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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后来人莫要和我们一样犯错。”他顿了顿,“差不多就是遗臭万年吧。”
苏韬皱眉:“岂有此理!奋勇抗贼死在战场岂能遗臭万年?这位兄弟,你们袍泽若有折损,我必撰写文章,令尔等流芳千古!”
那操作员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谁稀罕流芳千古。”苏韬愣了。操作员道,“我们来当兵,为的是保护家中的父母妻子儿女,顺带挣一份兵饷养活他们。流芳千古显见已牺牲了。父母老年丧子、妻子青年丧偶、儿女幼年丧父,千年后人可能帮着我在爹娘膝前尽孝、抚养妻儿?”
柳小七悠悠的说:“大人,战场上最不值钱的便是名声道义,弄死了敌人自己和袍泽才能活着。再说,这么多壮年汉子不事生产、靠抢劫为生,也不知伤了多少路过的百姓商贾性命。”
他只管说着,操作员已开始调整方位、寻找可降落之处。偏城西一带街道狭小、民宅也少有大院落,并无便宜落点。操作员只好再次将热气球升高些,往别处去。
热气球在空中转悠的功夫,城外又有变故。苏韬等人看得清清楚楚,一支人马从斜刺里杀出来,穿的乃是燕军的军服,个个面上蒙了巾子遮住口鼻,远远的便以火。枪射击。杀到城门近前,背起火。枪摘下兵刃拼杀。为首的两员将领头顶钢盔,一个手持大刀、一个紧握长。枪,如猛虎扫荡羊群般杀开血路。拿刀的那个最是勇武,大刀上下翻飞,沾上死挨上亡无人可挡。后有骑兵,掌中捧着高高的旗杆,上头飘着斗大一个“李”字。苏韬大喜:“莫非是李将军的援兵到了?”乃催着下去。
操作员道:“这地界无处可落。热气球不是马车,定点降落不容易,须得一片宽阔处。”老半日依然寻不到落点。苏韬急得想转圈子,奈何篮子太小、转不动。
良久,终于瞧见一处大院子,热气球缓缓降落。到了那儿一问,乃是个酱油作坊平素晒豆子的使的。今日本来也晒着豆子,因城外来了土匪,没心思做事,连豆子都收起来了。忽闻天降知府老爷,作坊里东家伙计吓得跪了一地。苏韬笑呵呵道:“只管放心,李国培将军的援兵已到了!”
他们找地方降落的功夫,城外那支兵马也已杀到城门前,后头的兵士又重新摘下火。枪扫射匪兵。为首持刀大将从怀中取出一面杏黄色的旗子来招了招。城门之上,杨国泰早命人预备好了。一见那旗,立命城门大开、放援兵进来。只见二千多人威武雄壮踏入城门,高呼:“我等乃李国培大人先行营——前来报信——李大人率大军随后就到——”城门之内一阵欢呼。先行营前脚刚进来,城门后脚就关上了。
柳小七在酱油作坊借了两匹马,留下两个兵士收拾热气球,他自己护着苏韬赶往西城门。离得远远的便有听闹哄哄的有人堵路。柳小七寻了个好事者打听。原来,城中富户听说来了土匪,纷纷命管事们率领看家护院来帮着守城。偏领兵的杨国泰不肯收,说是官兵足够了,这会子正派了个小头目劝说管事们回去呢。便听那小头目大声道:“各位都听见了没有?李国培大人的大军随后就到,已有先行营进城了——徐启早就死了——如今余下的不过是虾兵蟹将尔——在下替苏大人、杨将军、齐将军多谢各位——各位请回吧——散了吧散了吧——”
这些管事家丁平素欺压手无寸铁之人还罢了,正经让他们打土匪他们有几个愿意的?听说城中原来是有官兵的、且李国培援兵已到,都巴不得不打仗。遂一哄而散。因他们本是陆续过来的,走一拨来一拨,这小头目还不能走,留着等劝说下一拨。
忽有个人大声问道:“这位军爷,小人听说过李大人打发来押粮的押粮官姓齐,杨将军又是谁?”
小头目笑眯眯道:“杨将军是苏大人麾下的,早年在北疆打过鞑子,死在他手上的外族头颅堆起来够一座山了。”
又一个道:“官兵当真够人手么?”
