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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看一看。
最后再看一眼,再证实一次,你,童靖阳,到底是不是一直都把我方若绮当成一个玩物。
中年男子点点头,拿起我那台极旧的手机,拉开摆放着无数个待修手机的抽屉,轻轻扔了进去。
尘封一般。
也不知道到底是否能够修好?
总之我已竟人事,我明白,有些事永远不能够强求,就如同这破烂的手机,你总不可能会指望某天夜里醒来它便变成了iphone。
转身走出了店铺。
头顶一片绚烂夺目的晴空。
其实修好了能怎样,没修好又能怎样?那句话兴许只是童靖阳随口开的玩笑,自己又何必当真?一连跨了好几个栏杆穿过车流就为了把这台破烂的手机送到维修专门店里。
我果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
毕业典礼的那天,我按停了闹钟,洗漱完毕,看见温宁珊的房门是紧闭的,心里疑惑了一下,是还没有起床吗?却又不像,温宁珊一向是十分有自制能力的女孩子,像迟到赖床这样的事,是不会做的。
于是轻轻地敲开她的房门,发现她的房间内空无一人。
竟是早早地就出发了。
我换了一双昨天应急从路边买来的一双平底鞋,然后搭着大学四年来熟悉的公交车,听着已经倒背如流的站牌名字,汽车开过每一条自己烂熟于心的大街小巷,来到了明星艺校的大门口。
深呼吸,心情竟莫名其妙地开朗起来。
最后一次了。踏进这个噩梦的地方。
是噩梦的结束,也是一段新的梦想的开始。
我努力扬起微笑走进那个陪伴了我大学四年的校门,与曾经和童靖阳相遇的那个车站站牌,擦边而过。
最后一次了。
属于学生时代的浮云和阳光在头顶上流动。
毕业礼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各个系的学生都挤成一团,手挽着手拍着毕业留影,然后取下头顶上的学士帽潇洒地朝空中一抛,摄影师便抓拍下这一个美好的瞬间。
这所大学美好依旧,天空还是和四年前刚抱着卑微的梦想踏进这里时一样的湛蓝,脚下的绿地是一如既往的长青娇嫩。只是刚刚踏进来时心中那一份小女生的憧憬,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终究,我们谁都低估了时间让一切的事物都变得面目全非的能力。
抱着毕业证书做到花坛的边缘上,看着古芊菁和她父亲岳行空与明星艺校的校长单独留影,古芊菁在人前还是那般修养良好的大小姐模样,她父亲还是一看就觉得沉稳老练的事业有成的男人。突然感觉,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童靖阳,便不会招惹到蛮横闻名的古芊菁,或许平平淡淡风雨无阻地走到了毕业,抱着对未来的一片憧憬,回到民歌餐厅,成为一名终身的驻唱歌手。
偶尔幻想一下那样平淡无波的生活,其实,也不错。
只是世间哪来那么多如果,若真要追究起来,恐怕这个如果要写出一本比《红楼梦》还要厚实的小说。
古芊菁蛮横乖张的性格依旧,就连个毕业典礼也搞得像结婚现场。她在与我们这一众学生拍完合照后,还特地拿着一袋子礼服跑到卫生间换上,提着夸张的裙摆,踩着临时铺好的红地毯,穿过头顶上架起的花环隧道,女王般地走到摄影师面前,命令着对方如果不拍好一点以后都别想在这一行混下去。
那摄影师瑟瑟诺诺地按下快门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古代那些画不好天子的画像随时都有可能被拖出去斩首的画师。
关古威突然从我身旁串了出来,大大咧咧地笑着,“大姐!”
我被他吓了一跳,毫不犹豫地给了他当头一拳,打趣道:“今天精神不错啊!”听说关古威在那天庆功会后回到家,一直高烧不退烧了整整两天两夜,直到昨天夜里才有些好转,还以为他今天会病得连毕业典礼也无法参加,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精神的面貌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形容好呢,怪像是那些回光返照的病人。
关古威有些沮丧,“别提了,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好不容易退了烧,一起床为了检测一下自己有没有被烧傻,赶紧就做了几道高中的数学练习……结果发现完全不会,把我妈吓了一跳!”
