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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闻言巴不得一声,笑道:“既是爷的话,我明儿就去看房子去!”
贾琮一愣,顿时察觉是不是上了她的当。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红。袖杀了过来。原来前些日子贾赦将潇。湘馆隔壁买了下来,算是扩建了,这会子正要搬些人到隔壁去,正是她两个最忙的时候。晋江一走,这些事儿皆堆给红。袖了。
贾琮讨好的给她递了盏茶道:“人家一辈子只结一次婚,搬院子的事儿不着急,慢些便是。”
红。袖道:“我哪里不知道这个?横竖也忙完了这阵子随她逛去!”
贾琮趁机问道:“红。袖姐姐呢?”
“什么?”
贾琮撇嘴道:“我只不信你没有人求亲。”
红。袖脸上顿时红得跟她名字似的,怒道:“晋江那丫头买房子去了,我若也出去,你们潇。湘馆还搬不搬了?”言罢扭头就走。
贾琮在后头笑道:“多谢姐姐!我等着瞧下一个谁来求亲~~”
眼看红。袖没影儿了,贾琮好奇心顿起,跑去找潇。湘问道:“你红。袖姐姐有人瞧上了么?”
潇。湘点头道:“有。”
“谁?”
潇。湘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三个!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她会嫁给谁。”
贾琮张大了嘴愣在当场。老半日,摸了摸后脑勺,自言自语:“这么热闹的戏我竟不知道!”不留神瞥见一个人影子穿过月洞门,仿佛是他老子。只是贾赦极少来潇。湘馆,他又觉得看错了,便罢了。
实在那人委实是贾赦。老头儿眼见田更子日日出门买房子,愈发着急元春的事儿。偏元春是个姑娘,也不便催促。王子腾每回写信皆嘀嘀咕咕的她与龚鲲当日跑马来岭南一路上孤男寡女,好说不好听。今日又得了广州来的信,贾赦忍不得了,直去寻龚鲲问个明白。
龚鲲这会子正与吴小溪并她下头几个人在议事,写了一桌子西洋火器并西洋军火商的名字。听见外头的人在喊“将军”,忙将手中的炭笔撂下了。如今他们已经有不少将军了,凡带了姓名的是有军务的将军,不带姓的“将军”便是贾赦。
贾赦慢悠悠进来四面环顾了一圈儿,知道这帮人议事没准能议一天,道:“龚翼之,你且出来,我有话问你。”言罢转身就走。
他老人家身份摆着呢。龚鲲无奈,只得跟了出去。
贾赦将他领道花阴下的石桌石凳旁,自己先坐了,咳嗽一声,喊龚鲲坐。
龚鲲拱拱手坐下。
贾赦乃道:“龚翼之,我只问你,你瞧着我们家大丫头如何?莫跟我说虚话。”
龚鲲苦笑道:“大姑娘如何尽人皆知。我知道老爷的意思,只是我没心思在此事上头。”
贾赦奇道:“你也二十七八岁了,怎么叫没心思?”
龚鲲道:“手边的事儿太多,不及想到那上头去。”
贾赦上一眼下一眼瞧了他半日,龚鲲只苦笑:“再说大姑娘也一般没心思,每日忙得天昏地暗的。”
贾赦哼道:“你怎的就知道她没心思?保不齐是忙给你瞧的呢?”
这话是没话找话,龚鲲没法回。
贾赦道:“横竖你只回我一句,你瞧这我们大家丫头可好?”
龚鲲道:“极好。”
贾赦击掌道:“很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龚鲲在后头呆了半日。
待晚上贾琮回府,贾赦立命人将他喊过去说:“我今儿去寻了龚翼之,他说大丫头极好,差不离儿也当替他们办婚事了。”
贾琮呆了半日:“哈?我怎么一点也没瞧出来?”
