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希夷赞许地点头道:“正是!”
谭峭这才恍然,哂笑自嘲道:“若是如此,倒是贫道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呵呵……但那萨黑龙的内功也着实厉害,我不提防之下被他打了一掌,登时便动弹不得!”
陈希夷追问道:“真人可知他的内功是出自何门何派?”
“那掌力阴寒入骨,我从未见过。”谭峭想了想,又看着刘皓南道,“倒是与这小子的阴魄经内力有些相似,但是更为毒辣霸道!”
陈希夷也看了看刘皓南,沉吟半晌问道:“真人,后来你又是如何脱身的?”
谭峭叹道:“说来惭愧,萨黑龙将我打伤后,并没有再下毒手,而是走到杨老将军面前摘下面具,低声说了几句话……老将军忽然便像中了邪一般,一脸震惊迷茫之色,既而对着萨黑龙扑地跪倒、连连叩首,口中还在胡言乱语……哼,定是那妖人对老将军施了什么邪术,使得他失去神智!”他说到此处,又是痛心又是愤恨,不觉攥紧了拳头。
陈希夷亦是大吃一惊,问道:“你可记得杨老将军说了什么?”
谭峭皱眉道:“他似乎是说什么老臣无能,未能保驾护国、有负圣上隆恩之类的话,定是被萨黑龙蛊惑,将那妖人认作了当今圣上!”
陈希夷百思不得其解,自语道:“老将军功力深厚,定力非同寻常,绝不会这么容易便被人惑乱神智,这其中必有蹊跷……”
“更蹊跷的事还在后面!萨黑龙又对老将军说了几句话,老将军顿时面色灰败,缓缓转身走向一旁的李陵碑,自语道:‘杨业自问一生磊落,没想到却要被后人视为李陵一般反复无常的小人,真是天意弄人……杨业此心,苍天可鉴,今日惟有一死,以报圣上!’这话说罢,便触碑而死……”
谭峭说到此处,热泪滚滚而下,哽声道:“老将军征战沙场、未逢敌手,最后竟是被妖人迷惑,自裁而死,实在冤枉!我谭峭有生之年,定要为老将军报仇雪恨!”
陈希夷嘿然无语,喃喃道:“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刘皓南亦是大为黯然,暗道:“离天是个何等光明磊落的人,他的师尊却如此阴狠恶毒,比那个大光明教的明尊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谭峭半晌方又续道:“萨黑龙见老将军已死,似乎也有些吃惊,他重新戴上面具,回转身来对我说道:‘你胜不了我,还是快快退去吧,韩德让已遣党项高手截杀杨五郎,若他们得手,杨家便有灭门之祸。’我怒火中烧、岂肯信他,怒道:‘恶贼,你逼死老将军,怎的又如此好心去救杨五郎?’萨黑龙却没动怒,只淡淡道:‘信不信由你!杨家若果真因此灭门,那也是天意,怨不得别人了!’”
陈希夷恍然道:“原来你这消息是从萨黑龙处得来。”
谭峭道:“我本不信他,可他们转身统统走了个干净,杨延朗也被带走。我略作调息,便赶回金沙滩去寻这小子,发现了夫子你留下的标记。此刻天色已明,辽人大举行军,穿过金沙滩往金龙峡而来。我暗中窥探,果然没见韩德让的踪影,心想这孽障诡计多端,定是怕前番构陷杨家之计有失,又要另寻他计、兴风作浪,那么萨黑龙之言,未必便不是真的。”
陈希夷点头赞同:“真人推断得有理,所以你才不顾自己的伤势,强用内力赶来见我,告知韩德让的阴谋,是吗?”
谭峭道:“不错!虽然我还想不出这孽障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我可以肯定,他绝不会毫无动作,多半是要用对付杨延朗的伎俩,设计逼反杨五郎!”
说话间只听外面赶车的汉子金鼎欢声叫道:“少掌柜!”马车的速度顿时缓了下来。
陈希夷掀开马车布帘,黄金坞少掌柜的绝世风姿跃入眼帘,三人都觉眼前一亮。
但见她一头长发高高束起,白色长袍外面罩了一件青色半臂,恰到好处地掩饰了她过于单薄的肩线,整个人显得修长挺拔,英姿飒爽。她淡扫眉峰,平添几分少年英气,面敷薄粉,更显十足名士风流。娇俏少女阿莱摇身一变,已成了金家少掌柜、翩翩美少年。身后还有两名十四五岁的青衣童子,一人捧着厚厚的帐薄,另一人捧着一具美玉宝珠镶就的算盘,自然便是她的成名兵器“如意”算盘了。
陈希夷从心里喝了一声彩,拈须赞道:“好一个金少掌柜、如意公子,当真是风流俊雅,举世无俦!”
