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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回想了半日:“那时候你才刚从环三嫂子那儿过来。”
林鸾慢慢的一句句的道:“我在宫中就知道她的来历。齐国府送给刘登喜的。其实就是齐国府不要了的,算不得什么国公小姐,不过一个寻常的宫中女卫罢了。纵然算上齐国府,那府里早已没落。可你二人当真很好。你对她太好了。每回见你二人分明连婚约都没有,竟老夫老妻似的,连苏小姐想退亲都寻她说,她还有荣国公的片子……我心中隐隐的说不出哪里不痛快。陈姑娘说,我也能找到这么一个人。”她摇了摇头,“我找不到的。我若就这么出了梨香院的门,运气好嫁个举子,运气不好只能许个商贾。”
贾琮登时明白了。妒忌,人类最常见的情绪之一。她不见得比我聪明漂亮,也不见得比我后台硬,凭什么过的比我好。他想了想道:“我本想说,我对她好,是因为她对我也好。可这话不对。”乃扬眉一笑,“喜欢这个东西未必是公平的。不会是你对谁好、谁就也会对你好。虽她对我也很好,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对她好的。我对她好是因为我爱她。”贾琮轻轻一叹,“本以为,这辈子未必能遇到真心喜欢的女孩子。看来老天爷还是很爱我的。”
林鸾问道:“你为何会喜欢她?”
“好像以前有人问过了。”贾琮偏了偏头,“她的优点我能说出很多,可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喜欢她,就那么喜欢了。”
林鸾苦笑:“上回就是我问的,看来三爷已不记得了。”
“还真是不记得了。”
林鸾闭了会子眼道:“倘若刘姐姐今日得手了,三爷会如何。”
贾琮想了想:“给我下药这事儿当真不小,你二人的身份得从头查起。我自己并不擅长审问,亏得有别人擅长。如果你们当真没问题,纯粹是刘姑姑贪慕荣国府富贵想留下,就只当什么都没发生,教训一顿送走。”
林鸾道:“她若是有孕了呢?”
贾琮道:“那就只能杀了。不然,此女会是膈应在我和陈姐姐之间的一粒沙子。日后但凡有个吵吵闹闹的,她就能用这个来噎死我,我得挨一辈子欺负。”
林鸾想笑又笑不出来,过了会子才说:“宫中女卫不能生儿子,只能怀女胎,琮三爷知道么?”
贾琮耸肩:“听说过,不信。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我们贾家不乏男丁。大不了将来招个上门女婿嘛。”
林鸾蓦然睁大了眼:“琮三爷连这个都不在乎?”
贾琮奇道:“干嘛要在乎这个?若只想娶个能生儿子的女人,要一百个都有。”
林鸾足足怔了有半盏茶的功夫,颓然一叹:“当真是她命好。”
贾琮道:“你只见了她有个不错的男朋友,没见她玩命护着我,真真危险!我才是命好的那个。”乃侧头看了看厢房,“看在你之前帮了我们许多的份上,那个刘姑姑我就不计较了,你自己哄哄吧。明儿还得搬家呢。”
林鸾轻声道:“怕是我二人得相依为命了。”遂起身回屋。
贾琮皱着眉头又坐了半日,将椅子还给王福,返身去拍陈瑞锦的门。依着陈瑞锦的耳力,方才他与林鸾所言必是听见了的。半晌,里头传来一声“进来。”
贾琮推门一瞧,她歪在炕上懒懒的,仿佛还没消气。乃凑近前低声道:“这个林鸾,要不要杀了?她知道了咱们不少事。二叔屋里那事儿,什么两个姬妾闹塌了花架子,显见也是她做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可就不好玩了。”
陈瑞锦斜睨了他一眼:“她不是立功了么?”
贾琮陪笑道:“妒忌这种情绪极易失控,万一有什么人来拉拢她做探子呢?”
陈瑞锦道:“那就更好了。留给施黎,使人盯着她,再丢几个假消息过去,保不齐能有别用。”
贾琮道:“喂,真的假的啊!我不太能分辨女孩子的话是不是反的。真那么大度啊?她明晃晃冲你来了还能忍。”
“三爷都忍下太皇太后了,我忍她一时何妨?她死得太快恐惹人疑心。”
贾琮嘿嘿一笑:“让她悄悄没了就是,这种事施黎不费吹灰之力。”
“我也掉以轻心了些,她日日哄着玦四爷我就当瞧出来她另有心思了。横竖方才三爷已将她哄过去了,明儿她们两个就得滚蛋。”陈瑞锦挥了挥手,“我要歇着了,你出去。”
贾琮上辈子若没谈过恋爱保不齐当真就出去了。亏得还有过点子经验,知道这会子出去了她更生气,遂抓了个抱枕涎皮赖脸往她身边一倒:“耍了半日嘴皮子我也累了,歪会子。”陈瑞锦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二人靠着歪了半日,贾琮忽然打起呼噜来!气的陈瑞锦咬牙,一枕头砸过去:“滚!”
