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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项人极为重视北方边务,三个监军司七万正兵,几乎占了全国兵力三成,那些多是精锐马军。
按照原定作战计划,几个草原部族趁火打劫,牵制夏军北方主力,等到进军盐州,会战翔庆军时,一支兵马会火速北上,迎战南下的夏军北方边军,那时定难五州战事结束,夏军左厢主力已经被解决,他们能从容对付,就算北地三军司南下,也改变不了大局。
女真人另辟蹊径这支精锐部队提前释放出来,严重性不是一般地小。夏军应付草原部族,精锐马军多放在北部,说是七万大军,加上负担足足有十四五万,马军就有五万余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强悍,一旦南下加入定难五州作战,宋军东路将处于劣势。
只要战争处于平衡状态,宋军也就失去速战速决的机会,待李仁孝控制局面,这场仗真不好打了。
大帐中鸦雀无声,封元分析的合情合理他们不能不有所思有所想。如果,分析的正确,对于宋军来说绝对不妥,甚至有战败的可能,气氛是相当的压抑。
“西北行营能否顶住?”曲端转首看向高平,脸色尤为的郑重。
高平一阵尴尬,他是狂傲不假,以两个军面对盐州还行,要分兵抵御三监军司的马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他还没有狂妄到作死程度。
“王相公,宣武军和宣毅军能否快点?”曲端见高平摇头,也明白以西北行营实力,确实为难高平,只能寄希望于北侍军的两个军。
宣武、宣毅军也是精锐部队,三万人能够及时赶到,加入战场的话,应该能够支撑下去。
王秀又岂能不知,他抽调两个军西进,也是增添西侍军力量,也算是北侍军首次增援西侍军。<;>;
两个军的战斗力非常强悍,可惜从整装出发到行军,那都是系列的繁琐问题,也就是宣毅军在京西,宣武军要抵达,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根本不可能及时赶到。
宗良白了眼曲端,淡淡地道:“太尉,要知道大军开拔,都是烦琐事情,不可能轻装抵达。再说,大军战场是为取胜,不是送去给人消灭的。”
他是馆阁侍制,身份相当的清要,又曾经担任枢密院庶务副长官,现任宣抚处置司管勾机宜文字,地位超过在场大多数人,相比曲端也不遑多让,自然能反驳曲端的言论,还不用刻意地客气。
曲端的脸色很不好看,却又无可奈何,他可以去蔑视封元,却不能羞辱宗良,人家不仅是文官,还代表朝廷,这是原则性问题。
因为,封元再是文武进士出身,那也是右班的武官,宗良却是馆阁大臣,已经有资历成为尚书侍郎、枢密直学士,是正儿八经的士大夫,可以去轻蔑,却不容他轻易顶撞。
“好了,北侍军的援军暂时不要指望,我们要做两手准备。虏人直接干预定难军的战事,还有应付生羌的反扑,怎样去应对,如果无法应对,该怎样去处置?”王秀不想曲端过于难堪,他把条条框框定下来。
“西北行营是殿前司精兵,却很难抗拒两股生羌,这也是没办法的,他们三支力量汇集定难,恐怕三个行营也吃不消,等到北侍军兵马抵达,一切都晚了。”
众人陷入沉思,王秀说的是实情,没有半点参水,北侍军援军最快也要一个月,恐怕夏军已经展开军事行动,整个东路战场陷入胶着,很难打通战场局面。
这场战争最怕陷入僵局,不仅党项人有时间组织防御,还有女真人的虎视眈眈,宋军更没有力量去消耗,无论怎样看,大宋行朝胜率不大。
“萧合达素有异志,只要我们坚持下去,虏人介入的话,他必然会公然反叛。<;>;”徐徽言寄希望于夏州,希望萧合达能够投靠大宋行朝。
王秀认可徐徽言的判断,这并不是隐秘,李乾顺活着时,萧合达就很不满夏抛弃契丹,正值党项人新旧交替,人心不稳之际,大宋行朝征讨夏的檄文中,就有不顾旧主情谊的话,很对萧合达的胃口,不能排除萧合达配合宋军。
但是,萧合达仅是夏州都统军,统率的兵力并不雄厚,也就是正兵万人,关键时刻能起决定性作用?放在夏军反击就差强人意了,把宝压在此人身上,那是纯粹地找虐。
