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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思忖半日道:“她的生辰八字我另使人设法去查。只是时日久了未必能查出来。”
丫鬟忙说:“是了是了!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是法师也没法子平白作法的不是?”
王妃又想了许久,道:“你先去寻着,实在寻不着再说。”丫鬟忙不跌应了。她又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回若弄她不死,还有下回。横竖我岳儿是世子。她这会子还年轻;等她老了些,年老体衰、生意上也比不如现在好,王爷想来也用不上她了。那会子再杀她,难道王爷岳儿还会为着一个无用的奴才跟我为难么?”那丫鬟忙顺着王妃的话往下说,哄得她眉开眼笑。
饶是知道她痴人说梦,秦三姑依然听得浑身一震!贾敘捏了捏她的手。一时王妃睡着了,他二人便悄然撤了出去。
燕王府晚上防备比白天强许多,二人费了些功夫才离开,坐到左近一户人家的屋顶上。
秦三姑诧道:“她竟以为我杀了她儿子?”
贾敘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必跟浑人讲道理?”
秦三姑苦笑:“说的也是。”
贾敘又道:“可要明儿再去世子之处听听?方才那丫鬟大约就是被世子收买的那个。”
秦三姑摇头道:“不用了,我这趟去琼州本来就古怪。”贾敘点点头。她又侧头瞧了他一眼,“你竟连世子收买了一个王妃的丫鬟都知道?”
贾敘道:“实不相瞒,我在世子身边有人。”乃又笑道,“你不用猜了。世子身边有的是探子,此子有些憨,安插人手极容易,收买也容易。纵然将他身边的人悉数换掉,不出半年便能重新插一个。”
默然片刻,秦三姑叹道:“王爷这几个儿子没一个比得上他的。如此看来,倒是琮儿说的不错。纵然主公是一世英主,却难免儿子是扶不起的阿斗。”
贾敘道:“愁那个作甚?横竖如今你也不用着急了,咱们一路慢悠悠逛到琼州去,如何?”
“也好。对了,你叫什么?”
“贾五叔。”
秦三姑顿时笑了:“莫要胡扯。”她只当他说姓“贾”是“假”之谐音。
贾敘正色道:“真的。”
反道挨了一记眼刀:“不说算了。”
贾敘低头一笑,又说:“对了,去不去陈国?”
“做什么?”
“我侄儿要去陈国办事,给我捎信说,倘若有空、可否也过去一趟,保不齐帮他一帮。”
秦三姑奇道:“你还有侄儿?”
贾敘道:“有啊,我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只是家里知道我的事并不久。”
秦三姑怔了怔:“干了这一行,竟告诉家里了?”
贾敘笑道:“从前许多年皆瞒着的。实在我与家中有些恩怨,近来稍稍化解才好了些。也不是人人都知道,只告诉了哥哥并几个侄儿。终究是一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秦三姑仰头看月,不做声。
“我这个侄儿极淘气,你可担待他些子。”
又默然许久,她随口道:“也只瞧的我高兴罢了。”
贾敘心中一喜,口里强做淡然:“嗯。”过了会子又说,“还不到三更天,还逛么?或是寻个地方歇着?我有处小宅子倒是不远,平素也有人打扫,只是须得自己烧热水。”
秦三姑不禁吸了口气。半晌,瞧着他道:“你倒有点子私产。”
贾敘顿时笑得灿烂如花:“其实往年并不赚钱的。如今诸王割据,我们生意一下子好了。”秦三姑横了他一眼。
他二人遂去了贾敘的一座私宅。当年刘登喜想着须得在离燕王府不远处留个小宅子以备不时之需,乃秘密买了此处,如今已被贾敘私吞。进门一瞧,显见今儿才刚打扫过,小院子干干净净的。
贾敘随手将包袱撂在厅中,自己去厨房一瞧,连连点头:那两个小子倒是有点子眼色。里头齐齐整整摆了四大筐上好的银霜碳,连水缸里的水都是新打满的。乃挽起袖子烧起火来。秦三姑已在厅中寻着了火折子点起烛台,四面打量一番。见此处虽小,竟布置得雅致大气,屋中陈设俱不俗,心中暗暗吃惊。
一时贾敘过来问道:“可要四处瞧瞧?”
秦三姑指着墙上一副字道:“这是米芾真迹?”
