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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123言情笑道:“林姑老爷前儿送来一个什么诸葛锁,雪雁她们说这事儿的时候林姑娘正琢磨那个呢,没听见。”
贾琮听了有几分失望,又问:“薛家姐姐是不是生病了?”
123言情道:“倒是当真听说过。”
“林姐姐今儿可去看过她?”
123言情白了他一眼:“方才告诉小爷的,林姑娘琢磨那个诸葛锁呢。”
贾琮咧了咧嘴,暗笑诸事都是闲出来的。
太平镖局终是预备好了。选址离荣国府极近,贾四原说要去远些,龚三亦只道“自有缘故”。贾赦贾四等都知道他主意最多,便依了。开门大吉这日并不算太热闹。依着贾赦的意思自然是大摆宴席、大请酒戏,让贾四等死死按住了,只请了些熟识的朋友来捧场,贾家的一个没请。因柳湘莲过于年轻,总镖头挂在田矛名下、掌柜的自然是贾四了。贾琮遂问幺儿可要出府去,幺儿想了想道:“你还太小了些,等你长大些再说吧。”贾琮足足感动了小半个时辰。
因龚三亦在前院设了角楼,贾环并几个孩子觉得新鲜,溜上去玩儿,猜行人会先迈哪只脚取乐。忽见门前一架马车上下来了贾珍,随即看他极恭敬的从后头一辆车上搀下一个中年男子来。他记得龚三亦对此人评价甚低,忙飞也似的奔回里头:“先生!东府里的珍大哥哥来了。”
龚三亦正张罗分派陪客呢,闻言皱眉:“咱们并不曾请他。还有谁?”
贾环道:“还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男人,满面谄媚大约是个官儿。”
贾琮在旁跟着皱眉:“又不知道是哪路子的司徒、要么就是司徒助手。环哥哥,那人多大年岁?”
贾环道:“有差不多四十多岁呢。”
龚三亦笑道:“那想必是老六。”
贾琮瞄了他一眼:“对了,你答应我救人的呢。前几日宝玉哥哥还跟我说,他新认得了一个朋友,就是蓉哥媳妇的弟弟。”
龚三亦道:“快了,你急什么。”
贾琮撅撅嘴。
龚三亦又问他:“为何要帮那女子?仿佛与你无干。”
“虽然她比我大了许多去,终归是个美女。”贾琮叹道,“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男人帮女人,因为女人很漂亮这个理由足够了。”
龚三亦摇头:“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因说,“快引着你爹去湘莲那屋里陪客去,替湘莲出来张罗舞狮子唱戏的人。”
“啊?”
龚三亦道:“你爹今日还是不见六王爷的好,只是由头需寻得妙些。你方才那个就很好。”
贾琮嘴角抽了抽,有几分无语。
龚三亦瞧了他一眼:“再不去人就要进来了。”
贾琮忙撒腿跑了。
这会子贾赦自然在正厅中陪几个要紧的客,贾琮冲进去喊了一声“爹!快来,有要紧事儿!”
贾赦瞪了他一眼:“又毛毛躁躁的。”
贾琮拿眼角一扫,可巧看见贾珍正引着人往里进呢,急的不管不顾当着许多客人的面硬拉他:“快来快来!来了就知道!”因使劲儿捏他的手。
贾赦登时明白有事儿,只得满面无奈向客人致歉,边道歉竟边被他拉着走了。客人也只当他溺爱幼子,暗暗摇头。
贾珍见他要走,急了,喊了一声:“赦叔!”
贾赦这会子已让贾琮拉到屏风前头了,扭头看了他一眼尚不及说话,便给贾琮拖进去了。
贾珍无奈,只得陪笑道:“琮小子素来是个淘气的。”
六王爷摆了摆手:“无碍,稍等一会子便是。”
贾四认得贾珍,已是上来相迎,顺引着他们坐下。贾珍因让他速去请贾赦过来,有要客。贾四连连称是,使唤人又是拿点心又是倒茶。因喊“幺儿,去请东家来。”又向幺儿使了个眼色。幺儿会意,跑了进去。半晌,他满面讪然的出来,在他爹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贾四一怔,摇了摇头,苦笑道:“珍大爷……且坐坐?我去请琏二爷出来陪你。”
幺儿忙说:“琏二爷……也在那屋里。”
贾四面色又尴尬了几分:“那……琮三爷……”
贾珍急了:“琮小子才多大点儿一个毛孩子?赦叔做什么去了?此处有贵人!还不快让他出来。”
贾四支吾了会子道:“那……也得他肯出来才行啊。他如今也在陪客人呢。”
六王爷因问:“是什么客人?身份极贵么?”
