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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摸到了剑身正反面细细雕刻的花纹,和两个凹凸不平的字。
幻生。
红尘似幻,浮梦人生。
他的幻生剑,前世由晏怀风为他求来,今生又由他放回他的掌心,百转千回之下,还是画成了一个圆。原来逃过了轮回,有些事有些物有些人,却是逃不开的。命中注定。
楚越紧紧地捏紧了剑柄,男儿流血不流泪,他此刻却感觉自己似乎红了眼眶。无论未来还要面对些什么,这把剑,那个人,他都不会再放开。
晏怀风在远处背对着他招招手,“阿越。”
他迅速拿衣袖擦过眼角,恢复了一贯的表情,沉默着追上去。
30、始觉春空,垂下帘栊
一灯如豆;半室昏暗。
桌上笔墨纸砚一一铺陈开来,镇纸压着宣纸一角,整张宣纸占满了半张桌子;上面却只有墨迹未干的两个大字,湖州。笔力遒劲,一笔一划皆如鸢飞戾天,即将破纸而出。
新墨的味道盈满一室,暗香浮动,屋外夜色正好。
床笫间被翻红浪,春=意方浓。
楚越趴在床上,衣衫半褪,露出背上一大片光=裸的肌肤;把脸埋进枕头里,只有随着呼吸起伏的身体证明他是醒着的。
晏怀风吻过楚越的肩头,将吻一个一个留在他的背上,又拉过他的手臂来亲吻。楚越的手腕上有七八道伤,虽然已经痊愈,伤痕却未退去,看上去有点狰狞的意味。
晏怀风记得,这是他中了浮生梦的毒以后,为了不让自己昏迷,偷偷自己划出来的。
他将唇贴上去,温柔地亲了一下,新生的皮肤尤其敏感,经不得这般逗弄,晏怀风立刻感到身下的楚越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觉得有趣,不仅没把人家的手放开,反而捉住了腕子,伸出舌头反反复复舔=弄起来,引得楚越一阵又一阵地发颤,晏怀风轻笑出声,用手指拨开楚越散落满枕的长发,露出一小段光滑的脖颈。
晏怀风伸出两指捏了捏楚越的后颈肉,大约觉得手感不错,极不安分地上下其手。上一回在水中,看过去一片朦胧不甚清晰,现在可算是一览无余。
楚越的皮肤原本很好,只是总是能看到大大小小的伤痕,刀、剑、暗器,还有各种各种甚至无法看出究竟是什么造成的伤疤,有些看上去已经很陈旧,大概受伤的年头已经久了,有些却还很新。
这些伤痕凹凸不平地遍布他的身体,原本应该并不好看,却有一种凶悍的性感,妖异的美丽,像盛放在黑暗里的、邪恶的花朵。
晏怀风的指尖一一抚摸过那些伤疤,忽然意识到这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沉默寡言的青年,并不是什么温和无害的人物,他经历过残忍的磨练,是一匹悍勇的狼而并非色厉内荏的宠物。
他的隐忍、退让、包容,只是因为他是晏怀风而已。然而这正是晏怀风最疑惑的地方,楚越何必一定要忠于他呢,他有什么值得他追随,他现在什么都不能给予。
如果楚越留在圣门,毫无疑问会有更高的身份地位。如果楚越自己离开圣门,也能在这个刀头舔血的江湖混的如鱼得水,而且自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有地跟在他身后,随时面临灭顶之灾。
对了,他忽然想起萧沉给楚越诊脉时说过,他全身的脉络都已受损,以后会慢慢丧失行动能力。
楚越对萧沉说是不小心跌入了寒水之中,他却清楚得很,只有鬼谷才有那样的千年寒潭。
他一句话把楚越打发去鬼谷,甚至从来都不认为他活着出来,按说楚越恨他才对,却偏偏……
晏怀风一只手绞着楚越的头发,把它们缠上自己的手臂,看着黑与白奇异地交融,靠近楚越耳边,长长地叹息,“阿越,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热热的气息拂过耳边,让楚越的耳朵泛起红色,然而语意却让他有一点惆怅。是啊,晏怀风本该什么都有的,他是天之骄子。
楚越动了动,在晏怀风的身下艰难地转过身来,正脸对着晏怀风。
这让晏怀风有些意外,床笫间他们很少这样认真地互相对视。
楚越定定地望着晏怀风,然后双手撑着身下的床榻,仰起头,快速地在晏怀风唇上擦过,这是一个安慰性质的吻,楚越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些别的什么,让晏怀风高兴一点。
他想,晏怀风大约是喜欢他在床上主动一点的。
“少主想做什么,属下都愿意为您去做。如果少主想要圣门,或者想要中原,属下都可以——”
晏怀风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似乎上面还留有眼前这个人的余味,他笑起来,竖起食指按在楚越的嘴上,低声道:“嘘——这个时候,别提圣门……”
楚越身上半缠着的衣衫终于被扯了个干净,晏怀风经过了某位老大夫的一顿指责,总算记得要做准备工作。
