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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熙准备了两张毛巾。他先给祝容洗头,这是最难的事情。因为一不小心水就溅到身上的伤处。洗过头,江熙先给祝容擦干净脸脖,接着是前胸和手臂,再是后背。可是当他换了毛巾给祝容的**作清理时,他口干舌燥到了极致。
江熙强行忍住,还开了个玩笑。
“看不出来,你的小弟比我的还威武。”
祝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自己来吧。这也太对不起你了。”
江熙道:“你别想多了,这只是你身上的一个器官而已,对我来说,跟你的手指、鼻子、耳朵没什么区别。”
“你这说法倒也新奇,不过细想想,的确是那么回事。”祝容笑道。
江熙仔细擦过了两遍。总算大功告成。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在住院的这段时间里,祝容发现江熙像是变了个人。往常的江熙粗枝大叶,他自己的房间总是乱糟糟,需要祝容给他收拾。可在照顾祝容的时候,他的细心程度不下于余悦。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余悦还要轻柔和耐心。
他总会说些新奇的故事和想法,来逗乐祝容。只要祝容透露出一点想法,他会在最快的时间里,让这个想法成真。
有一天,祝容闻到一阵小笼包的香味从走廊飘进来。大概是某个家属买给的病患的吃食。这香味勾起了祝容肚里的馋虫。这时病房里只有江熙请了假在陪他。
“许久不去上班,倒有点想念公司附近那家小笼包的味道来。”祝融感叹道。
江熙正在给祝容读一本日本的推理侦探。祝融说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普通话字正腔圆,于是江熙便负担起给祝容读解闷的活来。
江熙听祝容如此说,放下了手中的。到中饭时分,他的手里除了按照营养师调配的饭菜,还多出一份小笼包。
祝容吃了一颗,那味道无比熟悉,正是公司附近那家小笼包店里小笼包。祝容看着江熙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心里有些异样的感受。
相比于江熙,余悦除了没有做这些亲密接触的活,在其他方面,她一样都没有少做。自从祝容受伤,她的心就充满了忧虑。祝容面临的困境她都感同身受。
尽管有诸多的忧心,她还是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的心情反过来影响祝容。她做的这一切,祝容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很是感动。
不知不觉间,祝容竟然将余悦和江熙放在一起比较。在他病的这段期间,江熙给了他这种感觉。那就是江熙的表现,已不仅仅只是一个朋友那么简单。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戛然而止
祝容发现端倪之后,仿佛蒙在事情真相之上的那层薄纱被风吹飞了。他注意到了许多以前忽略的小细节。
首当其冲的,便是江熙看他的眼神。江熙看他的眼神从未变过,可从这以后,祝容看懂了其间蕴含着的未加掩饰的内容。
这些发现,让祝容惊讶之余,还有些慌乱。最后,他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办。
等祝容出院,已经过了三个月。出院之后,祝容又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月。那之后,他坚持要去上班。江熙也拦他不住。好在他们是同一家公司,上下班能一起,有个照应。
祝容虽然没说什么,但江熙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在医院的时候,祝容已经不让他帮他清洗**。即便是擦身,祝容那种略微不自在的身体语言,也逃不过江熙的感知。
江熙不敢问,他不敢捅破那层纸。他开始约束了自己的行为,让自己不过于表现亲密。因此,两人之间出现了未曾有过的生分。
这一天下班之后,两人一同乘车回家。祝容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还备了点白酒。天气寒冷,室内却温暖如春,菜香袭人。
江熙见此情景,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祝容陪着江熙喝了几杯,再要喝时,江熙制止了他。祝容的伤还未痊愈,不宜饮酒。