贾敘心中暗赞两个小兔崽子有眼色,道:“想来应当是。”秦三姑挑了挑眉头。他道,“是侄儿孝敬的,料他也不敢拿假的来糊弄他叔叔。”
这会子秦三姑方有几分相信他当真是姓贾了。因荣国府将五爷之事对外守得严密,兼之她与贾琮贾环多年交情,反倒不曾去打探他们府中之事,故此并不知道贾敘此人。京中姓贾的人家也委实不少,既然少爷手里有米芾真迹,显见不是寻常人家了。她遂在脑中过了个个子,疑心数家,只没想到最熟络的那一家。
贾敘乃自己执了烛台,领着秦三姑里里外外转悠了一圈儿,心下愈发满意两个小子来:才这么不到三个时辰的功夫,竟收拾得如此齐整大方——连摆阔都摆得雅致。这些年的书没白念,回头得夸夸他们。秦三姑早知道他有钱,也猜到他是将门之子,只是不曾想这般有钱。且不说屋中陈设的字画古董件件难得,单单那间小兵器房里收着好几件古时兵刃皆是罕见的,并四处的门帘窗纱也都是极好的上用纱罗。
待转悠到了库房,贾敘本有几分犹豫——贾环施黎都是男娃,收拾屋子还罢了,库房这等寻常不照看之处他们会不会忘了?只是“库房”实在太要紧;他既别有心思,不给人家瞧库房委实不大好。
秦三姑也有些迟疑:此人的心思她早知道了,只是正大光明看人家的库房,有些太急切。她迟疑着的功夫,那一位已推开了房门。
烛光之下,蓦然照见里头齐齐整整排着二十多口箱子。贾敘随手开了一口,只见白花花的一片、夺目耀眼。饶是秦三姑身为一方大掌柜,见此情形也有几分惊诧。
贾敘登时明白:贾琮已经回京了。贾环没有这么大胆子,敢替他搬一屋子银元宝来。心下熨贴,含笑道:“我还算有两个小钱。”秦三姑哼了一声,撤身出去。
她遂挑了间顺眼的客房,贾敘替她拎包袱进去,又取了洗漱的热水进来,并亲燃起一炉百合香。
收拾停妥了,二人各自回屋安歇。秦三姑在炕上躺了片刻,忽又坐了起来。她起身靸着鞋下地,燃起烛台来。这会子夜深人静,又细瞧了瞧这屋子。且不论桌椅床榻俱是上好的降香黄檀、多宝格中的汉唐古物;单看门上挂着的是鹅黄撒花绣锦软帘、窗子上糊的是这些年早已不见的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并这会子正青烟袅袅的宣德炉,墙上悬着的、贾敘淡然说是拿来镇邪的南梁照胆剑。她恍惚有几分回到了南安王府。如此富贵的屋子,已经许多年没住过了。
念及往事,忽有几分不安。只是抬头扫了一眼,却见桌案上搁着一个纸包。这桌上设了绿如蓝润如玉的洮河砚,一套时新景德镇的青花瓷文器,一架小巧的缠枝玫瑰玻璃桌屏显见是请海商去西洋定制的,碧峰翠色的汝窑大花瓶里头插了贾敘方才从外头剪来的数枝初开的桃花。一个寻常纸包搁在这些器物旁边,尤为突兀。
她乃走过去打开一瞧,里头竟是两个烧饼!
没见这烧饼还罢了,一见这个,顿觉腹中有几分饥饿。可巧一旁的茶炉子上还温着水呢。秦三姑遂自己泡了壶茶,就着茶水将两个烧饼吃了个干净,饱饱的回炕上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的极安稳,直睡到了大天亮。
正文 第296章
话说贾敘秦三姑二人在京城歇了一日,稍作商议,往陈国而去。横竖如今并没有什么急事,他两个走的慢慢悠悠。
贾琮委实已回到京城。因不想惊动旁人,不曾回府,住在太平镖局。没过两日便得了贾敘急命收拾院子,他因想着此事干息重大,将贾惜春秦可卿悉数请出来赶着帮忙布置,方得那般雅致大方。回府路上,惜春在马车里抱怨他那二十几箱银子傻气,院子里哪一件东西不值钱?
贾琮笑道:“姐姐纵然走遍天下,并不知道世俗行情。想娶个好媳妇,有房有钱有心缺一不可,雅不雅倒在其次。不然人家凭什么嫁给他?”
惜春道:“你不是说他二人有情么?”
“单有情只能得个相好儿,得不了媳妇。”贾琮晃了晃脑袋,“知道为什么要那些实实在在的银子么?”