当他从枕头底下拿出那瓶药膏的时候,楚越又想把自己缩回枕头里面去了,不过这回没有得逞,被晏怀风拦了个正着。
对方的表情一览无余,让楚越不由自主紧张地绷紧了身体,晏怀风沾了脂膏慢吞吞开疆拓土,顺便在楚越胸前亲了又亲,恶质地说:“阿越,你全身都红了。”
“这里红。”他咬了咬楚越的耳朵。
“这里也红。”他啃了啃楚越的锁骨。
“这里,嗯……更红。”晏怀风扔开碍事的小药瓶,俯下身,抬起楚越的双腿,一点一点进入身下人的身体。他故意把速度放得很慢,好让楚越完全感受到他的动作。
楚越紧紧闭着眼睛,五指紧紧揪住了身下的床单,像在暴风雨的海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准备承受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然而晏怀风没有马上行动,而是伸手擦去楚越脸上的汗水,低下头与他温柔地接吻。
“阿越,看着我。”他说。
楚越猛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那张脸。晏怀风的睫毛几乎能够触碰到他的脸,对方的头发散落下来,与自己的头发缠在一处,铺了满枕缭乱的青丝,再也分不清彼此。
像相伴而生的藤蔓,为了生长到更高的地方沐浴阳光,彼此交缠彼此扶持,仰望天空所在的地方。
他不是第一次与晏怀风上床,然而他一直觉得,晏怀风与他做这种事,除了想要试探他的忠诚以外、就只是为了发泄欲=望。晏怀风如此骄傲,秦楼楚馆是不适合他的,他在他身边,多么方便。
因此他也不会顾及自己的感受。
这是晏怀风第一次与他接吻,这种行为在楚越心中甚至比床笫之事本身更神圣,更像是有情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可是,有情人?晏怀风会对他有情吗?他们怎么可能……
楚越不记得,其实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那天在白道盟,为了让楚越不至于走火入魔,晏怀风早就已经吻过他了。
似乎是对楚越的没有回应而有点恼怒,晏怀风惩罚性地咬了楚越一口,看着对方乍惊乍羞的模样,跟平时那个沉默寡言像影子一样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少主……”楚越眨了眨眼,晏怀风的模样在他眼前渐渐模糊,无论如何都看不分明,却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
楚越忽然意识到,当他的情绪特别强烈的时候,脑海里那些逐渐缺失的空白,就又会疯狂地涌回来。
晏怀风的舌没有离开楚越,却乍然动作起来,狠狠地一个冲刺,把楚越的一声呻=吟堵在了他的嘴里。
楚越下意识地缠住晏怀风的腰身,伸手搂住了身上的人。他慢慢调整着呼吸,试图去完全容纳晏怀风。
不同于完全的痛苦,慢慢地,楚越开始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奇异的快感,从身体蔓延到灵魂,让他为之颤栗不已,无法自控。身体和灵魂,似乎都开始狂欢,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
热浪缠身。
低低的喘息声夹杂着偶尔的呻=吟,和床上传来的响动,让桌上那一盏微弱的灯火都开始左摇右摆,最后只能不甘心地熄灭,徒留满屋月光,隔着纱窗,照出绮丽似梦。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平静下来。这一回晏怀风总算有点分寸,没让楚越再受伤,简单地清理洗漱过后,两人裹上薄薄的被子,晏怀风依旧搂着楚越,再没让他出门守夜。
虽是夏日,天渚城的夜晚却意外地凉爽。后半晌下过了一阵雷阵雨,雨后青草馥郁的芳香和泥土湿润清晰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晏怀风呼吸清浅悠长,应该已经睡着了。楚越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惊醒了枕边人。
幻生剑不像一般长剑,长不盈两尺,被他藏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时刻警惕着有人来袭,同时也带来潮水般起伏涨落的往事。
桌子上那个地名,是晏怀风从集市上回来后写下的,据说是李毅莫名其妙告诉晏怀风的。他对着那两个字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告诉楚越,他们明天启程去这个地方。
萧沉那边尚无消息,晏怀风却突然决定要去湖州。
那个李毅真的可靠么?
