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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一望,是她师父,向来嬉笑的一张脸冷冷地板着,她眸中怒火转为哀痛:“师父——徒儿这回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我翻遍古今医书,奇门秘术,一无所获,是我将他害成了这样,是我……”
韦长欢鲜少地露出了无助的情绪,看的铁舟大师心中一叹:“他若死了,你会如何?”
“大抵不会随着他去死吧,可大抵,也不想活了吧。”
铁舟大师此刻面上眸中,也是平日里绝少看见的正色:“我找到了须无邪——”
韦长欢双眼放光,急问道:“他在哪儿?”
铁舟大师摇摇头:“被他溜了,不过,他说有一物可解菩提碎之毒,只是……”
“是什么?”她道:“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都去取。”
“是流兖贝。”
韦长欢双眸张了张,便抿紧了唇,捏紧了拳头。
…………………………………………
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全是欢儿的声音:
“岩秀,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护了我十一年,今后,换我来护你。
“你们要如护我一般护着岩秀。”
“这几丸丹药用完前,我一定会回来。”
待他醒来,已是半月之后,韦长欢,已经走了多日。
得知消息的他掀起被子爬起来,脚刚落地,便发现如今的自己,每走一步,都要费尽全身力气,待他好不容易走出房门,只见云栽与十七罗刹整整齐齐地立在院子里。
他有些吃惊,道:“你们……”
“陛下,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等着她回来。”云栽红着眼道,顺手递给他一盏八脚琉璃灯,里头燃着的,是韦长欢的赤灵冰焰:“她说,她不在的这段日子,这盏灯会陪着陛下你。”
“她一个人,我不放心,”他目光一一掠过每个人地脸庞,道:“你们说得不错,我如今这副模样,帮不了她,但你们,可以。”
云栽鼻子一酸,哭声道:“她走前吩咐过,让我们如护她一般护着陛下你,等她回来。还让陛下不必担心,她的命是你拼尽全力护来的,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琉璃灯装月色火,深情眼看心上人,韦长欢,我信你,我在这儿,好好等着你回来。
………………………………
大豫篇完
☆、海上之国
序
“老伯,你这尾扁舟我要了。”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姑娘自袖口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刚刚打渔归来的老翁。
那老翁年近七十,忽然间得了锭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银子,既喜且惊,捧在手心不知如何是好,问道:“不知姑娘要我这扁舟可是要出海,如今天色已晚,姑娘又独身一人……”
那位姑娘却并未听他多言,轻跃上舟,解绳扬帆。
老翁忙道:“唉……姑娘,我的鱼还没卸呢。”说罢急急地跑过去,那位姑娘却未再理会他,只再扔给他一锭银子,便轻帆一扬,顺着风往大海深处驶去。
老翁望着那越来越小的帆,呢喃道:“我的鱼啊……”随即看了眼手中的银子,用袖口轻轻擦了擦,神色中带着满足,小心地收到怀里,转身往炊烟袅袅的民居去了。
海上之国
大留之国为一海岛,地界万涛;蜿埏若虬浮水中,取道永安,乘舟出海,往东行七日可至。
此任大留君主欢斯赫号“察度”,贤明持重,勤政爱民,不喜铺张,不沉酒色,故后宫单薄,只一位皇后,两位妃子——千代夫人与尚贞夫人。皇后无子,千代夫人生太子欢斯瑞,尚贞夫人生中山王欢斯纵与乐水公主欢斯幸。
察度十二年,九月十六,大留出了四件奇事。
其一,晨曦破晓之时,有云气青色而圜如车盖,自东而来,当宫城上;其二,金乌西坠之时,电闪雷鸣,似有紫光劈海破天;其三,广寒初升之时,海天相接之正上方处,五星连珠!单这三件,便样样皆是大祥瑞之相!再说这其四,便更是奇中之奇。
子夜,海上圆月如盘,原本自皇宫出海觅食的金翅鸟,却只在海上打了个转,早早地就回来了,待看鸟的奴才凑近一瞧,这才发现这金翅鸟的鸟爪里,竟抓着个姑娘,那姑娘额间,开着一朵鲜红的杜鹃花。
那奴才“啊!”地惊呼一声,慌慌张张地去向上头禀告。
不过两三盏茶的功夫,便惊动了整个皇宫,引得皇上后妃并几位皇子公主纷纷来看,这一看,就是一惊,这一惊,就是一卦,这一卦,不得了,原来此女乃东方净住世界广达智辨如来佛降世,主玉衡星,这一日所现的三个大祥瑞,便是佛祖降世的伏笔!