正文 第451章
度蜜月的公主和驸马一个多月还没回来,倒是甘雷回来了。司徒磐遂打发人喊冯紫英议事,让他绕道荣国府把贾琮拎过去。贾琮不敢怠慢,老老实实收拾了一身半新的儒生袍过去。司徒磐倒是看重他,让他坐在冯紫英身旁;旁人也多半认识他,知道他得司徒磐喜爱,个个笑脸相迎。
早先有位女山民报官,说前几日她们那山脚下忽然来了好多兵马,听着不是燕国口音;得信的县令快马进京报给燕王。燕王大惊,命御林军统领甘雷率军前去查看,果然有不知从何处来的兵马驻扎,那会子已逃走了。甘雷只当是练兵,一路追击,前些日子可算将敌兵悉数活捉。合着钟威等人猜错了。这些不是楚王的人,乃是晋王的人。他们欲在京城左近抓走建安公主,先栽给吴国,再以此女为质向荣国府和庐国索要赎金,最后送去楚国境内杀死,扮作楚王为主谋的模样搅乱这几国。
贾琮听罢牙都冷了:“好歹毒的心思!建安公主也是他亲侄女啊。”
司徒磐问道:“你们家的事儿,你有主意没有。”
贾琮小声嘀咕:“好像不是你们家的事儿似的。”冯紫英瞪了他一眼。贾琮托着腮帮子想了半日,猛然明白过来这儿是燕王府,赶忙讪讪的放下手坐正。司徒磐瞧着他好笑。贾琮摸摸后脑勺卖了个萌,道:“我有个主意只是颇麻烦,要不先听各位大人的意思。”
司徒磐往下一望,登时有位将军道:“晋王都派兵到京城来了,我国自当兴兵还击才是。”
甘雷道:“这不是让末将给擒住了?”
那将军道:“其心可诛!”贾琮翻了个白眼儿。
司徒磐一直瞧着他呢,道:“琮儿看呢?”
贾琮道:“打晋国容易。打完了之后可占晋国之地不占?不占岂非是白打了?耗费的钱粮兵刃怎么算?占了不就惹天下诸王群起而攻之么?你以为旁人会听咱们讲道理啊。虽是他们先动的手,终究此事隐蔽,他们扯个谎咱们说不清楚。”
司徒磐道:“既是你觉得不妥当,你的麻烦主意说来听听。”
贾琮知道他等着呢,也不再卖关子了。“晋王者,小人也。对付小人用君子之道是傻子,用武士之道容易吃亏,用无赖之道最好。离间之计,成了是好的,败了就惨了。晋王此人,天下未分之时是个不好提防的,天下已分就极好对付了。”他摆了摆手指头道,“他偷偷摸摸,咱们正大光明。不是诸王都在京师有特使么?单独请每个特使都去看战俘,再捎上几个晋王塞过来的探子——没有就临时训练几个。管保各家王爷立时都会详查自家可有晋国的探子,并往晋国塞探子。不管成不成,都对晋国起了戒心,来日他们再难拉到同伙。到秋天咱们再将此事明着昭告天下。”
下头有人问道:“为何不这会子就诏告天下?”
“要给各家王爷点子时间嘛。”贾琮笑眯眯道,“不然晋王就将探子全都撤回去了。”
司徒磐咳嗽一声:“这就完了?”
“当然没啊!”贾琮道,“因为晋国给燕国添乱、还意欲栽赃挑拨燕、吴、楚三国之乱,燕国联合吴楚对晋国实行经济制裁。庐国虽小,也可以捎带上。”
司徒磐轻轻一震,众幕僚、大臣纷纷击掌曰“善”。他们虽不知道什么是经济制裁,贾琮所言显见已悄悄将燕国推在霸主之位上了。只不知吴王肯不肯。司徒磐淡然问道:“什么经济制裁?”
