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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止安肯定道:“他是叶魅。”
“你见过?”
“没,猜的。今夜他们只有一队人出去,领头的必然就是江湖传闻中身为生死门右使的叶魅。”
只见三人停在秦恕指给他们那间宅子的隔壁。叶魅叩门,没多久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两人对视,程煜先开了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孙子骗我们?”他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与秦恕的对话,确认没出纰漏之后立即否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测。
“不对,他没有说谎,难道……”
风止安留下一句:“我跟过去看看。”话落人已不在眼前,再看时他已翻过高墙,林沫只来得及瞥见一个衣角。
风止安避开看守,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段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最近的距离。
院中,叶魅与另两人分路而行。
风止安这才瞧见墙上有一个一次仅容一人通过的洞,顿时恍然大悟何来百余人。他没把目光过多停留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叶魅。
叶魅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坐下,郑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进来了。”
说着,郑澜推开房门,径直迎上来,眼里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口中不忘关切地问:“你怎么样?身体可还吃得消?”
藏身窗下的人影听到这个略熟悉的嗓音眸色渐深。
叶魅刻意对她的关心视而不见,淡淡地嗯了声。
郑澜习以为常,继续如常道:“你身体刚恢复一些,不宜过累,桥西李家这趟我完全可以代劳,只要结果一样,门主并不在意去的是谁。”
“不必。”
得到了他想要的讯息,风止安犹豫片刻后消失于屋檐下。
跃出宅子,风止安看向程煜,眼中意味程煜再明白不过——这里交给你了,程煜回以颔首。
风止安运起轻功朝桥西而去。
一排排宅院鳞次栉比,风止安跃上房檐俯视下方,凝神寻找着异常之处。
一家家看过来,他的耐心渐渐流失,对蓝雨萱的担忧,从宅子中听来的话,以及此刻足下硌着他的凹凸不平的残破砖瓦,无一不让他变得焦躁。
究竟是哪户人家!
他不耐烦地扫过一大片区域,突然间觉得哪里不对劲,视线回移,最终停在了一个点上。
在青城,入夜以后许多人家院中都会留有一盏灯,光是暖暖的黄色,微弱而顽强,为他们未归的家人,照亮了回家的路。
但是,这户人家院中的光,未免过亮了!
锁定了目标,风止安直奔而去。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满了人,散落在地上的火把,忽暗忽明,映着震惊之余死不瞑目的眼,尤为渗人,风止安敛眉垂眸,终于发现了那个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人。
蓝雨萱着一身黑衣,始终站在墙下的阴影中,是以家丁没注意到她,叶魅等人更是直至离去都没发觉她并没有跟上来。
风止安从墙上一跃而下,稳稳在她身侧立定。
蓝雨萱就这么直直地看向院子,对身旁多出来的人浑然不觉。
而风止安此时离得近了才发现,她的眼里没有焦点。
他毫不迟疑地抬起空着的左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赤红的世界被黑暗取代,周遭死一般的安静。
蓝雨萱缓缓抬起轻颤的双手,覆上了那只遮住她半张脸的手。
奔波许久,他的手很凉,却仍比她要暖得多。
风止安任由她拿下他的手。
她慢慢转头,怔怔对上风止安关切的目光。今夜这一切就如一个可怕的噩梦,甚至于连他的出现她都以为是幻觉。
蓝雨萱眨了下眼睛,握着他的那双手不断收紧,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的浮木,紧紧抓住不放手,她问他:“怎么会有人真的狠毒成这样?”
她望向一地狼藉被鲜血染红的庭院:“我以为他们只是坏,却没想到……他们杀这么多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躺在地上的这些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最多的,是跟他们差不多年岁朝气蓬勃的少年。她喃喃自语般询问:“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呢?”
她重新看向他,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了泪:“这个江湖,怎么会是这样的?”