于是察度皇朱笔一挥,当即拟了道圣旨,封此女为大留“玉衡公主”,赐名欢斯夜。
“天命神女,降而生留。”
百姓纷纷奔走相告,不过三日功夫,大留新得的玉衡公主欢斯夜,乃是如来佛降世的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只是这位玉衡公主一直昏迷不醒,而且月色火焰绕身久久不息。此间除了金翅鸟,谁也近不了身。
话说这位玉衡公主,正是那日不听劝告,扁舟出海遭浪头拍晕险些葬身鱼腹,却被金翅鸟捡着还捞了个如来佛降世名头,在大留名声大噪的年轻姑娘。
第八日,玉衡公主身上的火焰散去,终于睁开了眼。
周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恍惚中只听见一清脆的女声欣喜道:“快去告诉瑞哥哥,金翅鸟捡回来的姑娘醒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再睁开,依旧是一片漆黑。
“喂,”她感觉鼻间扫过一阵风,“你叫什么名字,从何处来?”
她抬手朝声音的方向摸去,却只感觉几丝清风滑过指尖,什么都没碰到。
此前说话的女子凑近她端详一会,道:“你……眼睛看不见?”
一语未了,只听得一个男声道:“听闻玉衡公主醒了?”
来者正是大留太子欢斯瑞,一袭淡蓝衣外罩雪白织金祥纹首褂,头戴立乌帽,手执蝙蝠扇,儒雅之中带着几分深藏不露。
她循声望去,眼神空洞,道:“你们是谁?我在哪里?我……是谁?”
欢斯幸没主意地看了她的瑞哥哥一眼,欢斯瑞缓缓开口道:“你乃大留玉衡公主,欢斯夜。”
这如来转世的玉衡公主是个瞎子,而且不记事。
一时间宫里私语窃窃,御医流水般一拨拨跃跃欲试地来玉衡公主的宫里,又一拨拨垂头丧气地走,他们穷尽毕生所学,也找不出公主失明失忆之因。
察度皇心中惴惴,当即招来护国神使初祈神官,初祈神官像模像样算了一卦,看着着那卦象凝思一番,道:“佛祖之深意,非我等凡人可窥视,该见光明时,自见光明,机缘二字,不可说,不可探。”
察度皇一捋胡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便不再深究。
自此,大留皇宫,多了位失明失忆的公主。
十月初十,丰收节。
秋风染红了枫林,大留今夕是个丰收年,地方来报户户五谷丰登,穰穰满家。
察度皇看着奏章高兴的两撇胡子抖个不停,兴致忽来,便趁这金风送爽的天儿,携了妻妾儿女与众大臣,去醍醐山上的醍醐寺举行秋祭。
一行许多车马宫娥侍卫,浩浩荡荡出了城。
玉衡公主欢斯夜自然也在其中,醒来也有近一个月,也不知听了多少遍,她乃“海上生的,被金翅鸟捡回,如来佛转世,天赐给大留的……玉衡公主,欢斯夜。”
小宫娥们总是带着兴奋叽叽喳喳地谈论她的来历,她初听只觉荒唐离谱,不甚在意。可后来总是一日三次地听,不堪其扰,忍不住申斥了一番,宫娥们在她跟前倒是消停了些,可背后依旧,而且还抱怨这如来降世的公主脾气不小,哪里有个佛祖宽大为怀的样子云云,她无意间也听了不下三四次。
颠簸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醍醐寺,欢斯夜进了厢房便躺下,再不肯起来。
几个侍女央求道:“公主,好容易出来一趟,您就真的只躺在这不去看看红叶吗?”
欢斯夜只觉好笑,她一个瞎子,双眼一抹黑,有何景致可看?左不过这些小丫头自己想看。不过她也不想拘着她们,而且自己一人也乐的清静,道:“本公主可看不见什么红叶绿叶,自然是呆在厢房舒服,”她故意顿了顿,几个小宫娥张了张嘴,紧张地等着她的下文。
她虽看不见,却也能想象她们的表情:“不过,你们若想去,便去吧,回来时讲些新鲜事与我听。”
“公主!”众人难掩喜色,只一个最为年长,名唤阿符的宫娥稍沉得住气些:“可公主身边总得有人守着……”说罢环顾四周,一众宫娥齐齐低下了头,谁也不出声,虽说她们的职责是照顾公主,可此时显然是游玩的心占了上风。
欢斯夜想,她们即便人在此心也不会在此,便道:“不必了,我左右只想睡上一觉,留个人在这也无事,你们只需拿捏着时辰,在我醒来前回来即可。
阿符也不再推辞,道:“是,公主,奴婢们必定在您醒来前回来。”
欢斯夜躺了一会,却愈加清醒,索性自己摸索着披了衣,慢慢踱了出去。
外面日头正酣,给鲜红枫叶又镀上了一层金光,透着沁人心脾的醉色。
身上的暖与眼前的黑融合成一种奇妙之感,如烟水茫茫醉荡轻舟,又似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她不由得迈着脚往前头多走了几步,岂料脚下一空,眼看就要从廊上跌下去,慌乱中,只觉身子一晃,天旋地转间轻轻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三藏香的怀抱,还未回神,头顶已传来一管好听的男声:“公主身边的奴婢不尽心,该罚。”
声音如山涧中浴着春风的叮咚泉水,清润怡人。
欢斯夜并未推开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睁着空洞的眼睛,问道:“你是何人?”
