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片落叶晃晃悠悠地飘入一池江水,荡起少女心事。
谁料她还没有看够,风止安突然转过头,四目相对的刹那,蓝雨萱腾地站起来:“太、太晚了,我先回去了,再见。”
她自顾自说完没等他回话,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风止安怔怔地看着她跑远,片刻后嘴角向上弯起,微微一笑,眉间的忧思消散不少。
待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开始慢悠悠地往回走。
这一路,他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回到房间的他困意止不住地涌上来,什么都懒得做就这么和衣躺下,没多久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翌日一早,连敲了两下房门仍没得到回应的程煜一着急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来之后发现风止安睡得正沉,程煜不忍叫醒正欲离去,猛然瞥到风止安怀中有一抹血色,他以为他受伤了于是凑近去看,细看之下发现血迹并不是他衣服上的。
那是什么?
程煜盯着风止安怀中的东西,终是没抵过好奇心的驱使,两指拽着露出的那一角将它从风止安怀中抽出。
也是这一刻,风止安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看清是他,才卸下浑身戒备。
程煜一双上挑的桃花眼中满是疑惑:“这帕子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不扔?这不像你啊?”说完嫌弃地放回他身上。
他见风止安神态自若地折起帕子,突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开口:“难道……这是伯母给你做的那条?”
程煜口中的伯母,自然是风止安的母亲。
风止安淡淡嗯了声,起身来到屋内的水盆前俯身清洗帕子,神态认真,一丝不苟,仿佛在他在洗的是一件无上至宝。
程煜站在原地看着他,从他的脸到他手中的方帕。
在翻涌缕缕血色的水中,帕子原本的模样初见端倪。
程煜至今记忆犹新,那一年,风止安十五岁。一夜之间,顽劣不学无术的少年抛弃了以往的任性懒散,开始不分昼夜拼命练功。那时他每日练剑练到手臂脱力,剑从手中甩出,砸出一声脆响,他则不管不顾独自走到一旁坐下,拿出这条手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发呆,一发呆就是半个时辰。这种情况持续了三个月,后来他依旧每日练剑练到手臂脱力,剑被甩地更远,他走过去,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很慢,他想趁走路的这段时间恢复力气,这样等他拾起地上的剑,就能开始又一轮的练习。那条手帕,他知道他从不离身,但再很少见到了。
如今,这帕子上染的血是谁的?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应该不会是他自己的,他一向宝贝得很,哪里舍得?宁可撕自己的衣服也不会用它。若是别人的,那么是男的还是女的?这些问题如同一只猫在一下一下轻轻挠他的心,令程煜心痒难耐却又不敢问出口,怕一旦问起来分寸没掌握好惹他伤心。
☆、第 17 章
程煜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苦思冥想的对象此时正经过江月楼的门口。蓝雨萱打着哈欠,紧跟前面邹南的脚步。
昨夜回去之后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她一夜未眠。这是她离家以来第一次失眠,即使是潜入生死门的第一个晚上,尽管怀有十二分的警惕,最后还是没熬过困意睡过去了。但是昨天,只要她一闭眼,脑中就会跳出风止安最后与她四目相对的情形,如他身后江水那般敛尽光华的双眸,勾人心魂,摄人心魄。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困意,谁知还没睡到一个时辰就被叫起来执行任务。蓝雨萱睁着朦胧的双眼看向窗外,天蒙蒙亮,残星犹存,她苦着脸在心里哀嚎,饶是千般不愿,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妥当,拿起统一配备的七环刀,随着其余七人一同出了大门。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迎面而来,他孑身一人,每一步走得颤颤巍巍。
邹南与他擦肩而过之时,两人肩部相碰,邹南一壮汉,连晃都不曾晃一下,可怜了那位耄耋老人,拐杖滚到一侧,摔倒在地挣扎半晌不曾顺利起身。
对此,邹南目不斜视地继续行走,踢开拦路的拐杖,步伐丝毫不受影响。
蓝雨萱步子慢了一拍,生生止住上前扶人的冲动,后面还有人,她若那么做了,身份必然暴露。蓝雨萱僵硬地迈着脚,内心煎熬无比。
此时时辰尚早,街上行人甚少。
没走出几步,放不下心的蓝雨萱悄悄偏头用余光瞥到一垂髫小儿正蹲下扶起那位老人,她看着面前邹南轻快的背影,怒气止也止不住。
做了错事不仅毫无悔意,还变本加厉嚣张至极,他爹娘是怎么教导他的!