尽管书中听过千万遍,亲身体验这一次才终知残酷二字何解。
他神情似怜悯,似不忍,语气似嘲讽,似悲愤:“世间私欲大于公义,多少人满嘴仁义道德,真遇到事情却跑的比谁都快。权力、财富、名声,任何一个都足以让江湖中人趋之若鹜,死在这六字之下的更是不计其数,天下没有一个人不是踏着别人的尸首得到想要的一切——至于这个别人是善是恶,是忠是奸,还不是全凭上位者的一张嘴。有时甚至连君子小人都仅是一夜之别。这世上有些地方,阳光始终照耀不到。”说到后来,他俊秀的脸庞闪过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
风止安忍到现在再看不下去这张脸,抬起右手轻轻掀去了这张碍眼的面具。
他盯着她颊上两行清泪片刻,上移到她噙满泪水的眼,泠泠话语掷地有声:“世人千面,善恶相伴相生,仁义如浮萍,风吹即散,这个江湖就是如此。除了欺骗、背叛、杀戮,还有更多你想不到的阴暗面。”他停顿了一瞬,缓缓道:“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蓝雨萱睁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面前的他,却始终隔了一层水雾。
她的目光渐渐由慌乱到迷茫到坚定:“不!我不回去!”
她对他说:“就是因为这个江湖是这样的,才需要我这样的人不是么?在看不见的黑夜中踽踽独行的感觉,我懂,那时最需要的不是微末的光明,而是一个志同道合能够相互扶持的伙伴,而我希望我一直会是那个同伴。”
“他们想让我伤心,让我绝望,让我变得跟他们一样——我偏不!”
那个她一心向往,用信念筑建成的侠义世界,即使最终逃不过坍塌的命运,也只能由她自己去埋葬,绝不容许他人撼动半分。
被泪涤过的眸子愈发黑亮,风止安平静的心湖骤然波涛骇浪。
大颗泪珠争先恐后夺眶而出,她继而面色悲戚地哭诉:“我知道我不可能救得了天下人,但我就是忍不住去做啊,我想我至少可以救得了眼前的人,可是……可是我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在我面前……我真是个十足的胆小鬼……我……”
风止安猛地上前一步揽住她,他轻拍着她的背,低沉温柔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你不是胆小鬼,你比我们大多数人都要勇敢,你只是一时被吓到了。”
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连日来的殚精竭虑、担惊受怕终寻到了安放之处,她抱着他嚎啕大哭,似要将一切懦弱委屈随着泪水倾泻而出。
风止安抚着她的长发,神情微动,目光幽远。
原来这浊浊尘世,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种人,他愿意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到那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什么都不图,什么都不求,只为给他们送去一粒火种。
作者有话要说:当初写这篇文,就是为了写这一章,希望小可爱们喜欢~~
☆、第 20 章
蓝雨萱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庞,望着远处的冲天火光,啜泣声渐歇,嗓音略微沙哑地对他说道:“快看,那里是不是起火了?”
风止安放开她,回身望去。他辨认了一下方位,一声“嗯”从喉咙中挤出。
“按说今夜这天应该起不来这么大的火啊。”
“大概坏事做多了吧。”
蓝雨萱本是自言自语,不料身侧的风止安竟沉声道了这么一句,她转头看他,问道:“你知道那是哪里?”
他没看她,眸中映着漫天红光,心知此事定是程煜所为。
“半个时辰之前你刚从那里出来。”
半个时辰前我在……飞速倒退的记忆定格在某个瞬间,蓝雨萱大惊,顿时明白了他如何会找到这里。
她收回迈出去的脚。既然起火之处是那儿,就没必要过去救人了吧。电光火石间,蓝雨萱猛然想起一事。她一拍脑门,不对啊,那个唐寅初还在那里呢!
两人回到宅子附近,风止安突然拉住蓝雨萱的胳膊,阻止她继续前行,与此同时全身警戒起来。
这里太静了,静的有些诡异。除去熊熊大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外,只有树叶在沙沙作响。起火时该有的呼救声、泼水声、脚步声,此刻一个都没有。
“跟在我身后。”风止安对她叮嘱一句,率先敛息慢行。
蓝雨萱乖觉地放轻脚步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高墙下,风止安停下,在袖中掏了一番,无果,这才忆起当时他听到林沫说话声急着出门,起身的时候随便从近旁拿了一件衣服,那件袖中藏有黑色方巾的衣服还挂在原处呢。
他偏头看着蓝雨萱无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有多久不曾如此慌乱过了?
见他目光不明地看着自己,蓝雨萱用口型无声问他:“怎么了?”
