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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同意了哈!”朱允炆伸手拉起徐如意的手往外就走:“快点快点,今日事今日毕,不要拖泥带水。”
“殿下,奴婢尝闻圣明天子以孝治天下,无道昏君。。。。”
“你学黄卿家说话也没用!”
。。。。。。
“如意,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南京城好像很热闹啊。”一出了宫,朱允炆就和跳蚤精一样,嘴里不闲着,走道儿也一蹦一跳的。
“是吗?”徐如意左右看看,好像还真是,街上的人比上次出来多了不少,再细看,好像。。。多是些读书人?
细细一想,二人陡然恍然大悟,不禁相视而笑。会试在即,南京城当然要比以往热闹许多了。
明代的科举主要分为三级。所谓三级:乡试、会试、殿试。其中的乡试想当于省考,在秋季八月举行,所以又被人们称为秋闱,而会试和殿试相当于国考,于春季二月举行,是谓春闱。
其实春闱和秋闱这两场考试从本质上来说区别并不大,都是从四书五经中出题,考生们按照规制做出相应的文章。当然了,在此之上还有着三点主要的不同,首先,考官不同,逐级增高,最后的殿试就是由皇帝亲自作主考;其次,称号不同、成就也不同,通过乡试的学子被称为举人,而第一名叫做解元;通过会试的举人们被称为贡士,其中的第一名是为会元、而贡士在通过殿试的考试则能得到进士的身份,其中的第一名就是人人景仰的状元。
之前徐如意忙着指挥东厂杀人,一直没有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如今才发现,原来秋闱都过了,那。。。脑海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人呢?
记得古月真好像提过一次他已经是举人了,只是之前会试落了榜,前边这一年大几个月的徐如意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没有注意到也就算了,如今想想,古月真应该就在这南京城了吧,毕竟今天已经是二月十二了,而会试,记得谁提过一次,好像就在二月十八。
“嗯,回头让下边儿留意一下,找找月真的下落。”这样想着,徐如意和朱允炆又来在了那家熟悉的小茶馆儿门口。
“小二,看茶!”没等徐如意开口,朱允炆就轻车熟路的招呼了起来。
“哟,二位爷,来啦,快里边儿请,还是毛尖儿?”小二的脸笑的如同天津的狗不理包子,数出十八个褶子来都还有富裕。按理说朱允炆来的次数并不是那么多,而徐如意平时就是压根儿不来,那为什么店小二会显得如此热情呢?无它,为了银子呗。
一块三两上下的小元宝带着优美的弧线从朱允炆的手中抛出,被店小二灵巧的一抓,收在了怀里。如今朱允炆身上也总是带上些银子宝钞,而不是一味的一点头然后让徐如意掏钱,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钱从自己的手中递出去格外的舒坦。
时辰还早,还要一刻钟左右才到快嘴鱼上台,此刻他人在台下角落里的一张小桌坐着,面前摆着一碗粗茶,正和自己的闺女楚楚逗着闲话。说书的先生就是这样,怀里揣个醒木随时都能开场,张嘴就说,也不用准备什么。
“一会儿机灵着点儿,要钱的时候多往那些读书人的身前走走,他们最是好面子,出手大方。”快嘴鱼低声的给闺女讲着要钱的门道。
“知道了爹。”小姑娘有些不耐的左右闲看,猛然眼前一亮,指着一个台前的个好位置笑道:“爹你看,那两位公子又来了!”
