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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真气退潮一般回涌,在经脉里川流不息,浩浩荡荡,云毅的元神也回到体内。他分明可以清晰感受到每一缕夜风清凉拂面,虽然没用双眸去“看”,却已将树林附近十数丈的情况尽收眼底。
更玄妙的是云毅察觉出自己的身体,从这一刻起竟好像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每一口呼吸的灵气都可感应到天地恩泽,这种奇妙的滋味实在难以言表,却又那么真实的发生。
灵识的增长与元神的凝聚,已让此刻的云毅达到御剑飞行,祭练仙宝的境界!凭借天地灵力的感悟,他已无需再用自身的真气来维持御风术,便可以剑行天陆,逍遥尘世。
当真气收回丹田,竟凝成一处小水潭,吸纳储存着在丹田内的半甲子真气,再也不似以前要榨干丹田真气后才能动用这股玄之又玄的力量。
云毅并不清楚,就在刚才他已经跨过了无数人终生也不能突破的一道关槛。
亿万生灵,有意修炼成仙者何止千万?但他们当中绝大部分却只能止步于化神的境界,而无法达道凝魂化神,感悟天道自然的明心境界。
需知在明心境之前,修仙之人是无法凝练元神的,从而导致无法达到聚魂化魄的过程肉身逐渐衰败,百年后化为黄沙枯骨。
天道长生,日月无寿,人若要突破生灵的极限,惟有依靠天地之力,摆脱肉身轮回的束缚。
故此,明心境界后的修仙者,便宛百川入海的河流,不断汲取天地精华以为自用,从这个阶段起,通向天道的大门才算真正打开一道缝隙。
“这次真是因祸得福,竟阴差阳错的突破到明心境了!”
云毅暗道侥幸,可他却不知自己此番下山奇遇迭起,所遇者诸如马元义、貂闭月皆是生死搏命之战,自己两度险遭危噩,于生死之间数度徘徊,期间自己感悟的天道又岂是虚无缥缈之物?
是故云毅臻至明心境本就是水到渠成之事,毕竟他在上通天峰之前,早已修炼了四五年的道门内功,有着“御气”境的坚实修为,可谓根基深厚。如今再经名师点拨开导,终于让蒙尘的白玉散发出夺目光芒,自此跻身天陆俊杰之列。
就在云毅感慨于自身修为变化时,忽然灵台示警,遥遥望见古树十余丈外,两身影仓促奔走,嘴里嘀咕着什么。
“再走快些!那老怪物可不好伺候,若是误了时辰,小心庄主扒了咱们这身人皮!”吞精百发也失败!上原亚衣挑战。。。
第三章 戈壁黄尘沙枕日()
月光幽蓝,风冷凄清,云毅耳畔忽然传来阵阵窸窣细语,若不是他凑巧灵台出窍,这微弱的声音也险些被深夜的虫鸣遮掩过去。
云毅侧靠在古树后面,借着幽暗的月光斜眼瞧去,见两名身着锦袍的男子在深夜里快步急行,这两人禹步轻盈,足下御风,明显也是身负修为。
不过二人面露焦急,神色匆匆似有要事,仓惶间也没注意到头顶上的古树枝干站着一名少年眺望他们,急遽奔驰中,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消逝在凄凄夜色里。
云毅望着二人的背影,嘴角泛起笑容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愁苦无线索,竟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他心知死相士在广陵城泄露天机不少邪魔外道闻讯而至。眼下长安城附近必是风声鹤唳,各路高手皆暗中觊觎四神云气图的动向,这个节骨眼上还敢在城外偷偷赶路的人,必是有所图谋之辈。
云毅灵识锁定二人,身形悄然跟上,御风隐势。相隔百多丈的距离暗中尾随跟去,也亏得他修为高出这二人不少,在树影斑驳的月色里如影随形。
这两人好像颇有来头,一路大摇大摆狂奔急行,竟似无惧被人追踪的样子。风驰电掣间,二十余里山路一晃而过,林木渐远,巍然的长安古城顺势映入眼帘。
就在云毅以为这二人打算入城之际,忽然“砰”的一声闷响,一枚深红色的传讯烟火在高空爆开,赤星似的流火向着天际四周散落。
云毅见这二人驻留在一座小沙丘上,似是放信在等什么人,当即不敢大意,身形悄然隐退在十余丈外的密林后,敛息凝气,静静伫立。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西方天际隐隐亮起两道绿色光晕,倏忽朝着沙丘飞来。
绿光掠近,沙丘上的锦袍男子提气扬声道:“敢问来人可是回鹘国师时幽冥时老前辈?晚辈是拜日山庄之人!夜路难行来的稍有些晚了,还请时老前辈恕罪!”
