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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丈外的地方围了一大圈人,纷纷猜测戎政府大院儿之内到底来了什么重要人物,人群越聚越多,让透过缝隙向外观瞧的陈默愈发高兴起来。
前院儿巨大的空地上热气球已经准备就绪,朱翊钧头戴皮弁(注2),身穿绛纱(注2),下套红裳(注4),意气风发的站在吊篮之侧,见陈默从大门口过来,问道:“外边如何了?”
“世人皆有好奇从众之心,万岁爷好计策,门口安排那些神机营弟兄守卫,果然将大伙儿都勾了过来!”
这马屁陈默拍的顺溜,朱翊钧呵呵一笑:“勾过来好,人越多越好!”
“可是人多了,圣驾的安全”朱翊钧旁边的赵振宇显得忧心忡忡,不过话没说尽就被另外一名身穿斗牛服的老太监打断:“赵将军过虑了,有我三大营兵勇在此,又逢灯市佳会,没人敢寻趁不自在”
“进忠说的有理,”朱翊钧笑着插话:“再者朕在天上,只要你每下边牵住了绳子,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默也附和:“是啊赵大哥,你这是关心则乱,其实天下太平,哪有那么多犯上作乱的?”他是过于相信原本的记忆了,是以有恃无恐,反笑赵振宇杞人忧天。
“少言说的是,起驾在即,赵将军切莫杞人忧天,扰乱军心才好!”杨进忠声音严肃了起来。他是神机营三大营提督,高忠的首徒,高府之中,地位比着陈矩还要高出一大截儿,只因常坐戎政府,陈默反而甚少见到罢了。
“杨公公教训的是,卑职”赵振宇其实心中不服,奈何众人都说他杞人忧天,杨进忠更是将之上升到了“扰乱军心”的高度,只能改口。
“好了好了,都是为了圣驾着想嘛,”陈矩知道赵振宇跟陈默的关系,乐得给他个面子,打个圆场,问杨进忠:“师兄这边应该也准备就绪了吧?”见其点头,这才回望跃跃欲试的朱翊钧:“万岁爷,时间差不多了,咱每是不是?”
“准备罢!”朱翊钧用力一挥手,略远些的陈友急忙上前几步跪伏在吊篮旁边,朱翊钧踩着他的身子进入了吊篮儿,接过旁边递上来的火折子,单等鼓风机发动,球囊飘起——白天的时候他连续飞了两次,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激动。不过想想等会儿外头万民臣服的样子,他的心跳仍旧快如奔马,热血沸腾不已。
十二名孔武兵士早已在风扇旁边准备就绪,随着陈矩一挥手,飞快踩动踏板,劲风顺着布筒呼呼作响,直吹尽头处的球囊收口。
十几根长杆子顶着的球囊很快便鼓胀起来,脱离杆子,哆嗦着在众人头顶做小幅度摇摆。
紧接着朱翊钧点火,又等了一刻多钟,直径巨大的热气球终于再次缓缓而又稳定的向着天空飞了起来。
“快看,那是什么?”
“呀,这是什么怪物?”
随着火光映照下呈现暗红色的热气球缓缓升空,院外突然传来大声的喧哗,尽是一片惊讶。
“我大明天子神力通天,御驾巡空,万岁万岁万万岁!”陈默跪倒在地,高声诵出早就编好的词儿。随着他的声音落地,院中早就蓄势待发的近千兵勇齐跪在地,大声重复:“我大明天子神力通天,御驾巡空,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诵三遍,其声威武雄浑,若天雷滚滚,远远传将出去,恰吊篮刚刚越过戎政府的高墙,齐胸略上的吊篮壁刚好能够看到朱翊钧头戴皮弁的圆脸,两下里一相印证,围观的百姓顿时沸腾了。
“是皇帝老爷啊,快看啊,那大篮子上坐的真是皇帝老爷啊!”
