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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们这些人也看不出来你想干什么?骗不成,改抢了?”妇女言辞犀利。
“对啊,降母婆婆死了,织夏又这个样子,难道你安的是好心?”
“今日抢我们一个织夏,明天又要拿刀拿箭,去抢谁家的孩子?”
流民妇女全然不顾她们自己平日是怎么对织夏的,一股脑的指责岑溪儿。
“你们,你们她和神婆要是真对织夏好,织夏怎的身上全是伤?”岑溪儿气愤的反问了一句。
妇女一点不慌乱,“谁家大人不打孩子?”
一句话把岑溪儿堵了会来,妇女们趁机不断向前挤。
织夏昏迷着,相公又情况不明,岑溪儿心慌意乱下没了主意,不知如何应付,又不善争辩,只得咬牙死死守着,不管怎样被推挤都不肯后退。
“干嘛?干嘛?找死啊!”炸雷般的一声大喝。
妇女们嗓门大,突然来了一个比她们嗓门更大的,春枝的大身板子出现,挥胳膊随手拨开几名妇女,横身站到岑溪儿身前,撸起袖子,“来,来来,再来谁再往前一步,老娘生撕了她信不信?”
“小娘皮,你说撕了谁?”流民中不缺悍妇,一名妇女骂骂咧咧往前来推春枝。
“啪。”
迎面照脸一个大耳刮子,把人打静止了,打懵了,那名妇女应声仰面倒地,捂着脸有些惊恐的看着出手果断的春枝。
另一个见状想绕过春枝去找好欺负的岑溪儿
春枝一手揪住后领子,把她拎到身前,“啪、啪”左右各一个耳刮子,再随手一扔
又倒一个。
春枝居高临下瞥她俩一眼,“欺负谁呢?我家溪儿好欺负是吧?不想活了你们吱声啊?!”
“上来就动手,你这人怎么不讲理的?!”另一名妇女躲在人群里开口。
“敢情你们刚刚是准备讲理的样子?”春枝回道。
“那,那现在讲,行了吧?”又一个躲着道。
“不行,老娘气没顺呢。”
没人再顶嘴了。
“一群狼都没见过的东西,也敢出来现眼?老娘九岁开弓射箭,十岁拿刀子宰野兽,一刀一个窟窿跟老娘撒泼耍横?!”春枝回头看一眼衣衫被揪得有些凌乱的岑溪儿,“我话放这了,谁再敢碰我家溪儿一下,老娘今天,就给她埋这。”
春枝低头,用脚踩了踩面前的一块地。
男人们不好插手的,一场女人的战争春枝出场,横扫。
第42章 强势弹压()
流民这边的妇女们不敢出声了,这一阵哄乱时间拖的有些长,流民营地虽是凌乱却相对集中,一会儿的工夫,大多流民都已经聚集起来。
同样的,出圣村这边除了最初的那两三百人,剩下的猎户也都带着弓箭陆续赶到,几百人呈扇形散布在几十米开外,等候村老的吩咐。
马奔原行动不便,暂时未到。
夏谷趁着这个短暂的空隙抱着小织夏往前走了几步,大概是想安慰岑溪儿几句
就这一下,那名自称神婆徒弟的妇女目中寒光一闪,竟是什么预兆也没有的,突然就埋头往这边冲来。
她从春枝身边绕过,春枝伸手拉了一把——竟没拉住!要知道,春枝的气力,可是不输一般男子的。
距离小织夏不过几米之遥,妇女眼中一片炙热
一个人挡在了她身前。
春生举弓,搭箭,拉开弓弦,“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当场射杀你。”
十二岁的春生身形健壮,比之十六七岁的男子也不逊色,而他此刻说话的声音,虽听着平常,却带着丝丝寒意,冷漠而决绝
这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孩子。
除夕一战,最后一箭洞穿五品粱续广,春生在高台上站了一整夜。那一夜,他战意初凝,战魂初生他是战修,战修说“杀”,从无虚言。
在场众人看不见,但是隐约都能感觉,周遭有气息如龙卷一般,正不断往春生的身上,破日弓上,落凰箭上凝聚。
那名妇女眼神不甘,但是只能沉默着,往人群里退。
春生依然保持着警惕。如果说岑溪儿先前阻拦她是因为第六感传递来的不安,那么已经初入修士门径的春生,则更能确定——这个女人,很危险。
就在她刚刚闪开春枝的那一下,春生明确的感受到了她身上不同常人的能量波动。
这不是一个普通女人。
如果许落此时是清醒的,他一定会更明确,因为这个女人身上的气息,竟然和那边刚刚已经身死的神婆,一般无二。
然而她本身并不是人,她是一具尸傀也许是神婆手上等级最高的一具。
她身上,有灵力波动。
所谓的降母婆婆,原本真的就只是一个乡下神婆,但是不可否认,她是一个机缘、气运都好到足以气死绝大多数修士的人。
一个乡间神婆,意外得到了一本在修真界足以搅起一场腥风血雨的神降尸傀录,再又遇见一尊还未苏醒的纯阴厄难体这得多逆天?
