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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叔不便多讲,只得先安排楚母回家。
折腾了大半宿,所有人都疲惫之极。陈叔问候了楚母后,转身准备回卧室,却被楚母叫住。
她告诉陈叔,多年来感谢他对默宣的培养和照顾,但是作为长辈,要帮孩子分清事实,不能因过分的宠溺而耽误孩子的一生。
陈叔点头称是,随后又问,怎样才算是分清了事实?如果非得硬逼着默宣接受没有丝毫感情却只讲门当户对的米琪才算是分清事实的话。那么他认为,这样的事实不分清反而更好。
“默宣是您的亲生儿子,您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不是吗?”
而楚母却争辩说,正是因为她了解自己的亲生儿子,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对他有恩的陈叔,才能劝得了他,说得动他。
“我不是对他有恩,而是对他有情!”陈叔的脸色越来越深沉。“这个孩子更有情,所以,我不可能拿他对我的情去伤害他。我做不到!”陈叔说罢,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
多年前,因为他与楚氏夫妇的缘分,喜欢上了默宣。可没想到,因为默宣的长大,他们在对孩子的教育问题上产生了极大分歧,以至楚母认为,儿子之所以与父母处处对着干,多半是因为陈叔在后面为其撑腰。
而陈叔也不理解,明明默宣是一个优秀而有主见的孩子,他们为何偏偏要强加给他那些不靠谱的想法,非得让孩子按照他们的思路成长?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们的思路,明明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问题。
开始,夫妻两个知道陈叔是为了孩子好,基本上都是商量的语气,但没想到两个人在德国生活了几年后,楚默宣跟他们夫妻的想法更加没办法融合。
无奈,楚默宣毕业回国后,为了不让陈叔再影响到楚默宣,夫妻两人最终决定买断陈叔在楚氏集团的股份,请陈叔彻底从默宣的生活中消失。
然而,还未等他们开口,陈叔就已经提出,要将楚氏集团的股份无偿转让给楚默宣,然后辞职。他的这种做法,楚默宣自然不肯答应,于是,陈叔便带着那份没生效的转让合同,回到了他跟楚默宣承包的小山上,从此,再也没有和楚健豪夫妇有过联系。
卷一:烫手山芋从天降 【第七十三章】无奈出逃
林晓颜回到医院不久,楚默宣再次打来电话。他告诉林晓颜,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担心。一切由他全权处理。
林晓颜情绪低落,她望一眼病床上沉睡中的小果,不由泪湿衣衫。
“冷面鬼,对不起!”她突然冲口讲出六个字后,按了关机。
没办法打通林晓颜的手机,楚默宣原本再打电话给左鹏。但最后,却又把手机无力地丢到了沙发上。
也许,需要给她一点时间去理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根据楚默宣的安排,楚母第二天一早便乘飞机飞离德国,可当陈叔送走楚母再次回到医院,却发现林晓颜带着小果,已经消失不见。
一问才知道,林晓颜一早就结算完出院费用,办了出院手续,带着孩子离开了。
为了不让楚默宣担心,陈叔不仅和阿松、詹妮弗分头去找,且派出所有昔日熟悉的朋友一同打探。可整整半天的时间过去了,依旧没有他们的下落。
不得已,陈叔给楚默宣打电话说出实情。
听说林晓颜突然从医院里消失,楚默宣从不曾乱过方寸的大脑瞬间停止了转动。
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钟,他断了线的思路才重新搭上桥。于是,第一时间给方坤打电话,给林晓颜学校的校长打电话,最主要是,给医院的朋友打电话。
以他的判断分析,小果手术还在恢复期,林晓颜绝对会以小果的健康为第一位,先找一家不错的医院住下来,等小果的身体完全恢复后,再做进一步打算。
接下来,楚默宣又打电话给左鹏,让他立即安排最早班的机票,自己要尽快飞德国。
飞机上,楚默宣说不出心中到底是怎样一种感受。恐慌、失落,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担心。这种感受,在他多年的成长中,从不曾有过。
