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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敢说初祈神官冠冕堂皇的,放眼大留,除了你中山王,也再无人敢说了。”欢斯夜忽然插话道。
“那本王与公主,正好趣味相投。”欢斯纵不以为意,唇带浅笑。
“不敢,我比不得王爷,不敢随意污蔑一国神官。”欢斯夜并不接他的茬。
待走得近了,欢斯纵才瞥了眼横在二人手中的那根细竹,登时恼怒:“想不到,你已与此神棍沆瀣一气,亏得本王方才还以为你是那慧眼识人之人,没想到,也是个不长眼的!”
“中山王殿下说话可要注意分寸,本神官可以不与你计较,可公主面前,你也如此无礼吗。”欢斯夜还未出声,初祈已冷冷驳道。
欢斯纵不甘心地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红日西倾,红叶秋花,各有风姿,暮色异常清逸,二人沐着霞光,姿容更加鲜明夺目。
“我送公主回去吧。”初祈道,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拉力随细竹传来,欢斯夜自是跟着。
走了一会,她开口道:“我方才并不是帮你,只不过有些瞧不惯中山王那张狂样。”
初祈淡淡道:“嗯,我知道。”
待到了厢房,欢斯夜的宫娥们一溜儿的跪在地上,头垂的低低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阿符率先开口请罪:奴婢们光顾着贪玩,没有伺候好公主,请公主责罚。”
欢斯夜心想:“想必是今日桥上那一出,消息传的可真快。”
她清了清桑子,道:“你们出去游玩乃是我允了的,没什么可怪罪的。”
“可是……”
“公主都已不怪罪了,你们便谢个恩,起来做自己的差事去,何必在此扭扭捏捏。”初祈扫了她们一眼,道。
“是……”阿符咬了咬唇,领头应声站起,其他小宫娥也都站了起来,乖巧地垂头而立。
阿符又向初祈轻轻屈膝行了个礼,道:“多谢神官今日照顾公主,否则公主出了什么事,奴婢们万死难辞其咎。”
“你既知道厉害,便不要再有下次,”初祈道,随即看向欢斯夜:“公主这边尽是不懂事的小宫娥,我看,还是要拨几个稳重些的来伺候才好。”
“多谢神官好意,我的奴婢我自会管教,就不劳神官操心了。”欢斯夜淡淡道,空洞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那我便先走了。”
欢斯夜靠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杯盖,屋里格外安静。
小宫娥们兴许是心虚,不复往日那般叽叽喳喳一刻也没的消停,倒叫欢斯夜一时不太适应。她问道:“你们逛了这大半日,竟没什么新鲜事要与我说么?”
小宫娥们怯怯地看了眼阿符,阿符又看了眼欢斯夜,斟酌道:“公主,您今日与神官同游,便是最大的新鲜事了。”
“嗯?”
“神官乃无情无欲,无爱无恨之人,除却星象占卜之事,其他一概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一向极少现于人前,若非皇上重事召见,是不会出自己的三昧殿的,今日竟与您同游,听瞧得的近的那些宫娥说,神官面上还带着柔和的笑呢。”
“他佛经看得多了,面相自然柔和,”欢斯夜随口道:“不过……他久不出殿,难道不觉得闷吗?”
“这……神官已参破四相,六根清净,与旁人大抵是不一样的。”
“神官今夕春秋几何?”欢斯夜忽然想起那管声音:“你说他已破四相,若是少年人怕也做不到罢。”
“回公主,奴婢也不知,不过瞧着确实是年方弱冠的样子呢。据说……神官生的极好,不过奴婢们平日里见不到,就算碰见了,也不敢抬头看。神官的来历颇为神秘,七年前大旱,皇上祭天时,神官他突然从天而降到祭台上,眨眼的功夫,就下起了滂沱大雨,后来皇上就将神官迎进了三昧殿。”
欢斯夜咋舌,这也……太离谱了吧?她接着问道:“可还有何趣事?”
