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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离开,陈默反倒愈加担心起来,真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后世穷**丝的生活虽然谈不上幸福,总好过如今这朝不保夕的日子。他突然对权利莫名的渴望起来。
陈默心事重重,再也没了打扫院子的心思,思谋着反正陈矩晚饭也不回来,索性也从后门出了高府散心。
在北安门里,二十四衙门大多汇集于此:门东街那边是尚衣监,街北是司设监,再往东,酒醋面局,内织染局,皮房,纸房,针工局,巾帽局,火药局再东边向南,内府供用库,番经厂,汉经厂,司苑局,钟鼓司再往南,都知监以及司礼监了在新房以北,过新房,便是御马监(所谓新房,非指一处,乃是东西向的一条长街,酌中志)。
御马监再往南,杆子房,膳房,暖阁厂,明器厂,混堂司,内东厂,尚膳监,北花房,印绶监,中书房,内承运库,等等星罗棋布,紧邻护城河,河之两岸,榆柳成行,花畦分列,犹如田家。
沿着护城河东岸,是众高等宦官的府邸,能够住在此处的,都是宫内地位最高最受皇帝信任的宦官,高府便在此间。
除高忠外,司礼监掌印冯保,乾清宫管事张大受,司礼监秉笔张鲸,张诚,内宫监掌印田义等等,尽皆在此,一字排开,高府在最北头,。
从高府后门出来就是护城河,站在河边远眺,能够看到仁寿宫翠绿色的琉璃瓦。
陈默去过后世的故宫,知道那里曾经是乾隆退位为太上皇时所住的地方,如今却是众先皇太妃养老的地方。再往南边的慈庆宫是当今皇帝万历的母亲慈圣皇太后所居之所,想到这里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抹淡蓝的美丽倩影,不由自主的向南走去。
“冬十月,冻死狗”,更别提如今正处小冰河时代。护城河冰冻足有三尺,两岸榆柳光秃秃的,苍穹阴云密布,寒风铺面,天地间一片萧索。
顺着光滑的石板铺就的小路一路向南,半路上不见一个人影。终于看到慈庆宫大红色的宫墙后,陈默站定,紧了紧上身的青色棉袍,靠在护城河边的汉白玉栏杆上,定定的望着那个可以通往内宫的角门。
此处河道颇宽,算上两岸空地,足有百米,小小的角门望在陈默眼中只有火柴盒大小,就算真的能见到记忆中的那个琪姑姑,也根本就看不清楚,更别提此刻角门紧闭,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影了。
陈默能够感受到先前那个陈默对琪姑姑的爱慕,翻捡着关于这位女子的记忆,连他也觉得以前那个陈默目光不俗,忍不住有种为其还愿的冲动。不过当想到琪姑姑的身份时,他有些退缩了——能不能活到明天还是个问题,居然在这里意淫慈圣老太后最宠爱的宫女,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嘛。
他有些意兴阑珊,回忆起后世穷困却有充满希望的日子,又想着未知的,如今被陈矩左右的命运,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禁痴了。
陈默所担心的陈矩此刻已经出了皇城南门大明门,穿过人流如织的棋盘街,七扭八拐,来到一处十分幽静的小巷。
巷子十分幽静,走在鹅卵石铺就的路面上,隐约听着大街上的喧闹,让人有种如在梦中的错觉。
鹅卵石路不长,只有最里边有个不大的门楼,入内是个四合院儿,正房五间,东西南各有三间配房,正房窗下种着几株腊梅,白色的花骨朵儿含苞待放,隐有暗香。
有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将陈矩迎进院子,老远就喊:“老爷,陈公公来看您了。”笑嘻嘻的模样,显得十分熟稔。
随着他的声音,正房内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未罢,一位国字脸长胡须的中年男子脚踏木屐,身穿家居便袍迎了出来,见陈矩先打了个躬,这才道:“万化兄有日子不来见小弟了,今日这是吹的哪边的风?”
陈矩回对方一笑:“顾大人又来取笑咱家,咱家整日瞎忙,今日正好有暇,这不赶着就来看你嘛!”