金少掌柜微微一笑,清声道:“先生,子凌已在等候多时了!杨五郎已被我们救下,就在前面茶亭,净风大师正在为其疗伤。”她既已恢复金家少掌柜的身份,自然便不再以阿莱自称。
陈希夷微笑点头道:“黄金坞的少掌柜亲自出马,果然非同一般!”
金少掌柜调皮地做了鬼脸,冷哼道:“谁要敢在我的地头撒野,也须先称称自己的斤两!”
车马一同来到前面茶亭,只见杨五郎延襄双目紧闭,浑身浴血,受伤甚重。
陈希夷仔细查看了杨延襄身上各处伤势,突然皱了皱眉,问道:“截杀五将军的人在哪里?”
金少掌柜回忆着说道:“我们赶到之时,五将军被几十名宋军服色的士兵团团包围,已快支撑不住,我等立即上前帮忙。据五将军所言,那些人都是辽人假扮,我们便没客气,一并杀了!”
陈希夷面色已转凝重,起身道:“快带我去看看尸体!”
金少掌柜面现疑惑之色,还是应道:“是,就在前面!”纵马在前引路。
十里外的维屏峰,横七竖八的宋军尸体躺了一地,陈希夷飞身下马查看,来到一名将官服色的尸体面前,从他身上搜出了虎符批文,念道:“……兹有朔州指挥副使杨延襄,擅离职守、调用军马……责令革去官职,赴京查办,如敢故违,就地军法从事……”
金少掌柜面色变了变,脱口道:“难道他们真的是潘美派来的?”随即对身后童子叮嘱道,“速回雁门查探消息,不得有误!”童子领命而去。
陈希夷微微一叹,道:“看来我们还是中了韩德让的构陷之计……”
。。。
第61章 辽国退军()
陈希夷与金少掌柜回转茶亭,杨五郎延襄已经醒来,断断续续地向众人讲述了事情原委。
昨日清晨,驻守朔州的杨延襄闻知父帅杨业在金沙滩告急,潘美又不肯发兵相援,自是心急如焚,决定立即发兵前往援救。朔州是云、朔、寰、应四州中最靠近后防的州府,城中百姓早在一个月前便全部迁入雁门关以内,成了一座空城。
众军行至雁门关南二百里的盘龙岭时,被一队宋军服色的兵马拦住去路,来人自称奉大帅潘美之命而来,要治杨延襄擅离职守之罪,杨延襄几番申辩,均被厉声斥回,双方相持良久,杨五郎无奈弃械,不想那队兵马竟是辽人所扮,对其忽施偷袭,杨家军措手不及,奋力杀出重围,己方也伤亡过半。
闯过盘龙岭后,杨延襄想到辽人既敢在雁门附近如此嚣张,父帅和几位兄长多半已遭遇不测,愈加焦躁,加急行军赶路,不想行至五台山北麓的维屏峰时,又杀出了一队宋军,对自己仍是前番说辞。
杨延襄自然不会再上当,不容分说催马上前,一枪便将为首的宋将挑下马来,双方陷入激战。然而杨家军毕竟久战力乏,士兵大多身上有伤,这一战伤亡惨重,若非乐清平、金少掌柜等人及时赶到,自己也难免杀身之祸。
陈希夷听完,已经明白缘由,问道:“五将军,你可记得盘龙岭那路辽军的主将是何模样用何兵器?”
杨延襄思索着答道:“那人二十几岁年纪,面黑身长,用的是一柄形式奇特的重剑……这人剑法很高、膂力奇强,我与他甫一交锋,便被其斩伤右臂……他绝不会是无名之将!”
刘皓南顿时心中雪亮,暗道:“这定是那个党项横山部的第一高手李冲了!”
果然陈希夷点头道:“是了,这队宋兵并非辽人,而是萨黑龙所说的党项高手,这一点可以从他们的兵器‘夏人剑’上得到证实。”
谭峭也明白了前因后果,怒道:“韩德让这孽障好毒的诡计!他让党项人扮作宋兵劫杀五将军,却又故意露出破绽,诱使五将军将潘美派来的宋军也当成辽国奸细。无论双方厮杀的结果如何,五将军这叛逆之罪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
杨延襄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痛悔不已:“这可如何是好?我杨延襄死不足惜,却不能让杨家受此不白之冤啊!”