风止安抬高右手,蓝雨萱以为他要她帮忙拿剑,便伸手握住了剑鞘,不料他没松手,倾身凑近她,声音几不可闻:“帮我戴上。”
蓝雨萱这才恍然,忙松了手,转而去拿之前他从她脸上撕掉的那张面具。
她将面具展开,对准之后贴在他脸上,然后抚平,确保□□与他的面部严密贴合,不会轻易掉下来。
她不懂他为何要戴上这面具,此时也不方便去问。她看着这张陌生的容貌,联想起自己这几日也是顶着这张面孔示于人前,心底有说不出的怪异。
两人跃上高墙,没发现院子有什么异常。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接着双双跃下。
刚一跃下,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两把飞镖破空而来,直冲两人而去。
风止安降势未减,脸色未变,只在飞镖距他胸口两寸时镇定地抬手用剑挡了一下。飞镖与青铜打造的剑鞘相碰,叮一声响后坠落在地。
相比这方的静若处子,蓝雨萱那方可称得上动若脱兔。
在飞镖破空而来的霎那,她便有所感知,当机立断改变了自己的下落轨迹。只见她侧身躲过飞镖,转瞬到了飞镖正下方,用脚背托住飞镖控制住它的走向,翻身时脚尖施力将其射出,使其以同等速度按原路返回,她则平稳落到地上。
一同落地的风止安与蓝雨萱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飞镖射来的方向。
郑澜身体未动,只偏了偏头,飞镖携着她的两根发丝径直扑向她身后剧烈燃烧的房屋,转瞬不见踪迹。
郑澜的目光首先在风止安面上滞了一会儿,接着在蓝雨萱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最后定格在蓝雨萱脸上,凉凉开口道:“原来是你。”
昨日午夜那个叫杜生的下毒被发现,她处罚他时就起了清查宅子中可疑之人的念头,奈何多事缠身致使她空不出时间去实施,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有人胆敢易容混进生死门,而且还好好活到了现在,她更没想到,这假冒之人竟是名女子,如今她终于知道那夜在树林里她那莫名其妙的举动为何。
不过,郑澜没想明白的一点是,为何她旁边这男人要顶着这张脸?莫非是为了迷惑她?呵,若真是如此的话,他们未免太侮辱她的智商了。
蓝雨萱向郑澜后方望去,终在两栋房屋之间的狭窄空隙处发现了胡乱捆成一团被丢在地上的唐寅初以及他身后不远处正冷眼旁观的叶魅。
风止安眯眼望着滚滚浓烟扶摇直上,嗓音较平素沉了几分:“牺牲近百名手下的性命只为引出放火之人,这买卖划算吗?”
郑澜盯着他没说话,对他一言道破她的意图甚惊,暗暗揣测在这件事中他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打量他半晌方缓缓开口,反唇相讥道:“所谓买卖,没有买,哪里有卖?”
风止安目光与她相对,两条视线在空中交汇,如冰柱投入深海。
蓝雨萱自打看到叶魅开始就一直死死瞪着他,眸中的怒火堪比院中的熊熊大火,后来她发觉仅仅目光的凌迟仍不能平息她的愤怒,于是二话不说直奔叶魅而去,待风止安察觉到她的意图,伸手去拦时,已然晚了一步。
蓝雨萱想要到达叶魅所在之处,必须经过郑澜,而郑澜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过去。
她丢掉剑鞘,闪身将剑横在蓝雨萱身前。
“让开!”蓝雨萱眼睛不离叶魅,冷声对郑澜道。
郑澜沉下脸,倏地手腕一转拦腰劈向她。
蓝雨萱向上一跳,跃过她的剑,完全无视郑澜,继续向前冲去,大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
郑澜紧追不放,挥剑砍向她的后背,蓝雨萱闻风而动,出其不意地将右腿向后扬起,重重踢在女子纤细的手腕,剑差点脱手而出,郑澜额头三两青筋凸起,她忍着手腕处阵阵疼痛硬是咬牙接着往下砍。
这一剑下去,虽不致命,但受伤在所难免。
千钧一发之际,郑澜的剑被追上来的风止安一剑挑开,风止安下手毫不手软,脑中全然不曾有过怜香惜玉的念头。经过二次创伤的手腕再握不住剑,郑澜只能眼看自己的剑被挑入高空后又垂直坠下插入泥土。
蓝雨萱回头看了一眼两人,更加心无旁骛地往前走。
唐寅初以为她是来救自己,正要感叹如今这年头像这样好心的姑娘不多了,却不想她直接忽视掉他,冲着他身后而去。
唐寅初迎风默默在心里流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