“比如,不买晋国的东西。”贾琮道,“但可以卖东西给他们。说实在的,这一招吴国使来最好。吴国工业发展飞快,东西物美价廉,可以跟他们玩倾销——回头我去吴国转一圈,跟吴王说明白什么叫倾销。”
司徒磐道:“此事难,百姓哪里知道街面上什么是晋国的。”
“百姓制裁不过是个意思,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是官家制裁。晋王和他母族、妻族、要紧心腹重臣一干人家都有许多庄子铺子,在京城、吴楚、庐州、平安州都有。”贾琮挤挤眼道,“平安州的商业区管理处都有名录的。”有个姓罗的幕僚扑哧一笑,司徒磐脸上也带了笑意。贾琮接着说,“这些人家占晋国财富六成以上吧,说不定七成都有。燕吴楚庐四国可以单独给这些庄子铺子加重税,我再设法说服王子腾叔父把两广加上。”司徒磐登时笑了。
下头有个官员刚要张嘴,身边那人使劲儿踩了他一脚,轻轻摇了摇头。那人犹豫了一刹那,偏这会子贾琮又开口了:“吴王还罢了,毕竟有钱;楚王可穷多了,保不齐他会直接查抄那些铺子泄愤。若是别国王爷贪心打太平拳,以见义勇为的名义加税,或是打着‘喂掌柜的你好我是王府大总管我看你这铺子不错不如送我吧’的名义巧取豪夺,”他一拍巴掌,“咱们也管不着啊~~”
司徒磐哈哈大笑,点着他:“你小子!”冯紫英在他身边坐着,拧了一把他的腮帮子。
方才那踩脚的低声对被踩脚的说:“莫要与他争份儿。他能说服王子腾,还能带着庐王,谁有如此大功?”那人愕然片刻,老实闭了嘴。
那头贾琮又嘿嘿笑了几声:“古人云,狗咬了人一口,人不能也咬狗一口,但可以给狗一棍子。一棍子不够还可以多加一棍子。”
冯紫英脸上在笑,口里还低喝:“不许胡说八道!”
司徒磐笑道:“紫英,让他说。”又问,“琮儿还有什么棍子?”
贾琮冲冯紫英做了个鬼脸儿,转头向司徒磐道:“不就是官兵扮作土匪么?他会,咱们难道不会?专门挑贪官污吏下手,得钱又多、百姓还夸‘替天行道’,顺带挑些精壮汉子收了。”
司徒磐道:“贪官污吏是治不完的。劫了一回,他们下回必变本加厉搜刮民脂民膏。”
“很好啊!晋王在外头亏了钱,少不得也要加税。晋王手下也必有能干之士,见此情形必然拦阻。只是若不加税晋王手头紧呐~~忠良们少不得心灰意冷。”他正经危坐招了招手,“燕国欢迎你。”下人便有人笑。贾琮也笑道,“贪官污吏再加上一层盘剥,晋国的百姓也活不下去了。燕国欢迎你。亏了钱、跑了人才、减了人口,晋国必元气大伤。”
冯紫英道:“只是也得防着晋国派人到我国来扮作土匪打劫。”
甘雷道:“冯大人放心,末将等也不是吃白饭的。”
司徒磐点了点头:“辛劳各位将军。”
众将领齐齐抱拳:“为王爷效死!”
有个幕僚罗先生道:“说起打劫,辽王与俄罗斯国结了盟约,一同出战西洋普鲁士国。”他含笑道,“只是,也不知辽王怎么糊弄的俄国国主,他们并未帮着俄罗斯打仗,不过是借了俄罗斯的道去西洋打劫去了。”
下头坐着的一位老先生道:“便是因着辽王,我朝之人如今在那边名声不大好,如同倭寇一般。”
贾琮击掌笑道:“干的漂亮!老先生可知道西洋的人钱本来就是从美洲抢来的?黑吃黑罢了。”
冯紫英接着说:“昨儿刚得了秦三姑从琼州传回的消息。”
贾琮眨了眨眼:“哈?”她分明已经让我五叔拐走了好么……传信的是谁啊。
“霍晟已纠集了兵马船只,欲征澳洲。”众人顿时哗然。澳洲与什么东瀛高丽不同,太大了,比我朝举国加在一块儿小不了多少。
贾琮啧啧道:“我说他怎么打南洋小国从来不占、抢了钱就跑呢。他嫌弃那些岛国小。”
司徒磐眉头一挑:“他倒是每回都走在前头。最先打东瀛的也是他。”
“嗯。”贾琮点头,“打完了就跑。想想他其实很明智啊。他与诸位王爷不同,手上没有地盘——纵然把琼州算上,琼州也是个荒岛,又小,鸟不下蛋,根本就没几个人。他若在琼州建国,王叔父纵然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成。”
有个幕僚道:“自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