那一刻,想着在德国两个人的点点滴滴,那种心头纠结的痛,更加清晰地徘徊在心头,直搅得他焦急的心,一刻不得安宁。
原本是为了让林晓颜自信起来,以奖金的方式让她赚足小果的医疗费,没想到母亲的出现,小果的失踪,让林晓颜有了改变生活轨迹的勇气。
为了小果的安全,她最终决定离开他,而选择向往中艰难的自由。
楚默宣到德国的时候,恰好是午夜。
下了飞机见到眼睛布满血丝的陈叔,以及一脸疲惫的阿松,楚默宣不由双眉紧锁。不用问,他便猜出个八九分,一定是林晓颜还没有消息。
面对站在一旁低泣的詹妮弗,楚默宣当即发了怒,他警告她,晓颜的出走,皆因她而起,从现在开始,如果她不能在24小时之内找到林晓颜,那么他就将她告上法庭,让她一辈子蹲在监狱里,永生不得翻身。
听了楚默宣的话,詹妮弗当即双膝跪地。奈何楚默宣已经失了耐心,转身大踏步上了楼。
没有哗啦啦的流水声,更没有想象中的灯火通明。
二楼的卧室里,躺在黑暗中的楚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头上的天花板,大脑飘忽的思绪又转到林晓颜身上。
她爱他吗?她喜欢他吗?一向自信的他,反反复复问自己同一个问题。如果爱,如果喜欢,她怎么可以如此对他?无情地,一下子就放弃?
她从来不曾表达过对他的情感,就像他一直以强硬的姿态掩饰内心对爱的渴望,一次次与她吵得天翻地覆。但她的内心是怎么样的?他不知道,他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不知为何,他的内心,依旧对她存有一丝幻想,也许她是爱他的,只是,她像他一样,还没有足够的勇气表达。
想着想着,楚默宣合上沉重的双眼,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不久,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妹妹,竟然在开满油菜花的田野上,手牵着一个大眼睛的小女孩走来。她们不停地笑着,笑的轻松而坦然,笑的仿佛世间没有哀愁,甚至笑的他,仿佛也突然之间闻到了幸福的味道,并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油菜花香,直浸进自己潮湿已久的心。
仿佛用了很长时间,她们才走到他面前。他看到,妹妹将女孩的手,放到了他的掌心,尔后,一路蹦跳着,消逝在烂熳的花海中。
他叫着妹妹的名字,大步向妹妹跑去,而女孩,则叫着他和妹妹两个人的名字,从后面追赶过来。
“冷……面……鬼。”那女孩突然改口。他一愣,猛转头,却见身后,扎着马尾辫的林晓颜,正笑着望过来。
一下从梦中惊醒,楚默宣感觉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虽然疲惫,但辗转之下,却已然没有了睡意。
索性穿上衣服下了楼,来到一楼林晓颜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粉色的床、粉色的窗帘、粉色的书桌、粉色的洋娃娃……房间的一切,他完全按照妹妹生前梦想中描绘的方式进行摆设,从来没有问过林晓颜,她到底喜欢的是什么。
他一直主导着她的生活,左右着她的选择。却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打开台灯,他随便翻了翻她做的大量学习笔记,无意间打开一个练习本,却见上面用铅笔画了一幅男孩的素描。
散乱的头发,削瘦的脸宠,大而长的眼睛。这幅画,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人物原型。正准备翻过去之际,却见画的背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冷面鬼。
他瞬间惊到,什么时候,自己成了这幅德性?可他不得不承认,那画中人冷冷的眼神,以及微微皱起的眉头,确实像极了年少时的自己。
他接着往后翻,发现几乎每个本子上,都有三两张这样的画。只不过,有时画得他面目清秀,眼睛烔烔有神,有时仿佛泄愤般,故意丑化他的形象。一路看下来,直搞得他哭笑不得。
看完这些画,他刚刚一颗毫无着落的心仿佛找到了依靠般,轻轻松松地落了地。只是,当他百无聊赖地打开衣柜,看着里面纹丝不乱,连包装袋都不曾打开的衣服,又不由发自内心地长叹一声。
正在此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陈叔缓步走了进来。
