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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安?”番子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番,点点头:“督主说了,你们到了直接带进去就是,不必同传,跟我来吧。”
说完,转身便走,身后三人急忙跟上。
当水流声传来的时候,周平安、赵冲和王吉也就看到了河边静立的徐如意和房天佑。虽然只是背影,但那身厂公的玄衣蟒袍,却不会认错。
周平安嘴角一撇,心中不满:“切。太祖爷严令,阉人不得穿绸蹬靴。可现在别说靴子了,连蟒袍都穿上了,也不知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平安是吧?”番子还没张口通秉,徐如意当先转过身来:“倒是让咱家一阵好等啊。”
周平安随意的拱了拱手,算是施礼:“下官周平安,见过厂公。”
“方面大耳,天庭饱满,地格方圆,倒是一副做官的福相。”徐如意微微一笑:“咱家在这里等了你快两个时辰,你可有和解释给咱家啊?”
“需要什么解释?”周平安眉头皱起,面露不悦:“本官处理县内公务,日理万机。哪里等闲便可脱身?”
“哦,那就是没有解释了。”徐如意点点头,复又问道:“那盐税银子的案子你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尸体为防腐烂,已经都运回了县衙停尸房,交给仵作处理了。二百多具尸体,仵作只有一人,哪里是那么快便能得出线索?”
“哦,那就是没有线索了。”徐如意又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周平安身侧的赵冲、王吉,微笑道:“你二位又是何人啊?”
“我。。。下官。。。”王吉和赵冲虽然经过了周平安的指点,也想着展示一番读书人的傲骨英姿,但看着面前这东厂提督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脖子后面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只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督主问你们话呢,你们耳朵聋了?”房天佑目露寒光,在一旁开腔道。
“噗通!”
“噗通!”
接连两声,王吉和赵冲跪倒在地,颤声说道:“县丞王吉(典史赵冲),拜见督主!”说罢,便将脑袋磕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混账!”周平安没料到二人竟然如此没有面皮,跟个磕头虫一样,顿觉大失颜面。
就刚刚那片刻,他二人也是想的明白了。名声再大,传出去也是县官老爷的,与他二人无干。这东厂阉人或者不敢动周平安,可万一拿他们两个撒气呢?反正他们觉得在一县一地当个小吏也算舒服体面,还是不冒险的好。
“嗯,起来吧。”徐如意满意的点点头。
“谢督主。”二人从地上站起来,却躬身垂首,不像之前那般死撑。
“周平安,周平安。”徐如意轻声念了两遍,开口诵道:“原籍松江府,洪武二十一年进士及第,二甲十七名。之后先入翰林院任检讨。洪武二十五年下放山东汲水县任县令,后于洪武三十年调任马家集,还是当县令。官位上算是不升不降,但一个远在山东,一个位于京师左近,地位却是不同。想来周大人也是花了大力气了吧。”
“不知所云。”周平安怒声道:“本官为官清明,向来不会使用那些钻营小道。能有今天的职位全赖皇恩浩荡。你这阉人,不知内情,妄加揣测,就不怕本官上本参你吗?!”
“呵。”徐如意轻蔑一笑,眼中寒芒闪现:“参咱家?本来咱家此来还想着敬你这县令三分,只求能把差事办好。谁想你却给脸不要,跟咱家玩笔架山那一套,真当咱家是好脾气了?”
伸手一探,圆润白皙的右手抓在了周平安的脖子上,也不见如何用力,已然将周平安举在半空。
“你!你要。。做。。。甚!”周平安又惊又怒,双脚乱蹬,双手胡乱拍打,奋力挣扎,却不见任何效用。
“作甚?”徐如意邪魅一笑:“反正看样子咱家的差事你也不准备帮忙了,那就只好请你挪挪屁股,把地方倒出来换个听话的了。”
手上一扯,下一刻,徐如意抓着周平安的脑袋将他整个人像下面条一样下到了面前并不湍急的小河中。
“啊!!!”
