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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峥此刻直接走到徐忘生身侧道:“峥儿见过徐叔叔,徐叔叔别来无恙?”
徐忘生骤然转身,手中的铁锹不知觉的滑落,敲在脚趾上。
他顿时一声痛呼,半响后惊呼:“峥儿?!”
粟峥道:“徐叔叔,我是粟峥。”
“太好了!峥儿我还以为你……还以为你也被那些狗贼害了去!真是老天保佑啊!!”
粟峥点了点头,“若非公子,峥儿应该长眠于地下陪伴爹娘了。”
徐忘生看去,目光骤然一凝。一声冷哼:“原来是神仙公子,徐某谢过慕公子救下峥儿了。”
慕泠涯面露一丝悔意,“徐兄。此事的确是我慕泠涯的错,若不是因为我,粟兄一家也不会······”
徐忘生怒视而指:“慕泠涯!即便全天下的人都敬你,爱戴你!可我徐忘生却不会!粟兄与我情同手足,若非你的出现,岂会害得他家破人亡,如今只剩下这个孩子?!”
粟峥一把拉住徐忘生,“徐叔叔,不要怪公子了,要怪就怪那风夜公子!若非他,岂会让苍霸害我全家?”
慕泠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此子看问题看的极为透测,十年后,定是他的天下!
徐忘生冷哼一声,“我这里不欢迎你,走吧!来人,送客!”
一旁的粟峥连忙叫道:“徐叔叔,徐叔叔!峥儿此次来是借花语令一用,还望徐叔叔念在家父的份上借给峥儿吧。”
徐忘生一愣,摇头道:“晚了,我的花语令已经借人了,峥儿,你难道要让他替你参加万花会?”
粟峥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徐叔叔的花语令既然借人了,那峥儿也不打扰你了,这就告辞。”说完拉住慕泠涯的手,就像是拉住他父亲的手一般,走了出去。
徐忘生想要喊住他,却不知怎么的就是喊不出口,神情露出一丝追忆之色,仰天苦笑,“粟兄啊粟兄,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的么?难道·····真的是我错怪了他?”
······
长街上叫卖不觉,一片熙熙攘攘中隐约可听见一个成年男子不遗余力的叫卖。
“卖字画!卖字画嘞!”
“小姐小姐,你过来看看我的字画,你看啊,这富贵牡丹多衬小姐你啊!小姐肯定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啊!”
“哎哎哎!小姐别走啊!别走啊!讲钱好商量,好商量。就一两银子!一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你这人好生讨厌,我家小姐不买就是不买,你个穷秀才瞎嚷嚷什么!滚开!”
许是看这书生实在欠抽,小丫鬟忍不住出口恶言。
只见那满身破补丁的男子,却浅笑着摇头晃脑道:“姑娘真是好生粗鄙,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也……”
“哎哎哎,小姐小生不是故意的!别走啊!这幅富贵牡丹一枝独秀美不胜收!正是与小姐一般无二啊!”
“小……”
第114章 周子悬()
唉!看着主仆俩越走越远,周子悬唉声叹气起来,这日子还怎么过?一天了一幅画都没卖出去过!还想着进京赶考呢!考个头啊考!连吃饭都是问题!
突然,周子悬眼睛一亮,只见一个黄衣女子款款而来,好个扶风弱柳般的美人!
“姑娘请留步!”于是话一开口颇有种流氓潜质……
梦依采闻言果然留步,看着这个叫住他的人。
她上上下下的大量了一眼这个酸秀才,一身布衣缝缝补补,补丁落补丁真是还不凄惨。一头乱发也不怎么梳理,乱七八糟像鸡窝一般,胡子邋遢的也不知道几百年没修理了!
于是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生怕粘上那人身上落下的灰尘。
“这……这位公子,你叫我小女子……是想……?”
周子悬见梦依采没有掉头就走,于是暗道:这个有戏!
然后连忙从他身前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画中抽出几张,在梦依采面前展开,道:“姑娘你看这画,这画上的菊花,像不像姑娘你呢?”
没等梦依采开口,他继续道:“小姐你看看这幅金菊图,淡雅芳华,赏心悦目啊!姑娘不觉得颇有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吗!姑娘想想啊,在那般的世外桃源,姑娘你淡漠而又疏远的目光,仰望落日观赏飞鸿,那是何等潇洒与淡泊啊!”