小头目道:“若不够,我们将军岂能不劳烦各位帮忙?打仗的人手足够,米粮也足够。只是若添上各位,做饭的人手就不够了。这会子天快黑了,大家各回各家吃饭去吧——我们老爷不是供不起饭,实在是没那么多厨子。”众人轰然而笑。见这位军爷大大方方、当真不像官兵不够人手的模样,内里都相信了。
苏韬正欲说话,柳小七拉了拉他,低声道:“老爷,您这身衣裳不大合适。”原来,为着热气球减重,苏韬登篮前脱下了盔甲。之前换上盔甲时又脱下了官袍,如今他这模样跟微服私访似的。苏韬一想,委实有损官威,便罢了。
二人扮作寻常路人往前走。小头目自然得拦下他们。柳小七敬了个军礼:“同志,我们有事要见贾琮同志。”乃从怀中取了个物件出来。小头目拿在手中看了看,也敬了个军礼,放他们过去了。
到了城门楼上,只见杨国泰、贾琮等人正笑呵呵的往下张望——匪兵暂退了。苏韬忙问李国培派来的先行官是哪位。众人抚掌大笑。杨国泰指着真明和齐将军道:“便是他们二位!”苏韬一愣。
齐将军抱拳道:“杨将军好计,末将心服口服。”
合着根本没有什么李国培的援兵,不过是齐将军领着二千五百押粮兵早早从北城门出去,藏匿在城外。杨国泰想着,敌众我寡,最怕四面围城。幸而得了李桃示警,得知敌方有意行刺苏韬,甚至匪兵攻城都保不齐是个幌子。他遂推断,对手起先不会围城,只从西面猛攻以诱苏韬亲临城门。且他们乃绿林中人,少不得有许多武艺高强之辈,必欲仰仗其武艺翻入城墙内开城门。
遂起先留着真明在城门楼上,待那五个道士死后再烦劳他老人家绕个远道翻出城墙去找齐将军会和。杨国泰以火炮和火攻压住匪兵士气,待他们陷入火海、烧到人心崩塌,便发烟花信号出去。仗着真明的武艺开路,齐将军与那二千五百押粮兵扮作援军杀开敌阵闯入。匪首徐启已死,如今他们不过是听说南昌府没有兵马、为着进城大肆劫掠才不顾死活来攻城。谁知先是吃了火器的亏,又挨了火攻,再听说有李国培大军将至,人心必散。
苏韬捋了捋胡须点头道:“果然兵不厌诈,下官受教。”乃又问,“既是只得这么三千多人,为何不收下富户们送来的壮丁?”
贾琮道:“那些人当中必有通敌的。这么大一个城市,咱们关上城门只能拦住麻瓜,拦不住擅飞檐走壁的绿林人,也拦不住信鸽。如今消息从城内散播出去,通敌之人少不得传信城外。”
杨国泰笑道:“贾先生这是对城内唱了出空城计。”
贾琮拱手:“在下不过小巧尔。比不得杨将军这出树上开花,果然好计!”二人互相吹捧了半日。
正文 701。第七百零一章
苏韬见匪兵暂退; 便说欲去探望兵卒。贾琮忙笑道:“这个点儿您老跑去看兵卒;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不若弄点子好菜来,再许些赏钱。大家累了一日也辛苦。”一面给苏韬使眼色。
苏韬虽不明其意; 也满口答应着。柳小七便说:“四个城门都关了; 百姓也不大敢出门,想必酒楼饭馆都白白预备了许多饭菜。大人,咱们去买些来?知府大人亲替兵卒买菜传出去也是一桩佳话。”
贾琮忙说:“好的紧!日后可以编排出戏来,就叫城门送菜!”苏韬本想说“这算什么佳话”; 听他二人一唱一和的; 恐怕别有缘故; 只得暂且压下。
贾琮遂命柳小七陪着买菜去,自己亲送他二人下了城门楼。到了楼下方低声埋怨道:“我的亲师兄啊!您老看望兵卒做什么?这些都是齐将军的兵; 又不是你的。若非上回雇他们运米给了一千五的银子; 管保早早逃跑了。人家是看在你出手大方的份上才帮你卖命。你还想拉拢他的军心不成?”
苏韬忙说:“我哪有此意!”