“咕噜噜~”
“你这阉人!你!我!”
“咕嘟嘟嘟~”
周平安又惊又怒,但话没说完,口鼻之中便呛了好几口。
“咱家很忙,没有功夫和你乱搞。你是想接着咱家扬名吧?”
双手用力的扑腾,脚下乱蹬,拼命的想要重出水面,但头上的力道让他无能为力。
“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咱家的心情其实不太好?”
“咕噜噜~”
“到了下边如果阎王爷问起,你就说你是死于眼瞎吧。”
某一个瞬间,挣扎的双手在水面上突然定格,随后无力的落下。
几丝血迹从水下冒出,旋即又被冲散。
梅林中的小河还是一般的清澈,只是其中多了一个穿着官袍的男性尸体在起起伏伏。
松手,起身。
徐如意平淡的拍了拍手,喃喃说道:“周平安周大人为国事操劳,夙兴夜寐。导致精神不佳,失足跌落梅林湍急的河水中,众人上前搭救不及,着实令人悲叹。”
带着笑意的眼神再度落在了赵冲和王吉的身上:“你们也很伤心吧?”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啊!”王吉磕头如鸡奔碎米,已然有些吓得傻了。
还是赵冲反应机敏,虽然也是两股站站,但咽了口唾沫,还是勉强开口:“小,小人亲眼看到,周大人自己不甚跌入河中,被河水冲走,与公公无干。悲痛,小人悲痛万分!”
“嗯,你很机灵。”徐如意抬手拍了拍赵冲的脑袋:“你叫赵冲?马家集的典史?”
“小人赵冲,愿为公公效犬马之劳!”赵冲尽量的让头低一些,好让面前的太监拍的舒服些。
“以后就别总小人小人的了,好歹也是马家集的县令,应该自称下官才对。”
“谢公公栽培!小人。。。”
“嗯?”
“下官,下官愿为公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很好。”满意的点点头,徐如意还视左右:“虽然一路快马加鞭,但也废了六天的功夫,这梅林之中也没什么看的了。走吧,去县衙看看,把你们查到的,都给咱家说说。”
。。。。。。
查案,凡是涉及到人命的案子,尸体永远是最直接的着手之处。
死者的身份,死因,等等,这都是不可忽视的细节。
房天佑领着下边的番子们四下安顿,而徐如意则坐在大堂上,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翻看着,身前新任马家集县令赵冲则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
“公公,梅林之中一共找到二百七十九具尸体,具是刀剑所伤。残肢断骸无数,仵作那边还在整理拼接。”
“二百七十九?”徐如意一挑眉毛,饶有兴致的问道:“押运队伍一共只有二百七十九人?还是。。。”
“公公明鉴万里。”赵冲谄媚道:“昨天前往扬州核对的衙役刚刚回来,扬州那边说一共派出了二百军兵和五十役夫使唤。不过沿途又从各处驿站抽了三十个人,所以实际上走到梅林中的时候,队伍中应该有二百八十人的。”
“所以说应该是有一个活口的。人呢?”
“没,还没找到。”赵冲垂头低声,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
“你怕什么?咱家也就是随口一问。”徐如意温和的笑道:“咱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梅林离马家集还有段距离,你马家集中统共也不过大猫小猫两三只。若是真的有下落当然更好,没有也怪不得你。”
“谢,谢公公体谅。”
“四十万两银子,车拉人挑的,总该也有个痕迹。他们到底把银子拉到哪里去了呢?”
徐如意闭目思索,房天佑却从门外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
“督主。。。”房天佑瞥了赵冲一眼,没有说话。
“公公,大档头,下官先行告退。有事您随时叫我,下官随叫随到。”
等赵冲退了出去,房天佑才低声道:“督主,马家集有些不太平。”
“不太平?怎么个不太平法?”
