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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坐定,三表哥说:“打多大?我们定个注,不然打着没意思。”大表哥说:“就按我们平日里的来,打五块。”大表姐看着黛玉说:“黛玉你看行不?”
黛玉原本打算就着打麻将的机会跟众位表兄妹们亲近亲近,如今见提出要赌注,她不清楚五块钱的底是个什么概念,不过她不在乎这点子钱,便笑着点点头:“表姐,你想先给我说说麻将的打法和规则吧。”
大表姐满脸笑容的给黛玉说了一遍,黛玉何等聪明,一听就掌握了个大概,打了几局,对其间的关窍已摸透。
黛玉从小就有过目成诵的本领,记这几张麻将牌自然不在话下,她很快就能根据别人打出的牌大致推算出他们手中的牌面。八局过后,黛玉还没开胡,已经输了两百块。
她很难吃到上家的牌,更别说碰了。可其他三人却吃吃碰碰好不热闹,三两下就听牌了。大表哥似乎手气极好,动辄自摸。脸上笑容不断。
黛玉心想:“难道他们都会算牌么?还是我今儿运气不好?”黛玉会算牌,但她觉得一家人打牌,讲究好玩,从未刻意扣牌不放。
又打了几局,黛玉仍未开胡,放炮数她最多。好几次她跟着大表姐出牌,大表姐没放炮,到了她这儿,大表哥却胡了。因为过了庄,黛玉也不好说什么。次数多了,黛玉心里起了疑,她开始观察起他们打牌的神态和习惯性动作,渐渐的黛玉发现了一点猫腻。
原来大表哥他们开打之前已经商量好了一套暗语。右手摸着最后一张牌表示需要筒子,左手从小指到大拇指,敲击桌面一次,表示一筒到五筒,敲击两下表示六筒到九筒。右手摸着倒数第二张牌表示需要条子,依此类推。
不论谁摸到其他人需要的牌,自己不很用得上的,必须打出去。通过这种互相喂牌的手段,达到最快听牌胡牌的目的。
黛玉心里冷笑一声,她输点钱是无所谓,但他们这种做法让人寒心。三方联合打一方,那一方想不输钱都难。
黛玉不想吃这个暗亏,她开始全神贯注记牌,轻易不再给别人喂牌。这局她算到她的下家大表姐等着吃她的三筒,她扣了一轮不发。没想到第二轮又摸上一个三筒成了对,有了这对,黛玉便听胡了,胡五八条。
凑巧的是三表哥做了个暗语,他想碰五条。下一轮大表姐刚好摸上一个两条,她手上有二三四五条,她把五条推出去。三表哥笑眉开眼笑道:“碰!”碰了五条他就听胡了。黛玉轻笑道:“表哥,不好意思,我胡牌了!”
打麻将本就是三分靠牌技,七分靠运气。黛玉自开胡后,手气势不可挡,连连摸了五把,早把输的钱赢了回来。大表哥忙给他们打眼色,然而经常是没等他们喂好牌,黛玉已经胡牌。
局面变成了三倒一,三个人输给黛玉一人。眼看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大表哥渐渐坐不住了,嘴里“他妈的!”“操!”之类的脏话不绝于耳。听得黛玉直皱眉。三表哥铁青着脸,闭口不言,把麻将桌砸得嘭嘭响。倒是大表姐沉得住气,她心里十分憋屈,自从黛玉开始扣牌后,她再没吃过黛玉的牌,几乎要饿死。
“黛玉啊,牌别捏那么紧,也放几张牌给表姐吃吃!”大表姐朝黛玉笑着说。
“表姐,我不知道你要吃什么牌啊!”黛玉无辜道。
此时黛玉手上握有六筒、八筒和九筒,打六筒或者九筒出去都胡七筒。此时大表姐正等着吃六筒,而大表哥等着碰九筒。黛玉猜想大表哥的一对九筒肯定还带着她要的七筒。因为她之前见大表哥把五筒留在手里挺长时间才打出去。
“九筒!大表姐你能吃吗?”黛玉笑着说。
“碰!吃你一个碰可真不容易啊!”大表哥碰完九筒果然就要把七筒打了出来,“七筒!”话音刚落,黛玉笑着说:“胡了!卡七筒。”大表哥手里的七筒还没落地,忙收回来,说:“哎呀!打错了,我是打七条。”说着忍痛拆散了一副牌,抽出一张七条打出来。
笑着对黛玉说:“高兴过头了,连牌也喊错!还好牌没落地,不然我又放炮了。”如此明显的耍赖,黛玉要是计较,难免伤了和气,还有可能被说小气,只好淡淡笑着。
三表哥笑道:“七条,我碰了!”他见黛玉已经听胡,便推出一张六筒。可大表姐还没听牌,看着井中的六筒只能干着急。黛玉看出了他的意图,不以为意,伸手抓牌,正摸上一张七筒。心里出了一口气,把牌一推,“自摸!”众人一看,顿时傻眼。
这一下三方都要出钱。大表姐埋怨大表哥不该悔牌耍赖,大表哥埋怨三表哥不该碰七条。黛玉看着三人互相指责,也不插话,自管收钱。
打到晚饭时分,黛玉已经赢了两千多块。相当于大表姐一个月的工资。楼下叫吃饭,黛玉眼望着众人,意思很明显。大表哥急道:“你赢了钱就想走不成!继续打,吃什么饭!”