“没有,下午都是些小丫鬟们出来走动,”想到自己也是那其中之一,阿符有些不好意思,又说道:“公主且再等等,今晚的秋祭宴想必很热闹,往年都是在宫里办的,今年头一次在这寺庙里办呢。”
欢斯夜扶着阿符前脚刚踏进大殿,后脚便再也迈不动了,整个人屏了息,僵直地站在那儿。
她来的算晚,却不算迟,大殿里除了皇室一行人,今日一同来的都到了,此时正眼也不眨地看着她。欢斯夜眼不见自然心不烦,可旁边的小宫娥却是受不住,饶是阿符也垂了头,低声提醒道:“公主。”
俄顷,欢斯夜神色已复如常,抬脚慢慢往前走去,殿中人此刻也都纷纷行礼道:“参见公主。”
“不必多礼。”欢斯夜道,由阿符扶引着往坐席上去。
一管翠绿色水袖里伸出了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悄悄地放在了欢斯夜的脚前,而欢斯夜不偏不倚,一脚踩了上去。
“啊!”绿衣女子发出一声惨叫,娇柔入骨,抬头睁着一双秋水盈盈地眸子万般委屈道:“公主踩到人家的手了。”
欢斯夜纹丝不动,依然踩着,道:“本公主走的好好的,脚底下竟能生出一只手来,怎么,你是觉得本公主是个瞎子,好欺负么?”一双眼睛循声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淡漠如水的声音里藏着让人不由俯首的气势。
那女子对上欢斯夜的眸子,只一瞬,便陡然移开,垂头簌簌啜泣,想举袖来挡,可右手依旧被踩着,只得举起左手来,姿势颇为怪异,而欢斯夜丝毫没有要松脚的打算。
正当此时,女子身旁一位稍显稳重的妇人跪行两步上前道:“小女年幼无知,被公主天姿威仪所慑,一时不察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大人大量,饶过她这一回。”
“若有毒蛇想咬你不成,反被你捉住了,你与我说,你会如何,”欢斯夜回眸浅笑,“你可会饶了这毒物?”
”这……”妇人一时答不上来。
半晌无声,欢斯夜终于轻轻挪开了脚,边走边道:“若是照本公主的性子,定是不会饶过那毒物的,可有的日子啊,还真是不适合见血腥的。”
殿中人心中皆是一惊,这玉衡公主,不是个能拿捏的,这位绿衣女子乃当朝皇后生父左大臣之二女明葵,皇后的亲妹妹!可公主方才可是直指明葵居心不良,陷害公主,藐视天威,其罪当诛!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惊诧之中,察度皇洪亮的声音响起。
“回皇上,不过众人今日得见玉衡公主,有些兴奋罢了。”之前一直未出声的初祈神官此时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原来如此,”察度皇看了一眼坐在席上的欢斯夜,道:“众位爱卿,这就是我大留浴海而生的玉衡公主,受命于天,佑我家国既寿且昌。”
殿中众人纷纷跪下:“大留永世不衰!”
“开宴吧!”察度皇道。
管弦奏,歌舞起,一派清泰祥和的九重天瑶池之景。
欢斯夜却有些坐如针毡,只觉有些浓重的鱼味和着舞姬身上的脂粉衣香冲入鼻孔,搅得胃里一片翻腾。她看不到,她面前的案几上,摆满了一盘盘贝类和一盘盘晶莹剔透的鱼脍,片片薄如蝉翼。
阿符许是为了弥补下午的过失,格外殷勤,捧了盘蚬子端端正正地放在欢斯夜两手之间,道:“公主尝尝,这蚬子是今日刚捞上来的,可新鲜了。”
欢斯夜以手掩鼻:“把它拿走!”
“公主……”阿符诧异之中带着犹豫道,似乎不明白为何公主会不喜欢如此鲜美之物。
欢斯夜见她如此磨蹭,心中噌噌冒火,正要开口,鼻间突然传来一阵翠竹的清香,不适忽然间去了大半,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道:“你退下吧,公主我来照看。”
正是初祈神官。
“是。”阿符马上轻声退了下去。
欢斯夜闻声皱起了眉头,不满道:“你的话她倒是听的爽快。”
初祈似没听到的样子,道:“你已有三月身孕,如今正是不适的时候,且大留处处有鱼虾贝类,你吃了这个会好些。”
他话音刚落,欢斯夜只觉手心一凉,轻轻一握,是一个瓷瓶。
“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几粒药丸,有麻痹嗅觉之效用。”
“可会有,其他影响?”
“不会,你放心。”
欢斯夜悄悄服了一丸,果真如初祈所说,闻不到任何气味了。
她本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还是叫人发觉了,不过发觉的那人是他,她倒也不意外,可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何时知道的?”
“你被金翅鸟捡回的那一日。”初祈饮了口清茶,淡淡道。
欢斯夜微讶,只听得初祈继续道:“那日金翅鸟先回了我的三昧殿,接着才去了它自己的栖处。”
她此刻倒是释然了,果然,一切都是他在背后一手推就:“你为何要帮我。”欢斯夜问道,袖中双手轻轻转动手中瓷瓶。
“我想帮你,便帮了。”初祈哄三岁稚童一般,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随你欢喜
宴会过后,察度皇依然兴致高昂,带着一干人泡御汤去了。
欢斯夜不想去,便打算直接回厢房歇息。
阿符仍旧是一脸诧异,接着劝道:“公主,这醍醐寺的御汤是大留最好的,您真的不去吗?”