神婆步步谨慎,小心翼翼的经营着这份机缘。
她本身的资质并不好,神降尸傀录对于修行功法也只是大致提及,所以,她本身的实力很糟糕。按说这样一个她,是绝没有机会得到一个活着的修士来做炼尸“材料”的。
但是好运依然无法阻挡,神婆竟就在身边的村妇里发现了一个存有修行资质的人她收她为弟子,教她修炼,然后在她灵力凝聚,实力就要超脱自己控制的时候,给她煮了一碗汤——将她炼成了尸傀。
对于阴鬼道修士来说,“分神控尸”本就是基本功法,神婆手握神降尸傀录,即便本身修为糟糕也能施展。
面对一具资质远超自身的尸傀,神婆咬咬牙,竟是一口气将三分本命元神放在了她身上。
所以,面前的这名村妇,就是那具尸傀其实,也就是另一个降母婆婆。
就在不久之前,好运,终于在她即将拥有一具无上阴厄尸傀的关头,结束了,她遇到了许落被抢走纯阴厄难体,还被斩成了两截。
神婆身受重创,但是,一切并非就这样完全不可逆转了,杀神现在还未苏醒,只要能抢回织夏,再利用余下的尸傀阻拦在场众人,她就可以暂时远遁,等待未来翻身。
可是,那个持弓的少年和他的那把弓又是怎么回事?!她在春生的身上,又感受到了威胁。
用尽各种手段的几次尝试都被挡了回来,又不敢轻易暴露底牌
纯阴厄难体明明就在眼前,她已经快疯了。
但是她必须等,留在人群里,等一个春生放松警惕,进入余下尸傀伏击范围的机会。
“大家看呐,出圣村人又要杀流民了。”
“好大的威风啊!”
“来啊,杀啊!有本事把我们全杀了。”
流民们正处在一种并不清醒的对抗情绪中,一经煽动,就变得群情振奋。
觉得法不责众,觉得出圣村人不可能,也不敢真的动手杀光自己这两千人,他们在集体向前移动,迎着春生的弓和箭,一边走一边呼喊着,“来,杀我。来,往这射。”
一名男子在春生身前将胸膛挺起,“有本事杀光我们。”他大声喊道。
神婆在躲在人群里,低头露出笑容,再这样乱下去,她的机会就要来了,但是当她抬头为什么,为什么隔着人群,他的箭,依然瞄在我身上?
春生不敢分心。
但是,面前的情况也不能不处理应对。
还好,出圣村也不止他一把弓。
“杀光么?”春生皱眉嘀咕了一声,就这一声,所有人都莫名的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在等他给出答案。
“也行。那就杀光吧。”
众人听见他嘴里似自言自语般,平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村老并没有下令。
但是出圣村的猎户们,远的,近的,都随着这一句话,拉开了自己手里的弓弦,蓄势待发。
“真的要杀光我们?”
“不像假的。”
“天呐,他真的敢。”
流民们开始害怕了,他们刚刚气势汹汹,只是因为他们认定了,出圣村人不敢但是这一刻春生说话的语气,出圣村人对他说话做的反应,让流民们感觉到了——他真的这么想,而且真的敢。
人群开始瑟缩不前。
“反正也是浪费粮食。”
“都好好祈祷,保佑我师父最后没事吧,若不然,上天入地,人神共愤,我也要屠光你们。”
春生似乎仍在自言自语。
但是,就是这些毫无语气波动的话,听在流民们的耳朵里,却仿佛炸雷。没有人再敢心存怀疑。
“他竟真是这么想的这个恶魔,他竟真的在想,要杀光我们。”
第43章 好走不送()
出圣巍巍弓阵,除夕夜贼匪骑兵也曾临阵勒马。
何况流民?
