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纸上画出一道伤痕,扭曲的像一条死去的蚯蚓,在色彩衡定上,采取了小屋墙壁花纹的色调搭配,扭曲的伤痕沿长度正中区分,一半暗红,一半嫩红。客人点头表示满意,纹身姑娘开始在客人的胸膛上工作。临近一个人的心脏,听心脏跳动的声音是件奇特的事情,特别是二者有了男女的区别存在,能被听到的心跳会变成带着巨大吸引力的东西。纹身姑娘听过许多客人的心跳,从胸前听到的,从后背听到的,甚至离得远点却因为骨骼触碰传达的震动从手臂传来的,透过头盖骨飘来的,形形色色,如走马观花。纹身姑娘专注于纹身,而又细致的听到客人的心跳,多数时候,在安静的名典小屋舒适的椅子里躺下来,客人都处于慵懒舒适的状态中,偶有几人不那么安静的,也就让纹身姑娘感到他们强壮的生命力。可今夜这个客人完全不同,纹身姑娘细致的听到他急迫的心跳,急迫而期待,期待里带着慌乱,本是通过心脏的跳动频率来判断情绪,但纹身姑娘却先确定了这复杂的情绪,才反向推测心脏在如此复杂的情绪里展现是不安的擂鼓。纹身姑娘半错了,客人的心跳不仅止如擂鼓,而是在雷电交加的暴风雨下擂鼓。
鉴于此,纹身姑娘心有所触,看着脸上神情悲喜交加变换不能安然的客人,纹身姑娘的手难得的不那么稳定,差点出了错。纹身姑娘集中精神,又才堪堪稳住在客人躁动的胸膛上精细纹身。伤痕的纹身纹到一半,擦了擦额头,纹身姑娘感到精神搅进些疲倦,再勉强集中也很难做到,客人看到纹身姑娘缓慢的手,又焦急的催促。
“见人吗?”纹身姑娘不得不主动同客人说话来分散疲倦的精神,如此做法,的确让纹身姑娘精神变得灵敏,手上动作快了几分。
客人没有义务在意纹身姑娘的情绪如何,加之心中不平静,不愿搭理纹身姑娘,只是皱着眉头表示对纹身姑娘缓慢的进程感到不满。
“很久没见了吗?”纹身姑娘没有得到客人的回答,也不失落,自顾自的继续说,手上又加快了几分。客人仍旧皱着眉头,看往屋外渐渐失神。过了片刻,憋出来一个字作回答“嗯”。
纹身姑娘没有再问,精神也不再疲倦,手中动作流畅起来,本就剩下小半的伤痕纹身眨眼就完成了。取来一面镜子,放在客人手中,客人将镜子与胸膛对齐,仔细看了看纹身姑娘完成的纹身,像一条泥泞里挣扎出来的蚯蚓。
“多少钱?”
“免费赠送你。”
“嗯?我以前在门前打量过你的店,你这里收费并不便宜。”
“价格是由我定的。我留给你这到伤痕,只是一道纹身,但似乎预感到它会变成一道真正的伤痕。既然如此,我不能再对你收费。”
“你知道我……”
“欺骗总会被拆穿,用伤痕证明自己,得到的多半是同情,同情不会是永远的。”
“即使是欺骗换来的同情,能多留一秒也好。”
纹身姑娘端起桌上还未冷却的黑咖啡,送客人离开,没有再热情的对客人说欢迎再来的话,静静地目送他离开,默默地靠在门里喝完黑咖啡。而后重复客人最后肯定的话语,将话语中的肯定变成疑问,喃喃自语“能多留一秒也是好的吗?”他人肯定的话语,自己取来当做疑问问自己,自然得不出答案。纹身姑娘端着空杯子,在栏杆上坐下,一动不动,不仰头看星空,也不低头看小河,大约她的目光处在平行直视与倾斜向下的区间里,如此的视角,只能看到栏杆下靠近栏杆,临近小河而又看不到小河的花草边缘,而正处夜色沉沉里,花草没有光线照亮,与一片黑暗的夜没有差别,意味着纹身姑娘像在呆呆的看着什么,却什么也没看到。而后杯子整个被纹身姑娘扔进小河,纹身姑娘看不到小河里的河水,只听到如石子落水的空响声,杯子缓缓沉落,杯盖随河水漂开一段距离,也缓缓沉落。
小屋前偷偷来了一个人,一个男人,在桥头的时候没有被桥头的灯光照亮,沿着名典小屋四周留下的阴影偷偷而来,接着在小屋门帘里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靠近栏杆,在纹身姑娘身旁坐下,坐在栏杆上,紧挨着纹身姑娘,比纹身姑娘离桥头的灯更远,似乎躲在桥头灯光映射后纹身姑娘的影子里。
“我应该来的正巧,刚好看到你往河里扔掉杯子。”男人抽过一嘴烟,双手撑在栏杆上,纹身姑娘也正手撑在栏杆上,耸着肩,开始悠然的晃动脚,男人便随纹身姑娘一起晃。
“还没走吗?估算着,你应该已经到家。”纹身姑娘扬起头,黑夜里没有掩嘴轻柔的笑。
“走前来看看你,看看没见过的名典小屋,生意如何?”