梦依采:“……”
周子悬继续道:“小姐!小生觉得你特别配这幅金菊图!简直就是为你特意着墨挥就的一副美图啊!小姐,你难道不舍得花上一两银子把你自己的缩影带回家瞻仰么?!”
梦依采忍不住了:“打住打住,这幅图我买了,一两银子是吧?给。”梦依采掏出一两银子直接放在书生的画摊子边上,然后画也不拿,直接走人,她害怕在在这呆着会脑出血加狂暴症一齐发作。
周子悬还不死心,一边拿着手里的画一边喊:“小姐!小姐你的画没拿啊!还有啊,小姐我觉得这边这幅牡丹也很配小姐的啊!”
梦依采很快拐进一个胡同,人影都没了。
长街之上引燃熙熙攘攘,摩肩擦踵。
一派繁华。
周子悬突然向着对面的花桥上望了一眼,并没有见到那个人,于是他有些黯然,便又继续着他的推销。
那条花桥,是两年前万花之王花蓁蓁主建的,她总喜欢在这上面走走,于是某些想一睹芳容的人,都会没日没夜的来守候。
后来因为花蓁蓁很少来这里,把鞋排队见花王的人,也渐渐少了。
可他还是在这,不曾离去,他总以为,她还会再来。于是便一直等。
是夜。
洛阳的夜色,才是如白昼一般,夜色下灯火璀璨,长街不夜。
紫菱园。
一个黑影畏畏缩缩的挪步到墙角,然后东张西望了一阵,见没人便费力的将两手抓住墙上的砖头,往上蹬着。
扑通!
“哎呦!”一声轻呼,这人明显是直接摔下去的,摔得不轻。
周子悬吃痛的揉了揉自己的双手,从高高的围墙上掉下来,没有骨折已经是万幸了。
他往四周瞄了瞄,没有发现别人,又悄悄的往前走去。
紫菱园在夜色笼罩下,极是寂静幽雅。一花一木,一草一石,在静夜里看去,都有一种朦胧的优美。
放眼望去,无边无际,这领域,属于花草。
翠竹掩映,疏影横斜。
丹青国手的笔下,亦不可描绘出生命的姿态,她们以一种奇妙的形体,诠释了另一种生命的意义。
轻碟起舞,花叶翻飞。
不知不觉中看的痴迷,刚要抬脚,却被脚下的一朵蝴蝶兰给深深的吸引住了。
这蝴蝶兰背面紫色,呈椭圆形,先端锐尖或钝,基部楔形或有时歪斜,具短而宽的鞘。
周子悬蹲了下来,轻轻闻了一口,顿时只觉一股清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什么人胆敢偷跑入紫菱园采花!来人啊!抓住这个偷花贼!”
身后传来看守员的呼喊,周子悬面色一变,连忙朝着远处逃去。
但他毕竟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而紫菱园的看守员共有十人,个个都是武者,轻功一跃,轻而易举的将他围了起来。
“呦!我还当是谁,原来是周秀才啊,怎么,不去卖字画,来我紫菱园偷花啊?”人群中走出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人,在火把的照耀下,那一撇八字胡极为显眼,右手托着一个烟斗,时不时的抽上一口。
周子悬抬头望天,指着五星无月的夜道:“额,那啥·····王师爷,今晚夜色不错,我·····我就随便逛逛。别误会,我·····唔,困死了,回家睡觉了。晚安。”
王师爷吸了一口烟斗,轻轻吐出一口烟圈,露出一张满色黄牙的嘴。“给我打,打残为止。”
“是!”
周围的数十个武者顿时上前,周子悬刚一抬腿,就被一脚踹中了屁股。
一阵杀猪般的惨叫传来,紧接着就是拳拳到肉的击打声。
“啊!!!别打了别打了!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唔啊啊··········”
半响后,周子悬已经不发出惨叫了,王师爷立即喊道:“行了行了,再打要打死了,把他扔出紫菱园。”
几个武者立即将他架起,周子悬当即又睁开了眼睛,赔笑道:“嘿嘿嘿,王师爷,行行好,不要扔我,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啊!!!”
