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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两步,突然定住
“我不怕冷,不对,是我不会冷。”
“六岁小生日。”
“一直残酷的神婆给织夏煮汤?”
“溪儿说织夏身体冰凉,但她好像真的不会冷。她的身世,亲人一个个莫名死去吗?神婆给人感觉就很奇怪,到底哪里怪?为什么织夏听溪儿说要收养她会是那样可怕的反应?织夏,织夏这名字若是父母替她取的,有什么深意?六岁小生日为什么是六岁?!”
空冥宗藏书浩如烟海,许落大多读过,见识绝对不浅。只是身在俗世的日子,他已经习惯了,很少将眼前遭遇的情况往神奇玄虚上去想,去和修仙世界里的那些特殊存在联系在一起。
这一刻,他这么想了,联系了
“”
脑海中“嗡”一声,虽然不可思议,但一切逻辑,突然都通畅了。
纯阴厄难体?难以置信,但或许就是了。世间纯阴之体虽然罕见,但也没到千年难遇的地步,但是“纯阴厄难体”却是真真的如此,千年不遇,甚至万年不遇。它必须是西极雪域最尊贵的雪女与人族男子结合所生,这种结合本就几乎不可能发生,而且就算发生,雪女的生育几率也极低,胎儿生存几率更低,婴儿成长几率再低诸夏有记载留存的修真历史就有数万年,而其中记录过的纯阴厄难体,只有二例。其中一个被当时魔道大能擒获后炼化,终成史上最强尸傀;另一个,则自然生长,魔性癫狂,最终酿成了一场诸夏世界史上前十的大浩劫,当年十万修士,染血西疆。
织夏真的是?!那怎么处理?好吧,时间还长,这些先不计较。
那神婆是魔道阴鬼修士?不似有那么强,或还在野路子摸索中。
六岁小生日?六阴之下必生阳。易经以为,从一到六数都是阴数,故而“六”为阴之极所以,今日正是织夏纯阴厄难体最初觉醒之日。
所以,神婆等这一天,要炼阴厄尸傀?
这么说来溪儿,织夏危险!!!
第37章 斩出生路()
神婆如果知道许落实际的身份背景,一定不敢让织夏在他面前晃荡。
但是她小看了许落,许落又何尝没有小看了她?原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农村神婆,谁知她所谋如此之大,而且际遇、机缘如此之好。
恨死了空冥山上那个老头,恨自己不能飞,许落双足发力,一路狂奔直出村口。
因为他几次三番要求,已经改了称呼叫他许兄弟或许秀才的轮班守卫拱手打了个招呼,“许兄弟这般着急,往哪里去?”
顺手从躬身行礼的守卫背上拔了一把长刀在手。
“快,去叫春生带上破日弓、落凰箭,带人来流民营地神婆这里。”
许落一边吩咐一边一刻不停狂奔而去。
若神婆不是他所料的那样,别人不必去,若真如他所料,别人去了也没用除了春生,而且得是带着古弓与那唯一一支古箭的沈春生。
许落已经来不及等他了。
在流民们讶异的目光中穿过大半个营地,许落直奔到先前见过那幢独立于山脚的小屋而去。
“你想干什么?放开织夏。你们唔。”溪儿的声音。
“不喝就灌,按住了,灌也给她灌下去。小贱人被教坏了,仗着有人撑腰造反呢。”神婆的声音。
间或还有织夏挣扎踢打的声音,凄惨的叫声。
一切都如所料。
许落一刻也不敢停顿,借着助跑之势一脚蹬开木门。
“砰。”
门开了,屋内一共八个人,除去神婆、岑溪儿、织夏,剩下还有三女两男五名流民。
此时,其中两名壮实妇女正反剪手臂扣住岑溪儿,另有两人按住手脚压着织夏不能动弹,还有一个,正伸手准备去端桌面上的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在我出圣村下伤我妻子,找死吗?”许落一声大吼,手中长刀向着他们横向一挥。
几名流民胆怯,条件反射的后退闪开。
许落趁机一把将岑溪儿拉到身后,又左手一探,把地上的织夏也捞了起来。
这一闹,哪怕小屋位置偏僻,也聚过来了十几名流民,挤在门外观看。
“相公,织夏,我银簪,银簪好像也没用。”岑溪儿夹着惭愧和委屈在许落身后小声道。
这点许落其实早有觉察,银簪除了无坚不摧,本身的其他威能至今没有体现,譬如鬼狼便不怕它,逃兵也不怕,眼前这阴鬼道的神婆与那些流民,似乎也不怕老头到底给了个什么玩意?