惜春随口道:“让那女子知道男方富庶呗。”
“当然不是,那院子无处不富庶,那块儿一砖一瓦都极贵的。”贾琮斜睨着她道,“四姐姐,咱们布置的这些,什么窗纱啊古董啊名剑啊都不过是铺垫,都可以拿银子去换的。实在最要紧的便是库房里那二十四箱傻不愣登的银锭子。那不是银子,是诚意。告诉那女子,‘我的钱都给你管’。”
惜春闻言莞尔,笑道:“倒也有些道理。这人是谁?如此着急。你倒是当真大方。可值得这么些钱么?”
贾琮想了想道:“此事并非有意瞒着姐姐,我们知道的时候你已出门云游去了。”遂将贾敘之来历说了一回。
惊得惜春忍不住念了声佛:“老祖宗竟干过这种事!”
贾琮哼道:“几家主母不干这事?故此她老人家现在吓出了老年痴呆。”
惜春叹道:“终究有报应。”
贾琮撇嘴道:“这是巧合,不是报应。若非五叔碰巧被刘登喜救走,这会子还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当奴仆呢。恶贯满盈者得善终多了去了,有报应子孙的、也有不报应子孙的。老天爷没那么可靠。”
惜春闭目摇了摇头。过了会子又问:“你忽然跑回京城做什么?”
“五叔虽然在台湾还没有鸽站,广州却是有的。”贾琮笑道,“故此我们及时得了信,说他们有意借谢家之手将司徒岧之死的黑锅扣到鲁王头上。龚翼之瞧了立时说,这黑锅鲁王背不住,早晚推到旁人头上去,陈王排头一个。我想了想。我朝之人性子惰、不肯冒险走先辈没走过的路,让他们打出去他们会犹豫不决。陈王年轻、骄傲、有些本事、对现状不满。不如趁机推他一把,让他当上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惜春思忖片刻道:“你想借司徒磐之手推陈王去海外?”
“嗯。”贾琮打了个哈欠,“他先得了好处给他的叔伯兄弟瞧,那些人才会跟上。等他们见识到什么叫‘手快有、手慢无’,他们才会争先恐后。对了,我怎么记得陈国那边你以前去过的?”
惜春道:“他只买了马铃薯没买盐,说是那会子太穷,陈国又不临海。实在恐怕不大信任咱们的方子。如今大约是听说鲁王已经晒成了好盐,又想买了。我还想着要不要坐地起价呢。”
贾琮皱眉道:“既然他们那个素霓姑姑极得刘侗信任,陈王可以从鲁国弄方子的,何须又找咱们买?”
“不知道,这回是瞿申上门来找我们的。算他们有诚意,去一趟看看。”
数日后,陈王舅父瞿申离京回国,惜春吴攸便预备隔两天再走。恰在此时,李纨得了消息,卫家向她堂妹李绮提亲了。
那会子众人正在梨香院议事,贾琮与惜春同时摇头。贾琮慨然道:“卫若兰还是比不上卫若蘅,李绮也不可能比甄英莲过的好。”
惜春哼道:“有那么一个婆母,能好到哪里去。”
贾琮道:“卫伯母不会对这个媳妇不好。只是……”他瞧了一眼吴攸,“女子婚后想过得好也分好几种。像是李家小姐姐、邢姐姐这样的,她们婆家娶她们本是对她们娘家有所图,自然会对她们好。那只是规规矩矩的好罢了。像柳二嫂子、薛大姐姐并咱们五婶娘,”贾环忍俊不禁。贾琮嘿嘿了两声,“她们丈夫乃是看上了她们自己、费力气求了她们做媳妇的,却会过得比李小姐姐邢姐姐幸福得多。再有咱们家二姐姐,本来也是前头那种。贾高两家联姻,看在咱们家兄弟几个的份上、娘家必然对她好。偏她自己渐渐的让二姐夫爱上她,就变成了后头那种。”
惜春道:“怎么你从前一直说女子一生所靠的唯有父兄呢?”
贾琮道:“因为第二种极难得遇上。那三位哪一个不是自己立了事业、可巧遇上有人爱上她们的?不然,如寻常女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遇得上这几位夫婿?且这里头最要紧的一条是,她们个个都是极罕见的美人。给秦三姑换上厨房张婆子的脸,纵然她本事再大,咱们五叔只会同她交个朋友,决计不会这般费尽心思从司徒磐手里挖墙角想娶回家。姐姐,别以为天下女子个个都有那么漂亮。故此,与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