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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尘轻轻一笑,“好大的气魄。”
就在此时,两人脚下的云海再度开始翻腾,就好似是被烧开的沸水一般,滚滚而动,云气升腾。
下一刻,原本就已经两分的云海再次被从中分开一线,又有第三个身影跃上云层。
来人正是黑发白衣腰间悬诛仙的徐北游。
在徐北游现身之后,整个云海都开始激烈翻腾。
玉尘脸色冰冷,竭力压制磅礴剑气带来的气机紊乱。
境界修为都要高出玉尘的微尘没有急于动作,而是望向徐北游,大袖飘摇,猎猎作响。
徐北游开口问道:“两位可是道门的微尘大真人和玉尘大真人?”
微尘笑道:“正是。”
徐北游抱拳一礼,道:“剑宗宗主徐北游见过两位大真人。”
微尘也随之还了一礼,“久仰徐宗主大名。”
两人对话之间,云淡风轻,半点也看不出各自宗门之间的千年宿怨,以及两人之间的深仇大恨。
这倒不是刻意虚伪,在徐北游看来,对方是前辈,虽然道门和剑宗有千年宿怨,但祖上还是同出道祖一脉,该有的礼数不能少,更何况双方又是如此身份地位,若是开口就骂娘,那又与乡野村夫何异,到时候丢的不仅仅是徐北游的脸面,更是整个剑宗的脸面。
对于微尘而言,亦然。
再有一点,便是修心养气这么多年,制怒二字,已经渗透到微尘的骨子里,哪怕是儿子死于他人之手,他也不会将恼火之意表现在脸上半分。
互相见礼之后,徐北游问道:“久闻贤伉俪早已避世隐居多年,不问世事,今日却如此大张旗鼓地驾临中都,不知有何贵干?”
微尘淡淡一笑,“只是寻仇而已。”
徐北游心中早有猜测,不过仍旧是明知故问道:“所寻何仇?”
微尘脸上的笑意敛去,沉声道:“杀子之仇!”
徐北游点了点头,“是因为傅中天之故吧。”
微尘的语气渐冷,“犬子跟随母姓,姓傅。在我夫妻二人隐世之后,投效于大齐朝廷,前些日子,有消息传来,说犬子死于后建,若是与人斗法,或是两军交战,他死了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可据我所知,他此次身死,却是中了玄教之人的暗算,而且死后头颅还被人砍下,做成礼物,送于他人之手,这未免就有些欺人太甚了。”
徐北游没有否认,直言道:“此事与我自然是大有关系,当时傅中天前往后建,妄图游说后建国主完颜北月兵发中原,恰巧我也来到后建面见完颜国主,结果就是傅中天死在了后建,至于你说的人头当作礼物,没错,正是送到了我的手中。”
徐北游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可我从不觉得傅中天有半点冤枉,他身为大齐朝廷中人,却暗通道门,祸乱庙堂,就算他没有死在玄教中人的手里,我作为大齐朝廷之人,也会必杀此人!”