欢斯夜道:“阿符,你可知做奴婢最要紧的是哪一条?你若不知,便不要再跟着我了。”
阿符一惊,随即正色道:“是,公主,奴婢知错,日后必不会再犯。”说完便垂头乖巧的扶着欢斯夜,未再言语。
欢斯夜心下赞赏,阿符还是挺通透的,当初选宫女时,特意选了些年轻的,就是要不稳重,嘴皮子松的,她初来乍到,想知道什么也容易些,可用起来到底是不贴心,如今调教一番,想必会好些。
第二日一早,欢斯夜起身由她们伺候梳洗时,阿符神秘兮兮道:“公主,昨日在御汤池,可演了一出好戏呢。”
“说来听听。”
“左大臣家的明葵小姐,就是您昨日在殿上教训的那一位,昨日在御汤池与中山王殿下行那……不可言语之事,被不知情闯进去的乐水公主和一众小姐们撞见了,如今皇上与左大臣正在商议此事呢。”
“有何好商议的,虽有些不成体统,可郎情妾意,一顶花轿抬进门不就成了。”欢斯夜面上隐隐带着几丝嘲讽,前日里那两回,她对这二位,皆没什么好印象。
阿符凑近,压低了声音道:“公主不知,左大臣原是想将明葵小姐嫁给太子殿下的。”
欢斯夜挑眉:“原来打的是太子妃这个位置的主意,如今屈身做那中山王妃,怕是心有不甘吧。”
“是呀,”阿符莫不赞成,接着道:“不过如今怕是中山王妃也做不了,中山王殿下一口咬定是明葵小姐勾引他,万般纠缠,无奈之下才不得已从了的。”
欢斯夜嘴角抽了抽,道:“这中山王的脸皮,委实是厚了些。”
“听说,左大臣一听见这话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中山王殿下你了两声,便两眼一翻,昏过去了。”阿符说的绘声绘色。
“后来呢?”
“左大臣至今未醒,御医说是急火攻心,要修养一阵子,皇上便批了左大臣几日假,此间事务一概交由右大臣与太子殿下处理。”
欢斯夜眯了眯眼,此事,恐怕不似表面这般简单。
出了这档子事,自然也没了再继续游玩享乐的心情,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下了醍醐山,回宫的回宫,回府的回府。
且说那左大臣只休养了两日,便急匆匆地进宫找皇上讨说法来了。
许是这两日躺在床上想清楚了利害关系,知道自家女儿清白已毁,无缘太子妃之位,便打算退一步。
左大臣跪在皇上面前抹了几把老泪,先是倾吐了自己一把年纪的拳拳爱女之心,委婉表示愿将女儿嫁给中山王。
皇上招来中山王,将左大臣的意思一说,问了句:“纵儿以为如何?”
中山王轻飘飘答道:“此女德行有亏,不配做正妃,若非要入我王府,本王倒是可以给她个侍妾之位。”
左大臣又当场晕了过去,自此缠绵病榻。
其间明葵小姐寻死过一回,选的是自缢这么个法子,许是第一次寻死没什么经验,选了条太长的白绫,手上又没几两力气,连个节也打不紧,待自己挂上去踢了凳子后,没有如想象般悬在空中,反倒摔了个狗啃泥,惊动了下人,之后便被严加看守起来。
皇后日日在察度皇跟前抹眼泪,说自家爹爹如何心痛,自家妹子如何委屈。扰的察度皇不堪其烦。
御书房里传出的咆哮,将值守的宫人吓的噤若寒蝉:“皇后,这些年你谨守本分,朕也敬重你,可你不要年纪大了反而失了分寸。你当我不知道,为何那日明葵能一路顺利摸去太子的汤池?还好那日在里头的,不是瑞儿。你家那老头子打的什么算盘,朕一清二楚!”
“皇上!”皇后跪在地上,拉住皇上的衣角,双目垂泪道:“家父一生兢兢业业为朝廷,竟惹得皇上如此猜度,当真冤枉啊!”
察度皇看了她一眼,扯出自己的袍子,没有任何怜惜之情,道:“你没有儿子,你父亲又汲汲营营地设计想把你那幼妹嫁与太子,若说没私心,你当朕是三岁幼童不成!”
皇后以袖掩面,嘤嘤地哭着:“家父的忠心,这几十年来日月可鉴。若非要说私心,不过是一个父亲想给女儿寻个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