刘皓南不以为然,心道:“潘美百般刁难杨家,反了他又怎样?杨家几番对这小人委曲求全,真是枉称英雄!”他却不知杨家之人向来把家族荣誉视作比身家性命更重之物,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能够真正理解。
金少掌柜倒是处变不惊,在旁插言道:“五将军不必自责,这本是辽人的毒计,怨不得你!若是以我之见,要摆平此事倒也不难!”
众人闻言都看向金少掌柜,乐清平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金少掌柜轻描淡写地道:“反正人已经杀了,干脆做下假现场,让那个潘美以为他手下的人是被假扮宋军的辽人所杀。至于五将军,可先找个僻静之地躲起来养伤,等风声过了再做区处……”
杨延襄急忙摇头,打断她道:“不成!我身为杨家之人,既已犯下重罪,岂可畏罪躲藏,蓄意欺瞒圣上?如此杨延襄就算苟全性命,也再无面目去见杨家列祖列宗!”
众人暗自衡量,都觉得金少掌柜的主意实在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但此举有失正大光明,杨延襄断然不会同意,他们也不便随便表态。
沉默半晌后,却听陈希夷说道:“五将军莫急,此事容后再议,眼下还是先找个地方治伤要紧。”说着,向金少掌柜点了点头。
金少掌柜已知陈希夷默许了自己的主张,接口道:“如此也好,五台山中有一座太平兴国寺,离此地只有十余里,住持昙智大师是我爹的故友,可以前去投奔。”
陈希夷想了想道:“乐先生、净风大师,有劳你二位将谭真人、五将军及昭远先送到太平兴国寺养伤,安心等我的消息。我和子凌立即潜入雁门,设法向朝廷申明杨家蒙冤的真相!”
众人均表示同意,净风大师也道:“昙智大师与我同属净土宗,以前曾有一面之缘,如此贫僧正好可以前去拜会故友。”
杨延襄想到父帅及兄长尚在金龙峡抵抗辽军,急切地道:“先生到达雁门关后,定要奏请潘元帅速速发兵救援我父帅,他们……他们只怕已经坚持不住了……”
陈希夷和谭真人无言对视,哪敢向他提及杨业触碑而死之事,只是安慰他道:“五将军且放宽心,在下一定全力以赴,为杨家讨还公道!”
杨延襄因重伤失血过多,脑袋里昏昏沉沉,不及分辨陈希夷话中深意,此时心中一宽,便合眼睡去。
金少掌柜忙唤赶车汉子金鼎上前,将受伤诸人送往五台山中,又暗中遣人妥善处置维屏峰那些宋军的尸体。陈希夷本欲让刘皓南也跟着谭真人同去太平兴国寺,刘皓南却坚持要跟随在自己身边。
众人散去后,只剩了陈希夷、刘皓南、金少掌柜以及两名随从的童子。五人各骑一匹良驹,往雁门关方向飞奔而去。
陈希夷和金少掌柜驰骑在前,两人一面急速奔行,一面低声交谈。
金少掌柜道:“先生,我已得到确切消息,维屏峰那队宋军果真是潘美派来的。他不知听信了何人的密报,得知五将军擅自发兵援救金沙滩,便遣人在中途将五将军截住,要将其押赴雁门问罪!”
陈希夷皱了皱眉,道:“定是韩德让先遣人密报行踪,再假扮宋军中途截杀,时机分寸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此人年纪轻轻,城府谋略却实在惊人,辽国政局有此人插手,必定要再起风云……”
金少掌柜冷哼一声道:“他休想得逞!我已将一切布置妥当,潘美见了,也只会以为他的人是被辽人偷袭而全军覆没。为防韩德让再施诡计,我还在维屏山周围暗暗布下了人手,只要那小子敢来,我便来个瓮中捉鳖,叫他知道厉害!”
陈希夷点头赞许道:“此事你处置得很好,若被辽人抢先告知潘美真相,不单是五将军性命堪忧,杨家的声誉也会因此受损!”
金少掌柜习惯性地做了个鬼脸,促狭笑道:“我原以为此等无赖招数只有我这无良奸商才想得出,没想到先生竟也惯用此道,哈哈……”
跟在金少掌柜左后方,紧挨着刘皓南的童子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金少掌柜回头瞥了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