“街上到处都是江湖中人。属下刚才一番打探,有些不好的消息。”
“这群牛鬼蛇神,冲着那四十万两银子来的吧。”徐如意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一股子轻蔑:“不自量力。”
“不止。”房天佑沉声道:“据说烟雨楼下了暗花,有人出十万两银子买督主您的脑袋。”
第一百七十章 南宫彩云()
“这孩子长得这般妩媚,将来谁要是娶回家中可真就享了福了。”
“这眉眼,这小皮肤嫩的,都能拧出水了。”
“别乱说,这可是南宫老爷府上的,敢瞎说,不怕南宫老爷知道了打折你们的腿!”
“南宫老爷府上?谁啊?南宫老爷府上什么时候生了个千金?”
“他叫南宫彩云,不过是南宫老爷的公子,千倾地一根苗的公子!”
“公子?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不过还别说,这小模样,还真是对得起这个名字,天生就该给人收进房中。”
“你刚搬来镇上,所以不知道。南宫公子天生男生女相,星光寺的大师说必须要取个女名,不然养不大的。”
“南宫彩云,嘿。要是给老子取上这么个名字,老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也不至于的。大师说了,这名字叫到九岁就行了。”
“这样啊。。。”
乳名叫做彩云的孩童,在所有人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一天天的长大。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知道这种生活的艰难。男孩子觉得他是女的,女孩子又觉得他是个怪物。同龄人之中,他这个异类没有一个玩伴。
一开始他的父母对他的态度还满是怜惜和关怀。但等到后来他的弟弟出生了,一切都变了。
一直以来给与他保护的父母,对他的态度从怜惜,变成了厌恶。
“这是一个妖怪!”
一次家宴之后,他听到他的那个亲生父亲端着酒杯这样说道。
“或许我真的是个怪物吧。”小孩子这样想着:“但至少给我一个正常人的名字吧?”
他讨厌自己的这副身子,也讨厌父母给他取得这个名字。
身子他改变不了,但至少名字可以,只要等到九岁就好了。
九岁那年的九月初九,也是他的生日。
府上为他改名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毕竟在外人面前南宫老爷不能丢了面子。就在南宫彩云盛装打扮,跪在地上,等待着父亲赐予自己新的名字的时候。
一柄飞刀,在他头顶飞过,落在了他父亲的心口。
父亲的鲜血喷了他一脸,带着热气,有些腥,有些甜。
父亲的生命逝去了,他改名换姓的机会也消失了。
早熟的孩子想到了这一点,随后便昏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远处那个曾经似乎算是家的地方,已是一片祝融之所。眼前是一条无名的小巷,身前,站着一个古里古怪的老人,花花绿绿的衣服,白粉敷面,脸蛋上还擦着胭脂。
“听说你叫彩云?南宫彩云?”声音也很尖细。
“你是谁?”
“这名字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在哪?”
“你家被人毁了,不过和我无关。我只是凑巧看到了你,觉得你的模样挺有意思的,便顺手把你救出来了。”
“这副模样救了我?”九岁的南宫彩云脸上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与绝望:“我这妖怪一样的另类,竟然还能救我一命?”
“另类有什么不好?我也是个另类,你似男似女,而我,”老人指了指南宫彩云,又指了指自己,手上挽了一个兰花指:“不是个男人。”
这种来自另类的认同带给了南宫彩云人生的第一缕光。
“以后就跟着我吧。老妖怪带个小妖怪,咱们两个人,一条命。我若死了,你就替我活下去。”
“我的名字?”老人笑了笑:“我叫无眠。”
月光与火光的映衬下,自称无眠的老人如是说道。
之后的日子里,那个名叫无眠的老人领着他来到了一个偏远的小县城,在哪里,老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当上了一名仵作。而他也顺理成章的与老人一起住进了停尸房,开始与尸体打起了交道。老人懂得很多,也教了他很多,包括武功,还有一些可怖的手段。
其实南宫彩云并不想学,但老人希望他会,他也就用了心思。
两个人,一条命,老人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直到临终之时老人在病榻上,留给了他一柄叫做“霜”的宝剑并留下了最后的嘱托:“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