她故作被路上石头绊倒,身子前倾时趁机用胳膊肘狠狠撞向他脊骨。
毫无防备的邹南被撞地趔趄两步,扑向走在他前面的刘明。
蓝雨萱以为刘明会被扑倒在地,然后狼狈的刘明起身后会狠狠踹上邹南两脚然后大骂他一顿。
谁料结果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警觉的刘明迅速侧身右手顺势一把抓在邹南的肩胛骨,五指收紧,硬是止住他的冲势,迫他停住。
邹南左肩剧痛,相比之下背部的疼痛倒显得微不足道,他袖中双手紧握成拳,在刘明狠厉的目光下垂首低声称谢。
刘明回头望了一眼已走出十步之外的叶魅,暂压下心头的火气,瞪了邹南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快步去追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叶魅。
一行八人穿越喧闹人群,走过斑驳石桥,踏进十里密林。
往里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叶魅寻棵粗壮大树,身子朝后一倚,开始闭目养神,对其他人不管不顾。
刘明对此早已习惯,这位叶大人生性冷僻,少言寡语,素来喜爱独来独往。即使迫于命令带人执行任务时,也极少言语,浑身上下传递出一种“我并不需要你们,我一个人完全能行,你们不要妨碍我就好”的讯息。
其余人毕竟位不高权不重、武功更不比叶魅,自然没有随性的资本,只得各自找个地方藏身,或在树后,或在树上。
蓝雨萱接住刘明抛上来的饼,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欣赏着日落西山的景色。不得不说,在树杈上观的景确实比树下美多了。
眼见星星一颗颗跃上夜空,他们等待了一天的目标迟迟没有出现。
不说其他人,连刘明自己都不禁怀疑:莫不是收到的消息有误?
他看向叶魅,叶魅正专注地擦拭他的刀,面上不见半点不耐。刘明试图询问,在刀面反射过来的光影中立即缄口不语。
百无聊赖最易困意缠身。蓝雨萱数着星星,不知不觉间倚着树干睡着了。
待她再次醒来时,晨间薄雾未散,头脑还未清醒的她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她向树下望去,一眼看到了持刀站在树下眺望远方的叶魅,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她向四周扫视一圈,发现除了他和她,其他人均在闭眼浅寐,她注意到他们即使处于浅眠中,抱在胸前的双手中右手仍不忘攥紧了刀柄。
借薄雾掩护,蓝雨萱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叶魅。
她呆在院子里那么久,除了夜间有意潜入探查,平日里很少有机会能够正面碰到叶魅,偶然见到他的那三次他不是在习武就是在习武。按她明里暗里探得的消息来看,他该是那个宅院中地位最高的人,但他从不发号施令,也从不参与决策,这些事情全是郑澜一手包揽。而叶魅要做的事情似乎只有一件:完成门主下达的命令。说起来这个门主甚是神秘,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蓝雨萱费尽心思也没探听到丁点儿消息……
一阵急驰而来的马蹄声中断蓝雨萱的思绪,她站起身,透过交错的枝桠向声音来处凝神看去。
来者一行七人,皆须髯大汉,脸上身上纷纷挂了彩,显然之前曾历经数场打斗,如今他们持缰的手已在微微颤抖,想必他们的体力快要接近极限,但是每个人面上神情凝重如初,丝毫不敢松懈。
纷乱的马蹄声惊起一众熟睡的鸟儿,睁开眼睛的众人自觉进入作战状态。
纵马急行在最前方的万洪看见树下持刀而立的叶魅时,这一路数次截杀的经历霎时摇响他心头的警铃。他仍保持原本的速度行进,只是余光警惕地盯着叶魅的一举一动。
在两人即将错身而过的那刻,一直面无表情的叶魅突然动了。
时时警惕的万洪瞬间做出了反应,他两腿夹紧马匹,身子向后倒去。锋利的刀刃堪堪擦过他鼻尖的汗珠,他眉目一凛,再起身的同时抽出缚在身后的宝剑。
在叶魅出手的同一时刻,藏身的众人一齐现身。无论是从树后跃出的,还是从树上跃下的,皆分工明确地出刀刺向后面六人中离自己最近的那个。
转眼间七人已均有各自要对付的目标,多出来的蓝雨萱乐得轻松,不枉她故意晚出来半步。