贾四忙说:“身份倒是不贵。是城西那头……做些……买卖的秦三掌柜。”
旁边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位兄弟,不必等了,换了我要陪秦三姑也不出来见旁的客人,纵是个大官也不见!”
另一个笑道:“若能陪着三姑说话儿,漫说大官,连王爷我也不见!”众人哄笑。
那六王爷面色一冷,旋即笑道:“食色性也,倒也不奇怪。”
贾珍急的发了数句牢骚,偏贾赦是他叔叔,他不便骂人,故开口才骂了秦三姑一句,只听“咚”“咚”数声锤桌,扭头一看,厅内少说有十几条大汉阴沉着脸盯着他,吓得不敢说了。六王爷忙说了几句“名士风流”的话,贾四陪笑安抚了半日才安定下来。
他两个终究不曾等到贾赦,吃了几盏不甚好的茶水,待舞狮子开始不久便走了。他们前脚刚走,贾赦后脚便出来笑容满面的与诸位客人赔不是、主持诸事不提。太平镖局自此开张。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太平镖局既然开张,因本身财力雄厚,请到了些有本事的镖头,无事日夜操练,极为热闹。龚三亦愈发忙起来。镖局本是一个引子,后头牵扯着许多事呢。故此他时常就在这边住着,贾家几个孩子习武倒是更方便些。贾琮人小嘴乖、贾环听话好学、幺儿勤奋沉稳,又都同时在正经念些子曰诗云,一时成了镖局的吉祥三宝。有些耿直的武夫偶尔说一两句羡慕的话,贾琮立时便说:“要不你教我功夫、我教你写字可好?”人家见他那么小,纵教也不过几个花式,倒当真有拿招式换字的。贾环见了照样学他,教他们念书的那位“林先生”也渐渐在镖局传名。唯有幺儿比他两个忙些,倒是没那个功夫。
这一日,宝玉含泪闯进贾琮屋子,拽着他道:“琮儿,与我一道去劝劝蓉哥媳妇!”
贾琮一愣:“哈?”
“她要出家当姑子去!”
“哈?”
宝玉不由分说拽了他就走,贾琮有心说“我与她不熟,拽我干嘛”,又委实好奇,便假意挣扎了几下跟着走了。直到上了车,宝玉在路上方告诉他:“才得的信儿,蓉哥媳妇这一个来月忽然大彻大悟、非要出家去。”
贾琮总觉得这个解救方案太容易了,乃说:“蓉儿想来是不会答应的。”
宝玉恨恨的道:“蓉儿拗不过她,已是答应了!”
“那珍大哥哥呢?”
“珍大哥哥珍大嫂子都答应了!”
“哈?”这怎么可能?“老祖宗呢?”
宝玉含泪道:“老祖宗说都是命,只得随她去。”
贾琮撇嘴,心想,那就是同意了呗。
待他们匆匆赶到宁国府,阖府下人皆有几分肃然。贾蓉满面愁容、贾珍却青黑着一张脸。到了秦氏的住处,却见她房门紧闭、压根儿不见人。宝玉在秦氏的房门口流着泪说了半日的话,里头静悄悄一点响动都没有。
也不知他说了多久,贾琮肚子早饿了,又无聊的紧,一直拿眼睛去瞄案上的点心,偏贾蓉也没让他自取,又不好意思自己去拿。忽然贾蓉拉了拉他,贾琮大喜,以为这侄子终于注意到叔叔饿了,激动的转过脸去,却见贾蓉抬下巴示意窗外已然日暮,又示意宝玉。贾琮虽有几分失望,终是上去解劝道:“一切皆是造化,只要人还在,谁知道没有机会再见呢?”