“不够忙碌,这让我很好。”
“白天路过的时候,听到人同你打招呼,纹身姑娘!”
“嗯!纹身姑娘,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星空里飘起几片散云,挡住了一些月光。也许,夜色会模仿白日太阳雨,下一次月光雨。男人手中的烟飘开,如初雨里腾起的水雾。一支烟点完,男人默默翻下栏杆,沿着阴影里来时的路离开,纹身姑娘低着头,静静坐了一会儿,月光推散了星空里本就单薄的散云,白银落地,纹身姑娘跳下栏杆,走回小屋,拉下门帘,锁了门。夜渐深,凉悠悠的,桥头又响起摔碎酒瓶的声音。
隔日清晨,纹身姑娘早早的拉起小屋的门帘,桥头的灯还亮着,煮了一杯黑咖啡放在桌上,纹身姑娘在小屋前伸展身体,发现了桥头护栏里伸出来一个晦暗秃顶的王家老头,她端起桌上为自己准备的咖啡,走到桥头将睡得囫囵,却因为清晨冰凉,冷的颤抖□□的老头扶起,靠在栏杆上。一翻折腾摇动,老头半睁着眼,羞涩的挠头,纹身姑娘就着杯子喂了老头一口热咖啡,将杯子放在老头怀中,起身对小楼里高声喊道“王家奶奶,这爷爷又在桥头等你领回去呢!”小楼里还没响起老太婆咒骂的声音,纹身姑娘已经冲回了小屋,拉下门帘锁了门。这天,名典小屋没有再开门,纹身姑娘没有出现在阳光下的栏杆上。
从这天起,一连三天,名典小屋都紧锁着门,黑色的门帘像是棺材前陈列的祭奠牌,阳光下看到也有些沉闷的情绪。当然,纹身姑娘铁定是活着的,这是因为她一个人生活被人看到生活的样子而生的肯定,没有怀疑的理由,她是个坚强的女子。只是不联系纹身姑娘的消失与生死,小屋的门也确有宽大棺材盖板的样子,即便要说这种相仿的样子全由棺材盖板与门都是木头制成的平板这点本质而被强行临摹,那就算本身代表的意义毫不相干自然也能说得通畅。但如果硬要分得这般清楚,大可说房子与棺椁同样是盒子,棺材板与门都是拦住盒子出口的障碍物,如此说来,它们的确又是分不清彼此真实存在的不同的,分得太清楚反而导致完全与别人解释不清楚。可这不算什么让人心塞郁闷的对照,小屋的门是不是能够开启的棺材板这种映像转接带来的视觉效果还得由门本身的模样定义,这样说来,门即便真的是棺材板,也不那么让人可怕的。因为门帘在前,是块厚重的黑布,硬要将小屋与棺椁相通,继而揣测到三天没有出现的纹身姑娘的生死大事,自然门帘这块黑布更具代表性,黑色与死亡是极端搭配的颜色与事件。阳光照射的时候,黑布上的经线拉出一圈月光般晶莹流华的白色线条,类似于一个由内向外扩散的漩涡。有了这样的展示,黑布就显得神秘而厚重,再要揣测纹身姑娘三日不见是死亡,才配齐了应有的祭奠亡者的沉重气息。
当然这样的揣测纯属无稽之谈,远远善意的调笑着呼喊过纹身姑娘四个字的老人们绝不赞同。只是,纹身姑娘自来到名典小屋,就很少离开,更不说白天锁上小屋的门离开,一去就是三个日夜。即使安然无恙,三日不见,也引起了总爱远远看一眼纹身姑娘在栏杆上自由自在的老人们的担忧。王家老头一连三个深夜偷出家门跑到桥对面偷吃酒,无一幸免这样的深夜都醉倒在桥头,经过三个夜晚冰冷坚硬的桥上睡眠,老头的秃顶不再光亮,唉声叹气捂着腰背走路的时间占了大半。于是不得不接受老太婆的痛骂,并一再确定纹身姑娘的重要性,没有纹身姑娘看着,排除醉酒在桥头的危险性,单说艰苦性,老头也产生也几分畏惧。这日休息的差不多,喝了大碗解酒茶,老头偷偷往头上喷了些老太婆用来驱散屋子里酒气的空气清新剂。
老头敲响小屋的门,耐心的等待着,不见纹身姑娘来开门,也听不到纹身姑娘的回应。这样一来,饶是为了偷酒喝早不知生死为何物的老头也十分的担忧起来。于是气急败坏,加大了几分手上的气力,再次敲门,没有回应。老头骂了娘,重锤小屋门,接着抬脚踹门。但名典小屋的门经过上一次被哲顺砸锁闯入,变得异常坚固。老头子一时打不开门,一番折腾,将小楼里的人全都惊动了,纹身姑娘却没有丁点回应。大事就有了不妙的味道,老人一边撞,踢,踹门,一边对小屋高声喊道“纹身姑娘……小丫头片子……”他喊叫的声音比踢门声更响亮,仍旧没有回应,小楼里慈爱的老人们都赶来小屋前,几个老人挤在一起,一起破坏小屋顽固的门。合力砸门带来的震动,导致地面都有节奏的轻颤着,等在边上的老太婆们,都开始唉声叹气的说着“多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没了多可惜。”这样的话。
