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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公主。”双手将剑呈还,李复瑾含笑躬身。
“你来干什么?”她翻剑还鞘,不耐的语气似乎一点都不愿看见他。
“属下只是偶然路过,并非有意。”
“那你快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和莫钰闹成这般。
“你心情不好?”他却似一点都没听出她话中的厌意,转念换了一个话题。
慕容素狠狠瞪他一眼,“少管闲事!”
“我有办法让你开心。”李复瑾轻浅而笑,望之如沐春风。
她稍愣了一瞬,“你?”
“我。”他勾唇,笑意里泛起一缕狡黠,轻道:“要不要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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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错栉的宫宇宏伟绵延,明目的日影扬辉绚烂,清风微徐,云影辽阔。若非坐下的殿檐过于狭窄冷硬,有一刹那,她真以为自己飘上了天。
“怎么样?”李复瑾坐在她身侧含笑而问,和风拂袂,掠得他浅墨衣角微微飘浮。
慕容素闭上眼,迎面而来的清风壮阔胸膛,块垒全消,躁意果真消弭了不少。
“曾经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坐在高处。”耳畔传来男子轻浅的话音,合着檐角隐隐约约的宫铃,有种别样的澄境,“还是第一次坐在宫城上,果然别有一番精致。”
远处烟色朦胧,草木清香沁人心脾。慢慢焦灼的心绪沉缓开来,心境仿若平复了。
她张开眼,手指摩挲着风痕斑驳的檐瓦,随手扯了一棵瓦缝的野草把玩,“不错是不错,不过你可要小心,坐在这种地方,一旦被人发现,不是刺客也变成了刺客。”
“是吗?”李复瑾漫漫一笑,话里浮上一丝揶揄,“无妨,有你这个公主在,我怕什么?”
“我?”慕容素立时嗤笑了一声,“那你更惨,淬锋会第一个杀了你。”
“淬锋?”
“莫钰的刀。”她随口解释,手中大概比了比,“到时候,刀尖会从这里没进去,从这出来,一点都不会痛。”
听起来便教人骇悚,他略略失笑,笑容隐噙了戏谑,“你怎么知道不痛?你试过?”
懒得搭理他,她戚戚地白了他一眼。
不远处有彩鹂掠翅嬉戏,绕着两人鸣叫横飞,似是疑惑这两个鸠占鹊巢的庞然大物究为何物。有胆大的幼鹂干脆直接掠上慕容素的肩膀,慕容素眼疾手快地一扣,周围的彩鹂蓦然惊散,扑翅逃飞,瞬时不见踪影。
“哈,叫你惹我!”转眼一群彩雀只余一只,被裹在掌中嘶声尖叫。鹂鸟努力张翅欲逃,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掌心的桎梏。慕容素用碧茎轻划逗弄,惹得它更是声嘶力竭,一时乐不可支。
一人一鸟,一个嘶叫若歌,一个宛然巧笑。碧衫映着黄羽,辉映出一抹夺人的颜色。李复瑾沉默望着,心下忍不住有些奇异。
“说起来……”他适时地出了声,话语隐含触探,“莫护卫的武功似乎不错。”
“那当然!”信手逗弄着幼鸟,说起莫钰,她藏不住话中隐隐的自豪,“你别看他年轻,在这宫里,以他的身手,怕是只有顾统领才可过得了。”
“这么高?”虽早已亲眼见过,但乍一听闻也不禁心怔,想来之前他所见的绝非全部实力,“不知他师从何人?”
“他……”说着眼前浮出那张疏淡的脸,心头又是一阵厌躁,用力丢了草茎,“你没事提他做什么!”
“你们……”李复瑾微怔了一下,见她猝然沉下的语态,再回想起方才莫钰的一脸暗霾,当下明白了几分,索性不再继续问,淡笑着敛了口。
鹂鸟大概是知自己在劫难逃,已放弃了嘶叫。黑豆似的小眸水汪汪的,望着甚是可怜。慕容素轻抚鸟腹,素手倏地一扬,将它用力抛回了空中,一抹明黄立即舒翅疾飞,掠翔而去。
“不打算养?”他望着黄鹂疾去的淡影疑问。这种鹂鸟活泼灵便,很是难捉。
“它不该被关在笼子里。”
她言语淡淡,听着却仿佛隐蕴他意,李复瑾笑一笑,没有说话。
“对了。”慕容素却突思起什么。从怀中扯出一枚温凉的白玉佩,“这个还你。”
是盘螭墨玉。
熟悉的绦物乍一入手,他竟有一刹的恍惚,仅是淡淡掠了一眼,旋即道:“何必还我,我说过送给你。”
“我可不要。”
“为什么?”他兴致盎然地挑了下眼,见她的神气,似对这玉佩万分看不上眼。
她斜着眼瞟了一下玉佩,又毅然撇开了视线。
“你难道没听说过,‘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而今你这一出手就是这样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岂不要我以一壁江山才能还?”说着惋惜似的叹了口气,“我可还不起。”
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李复瑾稍一怔愕,随即忽然骇笑起来,“如此,倒也不错!”