早已安排好的人恰到好处的再点上这么一下,人们再无疑问,哗啦啦跪倒一片,先还自说自话,九天菩萨玉皇上帝的表达惊讶震惊,随着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明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刻意引导,人群终于醒过闷儿来,高声重复,原还杂乱,渐渐归做一处,其声又比适才院内的齐诵高出何止百倍,简直声震云霄,撼的四九城地面都仿佛颤了几颤。
成了!陈默怀着激动的心情跟在赵振宇身后出了戎政府大院儿,依着拽绳兵士的方向,缓缓向着大街西方而去。一路之上,众皆跪伏于地,称颂声一声高过一声,振聋发聩,仿佛没有止境。
今日圣驾扈从三大营乃是主力,赵振宇仅有一班大汉将军,先还跟在热气球下,三大营的人马出府之后,渐渐的便落在了后边——如此荣耀的时刻,他倒也想抢些功劳,捞些面子,奈何惹不起杨进忠,只能徒唤奈何。
连着前番的受人奚落,这让他愈发心中不忿,隐隐有些怨恨起骆思恭来:咱是不清不白,可若无你**熏心,害人丈夫,掳人妻子,咱能这么尴尬么?忍不住咬牙骂了两句,又开始琢磨那个折磨了他十多年的问题,咱到底是不是骆思恭的儿子呢——可惜方今没有亲子鉴定,连他母亲都拿不准的事情,他又怎么能够琢磨清楚呢?
正自烦闷之间,忽听身后人声喧哗,急忙回头,便见三四处售灯摊铺同时起火,人群纷纷避让,顿时倒抽了口凉气,疾步冲了过去,同时大喊:“不得慌乱,速速救火,有趁乱生事者,杀无赦!”
陈默心知自己的功劳无论如何别人也抢不跑,一直跟在赵振宇旁边,自也瞧见了这边的状况,暗赞赵振宇处置得宜,颇为老道的同时,忽听人群中有人高喊:“走水啦,天降横祸啊,走水啦,天降横祸啊”接着便见更远处又有火光冒起,顿时联想起昨夜连翘所猜测的奉天殿火灾实情,心里猛的一哆嗦,坏了,早怎么没想到呢?
注1:戎政府,嘉靖二十八年庚戌之变后,世宗为加强京城防卫,改十二团营为三大营,总三大营为戎政府,设武臣一人为主官,称为“总督京营戎政”,明中后期,增设监视内臣(御马监),营务尽领于中宫。
注2:皮弁:帝王之冠的一种,类似瓜皮帽(度娘有照片,感兴趣的可以看看),配合绛纱红裳,全称皮弁服,相当于皇帝的军装。
注3:绛纱:皮弁服上衣为大红色,故称绛纱袍或绛纱衣,交领、大袖,领、袖、衣襟等处皆施本色缘边,衣身不加任何纹饰(不用十二章等)。
注4:红裳:皮弁服下裳与冕服(永乐制度)所用相同,红色,分为前后两片,前片三幅,后片四幅,共裳腰,裳幅上折有襞积(褶子)。红裳上亦不织章纹。
。。。
第三十八章 冲动是魔鬼(首更)()
陈默心如烈马奔驰,暗暗后悔的同时,一边机警的打量四周一边冲赵振宇喊:“赵大哥当心,这火起的不是时候,小心是有人故意捣手里拿西瓜灯的那个,左边,宰了他!”
他的声音又快又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赵振宇匆匆打量,见是一名身穿灰布短衣的老汉,满脸褶子,不禁有些迟疑。
“你看他的动作,看他的手”陈默见赵振宇发怔,急忙提醒,又恐他还犹豫,高声冲其余大汉将军们喝道:“杀了他,赏银五十两,出了岔子咱家兜”
赵振宇没没顾的听全陈默说些什么,因为他确实发现了那老汉的不妥。一听陈默点名,老汉撒腿便跑,动作十分矫健,根本就不附和他的年岁,再看他提灯的手,果然十分白皙——“操,你大爷”咬牙提步,几个纵身蹿至老汉身后,大手一探便抓着对方的后脖领拎了起来,同时呛啷啷拔刀在手,横在对方脖子上迅疾一抹,便见一股热血激射而出,喷出老远。
老汉尸体如同破麻袋般被赵振宇摔出老远,尚不及喘口气儿,便有听陈默大声叫喊:“弟兄们听了,起谣言乱民心者,无论何人,杀无赦!”
