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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微笑道:“不过蒋班主你也得帮我点子忙。”
蒋玉菡忙站起来:“先生只管吩咐,做牛做马小人在所不辞!”
贾琮摆手:“别动不动就做牛做马,好端端的人做什么动物。”他思忖道,“眼下看来,老三是没几天活头了。”
蒋家三口齐刷刷大惊:“什么?!”
贾琮道:“上午那事儿,我虽并不清楚究竟,显见是老三想对付世子。齐王身边那个四十多岁穿锦袍的是世子吧。”
蒋玉菡点头:“是。”
“若非我早早下楼搅局,世子那方今日说不定会损失惨重。”贾琮耸肩道,“只可惜反倒把老三暴露了。暗势力一旦遇上了朝廷,只有土崩瓦解的份。世子不会放过他的。你们只管安心,我敢说,老三死定了——不是形容他会很惨,而是字面意思的死定了。”蒋玉菡两口子互视了半日,都滚下泪珠子来。贾琮敲了两下茶几,“故此……小孩子离开父母不是什么好事。蒋太太你考虑一下,要不要陪着孩子去燕国念书?”
尤三姐惊喜道:“能么?”
“能啊!”贾琮道,“连你都可以去念快速扫盲班。”
窗户边的柳庄忽然插话:“对了,有件事我极好奇。戏班子里头的人要学认字的么?毕竟得看戏本子不是?”
蒋玉菡虽听说周相公身边有个美貌小厮,柳庄那气度实在太不像兔爷了,以为他是个护卫,乃笑道:“也略学几个字看戏本子。只是认得,不大会写。”说着忽然腰杆子一直,微微有几分炫耀,“我儿跟吴先生念了书的!”
“是么?”柳庄看了看蒋净哥,“模样儿倒是斯文。写两个字来我瞧瞧。”
贾琮指了下柳庄:“莫看他年轻,来历不俗。他是我跟我们林相爷和京营节度使贾将军暂借来的。”
蒋玉菡大喜,起身向柳庄打了个千儿:“谢贵人眼青。”柳庄微笑受之,默认了自己是贵人。
案头本来设着文房四宝,尤三姐亲自研墨,两口子期盼的望着蒋净哥。蒋净哥乖乖的拿起笔写了几个字。贾琮柳庄都围拢过去。那字虽稚嫩,倒也方正,乃是“温故而知新”。
贾琮道:“底子还行啊。”
柳庄道:“骨架子偏弱,下盘不稳。还得好生练练。”
贾琮笑道:“别要求那么高,人家孩子主业是唱戏,没什么时间精力练字。”
柳庄道:“就事论事罢了。日后进了学校,依然得搭字架子。”
尤三姐喜道:“如此说来,我儿念书之事,准了?”
贾琮点头:“嗯。等世子把老三宰了,你便带他去京城。我命人安置你们。”
尤三姐看了看丈夫:“世子想……三殿下还得些日子。三爷,可否就依着我们昨日所议,假扮做你瞧上了我儿将他留下?”
贾琮有些犹豫。柳庄又插话了:“老三虽为强弩之末,干他们这行的也毫无抵抗之力。依我看可以留下他保护一下。卢大人乃一介文人,未必有本事极快查明案情。”
贾琮瞧了他一眼:“也对。不能将孩子置于危险当中。”
蒋家两口子喜不自禁,双双下拜:“谢谢先生!”“谢谢三爷!”又拉蒋净哥磕头。
贾琮连连摆手:“别别!你们怎么跪得这么快!赶紧起来,燕国已不行跪拜礼了。”
蒋净哥上前给贾琮打了个千儿:“谢贵人救小人出火坑。”说着,那眼泪恰似断线之珠滚将下来。
贾琮正色道:“蒋哥儿,你已经十四岁了,不能算个小孩子。而且你是个男孩子。我不管你早先是怎么过的。从今后,奋发图强、自力更生。日后还想以唱戏谋生亦可,燕国也需要文化产业。但唱戏的也得认得字、会算数、知道些自然历史常识。还望你不要辜负父母的一片心。”蒋净哥抬眼巴巴儿看着贾琮,眼中满是敬慕。没人留意到柳庄悄悄对沈之默耳语了几句。沈之默微惊。
贾琮让他们一家重新坐了,方问蒋玉菡:“上午那事儿,老三是怎么安排的,你知道多少?”
蒋玉菡茫然道:“我全然不知。三殿下只是命我好生排戏罢了。”
“现已知那个闹事的赵生乃是老三的人。老三在你们戏班子里头又安插了人手。《子见南子》这出戏毫无疑问也是他安排的?”