清晨随手摘下树枝没想到这么快派上了用场,她游走在混战的人群中,看对方哪个人要坚持不住了,她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事先早已截成一段一段的细小树枝由左手射出,将刀锋打偏一分,暗中助其一臂之力。若是情况实在险之又险挽救不及,她就只身上前,抢先一步挥刀。她挥出的刀速度极快,与她同行那人根本不知她在刀落的那一刻已由刀刃换成了刀背,他只看到眼前一闪,自己的目标在挨了蓝雨萱的一刀之后从马上栽落,倒地不起。
两方实力相当,但对方体力不支,半个时辰后已然处于下风,纷纷被逼下了马。蓝雨萱时刻紧盯各方战况,眼见左右两侧两把七环刀几乎同时落下。
怎么办?救哪个?她面临着舍一取一的难题。
多思无益,她一咬牙,右手挥刀的同时,左手抛出一物,灌注六成内力的如拇指般大小的树枝悄无声息快速飞向另一侧。右手一刀落下,她迅速飞身而起,一个漂亮的旋身赶在那把被打偏失了准头的七环刀再一次挥起之前落刀。落地之后她用袖子将脸上的汗一擦,同时还不忘给扑空的那两人投去一个挑衅的目光。这样一来,她那套行云流水的身法顺理成章被解读为一番抢功邀赏惹人注目的行为。
现如今场地中只剩叶魅和万洪两人在打斗,刘明等人知晓叶魅的脾性,无人敢贸然上前插手。
烈日炎炎,刀光剑影里一人大汗淋漓一人云淡风轻。
高下立判。
砰地一声,被踢中胸口的万洪后背着地擦出笔直的一道长线,前胸后背均火辣辣地疼,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他眼睛死死瞪着叶魅,勉强支起身子捂着胸口大口地喘气。
一缕血自他嘴角流下,他看着叶魅走近,不禁自嘲道:“我单枪匹马闯过屠佛阵,躲过枪林箭雨,光明正大从神农谷赢来这么一粒解毒丸。”他侧过脸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继续道,“没想到我不怕千难,不惧万险,却独独躲不过小人心。”
眼见叶魅已从他身上摸出锦盒,万洪怒骂道:“想我万洪磊落一生,今日竟折于尔等无耻鼠辈之手!想要什么,你们不会光明正大去争取吗!像这样趁人之危,连家中八十老母的救命药也抢,算什么男子汉!就不怕江湖中人耻笑吗!”
他的叫骂,叶魅统统充耳不闻,全程冷漠应对,仅在他说到“家中八十老母……”语气明显激动时瞥了他一眼。
拿到锦盒后,叶魅转身离去。
刘明看看叶魅,又看看躺在地上的万洪,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补上一刀,彻底结果了这聒噪的死胖子。
刘明那张布满阴霾的长脸完全暴露了他的想法,蓝雨萱上前一步小声提醒道:“叶……”,“大人”这两字她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故改口道,“……右使他走远了。”
没想到歪打正着的这两字让刘明恍然:若门主有意让叶魅留他一命,那自己岂不是差点坏了事儿?
他大手一挥,吐出三个字:“我们走!”
后面这一群人一路小跑,终于在出林子前追上了叶魅。
出去时八人,回来时七人,宅院众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这算是极好的了,比这糟糕多得多的情况,他们不知见过几何。
精力尚且充沛的蓝雨萱一把推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她歪着头嘀咕道:“人都去哪了呢?”
待到日落西山,闲来无事的人陆陆续续回屋休息,蓝雨萱望着杜生遗留在枕边的木笛,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起初杜生不在,她以为他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现在想想,这里的人几乎不会派受重伤的人出任务,不是因为他们体恤下属,而是他们要确保一击必胜。
她状似无意朝无所事事的赵乔询问:“诶,赵乔,杜生呢?怎么今儿没见到他?”
“哦,他啊……”赵乔依旧兴致缺缺的模样,连头都懒得抬,漫不经心地回道,“死了吧。”
听了这话,蓝雨萱立即从床上坐起来:“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赵乔见他一副跃跃求知的模样,突然来了兴致,移步到秦恕床上,将自己知道的如倒豆子般一股脑地倒出来,“听说他在给叶大人煎的药中下毒被澜大人亲眼撞见,当场就被拿下带走了。依澜大人的手段,啧啧,怕是会好好折磨他一番再丢去乱葬岗吧。”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据说是午夜时分,今日一早此事才传开。”
趁天还未黑,蓝雨萱寻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