儿……”
韩德让看他一眼,道:“绮妹的心意,难道你真的不知?”
杨延朗闻言面色微变,沉默良久方黯然道:“我和她……本不该有开始,更不该继续下去……”
韩德让冷哼道:“我本以为杨四郎性情豁达,并非迂阔之人,今日才知我看错了。若能与你易地而处,我绝不会令绮妹伤心!”
杨延朗抬头看向韩德让,忽然道:“韩兄……是否仍在念着绮妹呢?”
韩德让面色一寒,似乎很不愿杨延朗提起这个问题,冷冷道:“我是否念着她有什么要紧?杨延朗,你却不可再有负于她!这便随我去见她吧!”
杨延朗涩然苦笑,摇头道:“除非韩兄有本事将我留下,否则绝难从命!”
韩德让长啸一声,声闻数里,远处山谷中传来数声呼应,急速向他们所在之处迫近。他欺近一步,向着杨延朗肃然道:“你已走不了啦!”
杨延朗暗暗叫糟,以韩德让钦差使臣的身份,就算单独行动,也必有办法同辽军大部队互通消息,他定是在刚才同自己交谈时便暗暗放出信号引辽军赶来了。他现身拦住韩德让,本意是想阻他一阻,使谭峭有足够时间驱除体内毒质,两人合力将其擒住。但如今辽军大部正在赶来,若留不住韩德让,他们三人必难脱身!
。。。
第19章 身受重伤()
韩德让双掌交叠幻出绵绵掌影,正是真元道派的若水掌法,那掌势或如海上波涛奔来眼底,或如山中飞瀑一泻千里,或如涧底流泉飞珠溅玉,但无论招数如何变化,内劲始终回转连绵,如潮之生浪之涌,滔滔不绝,迫得对方毫无喘息之机。杨延朗身受多处严重外伤,只能勉强迎战,双拳齐出直击韩德让面门,用的仍是那套迅捷灵巧的拳法。
韩德让冷哼一声道:“还是这玄空拳么?”掌法又变,身子一转竟向三尺外持剑戒备的刘皓南当头拍下,他攻击的角度极其刁钻,大出杨延朗意料。所谓关心则乱,杨延朗惟恐他伤了刘皓南,大喝一声冲上去救,双足如风连环踢出,竟是以脚代拳施展玄空拳法。
韩德让拍击刘皓南的去势不变,双臂圆转划出接连不断的数十个圆弧劲气,拨转之间已将杨延朗的凌厉足劲牵引到一旁。刘皓南见韩德让突然对自己使出杀招,却不生怯后退,反倒上前一步,不假思索地举剑上撩,猛然往劲气圆弧的中心刺了进去!
杨延朗见状大惊,电光石火间手臂一长扯住刘皓南的后襟用力向后一拉,将他从气流旋涡中生生扯了出来。铿的一声,刘皓南只觉握剑的右手探入圆弧中心后剧烈绞痛,鱼肠剑拿捏不住掉落在地,一股冰冷的气流从手臂窜入体内,直侵心脉,右半边身体手足顿时僵硬,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上,血气上冲烦恶欲呕,就此晕死过去。
韩德让吃惊不小,暗赞这孩子好胆识!他无意伤害刘皓南,只想用他分散杨延朗的注意力,不想刘皓南竟能看出若水掌法最弱之处就是旋涡中心,被他一剑破解!若非刘皓南内力不足,被旋涡中心瞬间爆发的强大真气反噬,现在断臂受伤的便是韩德让了。
杨延朗又惊又怒,喝道:“你怎可伤他?!”疾冲上前一把扯住韩德让的衣襟,使出角力中的摔跌手法将他撩翻,韩德让措手不及,飞起一脚踢中杨延朗左腿膝后关节,杨延朗立身不稳,和韩德让翻滚着一同摔倒在地。七八年前在管涔牧摔跤切磋的记忆同时涌上心头,两人不约而同地怔住,四目相对感慨丛生,却又谁都不肯放手,扭打在一处。
谭峭全力运功驱毒,此刻猛然睁开双目,怒声道:“韩德让!你死期到了!”倏的向前横移数尺,左手单掌推出,袖中劲风如潮卷涌,向韩德让身后击去。
韩德让与杨延朗互相掣肘,各自拿住对方要害无法移动,眼看这一掌就要击中韩德让后脑要穴,杨延朗猛得用力上举,强将韩德让的身子上提三寸,这一掌重重打在韩德让左肩,总算躲过碎颅殒命之祸。
韩德让肩头剧痛,牵引心头气血,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全身无法使力,只得松手。杨延朗趁势出指戳中他胸口膻中穴。韩德让全身一麻,瘫软在地再也无力起身。
谭峭本不欲杀韩德让,方才急怒攻心才下了重手,但没想到杨延朗会出手助韩德让避过致命一击,大是惊疑,脱口便道:“你为何帮那孽障?”他表面上虽是疾言厉色,心中却隐约有些喜慰。
杨延朗略一犹豫,回顾韩德让一眼方道:“真人若杀了他,咱们势必难以杀出辽敌包围!”
谭峭暗叹一口气,肃然道:“这孽障自作自受,死有何辜?”他体内毒质尚未完全驱除,方才那一掌又牵动了内息,导致残余毒素迅速窜流,连忙就地打坐,调息驱毒。
杨延朗忙去查看昏死在地上的刘皓南,一摸他身上只觉全身冰冷,脉息若有若无,面色大变,一掌拍在刘皓南背心送入内力,片刻后他突然全身剧震,自己送进去的内力竟被刘皓南心脉中一股奇怪的力量全数迫了回来。
韩德让在旁看他施为,插言道:“真元道内力阴阳互生,不同于寻常内家真气。你随便给他运功疗伤,只怕会害了他!”
谭峭瞪视韩德让,厉声道:“还不是你这孽障做的好事!”
韩德让并不解释刘皓南因何受伤,淡淡道:“弟子自问行事磊落,扪心无愧。”
“你……真是死不悔改!”谭峭无心再同他斗气,转头看着杨延朗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懂得少林绝技玄空拳?”
杨延朗这才想起还未向谭峭说明自己的身份,忙道:“晚辈杨延朗,少年时曾入少林寺跟随净风大师学武,十年前与真人有过一面之缘。这位小兄弟……是在下一位故友之子!”
谭峭闻言一震,将杨延朗重新打量一番,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