贾赦道:“你瞧得出来什么?我已是瞧出来了。”
贾琮顿时想起红。袖晋江的事儿旁人皆瞧出来了,唯有他没瞧出来,竟是信了!嘀咕道:“我是当真没瞧出来,你们究竟怎么瞧出来的。”
贾赦哼道:“你眼里哪里有这些事。忙你的去,莫要管了!”乃动手写了三封信,一封给广州的王子腾,两封送去京中分别给了贾母和龚三亦,信中只管自己做主将此事定了。元春、龚鲲二人半点不知。
偏这会子京中荣国府又出了点子麻烦事儿。贾母因听下头的人闲话,说贾琮使了门路替他屋里的红。袖晋江等人在户部办了良民户籍,便知道他屋里那三个丫头必是要与好人家做正房太太了,难免想起鸳鸯琥珀来。只是她也委实没法子替她两个寻到什么好人家嫁出去,再说也舍不得放她们出府。因思忖了数日,长叹一声,命人将宝玉喊来。
贾政在青楼堕了名声,宝玉这些日子皆不大愿意出门,只在府中闭门读书。听祖母召唤便放下书过去。
贾母遂将旁人打发了出去,拉着他的手道:“宝玉,你也大了,到了明年该替你预备亲事了。”
宝玉垂了头。上回让贾琮一番话说的他已死了旁的心思,认了命等着跟史湘云成亲。
“只是除了你媳妇儿,你身边仍须得有两个贴心的人照应。”
宝玉一愣。
贾母道:“鸳鸯与琥珀皆跟了我这些年,性子品行皆是好的。她两个年岁大些,你媳妇大约也不会多心。要说模样也不太招人的眼,皆比不上云丫头,她们三个本来就要好。我想着,就把她们放在你屋里给你做两个姨娘,必妻妾和睦,比旁人妥当些。”
宝玉登时傻了。老半日才说:“老祖宗,这是在顽笑么?”
贾母道:“如何是顽笑呢?你瞧不上她两个么?你屋里那个麝月也是好的,待你成亲后只管收了去做通房。”
宝玉忙跪下了:“老祖宗,使不得!我早已决意不纳通房侍妾。”
贾母喝道:“胡闹!大家公子哪有不纳通房侍妾的。”
宝玉含泪道:“孙儿不愿意,请老祖宗收回成命。”
贾母冷下脸来:“可是云丫头不肯?连个婚约都还没写,她倒是管到你屋里来的了!”
宝玉连连摇头:“与云妹妹无关,她全然不知。我早在许多年轻便已决意不纳通房侍妾,方打发了袭人出府的。”
贾母这才想起来从前还有个丫头叫袭人,且也听鸳鸯通禀过下头人的闲话,袭人仿佛是与宝玉有过**的,忙问:“那个袭人怎么了?你还惦记她?”
宝玉摇头道:“我再不曾见过她。只是……”宝玉咬了咬牙,“孙儿不想要侍妾通房,乃是因为……因为……”
“快说!”
“…………”贾宝玉思忖再三,实在不知该如何说给她老人家听。若实话实话,恐怕引得贾母对史湘云心有芥蒂;不说实话他又编不出妥当的谎言来。终只管摇头,没说出缘故来。
贾母哪里知道他心里如何做想?见他一不肯答应二不说缘故,又舍不得再三逼他,只得长叹一声放他走了。自己心中千思万想,疑心重重。想来想去,忽然一拍膝盖:“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提起那个袭人来?莫非她当年在府中作了什么怪不成?”
正文 第210章
却说贾母疑心当年的袭人与宝玉有什么不妥之处,方惹得宝玉不肯纳妾,越想越不放心,遂命鸳鸯设法去查查。事隔多年,府里的人也换了许多,最终只查到那事儿在一回宝玉从宁国府回来之后,旁的也不知道了。
贾母只不信,让她再查查可是袭人向宝玉说过什么话,或是做过什么事儿。鸳鸯再查一回仍没查出什么来。贾母思忖再三,乃向她道:“明儿你出府去,悄悄访着那个袭人家里,寻个由头将她带来见我。”
鸳鸯奇道:“老太太,她都走了那么些年,当年那事儿还查来做什么?宝二爷本是为了要去书院念书才打发她走的,如今又极上进,与她并没干息。”
贾母叹道:“鸳鸯,这本是为了你。”
鸳鸯一怔:“何尝与我相干的?”