空气仿佛被冻结住了。
杀气是无形的东西,但似乎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它的蔓延。
弓阵没有声响,如同除夕那一夜,却更胜除夕那一夜。
其实战意这个东西,并不止存在于修士、武者或军伍,它亦存在于俗世普通人中,只是强弱有所不同而已。经过了除夕那一战的历练,还有后续的训练,如今的出圣弓阵,早已非当时可比。
只是这一刻屏气凝神的弓手们或都无法想象,未来的一天,他们这些凡人,会以更磅礴的弓阵,箭指天上修士。
这时候只要有一个人,射出一支箭,就会引发箭雨满天。
所以流民们不敢动,连出声都不敢,他们刚刚还气势汹汹,撒泼耍赖,抱怨不满,现在却连呼吸重了些都害怕,怕万一对方误会
神婆在人群里,依然被春生的箭指着。
她不敢搏,搏,她的实力不够;也不敢走,走,失了七分本命元神,再丢掉阴厄尸傀的话,她就算今天走得了,也活不了几年。
千钧一发。
夏谷有些茫然,他是老人,又是村长,难免想得多些,“真的杀光?那之前的计划,出圣村的野心,不都白费了?而且一下屠杀两千流民,往后还会有人来吗?那就此罢手呢?虎头蛇尾,以后出圣村对流民的约束力还会有吗?两全的办法,有没有两全的办法?”
春生弦上的箭抬了抬
“原爷来了。”村民中有人喊。
两名猎户用滑竿抬了卧床的马奔原出现在不远处,小跑前进。
“师太来了。”流民中也有人趁着这一下缓冲,小声说道。
一名穿着海青僧袍的尼姑出现在不远处,正缓步向人群走来。这名尼姑叫做静慧师太,据说出身千云山济世庵,是之前一路随流民一起南迁而来的,而且一直留在附近。
她在流民之中的威信极高,远非神婆可比。
因为神婆理的是死,而她管的是生,她会医术,一路救治了不少流民。而且她本是不必来,燕军南征一向不毁寺庙道观,但她为了保护流民,还是选择了随行上路。据说她还曾经一度在流民被马匪追击的关头,只身前去阻路拖延,救得数百流民逃出生天。
可以说,这位确实功德不浅。
两人一前一后到场。
静慧师太看了看情势,先开口道,“各位出圣村老,此番本是诸位功德无量的一件事,还请不要因为一时误会,轻易毁于一旦啊。”
夏谷苦笑一下道:“师太还是先听听事情经过吧,我出圣村此番,确是心寒了。”
“这个,无论怎么,毕竟是”
“咳咳”
马奔原咳了两声,把静慧师太接下来的话打断,然后靠坐着,扫视了一遍全场,仰头似对人言,又似自语道:“我小时候救过一只将将要死的狼崽,养在家里,给它骨头。后来,等到它活了,又长大了些,它开始想吃肉。哪里有肉呢?它见我身上有,有一天就咬了我一口。你们看啊,是我养活了它,它却想连我都吃了。所以,你们猜猜看,事情后来怎么样?”
明明是病到起都起不来的一个老头在问话,但是近两千流民没一个人敢答,因为很多人都觉得,答案里应该肯定有那个字——杀。而老头故事里的狼,其实指的就是他们。
“此事确是我们中有些人”
静慧师太话说一半,又被马奔原抬手制止了。
“马某人最怕说道理,最怕什么事都扯个情有可原,然后就没事了世间事,哪有这么容易就过去的?”
马奔原说完这几句,缓了几息才又继续道:“继续说我那个故事。你们一定以为,我把那只狼杀了吧?没有,我把它放了,它不是想吃肉嘛,我不能将自己给它吃,只好放它自己去找山上有的是肉,不是吗?毕竟有感情了,我不杀它,只当前面都白费了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