大表姐比他理智,如今黛玉风头正盛,不宜硬撄其锋,不妨先避避风头,吃过晚饭再打。她一边给大表哥使眼色,一边说道:“不急,黛玉还要呆好几天,我们吃过饭再战就是。”
黛玉晚上想休息,但他们不会轻易干休,心想:“那就怪不得我了。”吃过晚饭,四人上到二楼,继续彻长城。黛玉打定注意速战速决赢光他们的钱。
她的牌扣得更紧,将计就计看准了他们要的牌听胡,一听一个准。到最后三人不敢轻易喂牌,黛玉稳占上风,趋势尽情收割。三表哥的钱包首先告罄,向大表哥借钱。大表哥道:“牌桌上的规矩,钱不外流,你要借钱找别人去!”
黛玉笑道:“不如就到此为止吧!”大表哥正要说话,黛玉接着说,“我今天第一次打麻将,想来各位哥哥姐姐定是见我年轻又是个学生,让着我,变着法给我红包钱。虽是你们好意,我却不敢厚着脸昧下这钱。”说着拿出赢下的厚厚一打钱,一一分给众人。每个人分得的刚好就是他们输的数目。
大表姐拿着钱,听着黛玉一番似褒实贬的话,心里终究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愿赌服输,这钱我哪好意思收!”狠狠心把钱推过去。大表哥和三表哥也犹豫着。黛玉拿起钱,放回大表姐面前,笑着说:“都是一家人,说不好意思就客套了。再说了,大年初一就输钱,彩头多不好,快收下吧。”
大表姐见黛玉话说到这份上,他们常年打麻将,最讲究个彩头,也就收了钱。心里对黛玉刮目相看。黛玉能够分毫不差的记下他们各自输的钱,说明她赢钱不是靠侥幸。更难得的是她处理事情的方式,让人敬服。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深山魅影
黛玉晚上回房休息,夜里气温更低,室内外几乎一个温度。黛玉如浸泡在冰水中,寒气透体袭来,她忙洗了一个热水澡,直到躺进了被窝里才觉得暖和了。
林海如敲门进来,手中拿着一个电暖炉。他让黛玉回床上躺着,自个插上电,调整好位置,道声“晚安”这才出去。
一夜无梦。次日,林海如和王志德两家回镇上老家拜年。林海如的车坐不下这许多人,王志德夫妇自去车站坐班车。王亿坐林海如的车,两家礼品一起放在车后备箱里。
镇上离县城不过十几公里,由一条省道连接着。出县城后,路面收窄,两边种满高大的杨树,光秃秃的树枝在阴霾的天空下显得凄清荒凉。
黛玉可以想见春夏季节里,绿叶繁茂的杨树绵延十几公里长的情景。这样的风景她只在往日清明时节跟随林海如回乡扫墓见过几次。
车先开到林海如的叔叔家。林大爷今年六十九岁,有两子两女,他随大儿子林海潮生活。小儿子林海生在镇上另建了房子居住。出嫁的两个女儿今天也带着男人和孩子回来拜年,加上林海如一家子,热热闹闹挤满了一屋子。
林大爷生性严肃正直,他的四个子女不像林海如有出息,但都为人正派,在镇子上名声向来极好。他轻易不向林海如提什么要求,唯一开的一次口还是为了他的大孙子林超读高中的事。
那一年县里高中招生改革,根据学生的考试成绩划分成三个等次,按比例把每个等次的学生分配到各个高中,确保生源质量一致。
林超成绩不错,家里希望他能进县一中。林大爷找到林海如,请他去给县招生办主任打个招呼。林海如一向敬重这位待他亲如已出的叔叔,且是他第一次开口求他办事,虽感为难,最后还是找招生办主任说了情况。
那招生办主任是他的大学同学,当下就答应了,只说小事一桩。后来林超果然分到了县一中就读,顺利的考上了大学。成为镇上少有的大学生。
因为这事,林海潮一家对林海如感激不尽。每年黛玉过来拜年,都能收到一个大红包。她跟那些堂兄妹虽也不熟,相处却很融洽。
大家寒暄了一阵,喝过一杯热茶,就告辞去了王芳莺的叔叔家拜年。接着又走了几家亲戚,转回林海潮家吃中饭。