第五百八十五章 道理在口亦在剑()
微尘闻言后沉默了片刻,说道:“话说到这个份上,你我之间已经是无话可说了,各人都有各人的道理,谁也别想站稳了大义的名分。”
徐北游笑了笑,“大义名分,从不在于你我的话语之间,也不在于拳头大小,在于皇天后土,在于天下苍生的悠悠众口。”
微尘没有反驳,道:“大义的确如此,可私仇却是不用,我今日不是什么道门大真人,仅仅是为人父者,为人夫者,为我的儿子,也为我的妻子,讨要一个说法。”
徐北游道:“大义有道理可讲,私仇没有道理可讲。不管徐某人是否是为了大义,傅中天总归都是死了,因徐某而死,这便与大真人结了仇,这便是私仇,有仇报仇,以怨报怨,此乃天经地义的道理。”
微尘说道:“我在临来之前,曾经专门了解过你的事迹过往,你虽然出身剑宗,但却不太像剑宗中人行事,反而更像是儒家子弟,事事都要讲究一个规矩道理,认为天底下最大的不是武力,反而是规矩和道理,实在对我的胃口。如果不是在如今这般情形之下,我也许可以与你结成忘年之交。”
徐北游说道:“徐某谢过大真人抬爱。若是没有傅中天之事,晚辈也愿意结交前辈这样的高德之士。可无奈傅中天自行取死之道,若是傅中天不背叛大齐朝廷,哪怕是两不想帮,亦或是光明正大地辞官离去,重归道门,徐某也不会将他如何,无非是各为其主罢了,可他身为朝廷中人,行谋逆之事。论情,他辜负了林太后的栽培之意,论理,他这是不忠不义之举,论法,此乃谋逆之举,当诛。于情、于理、于法,他都该死,大真人既然也认可徐某所说的规矩和道理,自当知道,此事无理可论。”
微尘说道:“以公理而言,我的确无话可说,以私理而言,我却不得不说,也不得不论。”
徐北游点了点头,然后一拍腰间的诛仙,笑道:“道理在嘴上,道理在人心,‘道理’也在我的腰间。”
微尘不再多言。
他这次下山,只有一个目的,为儿子报仇,毕竟他本人的飞升之机已断,且寿元亏损严重,寿尽而终就是这几年的事情,唯一继承香火的儿子也已经身死,无疑是断了他最后的一丝念想。
正如微尘自己所言,若是他还飞升有望,儿子死了也就死了,毕竟自身得以证长生,何须子嗣传香火,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儿子再去赌上自己的飞升之机,殊为不值。可如果飞升之机断绝,便要儿子来传承香火,这也是当初两人之所以要在甲子高龄时生下一子的缘故,为的就是以防日后。
结果现在是两者皆断,自己又命不久矣,与其坐化而终,倒不如将这身苦修得来的修为用在实处。
于是他便和玉尘来到了此地。
他不敢奢望凭借自己能杀掉徐北游,只是期望着能给徐北游留下足够重的伤势,日后自然会有人帮他们完成那个不能完成的遗愿。
大袖飘摇的微尘一挥大袖,天地之间骤然出现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朝着徐北游轰然落下。
徐北游不闪不避,任由这只如小山大小的手掌砸在自己的身上,紧接着这只由气机幻化出来的巨大金掌寸寸碎裂,徐北游重新出现在微尘的视野之中。
微尘望着徐北游身上环绕的白色光芒,恍然道:“原来是佛家的大宝瓶身,圆满无暇,如瓶不漏,不愧是能跟秋叶斗力的人物。”
言语之间,又是一只金色大手凭空生出,朝着徐北游拦腰抓住,想要将他生生抓起。
不过这一次,徐北游终于不再是无动于衷,悬于他腰间的诛仙顿时剑气大作,将这只金色大手从中拦腰斩断。
自从徐北游得了那份天门机缘之后,境界修为一日千里,再也不用刻意去闭鞘蓄养剑意,如今他身无他物,就是一人一剑而已。
只不过,人是十八楼巅峰且有望十八楼之上的大剑仙,剑是天下间有第一攻伐重器之称的仙剑诛仙。
这样的一人一剑,是当之无愧的横行天下。
从头至尾,徐北游只是按剑而立,没有握剑,更没有出剑,微尘知道自己再试探下去也不过是徒劳无功,干脆双袖一卷,在这云海之上,凭空生出两道巨大龙卷,接天连地一般,仿佛是两条孽龙在翻江倒海,为祸世间。
徐北游望着眼前这一幕,说了个“好”字,终于是伸手按住腰间诛仙的剑柄。
对于剑修而言,手中是否有一剑,天差地别。
对于徐北游而言,握剑与否,同样是天壤之别。
原本还是满身仙佛气,被微尘说是更像一个儒家子弟的徐北游,在握剑之后,整个人的气势骤然一变。
凌厉、刚直、杀伐、霸道,且不留余地。
这便是剑修。
徐北游不管怎么去讲规矩和道理,归根结底,他还是一名剑修,他的所有规矩和道理,最终还是要落在他的一剑之上。
微尘双掌向前奋力一推。
两道龙卷轰然移动。
一左一右,夹击位于中间位置的徐北游。
徐北游终于拔剑,诛仙在他身前轻轻一抹,剑锋划出一个半圆。
剑二,处方圆不动。
一剑之下,烟消云散。
一位十八楼境界大地仙的手段,就这么消散于无形,甚至连最后的余波涟漪,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微尘双袖子一抖,大步向前,大声道:“好手段!”