可惜眼下不是抱怨和气愤的时候。
“我知道了,别怕”,许落将织夏递给身后的岑溪儿,“你抱着织夏站我身后。还有,记住任何情况都要听相公的话。”
“嗯。那相公你当心点”,岑溪儿哽咽着应了一声,抱住一样泪水涟涟的小女孩紧紧搂在怀里,“没事了,织夏,你许叔来了。”
时至今日,看过了除夕夜的那一战,岑溪儿多少对许落有几分信心。
神婆看了许落一眼,当着屋内外流民的面开口道:“怎么,来了一个又一个,还带着刀子,贵人们这是要仗势强抢流民家里的孩子吗?把织夏还我,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身与她相依为命,死也要死在一起。”
她此刻所有迫切的愿望都在织夏身上,说这话,也丝毫不觉虚伪尴尬。
十几名流民,跟着有些骚动。
“强抢么?”许落趁对面没防备,一脚踢在桌脚上,桌面上那个汤碗“乓”一声落地破碎,继而“砰”一声,升起来一股黑烟,地面不留一丝水迹,“相依为命?这就是你给织夏小生日煮的汤?”
流民们,包括之前给神婆帮手的五人,见状都“哗”一声惊呼,错愕不已。事实上,就是先前那五人,其实也不知其中隐情,只是因为愚昧和盲从听从神婆的吩咐。
而神婆今日叫来他们,一为帮手,二为给织夏灌下药引之后毒杀来做封尸血祭,本就是不打算留活口的。
因这一幕,神婆似乎觉察到了许落很可能知道什么,目光一凛,杀机毕现。
“织夏,如果许叔现在再问你一次,你想和谁一起生活你愿意回答了吗?”
“嗯”一声叫人心酸的回应,“我想和许叔、溪儿婶婶、还有兔子一起。”
自动屏蔽了“兔子”,许落继续道:“那你再告诉溪儿婶婶,为什么她上次问你,你会那么害怕要知道,你溪儿婶婶为这件事可是内疚了很久的。”
织夏犹豫了一会儿,两手环住岑溪儿脖子,终于开口。
“他们说织夏是不详之身,克死父母亲人织夏又想和你们亲近,又怕害了许叔和溪儿婶婶,所以才怕。”
听她哭着这么说,岑溪儿不由得将怀里的小女孩又搂紧了些。
“还有,降母婆婆不会让织夏走的,先前在家乡,有过一户员外爷家的主母一定要收养织夏降母婆婆白天答应,夜里就偷偷将他家人全都杀了。”
织夏说完这两条,第一条还没什么,反正流民们也都听说许久了,但是第二条,她说神婆杀了员外一家?流民们有的质疑,有的惊诧,议论纷纷但是无一例外,脚下都不自觉的拉开了与神婆的距离。
有这一条,再加上先前那碗毒汤,他们若还没点警觉,就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织夏不怕,现在有你许叔呢,她难道还能”岑溪儿试着去安慰织夏。
“怕的降母婆婆不是一个人,她会招鬼许叔,溪儿婶婶,你们快”
织夏话音未落,神婆阴恻恻的笑了一声,两手衣袖一卷,顿时两道黑光冲出,笔直射到屋外。
“怎么了?”
“什么东西?”
似乎什么都没变化,流民们正自困惑。
“砰,砰,砰”一连串震响。
“僵尸?”
“鬼啊!”