一顿饭吃吃谈谈,时间过得很快。江熙不让祝容喝,自己却豪兴大发,一杯接一杯,仿佛那是甜水。到后来,他脸红到耳根上,说话打结。可江熙心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知道,今晚祝容必将要说些什么。江熙心酸的等待判决。结果他一早就清楚,可他不愿意面对。现在,他必须要直面惨淡的人生了。
祝容停下了筷子,江熙随后停下了酒杯。
“你喜欢我?”祝容直视着江熙的双眼问道。
“喜欢。”江熙简短有力的回答。
“我真笨。”祝容说。
“你的确很笨。”
片刻沉默之后,祝容温柔的笑道:“我们还是朋友。我也喜欢你,但不是那种喜欢。”
“你不必说得那么清楚。”江熙苦笑道,“我早知道你的态度。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我也从未指望过得到你的回应。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祝容心中有不忍,但更多的是无奈。他只能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朝有酒今朝醉。”江熙哈哈笑道,一仰脖子,饮尽杯中酒。
祝容抢过江熙的酒杯,笑着说道:“你不能再喝了。我可不想照顾一个酒鬼。”
江熙嘟嘟囔囔说:“不喝就不喝。余悦是个好女孩,你不要辜负了她。”
这一夜过后,两人比以往更亲密了。虽然做不成情侣,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同样珍贵。
祝容出院之后,黛玉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不用拽着冷玄再冒险去改变现实了。
黛玉现在对潜入梦境怀有本能的恐惧了。可贾府的事她不能不管。因此她需要尽快解决这个历史遗留问题。之后,她就能安心的在这个时代携手冷玄继续前行了。
一个周末,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的周末,黛玉和冷玄相聚在别墅的书房。
黛玉出门前,林海如和王芳莺已经起床。王芳莺在卧室梳妆台前打扮,护肤品的甜香透过打开的门透进客厅里。林海如在厨房做早餐。
“你不在家里吃了?”林海如像往常一样,对正要出门的黛玉说道。
“冷玄在楼下等我,我们约好一块吃。”黛玉笑着说。
“那好,中午也不回来了吧?”
“不回来了。”黛玉换好了鞋打开门,“爸,我出去了。”
“路上小心。”林海如叮嘱道。
“我会的。”
这一天是一个冬日常见的阴天。灰白的云层堆积在天空中,遮蔽了蓝天和阳光。不时吹来的寒风带着萧瑟的气息,让人对温暖心生向往。
上车之后,黛玉卸下围巾。车内温暖如春,音乐欢快的流淌着。从冷玄身上散发出来的温热体香扑鼻而来。他们开着车,像往常一样,在周末还算通畅的大街小巷穿行,寻找吃早餐的地方。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这都是一个普通的,让人愉快的周末。除了天气不太晴朗以外。黛玉以前不喜欢冬天,她怕冷,也受不了冬季万物寂灭的荒芜感。
自从遇见冷玄之后,她渐渐喜欢上了冬天。冬天的寒冷和荒枯让她更能感受冷玄陪伴在侧所带来的温暖充盈。
到达别墅后,冷玄照例煮了一壶热咖啡。两人坐在书房里,一边欣赏着窗外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木,一边喝着香醇的咖啡。
书房里干爽温暖,是整栋别墅里黛玉最喜欢的地方。
冷玄道:“贾府的事情,不可能一次弄完。”
黛玉点点头,说:“那我们先从最容易的做起。”她想了想,接着道:“先去救晴雯吧,我挺喜欢这个丫头,她死的太冤了。”
“好。”
虽说看起来容易,其实也挺难。这是黛玉在贾府生前发生的事情。他们进入梦境之后得使用时空瞬移术,去到正确的时间地点。冷玄还需要把握住机会,争取一次性扭转王夫人的想法,因此冷玄不得不灌注全部的精力。
可以想见,从梦境中醒来后,冷玄必将十分疲惫,甚至有可能因消耗过剧再次昏睡。
“这你不用担心,我能感受到我的精神力比以前更强大。可能会有点累,但绝不会想上次那样丢脸的昏迷过去。”冷玄笑着安慰黛玉。
黛玉走到躺椅前,轻轻躺下去。冷玄拉上窗帘,打开台灯,拧暗光线。音乐换成轻柔的钢琴曲。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之后,冷玄在黛玉旁边的靠椅上坐下。
幽暗光线下,冷玄和黛玉静静的对视着。他们的脸庞犹如黄昏里盛开出的洁白花朵,双眼如秋夜天空中最明亮的星。