“是!”陈默指挥若定,杀伐果断,虽年岁不大,又着青衣,当街一站,却颇有威势。众大汉将军心服口服,齐声应命,虎视眈眈的冲四外一望,本已乱作一团的人群竟然奇迹般的静了下来,视线同时望向适才起哄者。
这一变化太过迅捷,生事者猝不及防,四五人顿时变的十分显眼。
“杀!”危急关头,陈默已然无暇思考其它,振臂一挥,森然下了命令。
如今虽然兵备废弛,锦衣卫大汉将军作为天子亲军,武力值还是十分靠谱的。随着陈默一声令下,众人分拥而上,拔刀声响作一片,噗噗声中,那些生事者根本就无力反抗,顿时被大卸八块儿,红的白的流了一地,热气腾腾,腥气扑鼻。
已被变故吓呆的百姓纷纷掩鼻退后,噤若寒蝉,旁边火势已经渐渐蔓延,居然无人理会。
“傻杵着干什么?还不救火!”陈默一声断喝,同时指着地上那几团烂肉高喝:“天子巡空,乃我大明之盛事也,奈何偏有此等小人作祟,图谋不轨,其心可诛——咱家陈默陈少言,在此求肯诸位老少,互为传颂:凡捉得闹事者一人,赏银五十两,纵火者一人,赏银百两,事后若不兑现,咱家天雷轰之,坠阿鼻地狱!”
“原来这火是人为的啊?”
“是陈公公,难怪这么威风,原来他就是陈公公”
“贼人好大的狗胆,老少们,陈公公发话了,咱每捉贼人去啊”
“先救火啊,哎别走啊”
众人七嘴八舌,重又乱成一片,却与方才不同,乱中有序,救火的,让路的,奔走传话的,大街上人数虽众,此处信息却如涟漪中心,很快向四外荡去。工夫不大,远处那几处火势也被扑灭,闪开的一条宽可三尺的通路中,几名各色打扮的人被人推推搡搡的押了过来。
与此同时,西方人喊马嘶,沸油泼水般闪出一条通道,张鲸当先,孙德胜纵马紧随其后,在一众赭衣番子的簇拥下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张鲸先声夺人,扫一眼地上几堆乱肉,眼神阴鹫望向陈默。
今日这样的场合,作为东厂提督,他自然要到场。只是他又不乐意看到陈默陈矩等人出风头,便带了番子去大街西头守着。
至于孙秀,干脆就抱病没有出现,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注视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孙德胜又是愤恨又是惊惧,作为纵火计划的知情者兼执行者之一,当他听到周遭百姓们将陈默的吩咐四下传扬时,便敏感的发觉孙福的计划已经失败,一边悄悄向手下发出住手撤退的命令,一边紧跟着张鲸过来,伺机挑些事端,以消心头之怨恨。
“陈公公好大的威风!”望着地上的尸首,以及被抓的那几人惊惧的目光,孙德胜的太阳穴突突乱跳,强自忍着,才将怒火压制下来,语气中却油然带上了一股奚落之气,与他平日里对待陈默的态度截然不同。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张鲸明知故问。过来之前三大营的军士们也已经得了消息,控制住了局势,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更大的状况。他是明白人,虽不知道孙秀的计划,却感觉这是一次中伤陈默的好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是这么回事”赵振宇抢先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末了说道:“多亏陈公公当机立断,才不至于酿成惨祸”
“住口!”张鲸一声冷喝,视线掠过赵振宇,落在陈默身上:“你怎么敢保证死的人都是当死之人?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来人,给咱家将这个胆大”
“哈哈哈哈”张鲸的话突然被陈默的一串长笑打断,恼羞成怒,正待提声,便听陈默收笑,朗声说道:“好一招‘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张公公单凭一己猜测,便要断定咱家有罪不成?你可知道,咱家若不当机立断,任凭场面乱将下去,贼人奸计得授,这大街之上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黄口小儿,满口胡言,哪里来的贼人?哪里来的奸计?当今皇爷圣明天子在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依着你,莫非是说万岁爷的不是么?”
“厂公说的极是有理,陈公公年少,立功心切恐也是有的,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能拿无辜百姓开刀吧?”孙德胜附和道,词锋虽不如张鲸犀利,却直接将陈默的行为定性成为博取功劳无理取闹。
“说的好!”陈默真的有点被气糊涂了,他是情商不错,是比如今这人们多了许多的知识,可后世他三十多年,大多在学校里混,哪里经历过如此无耻的权利博弈?
“依着你每,还真是咱家的不是了?”他怒极再笑,短促一声冷笑之后,一指周遭百姓,话锋一转:“不过,想要定咱家的罪过,还得先问问四方的父老”说着冲四方一个罗圈揖,提高了声气:“叔伯大爷,老少爷每,大婶嫂子每,咱陈少言问一问大家,适才那几个人,到底该不该杀?”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加之陈默少年高位,名气太大,又有前番许诺银子之举,人再长的英武帅气,更别提一番折节下交的称呼,心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