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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饿死也不卖身。三殿下大怒,打发了人——”闲汉指着那些持棍大汉,“过来守着,说是他们有本事只管冻死饿死、横竖他也不怕没有绣工绣娘!”
贾琮扭头看着司徒岑;司徒岑拳头都攥紧了。贾琮摊手:“不关我事!我真不会掐算!”又拍拍他的肩膀,“你运气真好,怎么就这么巧呢?”乃附耳轻声说,“这会子我高喊一声‘三殿下在此’,你说你会不会被人揍?”
司徒岑瞪了他一眼,负手走近前去,森然问道:“谁是主事的?”
只见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笼着袖子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司徒岑几眼:“你也是来多管闲事的?”
贾琮在后头不嫌事儿大的喊道:“喂~~哥们~~是不是之前也有人多管闲事、让你们揍了?”
司徒岑淡然看着管事:“你是谁家的下人?”
那管事鼻孔里哼了一声:“我是三殿下府上的。”
司徒岑挑眉:“是么?你在那府上是做什么的?”
管事道:“你管得着么?少狗拿耗子,识相的快滚!”
话音刚落,司徒岑出手如电,已捏住了此人的脖子。管事吭哧吭哧喘粗气喊道:“反了反了……”左近一持棍大汉抡起棍子就朝司徒岑脑袋上砸。四周瞧热闹的百姓失声惊呼,却见人影闪动,周虎从人群中跃出,一脚踹在那持棍汉子脑门上。只听“扑通”一声,持棍汉子摔倒在地,周虎立于司徒岑身后。贾琮也背着胳膊踱步上前,摇头晃脑装逼道:“仗着暴力作威作福者,总有一日会遇上比你更暴力的玩家。”
司徒岑依然捏着管事的脖子,冷森森再问一遍:“你是谁家的。”
管事挣扎喊道:“反贼!我们三殿下必砍了你的狗t……”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司徒岑手下使力气,他已发不出声来。
贾琮笑眯眯踱到倒下的那汉子跟前问道:“喂,这位大哥,你们是谁手下?为何冒充三殿下的人?”
那汉子被踢得狠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会子还没爬起来呢。便躺在地上说:“我们是三殿下的人……”
贾琮摆手:“不是。三殿下府里我又不是去过一回两回,不穿你们这样的衣裳。”
那汉子道:“我们是东郊白头庄里的。”
贾琮回头瞧了司徒岑一眼又转回来:“你们既是庄子上的,谁过去喊你们来城里?”
汉子坐了起来:“王管事让我们跟着徐管事来的。”
“王管事大名叫什么?徐管事又叫什么?”
“王管事叫王得顺,这位——”他指着被司徒岑掐住脖子的那人,“就是徐管事,小的不知道他叫什么。”
司徒岑皱眉:“王得顺是谁。”
周虎在旁低声道:“殿下,王得顺委实是咱们府上的,平素管着庄子上的事儿。不曾到殿下跟前说过话,故此殿下不认得。”
司徒岑松手放开那徐管事,徐管事跌坐在地上。司徒岑低头看了看他:“既是不肯说你是谁家的也无碍,我也不是没审过犯人。”
论理说,照这个架势,有经验的看官早该猜出来司徒岑身份了,偏愣是没人出来打圆场。另一个护卫上前拧住徐管事的胳膊,从怀里掏出绳索来便捆。这还了得?那群持棍大汉吼着冲上来。周虎依然立在司徒岑身后,其余几个护卫迎着他们噼里啪啦的揍,每人一招放倒,眨眼便倒了一地。贾琮抱着胳膊懒洋洋道:“啧啧,分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居然没有人夸赞叫好。喂~~各位瞧热闹的,你们不觉得打得好么?”
人群中便有人鼓起掌来:“打得好——”零零落落的几个人跟着鼓掌。再看围观的已跑了一大半。
忽听有人大声说:“好什么?你们自拍屁股走了,回头衙门来人还不是这些师傅倒霉。”
贾琮道:“对啊!快些去衙门报案,就说有人冒充三殿下家的管事欺压良民。”他拍了拍手,望着司徒岑假笑道,“这些师傅运气真好。亏的他们是假冒的。若真是三殿下家的管事,师傅们大概没法子活着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吧。”
司徒岑面色一沉:“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贾琮耸肩,大声道,“各位,这个徐管事是冒充的,大家放心吧。想去别国的暂且不用去了,等你们三殿下真的强夺民产时再去不迟。”
司徒岑恼道:“岂有此理!”