“开始吧。”黛玉微微笑着说。
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是他们在这个世界里见到对方的最后一面。
冷玄和黛玉成功的进入到事先预设好的时空之中。那正是王夫人在怡红院中下令驱逐晴雯的那一刻。冷玄集中了全部精力,将一个想法灌输进王夫人脑中。
这个想法将改变王夫人对晴雯的印象。
王夫人看着蓬头垢面几日未沾水米的晴雯,心里忽然怜悯起来。最终她放过了晴雯,这一决定大出众人意料。宝玉却喜欢的什么似的,又哭又笑。
只是连带的,王夫人对黛玉的感观也发生了变化。她仍希望将宝钗许配给宝玉,可是见到黛玉那柔弱的病体,也着实不忍心。
自贾母去世之后,王夫人开始全力承担起照料黛玉的责任来。王夫人很是用心,让深知内情的人大呼不解。她并不禁止宝玉与黛玉见面。
只是黛玉的病早非药石可医。最终仍逃不过香消玉殒,仙魂归天的结局。不过这个结局比上一世里晚了一年半载。
正是这一改变,让之后的事也随之而变。
当梦境消散,黛玉再也没有回到书房里。书房里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里的人和事,变成了一个虚幻的梦,瞬间消逝于无垠的时空里。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改天换地
黛玉香魂离体之后,飞升仙界,她最后看了一眼贾府。从高处望下去,贾府渐变渐小,隐隐有哭声传来。黛玉心里不喜不悲,飘飘荡荡来到了警幻处。
等待她的是再一次历凡渡劫,了却另一段尘缘。只因这仙界并不提倡情爱。可神仙们,总会偶动凡心,于是便有了从古至今,下界谈情的惯例。
警幻没有告诉黛玉,将与她在凡尘中了结情缘的是哪位仙家。
黛玉从混沌中恢复意识之后,她发现自己附体在一个五六岁的女童身上。好在镜子中她的脸,并无多大变化。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黛玉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适应。她生活的地方是一家孤儿院。大家都叫她小七。
据方院长说,他捡回她来时,她一句话不会说,眼神暗淡木然。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痴儿。直到一年多之后,她的双眼忽然恢复了神采,将整个人都照亮了。
大家才发现,原来小七是一个不多见的美人胚子。
即便大家都很友好,黛玉仍极少说话。她在学习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大众的行为模式。当她终于完全的摸清楚之后,她才放心的与周围的人交流。
这一天方院长带她去上户口,她告诉他,她叫林黛玉,今年七岁。这正是她当初进贾府的年纪。此时的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并不是林黛玉,而是绛珠仙子这回事了。
黛玉在孤儿院里,最喜欢去那间简陋的书房里看书。这也是她了解这个世界的途径之一。孤儿院里最厉害的女孩叫余悦,长得很好看,性子很凶。最受欢迎的男孩子叫祝容,他年纪比其他人都大一点,长得清俊至极。
祝容极喜欢灵秀清丽的黛玉,余悦因此不喜欢黛玉。她时常找黛玉的麻烦。黛玉看出来余悦喜欢祝容。对于余悦的挑衅,她从未看在眼里。余悦虽凶,本性却不坏。
黛玉拥有上辈子的记忆,她并非真的只是个小女孩,而是一个活过了一辈子的人。她现在的处境不算很好,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她必须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孤儿院的孩子,能够被领养,等于是二次投胎,无疑是摆脱困境的最好方法。只是在领养人眼里,男孩子好过女孩子,年纪小的好过年纪大的。
因此余悦和祝容都未被领养。黛玉却是有机会的。只是机会只能靠等。
好在黛玉的运气不错,她被一个叫林海如的大学教授领养了。
那一天,黛玉在书房教其他小孩识字。她拿着一本《唐诗三百首》念给大家听,讲解诗的内容。小孩子们不一定听得懂,黛玉只不过是借着古诗回忆往昔。
林海如却是懂的,他被这个钟灵俊秀的女孩子打动了。神使鬼差的作出了领养黛玉的决定。一年前,他和他夫人王芳莺已经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不到四岁的男孩子。这一次,他是过来看望方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