“不是。”蒋玉菡道,“这出戏乃是世子安排的。吴先生写了五出戏,世子打发人挑出一本,便是《子见南子》,让人修改了,再送回给我们排演。三殿下的人最近三四日才过来的,且他全然不认得字。”
贾琮眉头一动:“老三派去监视你们的人不认得字?”
“不认得。”蒋玉菡道,“是个粗鄙之汉。”
“那个粗鄙之汉如若想弄到戏本子,可有法子?”
蒋玉菡想了半日,道:“小人觉得及艰难。我们排戏时世子派来的先生一直都在。那位避得远远的生怕被世子的人察觉。”
“这样啊。”贾琮摸摸下巴。“那就是说,老三把你们当成了他自己的人,但世子不知道,只当你们是个唱得不错的独立戏班子。为了拍齐王马屁、给孔小少爷留下个好印象,他安排了上午的这出《子见南子》,对吧。”
“是。”
“那我呢。”贾琮瞧着他,“老三的狗腿子是怎么跟你提起我的?”
蒋玉菡扭头看尤三姐。尤三姐才要说话,让贾琮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吓得闭了嘴。蒋玉菡尴尬一笑:“三殿下大约对周先生有所误会。说周先生……额……”他舌头打了结一般。
沈之默适时捧了茶壶过来,笑道:“先生、三位客人,添些茶吧。”乃先上前给贾琮添茶。贾琮道了声“多谢”。
又给蒋家三位添茶。她一手拿着茶壶,另一手将茶杯拿在手里往里头倒茶,递给蒋玉菡。蒋玉菡双手接了。又倒给尤三姐,尤三姐也双手接了。最末倒给蒋净哥。蒋净哥也双手来接。只听“哎呀”一声喊,茶盏子跌落在地碎了,茶水打了蒋净哥一身。他立时道:“是小人不好,小人没接稳当!”眼圈儿通红。
尤三姐扑过去查看他的手,蒋玉菡也心疼的紧:“怎么今儿这般冒失。”
贾琮不知沈之默捣什么鬼儿,以目询问。沈之默耸肩,抱着茶壶悠悠的说:“他故意松手打了他自己一身。”
尤三姐顿时恼了:“三爷,这等手段也只哄哄你们这些棉花耳朵的爷们罢了!究竟怎么回事,各人心里清楚。不过是寻常姨娘通房惯常使的。”
沈之默嘴角微微牵起:“你说谁是姨娘通房?”
贾琮忙说:“蒋太太只怕误会了。这位姑娘的父亲乃朝廷大员、官居从二品,还有个当王太后的姐姐,亦大权在握。她并非什么姨娘通房,乃正经的千金大小姐。”
蒋家三口子一齐惊呆了。只见柳庄从窗边站起来,慢悠悠踱步道:“周先生,是我让铃铛去试探蒋哥儿的。”
“嗯?”贾琮一愣,“试探他作甚?”
柳庄走到贾琮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在戏楼子里我便留意了蒋家这爷俩。看来看去,蒋班主神情举止皆不像是在演戏——他是真心实意的不希望儿子走他自己那条路。然而蒋小哥又实实在在想勾搭先生你。故此我猜,有人背着蒋班主说服了蒋小哥、主动接受某项差事。”他看着蒋净哥道,“铃铛的身份,外人不知道。蒋小哥一心以为她是先生的什么姨娘通房。若想在先生跟前争宠,铃铛便是他的拦路石。方才你们已商议定了。蒋小哥暂时留在咱们这儿,等世子灭掉了三殿下,蒋太太再来接他一道往燕国去。故此蒋小哥没有多少时间能与先生相处。这么短的日子里想勾搭上先生,先生还是个直男,很不容易。他得抓紧一切机会给铃铛下绊子。我便让铃铛送给他第一个机会。”
蒋玉菡尤三姐都懵了,木呆呆的看着儿子。“净哥儿,他说什么?”蒋净哥面色已黑,阴晴不定。
柳庄扭头望窗户:“娄大侠,你进来吧。”贾琮脑中犹如闪过一道闪电,腾的站了起来。柳庄道,“有些本事,不止青楼能学到,戏班子也能学到。”
“不对!”贾琮喊道,“字迹不对!”