贾琮笑眯眯道:“哪里不对?”司徒岑懒得理他,命护卫将徐管事带回府中他要亲自审问,自己甩袖子便走。贾琮回身向诸位静坐门口的绣工师傅道,“没事了,你们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吧。没人逼你们签卖身契。再告诉你们东家,白赚几个卖作坊的钱,作坊还是他的。”也掸掸衣裳跟着走。
几个护卫拨开人群,司徒岑翻身上马,眼角顺带往四周扫了一眼。只见有个青衣年轻人戴着斗笠立在人群后头,斗笠下那张脸仿佛在笑。虽遮住了眉眼,那人显见一眼不错瞧着自己。司徒岑勒马吩咐身边一个护卫:“问问那戴斗笠的是什么人。”护卫应声而去。
司徒岑贾琮等人遂带着徐管事径直回府。才刚到外书房坐了片刻,方才留下的那个护卫也赶来了。司徒岑便问他如何。那护卫道:“戴斗笠的那人说,他是做别的买卖的,且他的买卖做得颇大颇赚钱。他说……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变卖家产迁去平安州。”护卫略有迟疑。
司徒岑瞧了他一眼:“说完。”
护卫垂头道:“那人说,这半年多……越来越多人家被强夺产业,都是做得极好的铺子、作坊和工厂。既是三殿下不知情,可否将被夺去的产业还给百姓。他说,既有误会,他预备等到年后再看。明年正月,若那些产业还未归还,他就走。”护卫抬目看了司徒岑一眼,“他说……去了平安州,虽说不如在蜀国便宜,终归产业都是自己的。纵然穷些,不用担心好端端的家产忽然就变成人家的了。”
司徒岑呆了半日,冷笑看着贾琮道:“今儿咱们才刚说成都百姓过得安适。”贾琮耸肩不语。司徒岑一瞧那护卫还在呢,问道,“还有么?”
护卫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来呈给司徒岑:“这是方才那戴斗笠之人借了吉祥绣坊的笔墨写的。”
司徒岑打开一瞧,上头齐齐整整列了一张单子。头一项是今年四月,某古玩铺子被自家抢夺,后头写着出面夺铺子的管事名字;第二项是五月,某银楼被自己低价强买,后头也有管事名字和价钱;第三四项都是六月,一处田庄一处酒楼……最后一项正是吉祥绣坊,管事名叫徐二水,想必就是才刚抓来的徐管事。每一项前头都标着序列,一目了然,司徒岑半年多功夫统共抢夺了十九样百姓产业,都极赚钱。
贾琮在旁伸了个脑袋,扑哧一声笑了:“合着你买下吉祥绣坊才花了二十两银子!太不要脸了!人家商家不跑才怪。”
司徒岑恼道:“又不是我买的!”
“是是是、不是你买的,是你抢的!”贾琮指道,“五月份还要脸一点,三千两买银楼。哎呀,越到最近越便宜,且起初一个月只夺一处,渐渐的越来越频繁。这胆子大起来也是真快啊!莫非是起初恐怕你察觉?而后发现你什么都不知道、便肆意了?”
忽听外头一阵乱,司徒岑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有个护卫过来回到:“那个徐管事看见咱们府大门便傻了。拖着他走了几步路,他一头往石头狮子上撞。好在兄弟们手脚快,拦住了。殿下说要审他,属下们带他过来。谁知方才他又挣扎险些撞了墙。”
贾琮在旁狐假虎威摇头晃脑一龇牙:“想死?没那么容易!”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六章
却说司徒岑将冒自家之名强买人家绣坊的徐管事带回府中审问。那人被拖入书房,瘫倒在地面如土色。司徒岑慢慢捧起茶盅子来饮了两口:“说吧。”
贾琮在旁凑热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是从犯,还能从轻发落。”
徐管事怔了半日;猛然使劲儿摇头:“奴才是自己犯糊涂;冒了殿下的名头;只求速死。”
司徒岑冷笑道:“速死?你不招供就想死?”