宝玉尚且混混沌沌,贾蓉忽然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贾琮吓得不敢多说了。
半晌,宝玉望着秦氏的门道:“我走了。”
里头忽然传来一声轻叹:“烦请二叔偶尔照拂我那兄弟。”
宝玉含泪道:“定会照看好鲸卿。”因深施一礼,转身而去。
数日后,秦可卿在城郊一家贾琮没听过的尼庵落发。
秦钟跪于山门外大半日,让宝玉搀上了马车。路上秦钟本一直默然,眼看着快到秦府了,秦钟忽然说:“宝玉,以前你我见识自以为高过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误了。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
宝玉拉着他的手哭道:“究竟是什么缘故,偏你们一个个都知道似的,独瞒着我一个。”
秦钟冷笑道:“你那珍大哥哥三个月前在花街柳巷遇到一个道士,说他本是富贵一生极圆满的运势,可惜有极凶的白虎相克,不出五年必遭横祸。那白虎的生辰八字与我姐姐一般无二,甚至还说出了我姐姐在家中的乳名。”
宝玉圆睁着双眼不敢信。
秦钟接着说:“你那珍大哥哥回府稍稍一查就查到我姐姐头上,立逼着我姐夫休妻。姐夫说,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不过是信口胡言哄人钱财的。珍大老爷说,我何尝给过人家仙长一个铜钱?说了我许多事样样都对。人家本是大慈大悲、好心救我脱劫难,倒是给了我一道灵符带着,分文未取。你说人家谋什么呢?我姐夫支吾了半日也想不出缘故来。珍大老爷又说,况那他从何知道你媳妇的乳名?我怎么竟不知道呢?莫不是有私?姐夫便答不上话来了。”他因讽道,“终是珍大奶奶慈善,说,无故休妻终究不是个道理,传出去也不好听。不若让她自己大悟了、闹死闹活的非要出家不可,如此还好些,而且干净。”
宝玉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半日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使劲儿摇头,双泪如淌泉一般止不住。
“你们东府里给了我们家五百两银子,说是供我念书使。昨儿交割的银子,今儿我姐姐便出家了。”这会子秦府已是到了,秦钟乃拉着宝玉的手道,“我唯恨自己年幼无能、眼睁睁看着姐姐让人这般欺凌作践竟是无一丝还手之力!从今日起,必当奋力读书、博取功名。总有一日,我必救我姐姐出来。”
因松开手,下车而去。
宝玉何尝听过这个?竟成了个呆子,回到府中仿佛少了魂儿一般。袭人等顿时七窍都糊了,不敢隐瞒,忙回给贾母。吓得贾母又是请医延药、又是求神拜佛,阖府乱作一团。
贾琏得了消息便来请贾赦一同去看。贾赦正与贾四商议镖局的事儿,哪里有那个闲心思,不过惋惜了片刻那秦氏的容貌罢了。贾琏无奈,只得自己去。
才到门口,贾赦喊住他:“你媳妇儿也要过去?”
贾琏道:“自然的,这会子正换衣裳呢。”
贾赦道:“尼姑庵都在荒郊野外,还不知道是让什么给撞了。不准抱福儿过去!”
贾琏忙道:“病人待的地儿哪儿会抱她过去,她才多大点子。”
贾赦这才点头,挥手让他快走。贾琏心里暗暗欢喜,老爷竟这般喜欢福儿,想来福儿来日定是个有福的。
贾琮自然也只得过去了。到了宝玉屋里只听一片嘤嘤的哭声,好不烦闷。因听闻茗烟是陪着的,乃招手喊了他到外头悄悄问:“少拿哄老太太那套哄我,究竟是怎么的了?”
茗烟忙低声回给他秦钟在车上的话,因垂头道:“这事儿我哪跟老太太说实话。”
贾琮方知道龚三亦使的竟是这么白烂的招数。不由得心中暗叹:贾珍虽好色、终究还是把性命看得更重些。因想了想,走到贾母跟前:“老祖宗,让我单独与宝玉哥哥说几句话可好?”
贾母立时想起他数次惊人之举,只怕也是个有造化的,忙问:“你可有法子救你哥哥?”
贾琮苦笑道:“只一试罢了。宝玉哥哥这个性子最是干净、老祖宗最知道的。”因低声道,“蓉哥媳妇那事他知道了。”
贾母立时骂道:“谁告诉他的!”便要拿跟着去的人出来问。
贾琮忙说:“谁也没疯了,岂敢告诉他去!偏东府那边尽人皆知,他今儿又跟着去了那庵堂,有下人悄悄议论也未可知。”
贾母想着也有些道理,叹道:“我原说了不让他去,他非要去……”面色忽又黯然了几分,“那是个好孩子。她公公死拧着,我老婆子劝也劝了、怒也怒了,有什么法子。竟不知是哪家没了心肝的道士,成日见不得人家家宅安宁,非要成出些事端来,也不怕天上下雷轰了他。”
贾琮心里冷笑,口中只道:“心病须得心药治,我有几句话可以试试。”
贾母这会子自然死马当活马医了,果然打发了众人都出去。他屋里不知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