我哈哈地大笑起来,“后来呢,有没有去医院看看?说你患了老年痴呆?”
“你才老年痴呆!”关古威咆哮,然后目光悠扬地眺望远方,仿佛眼前有一道金光来召唤他去成佛般飘然,他痴痴地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就是觉得脑袋里空空的,然后总是想着一个人,想着想着,就啥都不会做了……后来我妈告诉我,沉醉在爱情里的人智商都是开根号的,所以我不会做练习题是很正常的事儿。”
我一巴掌拍在关古威的额头上,“春天早过了。”然后笑着凑近他,问:“不过我允许你描绘一下你幻想的对象。”
关古威沉思许久,然后严肃地开口道:“这个嘛……她的头发就像大地上一块翠绿的草皮,眼睛就像两团青绿的芥末,嘴唇就像两枚鲜艳的红毛丹……”
关古威的形容一向不是正常人所能接受的范围,我赶紧捂着胸口远离他,“够了,我不想听你讲恐怖故事。”
关古威翻了个白眼,“去,别侮辱我心中的女神。”
“呕——”我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还女神!”
“若绮……”一道苍老的男声突兀地插入我和关古威的交谈中。
我感觉到我的脊背逐渐僵硬到麻木。
关古威吃惊地张大了嘴,“莫叔?”
没什么声音会比这声音来得更加喑哑更加虚伪。
那低微喑哑的呼喊,仿佛是电视报纸上报导得某些没有良心抛弃了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儿女,然后父母突然在某一天用卑微哀伤的声音呼唤自己子女的感觉。
但这里不是报纸电视。
我更不会是那些个没有良心的会把父母抛弃的人——
我只是,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身后正在喊我名字的莫伟。
他不就是那个在大半夜把自己女儿扫地出门的好爸爸吗?
——你不是早就抛弃了我吗,还来这里做什么?
“阿威啊,我有些事想找若绮……你能不能先离开一下?”莫伟对关古威说。
“哦,好……”关古威看了看我,然后闪到了一旁。
我冷笑着起身,面对眼前这个年不过五十的男人,两个月不见,他显得苍老了许多,发尾是成片的白发,让他看起来像个花甲之年的男人。
“若绮……你过得,好吗?”莫伟躲开了我直视冰冷的目光,喑哑着声音问道。
心脏上像是被插入了一把又一把的匕首。
我一声冷笑,眼睛涩得连眨眼也不敢用力。
好?
真是再好不过。
莫伟看着我,他眼角的鱼尾纹似乎变得更深。他伸手像是想要在口袋里掏出些什么,却被席若云的突然出现而打断。
尽管今天席若云一身夏天的简单装束也不施脂粉,打扮得极为低调,但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她身上那种独特的与世无争的气质,那缕淡淡的紫色薰衣草香——可现在的席若云在我心里,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一直把影后光辉穿戴在身上的女人。
是的,她现在在我心里,是想要把自己打压下去的,弑杀了自己梦想的,恶人。
席若云走到我面前,却是第一时间望向了莫伟,皱眉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几乎是抱着一直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所有疑问看向席若云那张美丽无瑕的脸。
这句话似乎是我才最有资格问的吧?你,还有莫伟,怎么会在这里?
席若云,你身为影后,这样一所大学,不该是你这样尊贵的人该涉足的地方。还是说,你来这里,是来劝说我放弃争取女主角的机会吗?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也绝不会退让——在王瑞恩一天没有说出否认我演技的话之前。
席若云,你当真是个骗子。演技好得不输给黎华,怪不得媒体毫不手软地宣扬你们是天造地设佳偶天成珠联璧合的一对。
真是绝配。一下对我好到极点,一下子以残酷对待。
你演起戏来逼真动人,上天赐给你的模样,气质,都给了你一个做骗子的完美资本。
你骗我叫了你一声若云姐。
你骗我你并不是一个会提携后辈的好前辈,却还装得高洁无暇。
现下你和莫伟二人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若不是你那一句沉重的“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差一点,就要被这两个月来发生的那么多事把那一夜,给忘在了脑后。
身体上的温度仿佛在一点一滴地褪去。
四肢都变得冰冷起来。
听到席若云那张美好的脸在莫伟低头沉默中逐渐变得憎恨扭曲,她看了看我,我感觉到她努力想要压制住的情绪,他对莫伟说:“莫老板,真是好久不见。”
莫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极其窘迫,“若……席小姐,真是巧啊。”
“你来这里做什么?”席若云笑着问。
“我是来看我女儿毕业典礼的——”莫伟仿佛贼一般虚着目光看我。
“谁是你女儿?”
