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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似很喜欢我的乖巧识时务,又拍拍我的头,带着笑意说:“乖某某,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于是可笑的我啊,竟然就被他这样一句话给哄了这么多年。
眼里没有别人的眼睛比他的好看,没有人的笑容比他更美,没有人比他更有才华,更没有人能比他对我更好……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痴字。
“我在娶亲前就曾想过我与某某之间的问题,那时候我已经十九岁,而她只有九岁,相差了整整十年。庞籍,若你是我,你会如何?”
赵元俨说着。
庞籍似乎犹豫了一下,说:“另娶。”
他是大宋的王爷,他是宋太祖赵光义的儿子,有些事情自然做不得主。倘若两人年龄相近,他或许上书一风还能争一争,但两个人的差距却是整整十年……
庞籍明白,我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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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俨又说:“我娶妻之前便将新房设置了另外一个院子,这里便当成了我平时小憩和读书时才来的地方。后来我本以为与某某不过是像寻常的表哥表妹一般,看着她长大然后再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可是我却没想到王妃竟因难产而死。”
我听到赵元俨的声音沉重了起来,我知道他其实对这件事有些伤心。那样一条生命竟因为要给他繁育子嗣而死,他那样的人就算不爱她,或许也觉得亏欠她良多吧?
“我本不应该说这个,让某某做我的续弦也并非我的初衷,只是就好似你亲自然培育了一株十分喜欢的话一样,从它从一颗幼苗看着它慢慢长大,费劲千辛万苦看到它变成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这时候若是让你舍弃,你舍得吗?”
庞籍没有出声,而有没有摇头或点头表示我也不清楚,只听赵元俨又道:“可我既然不舍得让她受委屈便必然要放手,庞籍,我觉得你将来或许会让她幸福,若是今后没有更加心仪的女子出现,便娶了她吧,她会是个好娘子,好娘亲。”
我没哭,真的没。
其实我挺高兴,或许他说出的并不全然是我想听到的,可做人不能太贪心不是?
我知道我自己挺贵毛,我知道我很任性,可我还是只想听到我想听的就够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很少任性,可这次我真的只想问他一句,赵元俨,你既然喜欢我,既然将我视如珍宝,又为何又要放开我?
你为何不问过我?
脑中想法百千,脚下却没迈开一步,我想继续听着,看还能听出什么。
庞籍不解道:“王爷,既然你喜欢郡主,又何妨问过她呢?郡主对你的不同,任何男人看了都会明白,王爷又怎会不知郡主对你的情谊?”
我闻言有些讶然,继而看向苏婠。
果真又那么……明显么?
苏婠点点头,似乎有些无奈又似乎是在偷笑。
我只觉得脸上一片火热,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这丫头也真是……
“给昀儿当后母,或许她并不排斥,但我与她之间却也并非是那想娶就娶,想嫁便嫁的。我乃太宗八子,她乃前朝公主,单单只是为了这一个理由,皇兄就绝无答应的理由。”
我轻轻笑了一下,取了帕子抹了下脸,擦掉眼角的泪珠,依旧拉着婠儿的手轻手轻脚的下了楼,再重新上楼,脚步比平时多用了一点力道。
待到门前没给两人机会便先敲响了门。
我看着他们两人笑道:“我说你们下完了没,饭菜可是准备好了。”
赵元俨看向我好似没事儿人似地对我笑道:“今天没有总与你置气的表侄在场,你想何时开饭我都能等得,我们小郡主可不是随时都下厨的。”
庞籍配合他般,对我笑了笑道:“郡主,还是王爷棋高一着,这次是庞籍输了。”
我笑着走上前去对还懒在寝台上的两个人道:“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吃饭吧,我刚刚在厨里没少吃点心,现在都不饿了。”
赵元俨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把扇子刷一下展开,对我一挑眉头,水光潋滟的眸子睨着我道:“哟,还学会偷吃了?”