再说,此人明显还是待价而沽,要是夏军势大,恐怕还会从背后捅刀子,这绝不是不可能,而是现实存在的。
“我看虏人沿府州路南下,是不太可能的,但我们独立抗击生羌反击,速战的希望也不大。”李彦仙表态并不看好战事前景,作为前方大将,他是悲观的。
张昪摇了摇头,道:“至少我们能稳定盐州东部,可以组建防御,也算是成功一半。”
王宗尹眉头一挑,道:“都参军言之有理,至少我们能拿下半个定难,又占据了凉州,只要运筹得当,生羌也无可奈何。他们只能被消弱,朝廷依然达到目的。”
这种论断牵强却实在,王秀也理解,仗打到这个份上,宋军实际控制多处关键隘口,还有两个州大部,完全可以集结兵力转入防御,完全有信心守住。
再说,凉州已经被控制,只要及时跟进援军,以熙河路、秦凤路为支撑,就能够把夏国一分为二,兴庆到甘肃各州联系,不得不走艰难的北路,可以预见党项人对西部统治的消弱,回鹘人绝对会起来造反。
只要守住凉州,保住横山,用不了十年,党项人的统治也就土崩瓦解。
也就是说,军中有部分将帅看到了危险,也满足现在取得的战果,想要彻底转入防御,巩固得到的战利品,实际上等同放弃灭夏,变成了虎头蛇尾的弱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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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六七章 王秀的手腕和强势决断()
夏战败不假,却能够喘过气来,通过女真人的支援,稳住阵脚,要是再发动此次规模的战争,估计要等到几年后权倾大宋972章。
但是,王秀不可能等候三五年,国策也不允许,他看了眼王宗尹,淡淡地道:“占据凉州,可以不断蚕食河西,这是最后一步打算,我们还没有到守御的地步。”
曲端脸色更不好看,他也不想不了了之,但王秀毫不犹豫拒绝,完全不给西侍军都参军司面子,相当于毫意他的感受,这让他很不爽快。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看不顺眼就带有偏见,一句话一个想法,也能让人感官变化,他对王秀的印象很不好,或许是缘由封元的洒脱,还有宗良的反驳,或许还有王秀毫不掩饰的话语。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采取攻势,最佳的防御就是进攻,各位,我们的目标是兴庆,这点绝不容更改,人倒是可以换。”王秀非常霸道地下了决断,他可以不过分介入军事指挥,但战争指导决不放弃。
而且,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目标不可能改变,人可以换,那就是你没本事达到目标,朝廷就会换将。
张昪看了眼曲端,目光尤为复杂,想要说话却叹了口气,他可不敢和宰相争辩,平白吃亏连哭都来不及。
王宗尹咂咂嘴,还是辩解道:“王相公,一时意气之争,会让三军受累,还望王相公三思。”
此言一出,在场多半人都大吃一惊,连高平也不例外,再怎么说王秀也是当朝宰相,两府的第一人,连天子也不得不恭敬的重臣,王宗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说王秀意气之争,简直不想混了,难道不知道,王秀真的能下他吗?
宗良、封元的脸色当即就变了,这厮简直胆大包天,竟敢顶撞先生,还没等他们出言呵斥,却听王秀爽朗地笑了。
王宗尹嘴角猛抽,弱弱地看了眼曲端,硬着头皮道:“王相公恕罪,末将也是以事论事。<;>;”
“好,那咱们就以事论事。”王秀双目冷冷看着王宗尹,脸色却非常温和,笑眯眯地道:“你每年要投入多少人力、财力,才能保住防线?嗯,尤其是凉州,还有生羌和虏人联合,你又要怎样防御?”
“这个?”王宗尹愣了愣,任谁都明白,党项人绝对会拼死争夺,大宋要想守住占领区,必须保持强大的兵力,那就年年有仗可打了。
“还有,凉州为四战之地,马政如何发展?人家一个突袭,就能回去你辛苦几年的成果,如何?”