“万化兄莫唬弄小弟,入门观色,看你眉头深锁,怕是有什么心事吧?”中年人手把手将陈矩迎进正房,一边示意管家上茶,一边探寻着问道。
“叔时,”陈矩所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日后东林党的党魁顾宪成,如今忝为户部主事:“不瞒你说,咱家确实有些为难之事想向你讨教。”
顾宪成聪明绝顶又行事豪爽待人真诚,加之见解独到目光老辣,几年前陈矩与他一见如故,引为至交,有什么难解之事都爱来找他商量。
“说来听听。”顾宪成从管家手里接过茶杯,亲手递给陈矩。
陈矩接过茶杯却没喝,顺手放在茶几上,看了管家一眼,管家知机退下,这才缓缓说道:“有个人,让咱家十分为难。”
顾宪成闻言略怔,道:“奇了,万化兄素来果决,究竟什么人,竟然让你如此纠结?你不是曾经告诉过咱,用人之途,能为己所用者便用之,不能为己所用者便除之么?”
。。。
第七章 机缘巧二圣初会()
与陈默陈矩一样,大内深处朱翊钧也很纠结,不,不仅仅是纠结,望着眼前内阁票拟的关于处罚王国光的决议,他简直有些出离愤怒了。
外边乌云压境,苍穹如盖,出了养心殿,站在殿门仰望,仿佛有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
“万岁爷,外边天冷,披上点衣服吧?”司礼监秉笔张鲸胳膊上搭着件黑色狐狸皮大氅,站在朱翊钧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了!”朱翊钧拒绝了张鲸的好意,伸出双手用力搓动,待掌心发热,又用力地揉了自己圆圆的脸几下,心口略有松动,迈步向台阶下走去。
张鲸见状,连忙示意旁边的大汉将军(明代殿庭卫士的称号,隶属于锦衣卫)跟上。
朱翊钧已经下了台阶,听到身后动静,摆了摆手,不耐烦道:“朕就是去慈庆宫,不必跟着了,朕要一个人静一静嗯,张鲸,你跟着吧!”
张鲸面露喜色,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大内皇帝安步当车,只带着秉笔太监张鲸一人散心,棋盘街顾宪成府内陈矩也在客厅中来回踱着方步。
他已经将关于陈默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顾宪成,顾叔时一时间也沉默了起来,二人一坐一动,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宪成开口打破了沉默:“好咱的万化兄,您就别走了成不,脑子都快被你转晕了据你所说,那个叫陈默的小子眼光果真毒辣,咱十七岁那会儿还整日里流连烟花柳巷呢,方今这样复杂的朝局,那些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都未必看的通透,那小子倒好,‘万岁亲政,树立权威’,短短八字,就道破了天机,啧啧,果然是个人物,就只一样,这样的人,大都不好驾驭,一个不慎,可就养虎为患了!”
他果然是陈矩的知音,轻松就点破了陈矩的心事。
陈矩停住脚步,长长一叹:“是啊,确实难为。咱家忍辱负重多年,无非希望有朝一日能掌控中枢,为万民黎庶做点事情有能力不可怕,可怕的是此子心机深沉,前几天咱家故意冷落于他,换成一般人早就沉不住气了杀之,太过可惜,不杀,想想又总有点毛骨悚然,怎么办?叔时,你目光深远,非咱家所能及万一,还望指点迷津,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顾宪成未做谦虚之言,浓密的眉毛锁在一起,良久,沉吟着说道:“杀,万化兄绝对是舍不得的,不然的话,就不会来找咱商量了。不杀么,却也不能太过抑制于他,否则的话,怕是他要心生恨意对了,万化兄不是新近被擢为内书堂掌司了么,就送他去内书堂读书不行么,既示恩于他,升转与否又皆凭兄之心意”
顾宪成未尽的意思陈矩十分清楚,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就依你的,送他去内书堂。”心中又加一句:“咱家就不信了,便他陈默真是个猢狲,咱家也让他翻不出手掌心。”主意既定,他心中顿时一片舒泰,脑海中蓦然浮现一副上等烈马被降服的场面,忍不住翘起嘴角,勾出一抹淡笑。只是当想到那失而复得的监印时,那淡笑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朱翊钧在张鲸的陪伴下一路向东,到了慈庆宫的大门却犹豫了,站了半晌,到底没有往里走,而是继续向南,过了文昭阁,御药房,文华殿,折而向东,过古今通集库,出东华门,径直上了护城河东岸的大堤。
大堤上榆柳残叶随风凋零,一派肃杀,按理说这样冷的天气,不该有人才对,朱翊钧却远远看到张鲸宅子后边沿河栏杆上模模糊糊趴着个黑影,不禁有些奇怪,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那人影自然是陈默,痴痴望着河对岸,目光迷离,根本就没有听到旁边传来的脚步声。