接着便是一袖当头砸下。
徐北游微微皱眉,横剑挡在身前。
两两相撞,徐北游竟是吃不住这一袖之间蕴藏的万钧重力,整个人不得不向后飘退十余丈的距离,直到劲力完全散去,才得以重新立住身形。
徐北游没有急于还手,轻声说道:“乾坤袖,袖里藏乾坤,一方小千世界的重量压下,就算是气力最大的十八楼境界武夫,恐怕也不能完全扛下。”
微尘望了眼年轻人手中的诛仙,淡然说道:“可你不就是扛下了?十八楼境界的武夫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徐北游面容平静,无喜无悲,也没有答话。
微尘继续说道:“不过你想毫发无损地胜过我,甚至是杀了我,很难。”
第五百八十六章 有雷声起于九天()
这并非是微尘口出狂言,也不是太过高估徐北游,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别人不清楚徐北游如今的通天本事,微尘现在却能看出一二,毕竟他也是曾经有望飞升的大修士,就算如今的境界不如往昔,可眼力尚在,在徐北游挡下他的一袖之后,他便可以断定,此时徐北游的战力,还要超出同境界的十八楼武夫。
那一袖,看似是轻描淡写,实则正如徐北游所言,袖中藏有一个完整的小千世界,也就是所谓的袖里乾坤,以一方小千世界的重量压下,不亚于泰山压顶,就算是武夫的百炼体魄也难以毫发无损地扛下,可徐北游偏偏就扛下了,仅仅是倒退十余丈距离,竟是没伤到半点伤势。
仅仅是这副体魄,就足以让人心生忌惮,更能让人想起两个说法。
大宝瓶身。
紫金身。
徐北游有大宝瓶身不算什么,这本就是早已知晓的事情,可他是什么时候学会了上清一脉的紫金之身?
难不成与他眉心处的那枚紫色符篆印记有关?
对此,微尘不敢妄下断言,现在的徐北游,在他眼中无疑是迷雾重重,让人难以摸到深浅,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如今的徐北游,还未真正迈出那一步,成为十八楼之上的云端人物。
既然没有迈出那一步,那么微尘就有信心在徐北游的身上留下点什么。
事实上,徐北游的确没有把握在毫发无损的情形下杀掉此人。
可这不意味着徐北游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徐北游轻轻地呼吸一口气,举起手中的诛仙,遥遥指向微尘,沉声道:“你若一意寻死,我便成全你。”
烛龙栖寒门,光曜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这是青莲剑仙在北风行中所描绘的燕州大雪景象,其中可能略有夸大之处,但放在西北这等塞外之地,就不显得那么夸张了。
就在此时,下雪了。
而且是鹅毛大雪。
站在中都城头的张无病再次抬头向上望去,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因为落雪而泛白的天空,不再见云海。
相较于中原府邸的诸多城池,位于百战之地的中都城的城墙格外雄伟高大,这座曾经的数朝古都,原本的天下之中,现在变为雄立于西北边塞,褪去了曾经的雍容华贵,犹如一位披甲执锐的雄壮甲士,屹立于天地之间,顶天立地。
再大的雪,也淹没不了这座雄城,最多只是披上一层素白而已。
张无病伸手去接了几片几乎是大如手掌的雪花,忽然想要吟诵几句关于大雪的佳句,可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憋出一句,“江山一笼统,井口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就在这个时候,李神通也跑到城头上来,刚好听到张无病的这几句诗,毫无诚意地赞了一句,“好诗,好诗。”
张无病愣了一下,略有尴尬地解释道:“我们这些领兵打仗的粗人,实在不擅长文采事。”
李神通毫不客气地戳穿道:“您老看着年轻,其实已经是八十高龄的老人,这么多年下来,就算再怎么不通文事,也该读过几本诗集吧,更何况您在中间还有几十年没有带兵,用官场上的话来说,就是赋闲在家,如果是因为带兵之故才不通文事,恐怕说不过去吧?”
张无病哑口无言,不得不转开话题,说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