王芳莺穿着一双高跟鞋,奔来跑去,乡间小路本就不平,一个不小心,就把脚扭了。好在不太严重,却不便四处走动。吃过饭,林海如的两个堂妹和林海生媳妇陪她在家搓麻将,打发时间。
林海如载着黛玉,开车出了镇子,往附近的一座大山驶去。到了山脚下,黛玉仰头一望,只见一条小路蜿蜒曲折向大山深处盘旋而上,隐没在半山腰。路是泥路,坑坑洼洼,堪堪容下一辆小车通行。
出镇前林海如买了些水果。每年这个时候,林海如必定上山拜祭早逝的双亲。黛玉没见过林海如的父母,只知道他们是高级知识分子,在一场历史性大浩劫中丧生。
车在山路上颠簸着缓慢爬升,随着山势走高,山路越发陡峭。一边是山石,一边是山谷悬崖。路过一处地势平缓的转角处,黛玉忽然发现了一丛山茶花,粉白鹅黄开得娇艳喜人。
林海如停下车,黛玉走过去挑选了几朵开得正好的摘了下来。回到车上,车厢里立即充盈了山茶花的清香。
林海如专心盯着前面的路,说道:“你奶奶在世的时候,生活很讲究些情调,最喜欢侍弄花花草草。这一点你倒跟她相像。”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自言自语。若不是山里安静,黛玉几乎听不到。
黛玉说道:“爸,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爷爷奶奶的事。”林海如小幅度的摇摇头,“说起来难免伤心,没有亲身在那段不同寻常的岁月里生活过,很难体会那种感受。”
前边路的左侧出现一片空地,枯黄的茅草齐膝深,“到了!”林海如将黛玉放下车后,把车拐进了空地里,车辙压过,茅草伏倒一片。
黛玉拿着山茶花,站在山谷的崖壁上,纵目一望,只见山谷的斜坡上布满了凸起的坟茔。此时空山寂寂,不闻鸟语,唯有风声盈耳。
林海如从后备箱拿出一篮水果和一把镰刀,带着黛玉从一条小路慢慢往山谷中他父母的坟前走去。
父女俩都没有开口,似乎不愿意打破山谷的寂静,裤腿擦过路边枯草的声音在山谷中传了很远。
黛玉把山茶花摆放在两块并排而立的墓碑前,坟堆上长满了荒草和杂木。林海如挽着袖子,拿起镰刀,从坟堆周边直到顶上,大冬天的刈出汗来。好歹把坟堆整的干净了。
林海如擦了把汗,放下镰刀,立在墓碑前默默站了半响,黛玉不去打扰,心里却也充满了哀伤之情。她想起了上辈子逝去的父母和外祖母,那种伤痛隔了一世,在这个环境下,仍明晰的触痛着她的心。
黛玉心想:“贾府众人,包括我自己,其实已经全都过世了。我只是因为保留了上辈子的记忆,生命才得以延续。”
冬天日短,林海如从沉思中醒过来,见天色渐黑,山路难行,忙和黛玉赶回到停车的地方。
林海如去开车,黛玉在路边等着。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山路的那一头传来。黛玉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形矮小,披散着头发的人从树林的阴影里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啊……”黛玉吓得一声尖叫,在空寂的山林中来回飘荡。此时天色暗淡,一侧全是坟墓,显得越发阴森可怖。
林海如听到黛玉尖叫,心里一惊,推开车门下车,见黛玉木然立在那里,浑身打着冷颤。一个鬼魅一样的身影慢慢朝她走去。
林海如强自镇定着快速跑过去,把黛玉护在身后。仔细一看,那个身影原来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婆子,头发沾满了枯草落叶,脸上沟壑纵横积着厚厚的污垢,衣服破破烂烂,泛着黑亮的油光。一双浑浊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