“这个。”王宗尹背脊发凉,鼻尖溢出冷汗。
曲端见王宗尹吃瘪,却见王秀脸色和善,甚至是笑眯眯地,他有些吃不准了。
王秀的神色放在宗良、封元眼中,那绝对是恼怒非常,真正动怒的前奏,下面就是雷霆手段,他们不约而同地同情王宗尹,尼玛做狗你是没错的,但也不看是谁就乱咬,连你主人也不能得罪的人,就看着你倒霉吧!
“怎么,你身为副都参军,竟然不知如何防御?”王秀的语气依然平和,却让别人听的浑身发凉。
王宗尹遽然变色,王秀的语气温和,却充满了讥讽,当朝宰相指责都司副参不知防御,已不是打脸的问题了,那是说你不能胜任,两府要拿下区区副都参军,还不跟玩的一样。
再说,这话还有另一层寓意,你是怎么当上副都参军的,难道里面没有猫腻?指向是谁不言而喻。
曲端脸色也不好看,王秀呵斥王宗尹,无异于打他的脸皮,王宗尹可是他的亲信大将,作为制衡张昪的存在。
就在他见到王秀于永兴军,一路陪同而来,也是有些不情愿,态度虽然有理有据,却不太那么恭敬,却见王秀发难,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把王宗尹逼到墙角,还映射他用人惟亲。<;>;
解潜一脸的玩味,那就是看笑话的神态,张昪也是嘴角微抽,徐徽言、李彦仙眼观鼻,一脸的木讷。
笑话,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就算仗义了,还能为你说话?当朝宰相的尊严,能是区区副都参军所能挑战的吗?自己作死别怨旁人不帮衬。
高平和曲端是意气相投,他当时把大军北调,虽说是为大局着想,也是为和曲端二人的相得,不希望东路出现意外,当然更多是他自己,能有更大的战功。
“作为方面大将,攻守是必须的,名将和庸将的差别是什么?就在乎利用战场变化,抓住瞬间的生机。”
王秀重重地点了当场众人,也就缓和了口气,道沉声:“虽说,虏人直接南下几率不大,却也不能不防,我建议加强府州路的兵力配置,对虏人形成威慑他们顾忌侧翼,不敢轻易南下。”
“现在,我们的目光要转到瀚海,定难军的战事转入机动防御和清剿,巩固占领区域。”
他没有痛打落水狗,那是很没意思的事情,就算你打压了曲端又能怎样?手腕高明的人,要利用一件事达成另一件事,他果断地放弃追究,直接把众人思维带动过来。
也就是说,我不干涉你们的军事指挥,只是提出建议,至于怎样决断,看你们自己了,反正把柄还在我手中。
“瀚海?”曲端惊讶地看了眼王秀,目光转向地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错,正是要中路作为主攻方向,大军沿着灵州川北上,直接进攻灵州,也就是他们的翔庆军,或者说是西平府。”王秀的口气不容置疑,没有半点改变的意思。
中路由吴玠的第七行营、刘延亮的第八行营组成,有胜捷、广锐、云翼三个军,加上平羌城的两个旅镇,再有两万余乡军土兵,也算是比较强悍的力量。<;>;
不过,要和东路比起来,徐徽言的第六行营,就有万捷、控鹤、云捷三个军,吴阶担当主攻就比较尴尬了。
封元却眼前一亮,看向王秀的目光充满激动和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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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六八章 中路突破的困难()
曲端明白王秀的意图,以东路为掩护,中路集中三个军突击,从软腹部给党项人狠狠一刀,彻底打乱他们的部署,不能不说是妙棋,只是自己不舒服权倾大宋973章。复制网址访问
你说过不干涉军务,怎么还自肥其言,只是王宗尹的把柄还在人家手中,临阵换将非他所愿,只能咽下这口鸟气。
“还有一个问题,穿越整个瀚海,需要攻下溥浪城与耀德城,才能抵达灵州外围。生羌以坚城为依仗,散开马军和我游击,如之奈何?”封元提出自己的疑问,还是一针见血。
众人都是百战沙场的老将,可以想象宋军展开攻势,夏军很可能以瀚海的沙棘为屏障,利用马军频频袭击。
不要怀疑夏军战术能否成功,面对河流两侧的沙棘地带,宋军只能沿着河流北上,主力部队不可能远离,这就给夏军很好的机会,避开和宋军主力硬碰硬,采取游击战术不断骚扰宋军得不到修整机会,拖也给拖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