“又来送钱了?”快嘴鱼喜上眉梢,顺着闺女指的方向一看,可不是?还是台前最好的雅座,还是那两张熟悉的面孔。
“二位公子,好久不见了。”快嘴鱼满面堆笑,领着闺女坐到了朱允炆的对面。
“鱼老板,我的书你给我留了吧?”朱允炆也点头笑道。
“留了留了,公子放心,绝对接得上。”
“接得上就好,今日若说的精彩,本公子还重重有赏。”朱允炆满脸的迫不及待,恨不得快嘴鱼立马上台开讲。
快嘴鱼微笑摇摇头,时辰不到,他还不能上台。不过不要紧的,到底是靠着嘴皮子吃饭的,哄着朱允炆说着奉承话,倒也不显枯燥。一阵功夫,茶馆里消食的,闲坐的,听书的人多了起来,看看时间,快嘴鱼向着朱允炆和徐如意拱手赔笑道:“少陪,小人这就上台为公子说书。”便起身走到了台上。
“穷摔”一拍,快嘴鱼开口吟道:“浪说曾分鲍叔金,谁人辨得伯牙琴!于今交道好如鬼,湖海空悬一片心。”
“好!”台下一片叫好声,朱允炆的嗓门儿尤其的大,搞的徐如意脸上不禁有些尴尬。
待场面稍静,快嘴鱼开口道:“上回书咱们说道李靖与虬髯客。。。”
“哦,对,说的是风尘三侠来着。”徐如意前段时间心思繁重,压根儿就没有认真听过,如今快嘴鱼起了头,他才恍惚的觉得有些印象。
平心而论,快嘴鱼的手艺其实还是不错的,静下心来听,虽然前后不知,但徐如意还是很快的被带到了故事之中。
精神一旦投入,时间总是过的极快的。不知不觉间,醒木“啪”的又一拍,一段儿就这么过去了,几句“不忘恩德”的客气话过后,楚楚站起了身来,微微兜起衣服的下摆,挨桌的转了起来。朱允炆离得最近,也不多说,一个小五两的元宝便放了进去,换来小姑娘甜甜的一笑。
“如意如意,你说这虬髯客可真是好本事,武艺如此高强,又是一副侠义的心肠,你说。。。”借着空档,朱允炆迫不及待的作起了“听后感”来。
徐如意面带微笑,饶有兴致的听着,不时的也说说自己的想法:“那红拂女也是厉害,飞檐走壁,轻功绝顶,可撑的上是天下第一了。”
“天下第一?那也不见得。”朱允炆撇嘴道:“那杨素手下的义子张涛,一路紧追不失,可见轻功未必便输了红拂女,若不是虬髯客出现,最后的结果还不一定是怎样呢。”
“呵,那张涛。。。”本是随口答话,徐如意心中却猛地一动,心思一转:‘这是个机会啊。。。’
“殿下。”徐如意不着痕迹的探了探身,低声开口道:“故事终归是个故事,而且还是隋末的故事了,可您知道这当今天下第一等的轻功是什么样子吗?”
“额。。。不知道。”朱允炆老实的摇头。
“那您知道天下第一的美人又是长得什么样子?”徐如意又问道。
“不知道。”
“那武功天下第一呢?文笔天下第一呢?书法天下第一?力气天下第一?这些您知道吗?”
徐如意每问一个,朱允炆都要摇头,像个顽童手里的拨浪鼓一样。
一连听徐如意问了十几个天下第一,朱允炆突然反问道:“那你知道他们是谁吗?把他们带来给孤瞧瞧啊?”
“我怎么会知道他们是谁?殿下您说笑了。”徐如意嘿嘿一笑,手支着下巴,脑袋一歪,还翻了一个白眼。
“你!”朱允炆气急。
“不过~”徐如意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些“诱惑”的味道:“您是大明朝的长孙殿下,未来的皇帝,而奴婢我是东缉事厂的厂公,若你我有意,这些又岂是什么难事?”
“这。。。”朱允炆嗫嚅道:“这好像不太好吧,有点儿,有点儿。。。”
朱允炆本能的觉得好像不太好,但哪里不好他又说不上来。
“玩物丧志?”徐如意提醒道。
“对啊,玩物丧志。”朱允炆点头,随即神情沮丧:“皇爷爷不会同意的,黄卿家也不会同意的。”
“殿下。”徐如意正色道:“首先,这并不是一件闲事。须知鸡鸣狗盗之徒亦有其用。若有十个天下第一之辈为您效命,那您便是有了十个行当里的魁首人物在侧,若是百个、千个呢?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玩乐,宫中有乐坊、朝廷亦有教坊司,再多一个似是而非的玩乐之所,又有什么打紧?左右不过是出一个宅子罢了,如今这京中。。。这京中。。。”说道这里,徐如意不由黯然,他本想说京中空宅旷府众多,这让他想起了已经故去的凉国公蓝玉。
“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动静别太大就行。”朱允炆想了想,终究还是点了头。
“殿下放心,有您这句话,奴婢心中就有数了。”徐如意点点头,心中大石落地。这两天其实一直想和朱允炆提这件事,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那边儿王永真前两天又传来消息,已经找了四五个“厉害”人物,大概不用一个月就会赶回京师,徐如意也是有点儿着急了。
废了一番嘴皮子,搞定了朱允炆,徐如意不觉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来牛饮一口,还没等放下却听那边厢传来一个有些轻佻的声音:“哎呦,还有人听个书一下子赏五两银子的,出手如此阔绰,看来一定是你们北方的哪个土财了?”