云毅眼珠一转,内心怪道:“拜日山庄?我怎么听都没听过!还有什么回鹘国,那不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吗?大老远的跑来中土做什么?”
他大着胆子望去,见沙丘上两道人影冉冉飘落。为首之人中等,长鬓如霜,身穿黑白相衬的云丝道袍,上面印满了奇形怪状的诡异黑文。
这人身旁的同伴穿着和他一样怪异,一袭黑色斗篷遮挡住全身,悄然退在后面,显然是以身着云丝道袍之人为尊。
可云毅不知为何,他在看向黑色斗篷之人时,全身不由自主的冷汗直流。毛骨悚然之际,连右眼皮也不经意的跳了几下。
他惊骇之余,死死的盯住黑色斗篷之人,想要辨别对方来历,可夜色漆黑又相隔甚远,来人除了一袭黑色的宽大斗篷,连手臂和脚下的鞋子也没露出来云毅无奈的摇了摇头。
云丝道袍的道士手持七尺玉杖,缓缓上前颔首道:“时某就是时幽冥,如今忝为回鹘国师!倒叫两位小兄弟见笑了!”
云毅见这老道精光内敛,竟似已到了返璞归真的“返虚”境界,修为即使比起天正剑、天情剑之流怕也不遑多让。
他心知西域鬼都素来流派甚多,内中高手可谓卧虎藏龙,当即不敢小觑,隐匿的身形又收敛几分气息。
锦袍男子恭敬揖礼道:“时老前辈千里迢迢远道而来,按理来说敝庄本应惠然之顾,扫榻以迎!可事有凑巧,今夜敝庄有不少同道的前辈高人拜庄议事,弄得咱们庄主俗务繁多,分身乏术,未能亲自恭迎前辈,还请前辈汪涵,不要怪罪!”
时幽冥笑道:“段大先生贵人事忙,时某又唐突打搅,哪敢轻言‘怪罪’二字?”
二人见时幽冥神色如常,暗自送了口气,旋即醒悟到时幽冥身后尚有一人,尴尬道:“晚辈疏忽,还未请教这位前辈尊?”
时幽冥瞥了眼身后,见他无意回答,呵呵笑道:“这位是我西域旧友恨苍生,听闻这次四神云气图出世,也想过来凑凑热闹,想来段大先生不会介意吧!”
他这话说完,云毅才猛然确定,眼前之人正是和自己有双魄之仇的恨苍生。
之前夜色漆黑,云毅距离沙丘稍远,虽然感觉眼前之人似有相识,可光凭对方一身黑色斗篷也不敢轻易确定。
可如今眼见时幽冥开口,他这才笃信眼前之人正是自己日日夜夜,咬牙切齿且恨之入骨的仇家恨苍生。
当日在天水城,就是这个老怪物威逼自己交出莫须有的四神云气图,弄得自己身重勾魂令之招,三魂七魄散了两魄,数日之间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可谓险些一命呜呼,毕生难忘。
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若非恨苍生身旁尚有个深不可测的时幽冥,只怕云毅祭起青梅定魂旗,就会冲上去找恨苍生报那一箭之仇。
毕竟时隔三日,云毅修为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亦不为过。不说他体内有祢衡半个甲子的纯正功力相助,单就是云临虞母的青梅定魂旗护身,寻常高手怕也难伤他分毫。
就在云毅怒目切齿之际,锦袍男子面容凛然道:“原来前辈就是生死湖的恨老前辈,晚辈久仰盛名,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恨苍生宽大的斗篷不见喜怒,闻言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沙丘上的二人互望了一眼,忽然低声道:“两位前辈,长安城附近各派高手云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咱们还是御风前行,免得太过显眼!”
时幽冥心知拜日山庄是忌惮自己异族的身份,不愿明目张胆的与自己牵扯过多,这才行事低调的只派了两名小辈迎接。
他也不点破其中隐晦,呵呵笑道:“无妨,长安夜色甚美,时某赏心悦目。”
言罢,几人脚下御风南行,时幽冥脚程不快,竟真好似欣赏起这长安月色,余下三人也不好张口催促,只跟在他身后缓遁慢行。
云毅和恨苍生有着深仇大恨,如何能让他堂而皇之的从自己身前溜走,他望着四人背影,打定主意要会会这所谓的拜日山庄,他悄然敛息,趁着夜色跟在恨苍生等人的身后。
倏忽三十余里的路程转瞬即逝,漫无边际的砂砾戈壁,黄尘轻扬已远去了人烟,满目荒凉之际,一轮淡月摇坠天空,夜色凄离中,一幢雄壮的堡垒自山麓中若隐若现。
“国师莅临拜日山庄,实在令段某门下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还请国师不要见怪!”声音悠远绵长,方圆数里清晰可闻。
云毅却心内惊骇,这发话之人竟是个太监!