“什么?”
他微敛了笑意,不易察觉地靠近了些,目光蕴含灼光,“自古以来,江山,可都是与美人并称的。”
这一句本是调侃的玩笑,可他的声调极是莞尔低柔,听得慕容素不禁耳根发烫,下意识地躲了躲。她并没打算回应,可他却分明不愿就此带过,笑意愈加浓转,“公主以为如何?”
轻谑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靡惑,她终于忍不住,偏首扭开了目光。
视线掠处,远方一处景象闯进视野。细指立即指去,欲要岔开这令人尴尬的话题,“那儿——在做什么?”
李复瑾也懂得适可而止,唇角噙住一抹笑痕,顺着她的指向望过去,便见一处殿宇人头攒动,各色莺燕环绕。
“是内廷司。”根据方位大概猜出地点,又想起来时路上的听闻,“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司宾监在择选舞姬。”转而又随口一问,“你没去过?”
“我去那里做什么。”慕容素闷声作答。
他一时失笑,是他疏忽,怎一时忘记了她位高人上,何需亲自去内廷领取补予之物。
“想不想去看看?”
“什么?”
“去看看。”他微笑,兴致勃勃地提议,“其实这宫中也非你想的那么无趣,只是你待得太久,太易忽略了身边的趣事。”
不等对方言语,他立即接着说了下去,“左右无事,走吧,我带你去。”
·
内廷司位处内宫与外宫的夹界,主司宫廷内外的各类繁碎政务,内设大大小小二十四监,各监各守其职,又互相通衬,时常微调,因材尽用其能。
司宾监主责宫臣朝见,宴会迎宾,来使赐赉,内部训习乐女舞姬,以供朝宴招款献艺。其艺者每三年便有新一轮的甄别筛择,要求严苛酷厉,全倚实力划定去留。此次择选应是为了几月后慕容念的寿宴,听闻今年寿典不同以往,临近大燕的夏、北狄等诸国皆派来使前往庆贺,代国更是遣了当朝太子前来贺寿,大有两邦交好之意。
司宾监的典宾蔺嘉禾是个二九女子。
清丽沉稳,举止含雅有礼,得知前来的是定国公主,丝毫未有畏怯。知她有意观看舞姬筛别,适度简喧片晌便立即命人在司中倚帘设座。位置幽静隐蔽,却视野极好,完全可将台顶的情形筛入眼底。
上百名舞姬各分层列,依次献舞。
丝乐伴着舞姿而起,旋织轻盈,姿色缤纷缭乱了眼。
一路看下去,慕容素初时还饶有兴趣,不时同李复瑾对每位女子逐一点评。逐渐便觉舞类虽杂,却实则千篇一律,完全失了兴致。听着幽婉的乐声几番昏昏欲睡,最后干脆倚着桌缘入梦,睡意颇浓。
睡梦中好像隐约望见了另一个女子的舞蹈,全然不似这些庸态卑俗。轻敛裙带,翩逸清鸿,望之如仙子临凡……
朦胧间,似是被谁推轻手醒,她睡睫惺忪,迷蒙地瞪着身后的人。
李复瑾微淡地笑,对她幽怨的睇视完全没有愧色,示意她看台上,“这个不错。”
乐声犹在,只是台上早已变了另一个人。迷离的幻想破灭,慕容素有一刹的恍惚。泽润娇颜的女子一袭绿衫,裙摆飞旋,细指纤白若柳,腰肢顺着乐节柔韧舒展。纤细的手臂颤动,似乎有抹无形的韧力从腰臂一直传到指尖,翩纤的舞姿乍然望去,宛如一只盛屏而放的孔雀,妙态绝伦。
“还不错。”只望了一眼她便转开眼,使点评的话语听着甚为敷塞。
“你觉得不好?”
“没有。”她散漫地回答:“只是不够好而已。”
“这还不够好?”
他有些意外,慕容素立刻讽嗤笑一声,反道:“是你没见过好的吧!”
“或许。”他淡淡微笑,音里隐现一丝特殊的探意,听着极是诱耳,“只是此舞已是精妙无比,想来即便是有更佳的,也仅是传说中了。”
黑瞳呆了一瞬,慕容素没有说话。默默咬住了唇。
李复瑾望着她,眉间盎起一丝挑谑,“公主可认同?”神色看着极是找打。
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她霍地站起来,“谁说只有传说中了!”