楚越皱着眉,不过谁也不知道萧沉要怎么把消息透露给他们,以李毅与谢语童的关系,萧沉让他来传递消息似乎也说得通,虽然让白道盟主传消息好像太嚣张了一点,不过寻簪阁似乎也嚣张惯了。
尚武节一过,赵雯湖他们肯定也迫不及待准备对圣门动手,他们觊觎那把钥匙已久,万一圣门有什么变故……
“大半夜的,皱着眉想什么呢?”晏怀风忽然睁开眼,伸手在楚越眉间抹了一把,“有什么都等明天再说,先睡觉。”
晏怀风的眼神深邃而安宁,让楚越那急切的心情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放空脑海里纷繁复杂的一切,至少现在,他想要保护的人,正安然无恙地躺在他的身边。
31、变故
亦是当夜;当日在白道盟就已结盟的几人迫不及待地再度聚首,短暂的商议过后,赵雯湖用指尖沾了水;在桌子上潦草地写下几个字,示意大家表态。
同室的几人看看桌上的笔迹,互相望望彼此,全部点了点头。
跃动的烛火中,他们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唯有眼底那一抹贪婪之色显露无疑。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空中无星无月,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两路人马悄无声息地离开天渚城,朝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往江南;一往滇南。
马蹄声踏在无人的街道,似敲响一日的晨钟。
梅嫣兴高采烈地逛了一晚上,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等她洗漱完毕小步跳着去找她的“韩大哥”的时候,只看见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和桌子上用茶杯压着的一张信笺。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缘再见。”
梅嫣嘟着嘴,闷闷得坐了半晌,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忽然又笑起来,自言自语道:“有缘再见么?或许真的有缘呢。”
话说晏怀风与楚越两人出了天渚城,一路往江南而去。湖州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城镇,两人一路打听着,紧赶慢赶,也走了好些日子才到。
一进湖州地界儿,与天渚城完全不同的氛围扑面而来。这里是明显的江南水乡,名唤苕溪的水脉绕城而过,三五成群的女子结伴在河边洗衣浣纱,时不时地传来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还有不少小孩在河里游泳摸鱼,苕溪流水清浅,与澜沧江那样湍急的水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路边老人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半眯着眼睛懒洋洋。
这是个精致且安宁的地方。
甚至让楚越怀疑,他们是否真的能在这样的地方找到萧沉,更别提找到寻簪阁的阁主。不过晏怀风既然认定了这里,想必是不会错的。
两人一前一后,看似漫无目的地走。
没过多久,晏怀风走到一处寻常的宅院前,忽然停住了脚步,莫名其妙地问道:“阿越,你认识踯躅花吗?”
楚越不明就里,下意识地回答:“少主,属下记得现在不是这种花开放的季节。”
“不开花你就不认识?”
“……认识。”
“那就行了。”晏怀风笑眯眯,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树说:“上去看看,哪里的踯躅花最多。”
虽然不明白晏怀风的用意,楚越还是点点,见四顾无人,迅速地跃上树枝,专心致志地东张西望。
踯躅花开时是最好找的,不过此时已是盛夏,只怕连残花都已经化作尘泥。
楚越原以为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能找到那么一两株踯躅花,谁知只抬头一望,什么都不用找,就已经凑到了眼前。
只因为这一片踯躅花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够不上十里花海,却也足够让人叹为观止,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肆意得简直如同无人打理。
即便没有开花,依旧能让人感受那种蓬勃的生命力和张扬的美丽。
楚越跃下树,走到晏怀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