第四章 夜探山峭疏弄影()
中原之大,能有如此功力者少数,可若说有这般出神入化的本事且又是个阉人宦官的,恐怕整个天陆都屈指可数!
“太监……这人果然也是灵帝麾下的十常侍之一!莫非这拜日山庄就是朝廷的据点?”
云毅惊骇之际,蓦然望见远天数道人影冉冉飘落,为首一名圆脸老者骨瘦嶙峋,弯腰驼背,身穿墨蓝色的披风,个头还不到云毅的臂肩,瞅模样比祢衡还要瘦小几分。
云毅料想此人应就是拜日山庄的段庄主,他眉宇间精光若隐,机锋巧露,瞧着修为应恨苍生、毕岚等人之下。
两名锦袍男子见状,足下遁光收起,躬身行礼后就退到段庄主身后。时幽冥玉杖轻引,微微摇头笑道:“时某即已到了贵庄门口,竟还烦劳段大先生亲自迎接,真是折煞我二人了!”
段庄主嗓音尖锐,可笑容着实真诚恳切,朗声道:“国师真是太客气了,你是西域鬼都的擎天柱石,又乃段某昔日故交,如今屈尊而至,大驾光临拜日山庄,段某区区走上几里山路相迎又算得了什么?”
他话音稍顿,望了眼时幽冥身后之人,惊讶道:“段某冒失,还未请教国师身旁这位道友的名讳?”
恨苍生斗篷遮面,夜风轻拂黑衣,仿若一团鬼影无形无踪,他露出苍白的双手,抱拳沉声道:“恨苍生久仰段珪段大先生的盛名!”
段庄主恍然大悟,有意无意的瞄了眼一旁笑吟不语的时幽冥,惊道:“原来仙友就是生死湖的勾魂令主!恕段某眼拙,方才未能认出阁下!”
这时段珪身旁一名壮汉低声道:“庄主,这里夜里风寒,咱们是不是先将两位西域来的朋友请进拜日山庄再说?”
段珪哈哈大笑,一拍脑门道:“段某糊涂,若非葛总管提醒,咱们险些又怠慢了国师和恨道友!”
说罢,他冲时幽冥与恨苍生抱拳道:“二位仙友远道而来,路途辛劳,段某忝为地主之谊,早已在庄内设宴为二位好友接风洗尘,以恕怠慢之罪!”
时幽冥见段珪侧身摆出一个“请”的姿势,也不好再推托,与恨苍生一左一右的阔步走向前方的山堡,众人身影渐渐消失在夜空中,月色如常,黄沙寂寥依旧。
云毅从一处山岩后缓缓走出,神色阴沉。他虽然不知道朝廷为什么会和西域回鹘国的高手搅和在一起,可毫无疑问,这些人对太平天的无辜道士绝不会心慈手软。
他心中疑虑,这段珪可是朝廷的钦点中常侍,时幽冥亦是回鹘国师,他们要见面自可在长安城里,何必大老远的跑到这荒山野岭来?除非双方皆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云毅冷笑道:“天宗、朝廷、现在竟连西域鬼都的人都插手进来了。我若不去探个究竟,岂不辜负这天时夜色?”说着,身形稍隐在山岩暗影中,直奔拜日山庄。
拜日山庄建在黑石山的山麓之中,依山行地势而建,有如靠山堡垒,占地足有八百多亩。三侧峭壁环拢,猿猴难攀,只有东方的谷口以作往来进出之用,“拜日”之名想是出自于此。
云毅借着月色,敛息凝气,在山岩中攀跃而行,宛如腾蛇起雾,追风逐日似的在夜色中掠近山峭。
他观察许久,这拜日山庄戒备森严,各处都有血浣砂涂抹的箭矢在黑夜中发出熠熠红光,即便是在夜空中,也有庄内豢养的棕羽黑鹰游弋巡视,以防仙家高手自半空潜入。
可云毅在通天峰寒潭苦修半载有余,连金色娃娃鱼这等天陆异兽都可瞒过,如何会被区区几只大漠雄鹰发现?
他身影悄然无风,快逾闪电的在后山御风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