若是没听到那番话,这时候我应该对他微微一笑并得意的炫耀一番大厨专为我开了小灶云云,可此时此刻却是怎么都提不起气力来跟他说笑,只是哼哼了一声,装作对他那扇子很敢兴趣,对他伸出了手。
“来,我瞧瞧。”
他只是递了过来,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眸子在我脸上扫了两下。
我瞧着扇子,上面只写了半阙词——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我瞧着这半阙词先是有些讶然,接着心中就有些愁苦。
赵元俨说:“前两天认识了一个学子,名叫张先,这本是他写的词中下阕中的两句。”
张先我倒是知道的,活了八十八岁的风流鬼……
此人一生顺遂的几乎能与晏殊相比,更比晏殊活的长,不过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心萝卜,八十岁的时候还娶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妾,以至于让那位苏大学士调侃为一树梨花压海棠。
我又听赵元俨带着笑意道:“那学子人也不错,年纪应当比醇之小个一两岁,也是提早入京准备明年春闱,或许他与醇之还能成为朋友。”
我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略笑笑,敷衍道:“,既然是你看中的人自然是不差,介绍与庞公子认识也不错,他在京中并无多少朋友……”
又说:“快起来活动下吧,等下就用午膳了。”
我见他笑笑起身,眸光莹然,笑道:“这转移话题的一点都不高明,我又没拿你打趣,不过是说正经话。”而后看向庞籍道:“醇之,你说是不是?”
若没拿我打趣的意思,又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
庞籍笑道:“一位是王爷,一位是郡主,庞籍真不知应该怎么回答了,不过郡主有一点说的没错,庞籍还真饿了……”
赵元俨笑了一声便喊了赵宁进来。
赵宁进门行礼后便有些讶异的对我道:“郡主你的脸色怎么看上去这么红,莫不成是在发热?”
我忙摇头,说或许是方才在厨房里呆的时间长了,不妨事。
赵元俨微微蹙眉,对赵宁道:“今日便在水运亭用膳吧,你与庞公子先去,再将大夫请来。”而后对我肃声道:“某某,我方才就觉得你脸色有些不对,我陪你在这里等着大夫过来。”
我心中叫苦,想当年穿越前我见了针头就晕,如今穿越后见了黑色的汤药就想吐,天要亡我么!
更何况,比之吃药,我此时更不想与他同居一室……
赵元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有生之年我都要被吃定吗?
幕二六
有生之年,我都要被吃定吗?
我突然觉得找一只狐狸当相公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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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中本就有大夫常年待命,这大夫姓徐,医术很是高超,赵元俨也对他极为敬重。因为赵昀那只小包子经常生病的缘故,我与他也称得上熟悉。
可往日里见到他都是他在给小包子看病的,如今轮到了我自己,我还真有些觉得别扭。
前世被医生把脉什么的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可如今么……我说徐大夫,你可以笑的不用这么夸张吗?那张万年娃娃脸看上去很像十七八岁的小青年哎!会让我这个三十多岁的怪阿姨觉得心里很不爽哎!
正在腹诽间,刚刚还笑眯眯的娃娃脸再替我把了脉之后,就变成了黑铁脸,只听他对赵元俨道:“王爷,郡主这是感染了风寒,需要细心调养些日子。”然后就大体说了下方子,未了便问赵元俨:“王爷看这样可使得?”