“我知道你没有,齐将军不知道。你没留意方才他的眼神么?”苏韬怔了怔; 他当真没留意。贾琮撇嘴,“人家也不是南昌府的府兵,这些百姓不与他们相干。横竖咱们是雇主; 只管给钱就好。”
苏韬以为自己错过了齐将军的什么神情,只得作罢,叹道:“他们也是朝廷兵卒。”
“得,又做白日梦了。”贾琮无奈道; “日后您老好生抓抓义务教育学堂; 让二十年后的兵卒能懂事点吧。”乃与柳小七对了个眼神; 柳小七劝着苏韬走了。贾琮松了口气:方才齐将军神色如常,不过是打个谎儿哄苏韬罢了,恐有刺客。
他二人路过方才那个小头目,柳小七同人家打了个招呼,小头目点点头。这会子依然有新的富户过来送护院,小头目又说了一回“李将军援兵将至,已有先行营进城。”柳小七扶着苏韬与一个中年汉子擦肩而过。汉子腿脚有些跛,身后跟了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年轻人眼神跟着苏韬转了半日。这汉子朝小头目抱拳道:“军爷,我乃杨国泰将军故人,姓杜,求见杨将军。”小头目忙打发了个人送信去。年轻人一直盯着苏韬,见他与柳小七都毫无反应,眉间惑然。
不多时,杨国泰下了楼,亲来相迎。姓杜的本面膛黝黑,见了杨国泰便成了黑红色,愧然抱拳:“老哥哥,我对不住你。”
杨国泰也抱拳还礼,思忖片刻:“此地并非讲话之所。”乃领着他走到僻静之处问道,“怎么回事?”
姓杜的苦笑:“我说是空口白牙让人哄偏了你信么?”
原来此人名叫杜民安,少年时与杨国泰一道被史湘云之父于乱军中捡到,名字都是一道取的。史大将军死后,此人依然在军中效力。后遭排挤陷害、坠马受伤跛了脚,退入市井,与寻常老卒一般无二。多年后与杨国泰重逢,杨已是绿林枭贼了。见杜民安过得艰苦,慷慨解囊接济。其子崇拜杨国泰,死活非要拜他为师,宁可作贼。杨国泰本来不肯,谁知他出去做了桩买卖后回去看杜家,杜民安已入了“古老爷”的伙、全家拖下水了。杜民安想着,横竖已入了贼道,让孩子学点武艺总不错。托杨国泰道:“我已废了,不然我自己教他。”杨国泰立明其意,遂收下其子为徒。
后上头派杨国泰到江西来照看长丰楼,杜家全家跟着搬过来。杨国泰化名杨土根混迹市井,时常也出去做个差事;杜家就住在他隔壁。杨国泰独一个人过,也没个家眷,杜妻偶尔帮着他缝缝补补。数年前,杨国泰受命藏入知府衙门做了门子。他深知自己那个东家不是什么好人,无端让自己凑到知府老爷跟前去也必然没什么好事。倘若日后生了什么不测,自己随手一丢便是弃卒。他遂特意与杜家少了往来,背着人依然指点杜民安之子武艺。
前些日子,杜民安受命出去做事,家中只余了他们娘儿俩。就在贾琮等人到南昌府的当日晚上,有贼人偷入杜家险些强。暴了杜妻。其子因外头有事可巧不在家,回来一瞧母亲遭辱,大怒。乃问贼人什么模样。杜妻回想一番,那人虽蒙了面,体态颇似杨国泰。母子俩在屋中细细寻查,寻到了一颗纽子。杜妻立时认出来了。新年时她替杨国泰杜民安哥俩做了两身一模一样的衣裳,这纽子便是那上头的,而杜民安的那件他穿在身上去外地办事去了。那小子立时想去寻杨国泰质问,他母亲死活拦下。杜妻恐怕孩子不是师父的对手,让他等杜民安回来再说。小子口里答应,心中另有盘算。
再便是那小子揣着淬了毒的飞镖跑去府衙门口闹事、让真明拿下。孩子从小长大一哭一笑历历在目,杨国泰伤心不已。他本是个门子,审问罪犯的事并不归他管,且满心以为那小子受东家之命来害他,遂根本没去牢房看过,师徒俩也没再见过。
直至昨儿杜民安回来,问过妻子街坊上司,方知此事。杜民安与杨国泰数十年交情,深知其秉性,立时明白儿子被人挑拨了——他自己衣裳上丢了颗纽子。上头又告诉他杨国泰叛了东家投靠新任知府,杜民安遂猜是东家欲借儿子的身份攻杨国泰一个措手不及、好杀他灭口,如今事情不成也不想法子救他儿子。杜民安内里不知什么滋味。
今日匪兵攻城,听说有个在北疆打过仗的杨将军在城西门领兵抗敌。旁人不知道,杜民安岂能不知?又忧心土匪打进来扰了家眷、又担心儿子在牢狱不知如何、又不好意思来找杨国泰。正愁得五神烦躁,有人来寻他了。便是这会子带在身边的那年轻人。
此人姓李,正是这趟与杜民安一道出去做差事的,旁人都唤做李二郎。李二郎虽不大说话,却心思透亮。他劝杜民安道:“苏知府使出雷霆手段,东家节节败退,我瞧着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