“谁啊这是?”朱允炆眉头一皱,此人虽是无心,但话里话外还是刺了他一下,让他心声不爽。
徐如意也有些不明所以,听书而已,赏银多少又观他人何事?难道是泼皮流氓欺负人?听着话里的意思也不像啊?
抬眼看去,说话的还真不是什么流氓扮相的人,反倒是个正经的文生公子,头戴方巾,身穿素白儒袍,腰悬美玉,手握折扇,样貌上虽然还算不上什么仪表堂堂,但道一声眉清目秀却不为过。嘴上说着别人土财,可从他的扮相上来讲,绝对也是一个大户的出身。
“我们北人土不土财却也轮不到外人去说,更可况。。。说别人之前好歹也要看看自己。郑公子也是出身大户人家,难道还想装什么寒窗苦读的贫士不成?”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打架斗殴()
南京城里因为春闱的关系,天南海北的读书人都聚集在了其中。人很多,多到什么程度呢?哪怕就是在这间说书茶馆中,读书人的数量也有个大概六七十人,而整个茶馆的茶客总共也不过一百人上下。
此时,因为楚楚衣襟上的五两银子,茶馆里顿时有了些紧张的气氛。
折扇轻轻的在掌心敲打,身穿白袍的郑公子抬眼打量着呛声之人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太原‘才子’,难怪说话如此冲耳。”
焦胜翻了个白眼,轻笑道:“什么太原才子,不过是同窗们抬爱罢了,比不得郑公子的好出身。”
“焦兄,”郑善如的脸沉了下来:“争执归争执,说话能不能别总捎上我郑家?”
“五两银子的赏钱就让你损了我北方士子,我不过说了你郑家两句你就受不了了?所谓的江南第一家就是如此个第一家吗?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了。”焦胜摇摇头,一脸的轻视之意。
“你!”郑善如一时气急。
再看周围茶客,随着二人的几句争吵,隐隐的分作了三拨:南方的士子、北方的士子以及以朱允炆徐如意为代表的吃瓜群众。
中国自古就讲究出身和籍贯,哪怕是在今天,一句老乡也能让两个陌生人自然而然的亲近起来,而在明朝的朝堂上,“老乡”的存在可就不止是亲近那么简单,而是结党的基础。朝堂里的水浑的很,错综复杂,眼前的这些未曾经历过的读书人必然难以领会,但是党同伐异,互相照应的道理还是懂的。
“殿下。”徐如意侧头低声问道:“这江南第一家是个什么东西,好大的口气,他怎么不叫天下第一家?”他对眼前的争吵不在意,却对“江南第一家”这个名号感到新奇。
“敢说江南第一家是个‘东西’,言语不敬,若是皇爷爷知道了肯定还得打你的板子。”朱允炆笑道,随后便低声的给徐如意解释了起来。
若说这“江南第一家”的名号还真是有皇家认证的,而且还是朱元璋亲自认得。郑家做为江南的一个名门望族,其实也没什么新奇,但世事就是如此,只要是做到了极致,就会大不一样。郑氏家族从南宋开始就定居于浙江浦江县东的郑家镇上,经历几百年的时光却一直没有分家,几千人同财共食,更奉行“孝义治家”的祖训,族中子弟凡有作奸犯恶之徒,便会被处以“削谱除籍、死后牌位不得入祠堂”的惩罚。于是乎,有感于郑家义居,当然了,也是为了树个典型,朱元璋于洪武十八年亲自赐封“江南第一家”。
朱允炆这边给徐如意说着郑家的来历,茶馆儿里郑善如和焦胜的骂战却渐渐的从“对口”升级到了“群口”,南北两边的士子也站好了队,开始声援起自己的“同窗好友”。
“郑家名门望族,岂是你们这些家伙所能轻侮?”一个蓝袍的“南派”士子高声说道。
“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