我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莫伟的脸上是铁青的神色。
自己的心里是报复后的快感和满满的失落。
“据我所知莫老板你只有一个女儿啊,她现在不是应该在高明权的身旁打点琐事吗?又怎么摇身一变成为了艺校的毕业生?”席若云轻描淡写地问。
莫伟望向我。
我轻轻将头瞥向一旁,否认了一切。
你只有一个女儿,你的女儿没有被克隆没有被复制。她是高明权身旁的得力助手外加女朋友,你哪还来一个女儿是大学毕业生?
哦不,你为什么要看我一眼?你说的那个女儿,是我吗?
可我觉得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你姓莫,我姓方,你住民歌餐厅后的家宅,我眼下还无家可归。
两个月以来我和你没有联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各干各的互不相干,我只是偶尔在看到街上手牵手和谐路过的父女时会有一些可笑的感慨。也就是仅此而已。
谁是你女儿?
谁是你女儿。
席若云见莫伟不出声,拉起我的手臂,说:“莫不成莫老板还独家收藏了一个女儿?那我不妨碍你寻亲了,我找若绮有事要谈。”
而后,席若云拉着我的手臂把我带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教学楼脚下,没再去理莫伟。我看着莫伟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犯了滔天大罪的犯人,随时准备着受到刑罚。
我和他距离越来越远。
那样一个外表看起来超出了实际年龄苍老的男人,独身一人站在原地,竟有种苍凉的脆弱。
手臂上被席若云用力拉住的地方传来一阵疼痛,我突然疑惑这个看起来单薄的女子为何竟有如此之大的力道?
我甩开她的手,不悦,“你要和我谈什么?如果是叫我自动放弃女主角的事,就不必了。我是不会放弃的。”
席若云微微皱眉,但并没有像刚才面对莫伟时表现得那般焦躁,“若绮,不管你会不会放弃,我都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成为女主角。”她口中有不易察觉的轻叹,“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解释一下我和瑞恩的事的……”
“哈哈,”我没忍住一下子嗤笑出声,你又何必多此一举画蛇添足再来找我特地交谈一次?最可笑的是你来在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上加了一把火,继而告诉我,你和王瑞恩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事。席若云,你真当我是傻子么?“我不想知道你和王大哥的事。”
别说。我真不想知道。尤其是从你口中,即便是再真实的真相,也避免不了蒙上了一层虚伪的面纱。
王瑞恩。
他是那样干净诚挚的男人啊,我不想任何东西,毁坏了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你,席若云。你明明是天王黎华的女人,又为什么来我们之间插上一脚?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来再多加一笔无用功的解释,这不是自讨没趣吗?又或者说是,在水墨画上添笔,越描越黑。
“可是我想说。”席若云没有理会我,自己说了起来,“那晚我们都喝醉了……我……”
我笑了笑,心底凉成一片,“哦,喝醉了,然后什么事都是该理所当然的?”话音刚落,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热。如果说酒后坏事还能情有可原,那么自己呢?在清醒的情况下却也做了不该做的事,比起他们,不是更应该遭到谴责吗?
内心那泛起的自责和不安,却立刻又被席若云的下一句话给湮灭了过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其实是瑞恩把我当成了你——”席若云解释道。
“若云姐,你是不是太能想了?我和你,相差那么多。你什么都有,还是个影后,王大哥又怎么会把我当成你?”
“若绮……”
“够了,别再说了,我不想听。”我捂着耳朵,感觉脑袋像要炸开一般剧烈地疼痛着,转身走下教学楼的台阶,想要迅速远离眼前这个佛口蛇心的女人。
“若绮,你一定要听,我不想你误会!”席若云跟上来拽住我的手。
我用力甩了两下,却发现甩不开,感觉自己几乎是要崩溃般地怒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