老头们正努力着,哪里听得老太婆们的慌张,顿时回身怒骂,随即准备再合众人之力,将小屋踹翻了方才罢休。就是这个众志成城的点,小屋的门“吱呀”打开,老太婆们瞬间忘了才说过可怜的话,微笑起来。几个老头傻傻站在门外,疑惑挠头。纹身姑娘揉着双眼,又抓了抓头顶鸟巢一般的乱发,迎着阳光张开双臂,拉了个悠长的“啊”字。
“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丫头睡觉当死去的吗?”王家老头担忧最多,自然最先展现自己的怒意。
“啊!睡过头了,梦里梦到地震,没分清你们这群老头子踢门。这大清早的,屋子里坐不下,我给你们拿凳子,就坐门外吧,我煮茶。”纹身姑娘转身走进小屋里,开始煮茶,偷偷看了各自坐下的老人们,拍拍胸脯,暗道好险。
就这蒙混过关,茶喝过后,纹身姑娘拉起门帘,被王家老头特意交代,以后不能这样锁着门,像丢失了一样。纹身姑娘刚引动了群众担忧,心中有愧,虽是知道老头用意,也不争辩赶紧点头答应。老头想了想,还是不能放心,特意询问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一直锁着门,纹身姑娘自有足够充足的理由来堵住老头因担忧而生的责怪,回答道“你在桥头倒下的时间是半夜,我清晨才发现,这样你就吃了大苦,老太婆绝不会饶过你,又怪我惯坏你,我也绝不能被放过,我得躲一躲风头。”说着,纹身姑娘掩嘴咯咯笑起,留给老头一副我比你更无辜的样子。老头听了这话,略微羞愧起来,本是要对纹身姑娘表达歉意的,又看到她委屈的脸上笑容带着捉弄的意味,如此老头又严肃起来,问道“这就让你躲了三天?干嘛去了?”
“睡觉!”纹身姑娘如实回答。
“一睡睡了三天?”老头一副你这丫头想捉弄我,还太年轻的嘲弄样。
“嗯!所以你看我,容光焕发,像不像睡美人?”
“睡美人是睡着的!”
“那不行!我是睡饱的美人。美人要醒来的嘛!不然怎么知道自己美不美呢!头发会像树根一样长得老长,指甲也长得老长大概像镰刀一样锋利。还有皮肤,皮肤会变成病态的苍白,而不是美白。你看,睡美人睡着了不醒来,那怎么美?照这样计算,睡着了反而消耗更多营养来生长,可睡去与死去都差不多的样子,浪费那么多的生命,躺在床上就像躺在棺材里,然后慢慢腐烂掉,老长的头发脱落头皮,指甲也脱落下来不知道会不会腐化,皮肤就被虫子吃完了。可不是美人!”老头没预料到说起美人,纹身姑娘有这么多古怪的想法,愣愣的听着她说,渐渐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纹身姑娘随着河里吹来的风,已经像她常看到天空的鸟,在栏杆上又晃起脚。
“小丫头,你可得多看着我。我渐渐胆儿小。”纠结思考半晌,想不通透,老头才严正提醒纹身姑娘她对自己的是个具有重要意义的人。
“不偷喝不成了?”
“不成,那可比我这小胆儿害怕冻死在桥头还难受。”
纹身姑娘这一小会儿时间,俩次应答了老头的请求,都是无比慎重的,她顶着一头来不及梳好的鸟巢长发,像被举起的棉花糖,惹人发笑,但应答的慎重,与头顶的轻佻截然相反。天上为此特意下了一阵急雨,老头匆匆躲走,纹身姑娘才懒懒的走到小屋门里,蓬松的长发顶起门帘,端了杯黑咖啡愣愣看着雨天,这雨就停了,阳光不过被遮挡了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