“哦?”他故露出惊疑的神态,唇角隐现深笑。
“你在这等着!”
撂下话语,她扯手掀开幔帘,径自一人快速离去。
第20章 初舞
李复瑾独自一人在幔帘后候了良久,片刻身后围幔轻晃,有步声微响。他下意识回头,话语已先一步道出,“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
目及来者才发觉异样,身后的少女身长玉立,面容姣好,手执茶点温茗,却分明不是慕容素。
帘内有一瞬的寂静,李复瑾旋即从容一笑,致歉抚礼,丝毫没有尴尬之态,“不知是蔺典宾,十分抱歉,还望见谅。”
蔺嘉禾脸色微红,垂眸掩缓了神情的局促,“公主呢?”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语态淡然自若,“她只让我在这里等她。”
闻言,蔺嘉禾轻怔了一瞬,“是嘉禾疏忽,没有及时侍候在侧,公主离去竟未发觉。”
“蔺典宾何必这般求全责备。”李复瑾的语气十分平和,“本是我们冒昧打扰,何来不周之说?再说公主为人宽厚,怎会因这等小事无端怪罪。”
几句话消了蔺嘉禾的戒虑,她面露惭愧,轻轻颔下首,“莫护卫说的是。”
“莫护卫?”李复瑾失笑,心中的愣愕一刹而过,立时便想得通透。想来是这位典宾适才上任不久,还未见过这位公主,仅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公主身旁有位长年形影不离的莫护卫,才将他错认成了他。
“我不是莫钰。”他不迫地微笑。见她不解,继而给出解释:“我姓李,是公主殿中新来的侍卫。”
蔺嘉禾的脸倏地飞红了,“我……抱歉……”
“无妨的。”他淡笑着安慰,分毫没有责怨,却教她愈觉自己莽撞失言。尽数将她的难堪收入眼底,李复瑾恰时启口,“正好有一事,想问蔺典宾。”
“李侍卫但问。”岔断的话题无疑遮盖了她的尴尬,她几乎想都没想。
李复瑾淡淡笑了,“敢问蔺典宾,方才那位现雀舞的舞姬,是何人?”
“李侍卫是说如雀?”
“如雀?”
“嗯。”她徐徐道:“她是今年新来的舞姬,也是整个司宾监的翘楚,条件上优,以雀舞为长。我特意推选她来司宾监。李侍卫觉得如何?”
“人如其名。”他漫然一笑,敛笑的长眸却隐然微凝,陷入了深思。
听闻有人赞许自己一手推选的舞姬,蔺嘉禾不禁笑言:“如雀舞艺精湛,凭她之技,在宫中可算鳌首。”
咚!
话音刚一落,帘外突地震起一声鼓鸣,极是震撼。
两人同一错愕,下意识向台上望去。
只见台中不知何时架起一面巨大的板鼓,中间一个纤瘦的身影倚鼓而立,素衣广袖,足系银钏,姿态昂扬优美。丝乐声逐渐淡没,素白的身影忽地舞动,以步击鼓奏出乐律。翻袖折腰,衣袂飞旋。
四周骤然沉寂。众人皆纷纷望去,愕然无声。
曼步踩着巨鼓擂若震天,鼓声似浪汹涌而来。鼓上的身影轻缈如烟,撩人心旌。步下不断借着鼓力蹀躞轻越,雪白的锻衣胧胧飞曼,宛如妍花盛放。
随着鼓节渐渐走高,身姿亦旋动得愈加轻快,如墨夜的玉昙愈为盛绽,连绵的鼓势画角连天——却蓦地在最激昂的一刻戛然而止,固格成一个极为幽妙的姿态。四周蓦地又一片寂寂。
饶是精湛绝伦雀舞又如何?在这样一幕前,也终不过黯然失色。
蔺嘉禾脸色涨红,回想方才所说的话,不禁自惭形秽,“是嘉禾……见识短浅了……”
李复瑾笑了。
即使那台上的人面掩薄纱,他却仍一眼看透。这一舞惊鸿的人,不正是一直去而未反的慕容素?
只是不曾想这看似娇纵无比的公主竟还会跳舞,并且还跳得相当不错。
可着实教他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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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你还会跳舞。”
回殿的路上半晌默默,许久,他漫而笑道。
慕容素已换回了自个的衣裳,轻长的宫纱掩住了步履,仔细观察,才能察觉到她步态轻盈,确有习过舞的痕迹。
闻言她略略一默,却少有的收了傲纵,垂首道:“很久不跳了,都有些生疏了。”顿了顿,再脱口的话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