贾母便拉了她的手说:“你是个好孩子,在我身边这些年,凡事情有我想不到的你都替我想了,我的脾气性子你也知道些。只是你已这个年岁,再留着你便是耽误你了。偏如今这府里也没个好爷们,唯有宝玉,把你给了他,我放心他、也放心你。”
鸳鸯顿时白了脸:“老祖宗说什么呢,我自然跟着老祖宗的。”
贾母笑道:“害什么臊呢,你与琥珀都大了宝玉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你们年岁大些也能体贴着他些。”
鸳鸯忙跪下含泪道:“老祖宗,我只一心服侍老祖宗,绝无旁的心思念头。老祖宗若是不信,我今儿起个誓……”
贾母连连摆手:“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什么,我岂能不知道你?快些起来。”
鸳鸯眼中滚了泪下来:“老祖宗不应我,我便不起来。”
贾母不悦道:“哪里来的这话?本是为了你好,你总不能在我身边呆一辈子。”乃又叹道,“我都八十多了,还能活几年?宝玉是个好孩子,定不会辜负你。”
鸳鸯还待分辨,因看贾母心坚如铁,只得含泪爬了起来。
贾母一心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点点头道:“你的心我知道,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横竖宝玉也在我院子里,你又不用搬出去。”
鸳鸯垂着头一言不发,手心已捏了一把汗出来。
贾母又说:“只是前几日我跟他说此事,出了些怪异。”鸳鸯双眼一亮!“他竟说是不想要姨娘通房,还提起袭人来。故此我方命你去查她的。你将她找到,带入府来,我有话问她。”
鸳鸯只觉有些不妥,方要相劝,又咽下了,只低低的应了一声“是”。贾母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鸳鸯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数月前,贾环特寻鸳鸯说话,只托她好生照看贾母,倘或她老人家有什么奇怪之举,如莫名其妙想请官媒之类的,还望施以劝诫,并快快命人来给自己报信。鸳鸯只当他被贾母贾政上回欲替贾兰求亲苏家之举吓着了,便应了。不想贾环接着又说:“鸳鸯姑娘有胆色又机灵,还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眼光,实在难得,来日必能得个好人家,做个堂堂正正的娘子。烦劳姑娘了。”鸳鸯心下登时明白,环三爷在拿她的终身做饵诱她做探子!饶是鸳鸯忠心耿耿,如此大的诱惑实在难挡,况本也不是坏事,不过是盯着贾母莫让她胡来罢了。遂犹豫再三,也不曾拒了,也不曾应下。
她家的父母兄嫂早在多年前就已被贾赦与旁的贾母心腹一道放出了府,鸳鸯拿些钱替他们置办了份小产业,如今在外头倒还安生。她原想着,来日服侍贾母归了西,想来贾赦贾环皆不会再留她,只需待贾母孝满求去,必能得成。靠不靠着环三爷皆不要紧。不想贾母竟忽然有此念头!
非是宝玉不好。若贾母早几个月提此事,她也未必会拒了。偏贾琮离京之前大张旗鼓的替红。袖晋江等人办妥了良民户籍,阖府上下皆知。红。袖晋江与梨香院那几位少年的事儿,也只贾琮这样的睁眼瞎不知道罢了,又哪里能瞒得过鸳鸯?她也知道那些个小爷读了书习了武,又有大老爷撑腰,必是有出息的。本以为那三个丫头早晚与他们做小,还与琥珀等私下议论过,依着她们的模样性子,又有琮三爷撑腰,只怕比正经太太还得宠些。才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她们竟是自己要做太太了!当日那晋江不过一个小丫头子,还是赖大买来孝敬老太太的,正经连老太太屋里都还没进呢。她做正经太太,自己与宝二爷做小;宝二爷瞧着虽日日读书,并无上进之心。不必说,来日她与琥珀二人稳稳当当矮了晋江不止一截,还不提云姑娘是否大度。云姑娘是二姑娘教出来的;二姑娘性子虽好,整治下人的本事却是从没含糊过。
鸳鸯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打了半日的鼓,悄然有了决断。寻了个借口出来,她四面张望片刻,一径往贾环屋里去了。
及见到贾环,双膝跪下磕了三个头道:“三爷,奴才今有一事特来回三爷。”
贾环一面喊她起来,心知她已投诚,八成是老太太又闹什么幺蛾子了,忙问何事。鸳鸯便将贾母命她去查袭人前后都说了,只没提让她与琥珀给宝玉做姨娘。只是贾环听完,加上她今日之举,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皱眉道:“老祖宗预备给宝玉哥哥放屋里人,宝玉哥哥没答应?”
鸳鸯垂头应是。
贾环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要屋里人,从前还以为袭人必是要跟他一辈子的。我先问问宝二哥哥去;你只说没找到袭人便罢了,她老人家总不能自己找去。”
鸳鸯眼神闪了闪。她从没哄过贾母,撒这么大的谎儿颇有几分违心。
贾环道:“鸳鸯姐姐,袭人是咱们府里放出去的,自打放出去人家便已是个良民、与咱们再无干息。于情于理于法,老太太皆不能把人家弄来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