卷一:烫手山芋从天降 【第七十四章】何处寻觅
原来陈叔因为林晓颜出走的事儿,也心生烦闷,无法入眠,见晓颜卧室亮着灯,赶紧过来看看,没想到虚掩的门推开,竟然是楚默宣。
“晓颜,不是一般的女孩。”陈叔叹口气说道。“她很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哪怕受苦的是自己。”
陈叔认为,林晓颜此行出走,多半是两个原因,一是,可能自己也感觉到了对他不切实际的感情,所以采取保护自己,更是保护对方的一种方式;二是,知道了小果与梦家没有任何关系后,不想小果介入这场纷争。
陈叔还说,谁也想象不到晓颜多么喜欢自己的服装设计专业,珍惜学校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可是为了不连累和亏欠他太多,她最终还是决定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幸福。
“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傻的女孩吗?”楚默宣皱紧眉头,手扶额头再次叹了一口气。“只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找到她和小果。”
“是啊,付完医疗费之后,她手中的钱所剩无几,再加上小果生病需要照顾,这种情况下,她该如何生活。”
安慰陈叔回房休息,楚默宣思考再三,又拨打了阿祯的电话,并且很严肃地告诉他,一旦得到林晓颜的消息,立刻联系他。最后,楚默宣不忘提醒阿祯,一定要注意观察项聪,如果确定他知道了林晓颜的下落,也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楚默宣突然打来的这个电话,让阿祯也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做事小心翼翼地林晓颜会在异国他乡选择带着小果离开;她更没想到,仿佛对全世界都失去兴趣的楚大少,竟然那么在意自己这位闺蜜。
难不成真的铁了心,要上演一场灰姑娘与王子的现实版?但无论怎样,尽管心里有些酸酸的感觉,可还是希望可怜的晓颜早日找到她的归宿。
林晓颜之所以最终决定带小果离开,是小果一脸泪水哭着在楚母怀中挣扎的画面。那样的画面,就像她当初无情地把他丢到孤儿院时,小果无助而绝望的痛哭,更极了自己与弟弟当年的别离。
曾经,正是由于自己年幼,才让小小的弟弟被人强行带走,一直杳无音信,如今自己已经长大,完全有能力保护好小果,为何却又懦弱的选择退缩?
她不想小果再走弟弟的老路,更不想有一天失去小果而遗憾终生。
自己有两只手,结清医院的费用,尚有一点点盈余,完全可以暂时找一个小房子住下来,再给小果联系一家比较好的医院慢慢恢复。对于一个脑部接受手术的孩子,小果的主治医生曾告诉她:安心静养,比任何药物都有效的多。
而事实,留在冷面鬼身边,这样的安心,仿佛就是一种奢望。
另外,通过与冷面鬼的接触,她也了解到。以楚家人对她的态度看,就算小果是她和冷面鬼的亲生子,他们也不可能接受她这样的女孩。或者就算楚默宣有情,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也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幸福地走在一起,到时,与其冷面鬼因为她与自己的父母分崩离析,不如趁自己尚存一点自尊和勇气,逃离这一切。
她认为,这样做不仅对冷面鬼是一种解脱,与自己和小果,也是一种很好的保护。
只是,当她按着自己的规划终于在德国同学的帮助下,住下来时。才发现,现实生活远比自己想象的困难。
小果需要照顾,她没办法继续学业,小果恢复期内需要定期到医院检查,而她手里的钱不多,需要找一份挣钱的工作。
可背着小果去了许多个地方,一听说上班带着个孩子,均摇头表示不能接受。
晚上,再一次失望而归后,林晓颜郁闷之极,拨通了阿祯的手机。
电话刚一接通,阿祯那边便噼里啪啦一顿训。
她告诉林晓颜,自从她出走后,楚默宣调动所有关系四处寻找。原来她一直仰慕楚少的英俊多金,希望他会爱上自己,现在看,楚少对她林晓颜的真心才令所有人感动。所以他劝林晓颜赶紧回到楚少身边。或者再不行,回国也可以,至少有她在,两人也算有个照应。
听了阿祯的话,林晓颜沉默不语。
急得阿祯一次次在电话那端催促,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