徐管事从地上半爬成跪状,咚咚咚的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司徒岑皱眉:“我本不耐烦对人用大刑的。”
贾琮道:“用刑多粗鲁,咱们是文明人。”乃看着徐管事;“喂,瞧你这满身的肥肉;显见没吃过什么苦。用刑也是要招、不用刑也是要招;还不如给自己省着点罪受。再说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主子是谁。这不是得把事情弄明白么?你主子说不定有苦衷呢?”徐管事这会子头皮都磕破了,闻听此言发起愣来。司徒岑白了贾琮一眼。
偏就在此时;有门子来报;说府外来了个人;自称有急事欲见三殿下。他说他就是方才那个戴斗笠的。司徒岑一怔,问道:“他说了名姓不曾?”
门子道:“不曾。他说贾先生认得他。”
贾琮眨眨眼;与司徒岑对视一眼,低声道:“该不会是那个梅先生吧。”
司徒岑也低声道:“怎么我也想到他了?他没这个胆子吧。”遂命请那人进来。
不多时那青衣人走进门来;身后还背着斗笠。贾琮一瞧便喊:“刘丰!怎么是你!”
刘丰含笑拱手:“三爷;多日不见,瞧着仿佛苗条了些。”
贾琮横了他一眼,向司徒岑道:“这位刘东家本是我们贾氏马行的帐房,后辞职出去自己开了铺子,如今已是个大财主了。”
刘丰道:“不敢,只开了个小小的钱庄。”
“拉倒吧,汇丰钱庄小吗?”
司徒岑微惊:“汇丰钱庄的刘东家?”刘丰微微颔首,一躬到地。
贾琮道:“那年他说想考功名,也不知考了没有。”
刘丰道:“已考了举人。后钱庄事多就没再考了。”
司徒岑虽才回蜀国不久,也知道这个汇丰钱庄。委实是近几年才开张的,然当真是个大大的财主,做的生意花样子极多。乃瞧着贾琮似笑非笑道:“这钱庄与你们家什么干息?”
贾琮爽利道:“我们家是股东。”
刘丰笑道:“三爷过谦了,分明是大股东。”
贾琮也笑拱手道:“刘东家辛苦!”
“好说好说。”
贾琮话锋一转:“既这么着——”他指着案头尚未收起来的单子,“这是你写的?”刘丰点头。“你记录这个做什么?”
刘丰道:“今年眼看着也要到年底了。我欲拿着这个上台湾府去见赦大老爷,问他我们钱庄要不要撤离蜀国。”贾琮挑起眉毛。刘丰满面无辜,“直至三爷这趟来蜀国,我才知道您与三殿下私交甚笃。咱们钱庄生意极好,我也怕步这十九家的后尘。”
贾琮辩道:“上回见你也没听你说啊!”
刘丰道:“我还没来得及说呢,三奶奶打发人出来说想吃夫妻肺片,三爷就把我撇下买去了。后来我再过去两回,皆再没遇上三爷,马行的人说您老日日跟着裘良大人办差呢。”
贾琮怔了怔:“跟三奶奶说也是一样的。”刘丰瞧了他一眼,没言语。
司徒岑咳嗽两声:“刘东家,你方才说有要紧事?”
刘丰点头:“我方才见那位徐二水管事让三殿下的人绑走了。”
“不错。”
“还请三殿下什么都别问,直将此人砍了。那十九桩强占民产之事悉数推到他头上。”
司徒岑与贾琮俱是一惊,贾琮脱口便问:“为什么?”
刘丰思忖片刻道:“我方才立在吉祥绣坊门口,听见左近的百姓纷纷议论猜度。有人说,好生古怪,从前竟未曾听说三殿下做这些事,莫非是去西洋时撞了什么?我猛然想到,漫说三殿下,不论世子或是王妃母家,多年来皆不曾做这些事。起初我以为三殿下因为将要成亲,发觉家中钱财不够使……”
贾琮嘿嘿两声,司徒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贾琮道:“他若没钱使,只寻他老子哥哥要些便好。”
刘丰含笑道:“近日得知您二位有交情,我想着,三爷的朋友都精的很。纵然懒得赚钱只想抢,也不会挂自己的名头抢。这里头想必有误会。遂查了查我们钱庄的账目,才知道抢夺民产的皆是国舅爷。”
司徒岑与贾琮皆好悬站起来!同时问道:“查你们钱庄的账目?!怎么知道的?”
刘丰道:“成都城钱庄虽多,开通了大客户账户存取款和海外兑现银票的唯有我们一家。故此国舅爷府上也在我们钱庄开了账户。三殿下早先强夺的那十几家产业,管事皆来我们钱庄存过钱,皆是将钱存入国舅爷府的一个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