王师爷走过去,阴阴一笑,将烟斗放在他的臀部,与此同时,武者一运内力,将他抛飞了出去。
“啊!!!!!”
呼叫声越来越远,墙外只听得一声闷响,然后再次化为一片寂静。
王师爷对十个武者道:“给我看仔细了!出了岔子,唯你们是问!”
十人当即称诺,分散开来各自巡逻去了。
紫菱园外,周子悬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上,时不时的发出阵阵呻吟。全身上下,皆是乌青淤血,看起来好不可怜。
他的眼睛中充满了憎恨,嘀咕道:“王利,我周子悬记住你了!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对我做的一切,十倍偿还给你!哎呦·····我的屁股啊。”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白衣男子,此人一身白袍,风姿如玉,他走得很慢,显得风轻云淡,万物不系于心。周子悬看的一愣,心中暗道:此人究竟是谁,竟拥有如此强大的亲和力。
清风拂过,他停在了周子悬的面前,将他服了起来。
“这位兄台,前方可是紫菱园?”慕泠涯道。
周子悬点了点头:“公子大晚上的,还要去紫菱园选购花种?”
“不错,还有三天就是万花会的初赛了。对了,这位兄台,你这是怎么回事,竟被打成这副模样。”慕泠涯无奈的问道。
周子悬一把抓住慕泠涯,痛哭涕零:“公子,你要为我做主啊!”
慕泠涯一阵冷汗,笑道:“兄台,你慢慢道来吧。正好我有点跌打酒,给你涂上一点,会好很多。”
“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啊!那王扒皮就是一个乌龟王八蛋!事情是这样的········”
周子悬将事情前后都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随后抱住慕泠涯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慕泠涯等了他好久,才道:“周兄,慕某也没有花语令,不过今晚这花种我是取定了!那索性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我带你入紫菱园,凭我的武功,想要躲起来还是可以做到的。”
周子悬当即跳了起来,激动的一把抱住他,“多谢慕兄多谢慕兄!咱们这就走吧!”
慕泠涯又是一阵恶寒,暗道刚才还被打成猪头,如今听到要带他入紫菱园,竟然忘了一切疼痛。
他将周子悬托起,脚尖一点,轻而易举的翻过墙头。如一抹惊鸿,快若闪电,却悄无声息!
一跃入紫菱园,再次几下轻点,很快,就消失了无边无际的花丛中。
将周子悬放下,随后道:“周兄切莫离的太远了,否则慕某只怕分身乏术。”
周子悬兴奋的搓了搓手,笑道:“慕兄尽管放心,咱们快好好瞧瞧,有什么好的花种。嘿嘿嘿。”
······
紫菱园,在一片寂静中,静下心来,去听一场花语的焚唱。
它带走了的,是不堪重负的花期,而留下的,是经久弥香的香气,萦绕在来者的指间,又勾起了谁的惆怅?
“周兄,你说,这紫菱园,会不会是仙子的故居?哈哈哈~”慕泠涯索性倒在万千未放的昙花丛里,双手枕于脑后,他的眼前,只有一片夜空。
寂静的夜色里,看着寂寞的夜空,于是你也会寂寞。
周子悬看着惬意的慕泠涯,眼中有些许艳羡之色,这样的潇洒不羁,从容淡然的风姿,他这辈子也是达不到的。
世人常说世道不公便在于此,有些人,生来富贵,前途坦荡,于是便可目中无人;有些人,生来颠沛,不甘命运,于是便可一飞冲天;而有的人,生来卑微,得过且过,于是便是泯然众人!
不公?
错,是很公的。
第115章 昙花如梦()
命运的前路缓缓开启,我们都有选择的权利,守护,放弃,只是一念之间。追求,淡漠,亦是一念之间。
周子悬,看得清,却参不透。
所以是不是就注定了悲剧?
可谁又知道呢……
“公子……”他要说什么,却奈何此时已无了思绪,这满天花语,仿佛沉重的枷锁,锁的他终日惶惶,不得安宁。
慕泠涯微闭双眼,似乎不准备听周子悬说话,又似乎极其耐心的听着。
微风拂过,他嗅到了丝丝昙花的香气,于是笑容更从容,昙花,他不一定爱极,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