我先是被他那副唬人的模样吓了一跳,可等他说话又觉得被他凭白无故地欺骗了一次。感情,我这不过是风寒而已,您至于黑着脸么……
再看看看赵元俨居然还真的和他一本正经地讨论起了药方来,我顿时汗了一把。
我自从来到了大宋之后,就开始觉得在古代想当个读书人真的不容易,这群家伙中不少人都信奉“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平时闲得没事儿就会拿着医书来瞅瞅,平白为医生增添了不少压力。
我也竖起耳朵好气又好笑地听了听,可一听就苦了脸。我纵然没有熟读过医书,但那黄连什么的还是知道的,就算在大宋朝没听说过,上辈子也听过“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俗语,于是就用这副表情对那位娃娃脸大夫道:“徐大夫,这黄连还是去了吧。”
我努力学着小包子撒娇的模样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只是可惜的是我酝酿了老半天都没酝酿出什么雾气,是以效果并不怎么明显。看来装可爱撒娇它也是个技术活儿。
那徐大夫生的一张白嫩嫩的娃娃脸,有一技傍身还得王爷青眼,这府里还是有不少姑娘家心仪于他,然而这位实际上已有三十高龄的家伙依然是光棍一条,可见是个硬心肠的。
果然,他不负我对他硬心肠的评语,那颗顶着白嫩脸的脑袋左右摇了摇,一副悠然状,示意这事儿没戏。
赵元俨微蹙着眉头对我道:“某某听话,你这不是带了蜜饯来吗?等下喝完了药再吃点蜜饯也没那么苦了。”
我心道王爷你这口气怎么跟哄你儿子似地?又见徐大夫听了之后眉眼带笑的模样,我一边仔细回想着之前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可是心情竟然也跟着好了起来,其实我在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透过他这张娃娃脸总能想起穿越前的那些个娃娃脸明星……
赵元俨对徐大夫道:“就刚刚那个方子吧,药现在就熬着吧,吃过了饭就吃药。”
这便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我听了便知道大势已去,于是也没白费那个力气拧着脖子跟他争到底,心中腹诽了他几句独裁也就算罢了。
苏婠去送了徐大夫,房间中只有我和赵元俨两个人,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我看着眼前的人心情有些复杂了起来,这翩翩佳公子若是不曾这般对我温柔,或许今时今日我也不会如此痴迷于他了,可我如此想着,也阻挡不住他带着温柔的笑意哄着我说:“某某,等下不要使性子,病了就要吃药,听到没?”
我心中一酸,闷声不吭地点了点头。
他似乎更开心了一些,桃花眼弯了起来,噙着笑容走到我跟前,伸手摸摸我的头,温温柔柔,好似我还是那个三岁孩童一般。
他又柔声说着:“等下午回去之后也要好好休息,不然我会担心……”
我从他的怀里抬起眼睛看着他,我本以为我能忍住心中的酸涩,可我显然没有将他的温柔也计算在内……
我感觉到眼中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流下来,我听见自己就这般哭着对他说:“赵元俨,有时候我想我要是没认识你就好了,也不用现在这样每天过的这么辛苦。”
我也想过,若是我没有穿越,只是那样一个简简单单的柴某某也好,这样我就不用将他与我之间的点点滴滴记得那么清楚,更不用看着他娶了别人,与人生子。
也不用看着那样一个和他像极了的小包子一日日长大,慢慢的,好似将来又会是另外一个他……
我仍旧哭着,他沉默着用帕子帮我擦着泪,琉黑的眸子不复以往的灿然,晦涩且让我琢磨不透。
我又说:“我有时候想着,要是能这样痛痛快快的把你忘了,只当你是我表哥也好,可是又做不到,你说,如今我要怎么办?”
我知道这样哭着痛苦又无奈的指责男人实在过于狗血,也是我一向所鄙夷的,可我实在有些忍不住,要是今天没听到他那番话或许我还可以继续隐忍下去,可谁让我偏偏听到了?
可谁让他又待我如此温柔?眼神也好,话语也好,甚至那让我彻底崩溃的摸头的动作……
在他成亲前,他都是这样温柔的摸着我的头哄着我说话的,鲜少会用扇子敲我……
与他之间这样两人明明相爱却不能相互诉说,明明相爱却又不能相守,这样的痛苦让我真的有些忍受不住。
我不知道他喜欢我多久了,但是我却知道我守了他十年。即使是将我两世的年龄加在一起,这也占了超过四分之一的时间,又怎么是说忍就能忍得下的?
可我终究还是忍住了泪水,我不想让他为难。
我和他一人姓柴,一人姓赵,一人是前朝公主,一人是当朝王爷。
“某某,你听到了?”他说。
我抬起眼眸看着他,眼前的他脸色比早上更白了,但那双盈黑的眸子里满载的都是柔情。
我从不曾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这样不加遮掩的看着我,称得上柔情脉脉的眼神好似在无声的说着它的主人喜欢我。
“某某,我曾很多次推测过,你是不是喜欢我,而对我又是什么感情。纵使我一向自负,但是关乎你的事情我从不敢轻易猜测,也不想去猜测,因为我怕给不了你幸福,可是我却自私的没有去考虑你的意愿,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