他缓缓放开她,道:“我是,初祈神官。”
欢斯夜有些怔怔,从声音听来,这位颇受倚重的大神官,并非年长之人。
“很多景色,眼不见,心可观,公主若不嫌弃,在下愿做那伴驾之人。”话毕,一根细竹已伸入欢斯夜手中。
“走吧。”他也不问她愿不愿意,便已牵着细竹的另一头迈开了步子。
欢斯夜也就随着他走了,一路上山风送馥,秋虫鸣叫,二人脚步缓慢又沉稳。
秋阳和煦,花气袭人,庭前秋花数度,含苞待放,诵经敲钟之声听来也悠扬悦耳,寺中攒聚着青春少艾之青年男女,红叶飘渺之处,欢声笑语片片。
叶隔重重之间,人影模糊难辨,可溪桥上那两个人儿,任谁也不会认错。
初祈神官一袭淡蓝浮织海景纹锦袍,浓纤适度,无暇可指。
玉衡公主一身仙鹤逐云棣棠色衣裙,周身气韵,已占了这一天一地的清幽。
周遭内侍宫娥纷纷看的呆了;不敢上前。
如此之人,不在那西方极乐净土,竟落入这五浊根深的婆娑尘世之中。
“走了这许久,公主觉得如何。”初祈神官问道。
“景色如何我不知晓,可闻着这香气,听着这钟声,想必,是极好。”欢斯夜道。
“是啊,世间万物,并非只能用眼去看。”初祈神官看着脚下欢腾的溪鱼,道:“公主听这哗哗的水声,可能想到什么景?”
欢斯夜凝神而思,忽觉一丝若有若无的鱼腥味钻入鼻间,不自觉地微微向后退了两步,轻轻地皱起了眉头,道:“可是有鱼……在戏水?”
“不错,的确是有鱼,在戏水。”初祈神官轻声道。
欢斯夜总觉得,他这四平八稳的声音里夹杂着丝丝笑意,可细细去听,并无异样,许是自己眼睛看不见,耳朵和脑袋灵敏的过头了。
不过……她这如来佛降世的身份,好像是出自他口?想到这,她脱口问道:“我乃如来佛降世一说,就是你造的谣?”
初祈神官听着这质问般的话语,看着她微皱的眉头和眉下那双空洞却带着不满的眼睛,唇边忽然堆起笑意。
“是,确实是在下……”
“敢说神官的话是造谣的,放眼大留,除了你玉衡公主,再无二人。”来人冠冕夺目,清奇带秀,懒懒的倚在桥尾。
☆、我想帮你
“中山王殿下。”初祈神官敛衽一礼。
“神官平日轻易不出三昧殿,怎的今日竟有雅兴,陪公主同游。”
“今日乃丰收节,为民祈福乃是神官之职责。半道碰见了公主,见她周围无人伺候,自然不能袖手。”
“哦?神官除了天象卦象,眼里竟还能容下旁的事物。”
“玉衡公主自然不同,中山王殿下,不会不知。”
欢斯纵自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本王最瞧不上你这副冠冕堂皇的样子,一会儿佛祖一会儿天下苍生,可心却比不得平常人慈悲。”
“本神官做了何事,惹得中山王如此猜度?我看殿下不如入寺掩关,勤修佛法,去一去戾气,既可为后世增福,又可使今生消灾延寿,最要紧的,是解脱了那些闺阁小姐,不必受你这多情之苦。”
“神官不知情为何物,何谈多情之苦?不过是你情我愿之事,本王对于富贵荣华,并不感兴趣,惟有风月,最得我心。”
“所以殿下便日日夜夜,东偷西摸地偷香窃玉。”
“那又如何,本王即使风流,那也风流的光明磊落。”欢斯纵慢慢朝他们走来。
“我看,敢说初祈神官冠冕堂皇的,放眼大留,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