走的近了,朱翊钧发现“黑影”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宦官,面生的紧,神色专注的望着河对岸,并未发现自己。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示意张鲸退到一棵粗壮的槐树后边躲着,独自走到陈默旁边。立了片晌,见其始终没有回头,渐渐不耐起来,用力咳嗽了两声。
“卡住鸡毛啦?”陈默不耐的转身,嘴里嘀咕着,见面前站着一位略胖的年轻人,身穿圆领大袖黑袍,上边以金丝织就升龙,云朵,十二章纹,头戴乌丝善翼冠,圆脸儿,浓眉,挺鼻,白白净净,除眼睛略小以外,长的倒是一表人才。
“不会是朱翊钧吧?”他吃了一惊,心跳如鼓,待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嘴里嘀咕什么呢?”朱翊钧似笑非笑,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想些什么。
“完了,绝对是被他听到了。”陈默心念电转,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却生生止住了势头:“咱家爱嘀咕什么嘀咕什么,你是谁,用的着你管吗?”说罢转回了身子继续望向河对岸,心里却一个劲儿的祈祷:“金大侠保佑,韦爵爷保佑,这家伙可千万别生气”
活了二十年,还从来没人用这种语气跟朱翊钧说话,如同真龙被掀开了逆鳞,怒火瞬间将他点燃,双拳捏紧,发出咔吧的声音,抬腿就踹了上去,嘴里骂道:“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
陈默耳听朱翊钧发怒,屁股上又重重挨了一脚,心说一声完蛋,眼珠飞转,顺势倒地的同时,忽然张口回骂:“你才混账,敢踹咱家,知道这什么地方么?就算你出身富贵,怕也轮不到你撒野信不信咱家告诉万岁爷”
他揉着屁股起身,怒视着朱翊钧,眼睛眨也不眨,仿佛真认不出对方身份似的。
“万岁爷?你一个小火者,也认识万岁爷?”朱翊钧原本也怒视着陈默,忽然却笑了起来,一边问陈默,一边打量着陈默青色的贴里(汉服的一种,上衣下裳,腋下系带的袍子),眼睛眯着,嘴角上翘,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被人鄙视,陈默不怒反笑,心里乐开了花,扬起下巴,装出一副傲然的样子,眯着眼睛扫视朱翊钧:“看你穿着蟒袍,想来应该是外边不知哪家贵胄的子弟,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这里是内廷重地看到这一大溜宅子了么,住的可都是巨裆(高等的宦官),到了这块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朱翊钧顺着陈默手指的方向望去,见正好是冯保的宅子,微微一怔,居然被触动心事,长长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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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巧应答帝君开怀()
“看你也是锦衣玉食,好好的叹什么气?”后世的赵昊辰是教高中历史的,那些学生们跟眼前的朱翊钧年岁不相上下,应付他们,他自认为还是很有经验的。见最初的冒险试探有效,他彻底放松下来——他知道自己猜的没错,眼前的万历跟金庸鹿鼎记里的康熙一样,拥有一切,却没有一个可以卸下面具谈论心事的朋友。
“小屁孩儿,你懂什么?”朱翊钧白眼珠翻了陈默一眼,紧着问道:“倒是你,这么冷的天儿来这儿干啥?”
“看美女,”陈默实话实说,随即一叹:“可惜没看到!”
“哦?”朱翊钧果然来了兴趣:“说说,没准朕咱也认识呢!”
朱翊钧说漏了嘴,陈默听的清清楚楚,眼皮一跳,袖子里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将脸扭冲慈庆宫的方向:“告诉你也不认识,你一个外廷的,连这边的规矩都不懂,人家身处深宫内院儿,你能认识?”
“你——”朱翊钧脸色涨红,深吸了一口冷气,成功压抑住怒火以后,发现眼前的小火者越来越有意思了:“少瞧不起人行不行?你知道咱是谁吗?慈圣老太后的亲侄子,万岁爷的亲表兄你老瞅那边慈庆宫的方向,想来心上人是那宫里的宫女儿,慈庆宫可是咱常去的”
“认识咱也不告诉你,”陈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