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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口子搬到都城居于客栈。吴先生暂没找到事儿做,便时常出去闲逛。将将第三日,偶然听了和春班一场戏,吴先生让蒋玉菡迷住了。遂就在和春班隔壁买了宅子。吴金娥与尤三姐都知道两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吴金娥拿她男人没法子,尤三姐指着吴先生帮忙教导她儿子读书认字,相安无事。
只是,世人皆知道蒋玉菡是三殿下看上了的。吴先生如此大胆敢动三殿下的人,少不得惹人详查来历。吴金娥还以为来者是贼寇,跟人家打了一架反被擒拿,就此落入三殿下之手。再后来,三殿下发觉吴金娥是个人才,渐渐重用。吴金娥也自觉帮主子做事很是畅快,也日渐忠心。为报复蒋玉菡勾搭她丈夫,她遂下手拐骗了蒋玉菡的独子蒋净哥。
听罢了大略,众人静默了会子。贾琮耸肩:“这就是吴先生的不是了。他若想要个幌子,大可找位磨镜女子,彼此皆安。他倒好,找了位正常女子。人家一辈子就给他当了同妻,能甘心么?”
方才沈之默打发出去的护卫早已回来了,见堂中稍静方进来道:“卢大人说,沈姑娘猜对了。”沈之默眉头一挑。
贾琮忙问她:“你怎么又猜对了?此事与你想的可一样?”
沈之默悠悠的说:“我想着,我大约不曾猜错。”乃正色道,“你们可曾留意到,吴先生的眉眼儿长得与谁相似么?”
贾琮拍拍额头:“我这会子倦怠的紧,你直言便是,莫让我费事儿猜去。”
沈之默扭头向吴金娥道:“你方才说,旁人说你是不下蛋的母鸡。这个‘旁人’是谁。”
吴金娥苦笑:“街坊邻居都有。还有我们主子。抱怨奴家没生个孩子拴住男人的心,也好让他少与那戏子在一处。”
沈之默偏了偏头:“只怕不单单是抱怨,还有责怪吧。”
吴金娥垂头不语,半晌,眼中滚下泪珠子来,只说了一个字。“是。”
“想必还责怪得颇厉害。”
“是。”吴金娥咬牙道,“也不知那戏子哪里好,将主子迷得失了魂似的。”
沈之默吃了口茶道:“你弄错了。你主子逼着你替吴先生生孩子,不是为了蒋班主。”吴金娥一愣。沈之默淡然道,“他若当真那么在乎蒋班主,大可以悄无声息弄死吴先生,再栽赃到你头上。你可是个通缉犯!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很容易。”
吴金娥怔了怔:“不错,委实容易。”她这会子方觉出有哪里不对。“那……依着姑娘的意思?”
沈之默抬目扫过屋子几个人,轻声道:“今儿上午在戏楼子里的那个小、少、爷,眉眼儿长得与吴先生很像。”
贾琮只觉脑门上飞过一行乌鸦,乌鸦后头是一望无际的马勒戈壁,戈壁上跑着十万头羊驼。良久,他龇牙道:“是我现在想象的那种情形吗?”
沈之默瞧了他一眼:“我哪里知道先生想的什么。横竖我知道那小少爷他爹名叫昭焕。不错就是火字边的那个焕。”贾琮双手捂脸,“咚”的一声栽倒在身旁的茶几上。
吴金娥茫然:“姑娘在说什么?”
贾琮面色僵硬坐起来:“我问你,今天上午戏楼里那场乱子,你们埋伏下那么多绿林高手,是想暗杀谁?”
吴金娥摇头:“那个奴家就不知道了。”
“你主子可曾跟你说,此事一旦成功,你就能彻底摆脱蒋班主、与你丈夫长长久久一辈子?”
吴金娥一惊:“先生能掐会算不成?”
“我去!”贾琮吐了口气,扶着额头,“今儿这一天真他妈的刺激。”
沈之默道:“方才我烦劳那位兄弟去问卢大人,衍圣公是不是只有孔允宪这一个儿子,他说是。”
贾琮有气无力道:“我错了,齐王的儿子还能有个把人有两把刷子。你主子真真可惜。倘若不跟谢鲸做什么绿林生意,这胆子,保不齐能得逞。”
吴金娥眼中闪过一道光:“莫非奴家丈夫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爷们?”