小屋两侧墙壁碎裂,十余具带着浓重尸臭味的腐尸破壁而出。
流民们尖叫着逃散
最远的逃了大概二十步,然后就再也走不出去。
流民们崩溃了。
这就是神婆动手放出尸傀之前先散出那两道黑光的原因。一个迷困之阵,比之俗世最有名的鬼打墙高级不了太多,这或也证明神婆本身修为其实糟糕。
像这样的低级阵法,许落弹指之间就能破去——那是以前。现在,他只有设法斩杀神婆或找到阵眼所在,才有可能破阵而出。
但是,眼前,十余名尸傀正横亘在他与神婆之间。
织夏以为是鬼,岑溪儿和流民们以为那是僵尸,其实都不是,这些就是尸傀,最低级的,用凡人死尸练成的尸傀。想来神婆本身修为糟糕,也没办法获得更好的“材料”,去炼就更强大的尸傀。
因为真正的“尸傀”,不是用死尸炼的,是用活人——其中以特殊体质最佳,修士次之,且能力所及,修为越高越好。
还是高阶的尸傀好啊,真正到达一定等级的尸傀,除去必须无条件接受主人指令操纵之外,其实表面看来与常人无异,甚至大多或仙风道骨,或俊朗飘逸,或美艳不可方物
低级尸傀,太臭,太恶心了。
恶心的结果就是他们真的很吓人。
十几名崩溃的流民不约而同的跪下了,“降母婆婆饶命,降母婆婆,我可是帮你的呀,降母婆婆”
“你们最该死。”
许落终于明白神婆的声音奇怪在哪了,像乌鸦,之前她有所掩饰所以不明显,但这一刻,清晰听见,几乎一模一样。
没有任何反抗,十余名流民在短短不到一息之间,就被尸傀以各种方式屠杀。
“师父。溪儿姐。”
“许兄弟。”
“溪儿”
“你们在哪呢?”
声音听来就在附近,相距不会超过二十米,春生终于带人赶到了,但是,他们找不到小屋,也找不到岑溪儿和许落。
“我们在这。我们在这里。山脚这个房子。”
先前被吓住了岑溪儿终于回过神来,大声回应。
许落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们听不见。”
援兵暂时指望不上。
溪儿和织夏在身后,尸傀在眼前,神婆在对面
许落握刀的双手紧了紧,他今日没有退路,只能以一种他最不熟悉的战斗方式,凭手中这把长刀,斩出一条生路。
第38章 逼我死战()
“不过低级尸傀而已。”
许落嘴上是这么嘀咕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现在是凡人之躯,但是眼前这些低级尸傀也一样。
不待尸傀群起扑杀,许落用后背死死掩住溪儿与织夏,长臂一展抢先出手,一刀当空劈下。他并不懂得俗世刀法,用刀便如普通百姓一般,只有劈、刺、横扫三招,其余全凭反应。
除夕之夜,许落曾于拒马桩上连劈六刀,连斩六人。
此时,为避免被尸傀合围,更为掩住身后二人,他仍是一样大开大合的战法。
“噗叱。”
长刀斜向斩落,一具尸傀当场被破开了胸腔。
看起来不难,何况许落自信如今体力已经远胜当初,十几具普通尸傀而已,他胜机不小,但是事实很快证明,许落忽略了一件事情——尸傀,不怕死。
被破开胸膛的尸傀全无一丝停顿,刀锋落下的同时,他的一拳,也已到了许落面颊。
索性许落反应非常人可比,头部一歪避开拳头,长刀斜下直上,迎向尸傀臂膀。
“闭眼。”
许落喊话同时,尸傀右手小臂落地。
但是还是一样,断臂丝毫没有影响尸傀的行动,许落侧身向右闪避的一刹,他的左膝就已提撞而来。
许落无奈,右手撒开刀把,屈肘下击,堪堪与尸傀膝盖相撞,挡住了这一击。
与此同时,许落持刀的左手,长刀刀把在手心打了一个转反手握刀,许落闷哼一声,全力拧动腰腹之力,带动刀锋往斜上方横斩而去。
“噗。”
尸傀人头落地,终于,不再动弹。
“吸呼。”许落长吸一口气,这才一具尸傀而已。
其实这种低级尸傀与民间传说的僵尸很像,最困难处都在于他们本就是死物,所以哪怕受伤断臂,也不会疼痛放弃,更不会惧死退避,彻底击杀的难度极大——正是因此,无坚不摧的银簪也派不上用场,它太小了,几乎只能“刺”或“捅”。
而与僵尸不同,尸傀的行动能力一点也不僵硬,搏斗起来不论速度、灵活性,都与常人无异。
许落抬头,黑衣神婆正隔着剩下的十余具尸傀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我当你有什么不俗,原来也不过是寻常武夫而已,那你今日死定了。”
刚刚那一击,尸傀没有群起而上,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