“字是另一个人写的。”柳庄道,“他这么小的年纪、父母又喜欢的紧,定然没法子一个做那些事。听铃铛说,江西何渡曾是个公用的名字。那么白无常也可能是两个人甚至三个人。”他正色道,“年幼、聪明、模样生的好、弱势、被强势压迫、对生活不满、有演戏的天赋与能力。”柳庄认真看了蒋净哥好几眼,“而且挺好骗的。”
正文 第857章
柳庄推测蒋净哥乃“白无常”之一; 贾琮愕然。娄金桥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蒋净哥哀然朝他望去,娄金桥又是自责又是心疼。贾琮看在眼里,脸上不觉抽搐、有几分狰狞。
娄金桥走近前来抱拳道:“只怕柳兄弟误会了。白无常不是他。”
柳庄插话道:“先生可还记得; 前几日那个假扮的崔家老仆说了一句话。”
贾琮问:“哪句?”
“他说,先生不过是要找个人,只找到那人便是; 何苦来惹上整个绿林?”柳庄道,“便是那个时候,他们已决意弃卒保车了。”
贾琮点点头; 波澜不惊向娄金桥道:“你不必玩文字游戏替他开脱。如今此事已十分明白。不论出于什么样的缘故,白无常里的另外之人设计了一个把戏预备把蒋净哥送给我。这个我们昨日便已经知道了。我燕国是没有什么未成年罪犯保护的。想要得到一线生机; 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乃唯一出路。”
蒋家两口子依然茫然,娄金桥已急了; 使劲儿向蒋净哥使眼色:“蒋哥儿!还有谁?”蒋净哥神色委屈咬着唇。娄金桥嗐声跌足,“你哄骗不了周先生的!”
贾琮忽然扭头向柳庄悠悠的道:“要不然这样。我先放他回去; 看看谁送他回来; 大概就是谁了。”
柳庄思忖道:“那倒未必。他们在暗处惯了,借崔勉之手极便宜。”
沈之默这才发觉自己还捧着茶壶呢; 赶忙放下道:“崔勉那么大的官儿,怎么对家族内部毫无反抗之力?”
贾琮道:“这些古老的家族能延续上千年; 不是没有原因的。遇事牺牲枝叶保主干是种策略。而且他们的教育很有一套,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家族继承人。如果有,很早就会被发现、放弃、另选。所以世家比王朝久远。基本上,只要不作死去谋朝篡位; 或者倒霉遇上大的政治变革,就能一直走下去。”
沈之默托起下巴:“那王朝为何不向他们学学?”
贾琮道:“夺嫡这件事是违反世族规则的,一旦成功就能得到国家权力。而国家权力在一切权力之上,故此君王不会受到族规惩罚。族规遂失去权威、成为一纸空文。”
“所以世族就是牺牲了许多崔勉这样的旁支维系至今。而旁支无力反抗。”
贾琮道:“嫡支也未必幸福。你瞧历代衍圣公寿命都不长。”
沈之默一叹:“这么看崔老头也挺可怜的。”
“有点。”贾琮道,“但他也肯定得了家族的好处,吃亏也有补偿。不然他早离开了。生在世家总比生在别家强些。”他乃看着蒋尤二人正色道,“我简单说一下情况。我来齐国便是为了查一宗案子的。主犯会在绿林贴上画个白无常头像,我便称呼他做‘白无常’。现在看来,白无常不是一个人,令郎乃其中之一。”他冷笑道,“早先为了保护令郎,他们竟赖到五王妃头上。王妃是那么容易栽赃的么?如今看风声不对、我不好骗,便把令郎丢出来了。”
那两口子惊傻了。半晌,蒋玉菡道:“先生,其中必有误会。我们不过是下九流的戏子,哪有为了保护戏子栽赃王妃的。”
“因为栽赃王妃之人并不知道保护的是一个戏子。”贾琮道,“他们双方只是浅合作关系,彼此既不算信任也不算了解。甲方告诉乙方燕国的人要查白无常。乙方觉得此事不打紧、托甲方帮忙随意处置一下算了。甲方不是没有得力的幕僚,但她正在与五殿下通奸,遂没与幕僚商议,自己做主栽给了五王妃。谁知非但我没有上当,反倒把五王妃的娘家惹了。”贾琮心中闪过一丝庆幸:要不是崔勉那老头诚心对他们家嫡支隐瞒住自己的身份,后面不会这么顺利。“我既然没找到白无常,自然不肯回燕国,四处悬赏通缉犯找乙方的麻烦。为了及时止损,乙方遂欲将令郎送到我手里,好让我抓到了人快点走,别留在齐国妨碍他们的事。这才有了蒋太太偷听到的那件事。”
他二人互视了会子,一齐去看儿子。尤三姐拉着蒋净哥的手道:“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