“只怕是了。”贾琮望天,“超级大户人家。上下五千年还没哪个大户人家有这么大的。”
吴金娥愕然:“那……那他的叔父……”
贾琮摇摇头,歇了会子,又扬起脖子吃干净了茶才说:“吴先生因为是天生的断袖,没法子在家里呆——他生在别的人家也罢了、他是双性恋也~~罢了。偏他天然弯成麻花。故此离乡而走,化名为‘离’。他们家里……肯定也不会帮他的。生活艰苦,连教导村野土财主家的小少爷都那么费事。吴先生年少时也没少享福,各色的阿谀奉承听着长大。故此,离家的日子挺苦挺难的。”
沈之默皱眉道:“我看他不像是在外头闯荡之人。”
贾琮道:“大概也没离家太久,三年前应当是他才刚吃了苦头还没习惯的当口。倘若十年漂泊这会子早沧桑了。当时吴先生十分犹豫。想回家,又知道不改掉断袖就回不去。然而性取向这种东西多半是后天改变不了的。随便娶个女人充门面吧,又怕族里不相信。可巧吴婶子你撞上去了。你看,你识文断字,性子柔和,会做女工,还能讨长辈欢心。除去脸上的伤疤和年岁偏大,其余样样都合适。他家里推崇娶妻娶贤,年龄不是问题、颜值也不是问题。然而他依然不敢回乡,恐怕被人看出来。只是给家里去了信,引得他叔父来看你们。他肯迷途知返,族里岂能不欢喜?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他受穷?”
沈之默想了半日,皱眉道:“依你说,今儿老三想趁乱刺杀的是那小少爷。可他们家人多啊!纵然小少爷没了,衍圣公就能轮到他头上?”
“显见没预备现在就算计衍圣公的位置。不然,”贾琮看了吴金娥一眼,“吴婶子少不得怀个男胎。”吴金娥莫名打了个哆嗦。“刺杀不一定要杀死,可以受个重伤,数年后体弱病故。乱子起了,可操作性就很强。老三左手捏着蒋玉菡,右手捏着吴金娥,吴先生唯有任凭他拿捏的份,到时候能成为老三手里的一张王牌。而且是隐藏王牌。”
吴金娥看了他们半日,小声问道:“敢问,衍圣公是何等人物?”
贾琮奇道:“你不知道?”吴金娥摇头。
沈之默也纳罕:“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识文断字么?”
柳小七在旁插话:“她又不是儒生,不知道衍圣公有何奇怪?山陬海澨之处连齐王都不知道。”
“也有道理。”贾琮思忖道,“这个老三怕是得留意他点子,挺阴的。说不定他有本事让齐王封吴先生做衍圣公呢?毕竟他与马氏结了盟。”他忽然直起身来,“我问你,惯常发绿林贴的白无常是不是你。”
吴金娥嫣然一笑:“字儿是奴家写的。事儿嘛,平素都是净哥儿出面办的。”她假叹了一声,“奴家有什么法子。奴家这张脸,送出去也没人要。哪里比得上那孩子,又干净又漂亮,随便几句话别人心里就慈悲了。他撒个娇儿,那些莽夫们个个俯首帖耳的,比圣旨还强些。”
“那是。他在戏班子里学的都是服侍贵人的手段,对付些绿林草莽还不容易。”贾琮嘴角抽了抽,“那些人正经连咖位高的花魁都没见过,你们给个棒槌他们就认做针。老三下头的绿林事务,都是你出脑子写剧本,蒋净哥出面做戏?”
“有时是我蒙了面。”吴金娥道,“没人知道白无常是男是女。”
贾琮点头:“想必你知道很多。小七,后头你来问吧。”
柳小七正阖目养神,闻言眼也不睁的道:“可算想起我了啊。方才不是说了我审的么?”
贾琮忙上前给他作了个揖:“好兄弟,是我的不是。方才那故事太惊人了。再说也用不着什么审问技巧不是?低难度的事儿我做,高难度我做不了嘛。”
“去去!”柳小七横了他一眼,“你不过是怕麻烦罢了。不是不管么?问那么明白作甚?”
“卢帧这个小朋友不错,我想帮他伯父卢大人一把。”贾琮道,“主要是我怕老三还有什么安排。”
正文 第860章
话说沈之默等人推测吴先生乃曲阜孔氏族中子弟; 因天生断袖不容于族,离家在外。本想随意娶个女人充门楣好向族中换取日常用度的钱财,不料娶来的是个绿林女盗。震惊之余; 贾琮不得不考虑掺合一脚、帮着卢大人对付齐王家的老三。
堂前,柳小七开始细审吴金娥。她与蒋净哥的差事便是安抚绿林同道、让他们信任翅子窑的鹰爪孙们。这些人多有通缉犯,让举国捕快追得升天入地; 打尖借宿都怕被人认出来、出首到官府去领赏钱——走江湖的最知道钱能通神。这些莽汉全然不知朝堂晦涩,一味的认定当官的都不是好人。老三曾亲口告诉吴金娥:你可将野狼驯做家犬。吴金娥从不曾被贵人如此赞誉,竭尽浑身手段助他成事。
有一回; 吴金娥偶然看见蒋净哥从吴先生背后偷偷唾他,骤觉此子可教; 遂慢慢开始使手段勾搭他。蒋净哥那会子尚不足才十二岁,吴金娥哄他易如反掌。
数月后一日; 吴金娥领着蒋净哥出门闲逛买东西,偶遇上一位绿林老贼; 与吴金娥唇枪舌剑斗了几句。蒋净哥在旁不大听得懂; 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话:“吴婶子; 我饿了。”
那老贼看他干净可爱,竟立时软了下来; 和蔼道:“既是小哥儿饿了,我请你吃米糕可好?”
蒋净哥欢喜道:“好!我要红糖的!当中有颗枣儿那种!”
老贼眉开眼笑:“好好!给你买!”
吴金娥目瞪口呆,看着那一老一小拉手跑到路边买了带枣儿的红糖米糕,还送了她自己一块。咬着米糕; 默默打量蒋净哥,吴金娥心中暗想:蒋家的男人都能迷住男人。既这么着,净哥儿可堪大用。老贼走后,蒋净哥朝吴金娥一扬脸儿,眼中闪着得色。吴金娥这才明白:他是故意的。
不久,吴金娥直将他带入差事。仿佛天生就该吃这碗饭,不论男女老少,蒋净哥皆手到擒来,还不吃亏。遇上难缠的角色,吴金娥也想过干脆把他送出去给人把玩,旋即让上头拦住了——三殿下早已看中了蒋净哥,只等孩子再大些,他自己要收。吴金娥微惊之后,愈发下手段笼络他。
旧年,蒋净哥私下提议派官兵潜入燕国境内猎杀逃过去的齐国百姓。吴金娥只当是小孩子的胡话,并不曾放在心上。不久后,她再过去向三殿下回话,可巧又赶上有人送单子进去。老三大惊:每日都有四十多艘船从齐国数个海港开往天津,而从天津回来的多半是空船。乃气得将单子团作一团丢了出去,口中直念叨“如何是好”。
吴金娥心想,净哥儿那话虽不靠谱,好歹是个主意。说出来,也好显得她们俩急主子之所急。她遂上前说了。老三摆手道:“不知天高地厚。燕国人都是地里鬼,且火器不知强出去我们多少。派官兵入他燕国之境,保不齐便是引火烧身了。”饶是如此,依然赞了她二人忠心,又命她好生调理蒋净哥。
没过多久,上头派了个人来找吴金娥,告诉了她先吴王临终血书之事。末了道:“如今那个鉴如和尚正等着见王爷。他跑过数国,日后少不得还要去见别的王爷,劝他们一道对付燕国贾琮——只对付那一国。主子的意思是,蒋净哥那主意也不是不可用,只不能咱们自己出手。不若白送给鉴如和尚很妥当。”吴金娥领命。
过了几日,鉴如从齐王那儿碰了两回软钉子,已明白齐王不会管贾琮之事了,心下又憋又怒。晚上,和尚在驿馆院子里练武撒气,抡拳头砸折了一株拳头粗的槐树。便在那个当口,有客来访。
来者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带了个宫装妇人。他二人自称是齐王的一位庶子及其乳母。这小殿下早已忧心燕国多年,也曾劝说过齐王留神燕国。奈何齐王半个字听不进去不说,世子的幕僚还疑心他有夺嫡之意。小殿下母妃不受宠、外祖父已去世,活得战战兢兢,世子等兄长只需一根手指头便可以碾死他。而后,他便说了那个蚂蚁的故事。鉴如和尚听罢惊愕良久。那小殿下含泪向他磕了三个头,领着乳母悄然离去。
临近年关时,老三亲自召见吴金娥,笑呵呵告诉她:鉴如和尚口虽严实,人却愚蠢。燕国已知道天津船厂那案子是齐国之人撺掇的,派了人来打探。由此可知,蒋净哥之计虽未成,倒是掐在了燕国的软肋上。吴金娥吓了一跳。老三又安慰她:“无碍。那事儿有旁人处置。”起初吴金娥还有几分惧怕,眼看平平安安过了年,便撂下了。
不曾想刚入二月便连着出事。先是五殿下失踪、像是被人寻了仇。翅子窑的鹰爪孙们登时活络,绿林道上风声大紧。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