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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叶成宣满意地点点头,将那荷包接下,重新系回腰间,打成好看的同心结。
江抒看着他把荷包系好,略一沉默,轻声问道:“不知大哥找我有何事?”
“没有事,就不能去看看我的抒妹吗?”叶成宣低低一笑,偏头反问。
“当然能,”江抒淡淡笑了笑,“既然大哥是要看我的,那就陪我去趟万倾堂吧,这几日忙着练习歌舞,都没有去看过娘了,我想去看看她。”
“你还是自己去吧,”听她提到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人,叶成宣面色陡然一变,“我想到我那里还有一幅画没有作完,就先回去了。”
“作画有什么要紧的!”江抒急忙将他拉住,凝眸望着他道,“你还是不能原谅娘,是么?”
“这事你别管。”叶成宣抬手将她推开,转身大步向回路走去。
快要走到转弯的地方时,突然想到什么,微微止住脚步,回过头来道:“我散值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于小姐,她说崇文门里街的画春楼新进了一批古玩,邀你一同前去观看,明日下午未正时在东单牌楼那里见面。”
正文 第563章 是会吓死人的
江抒不用想,便知道这于小姐指得是于靖容,顾虑到第二天还要继续练习歌舞的事情,不知能不能顺利出府,稍作迟疑道:“若我有事去不了呢?”
总不好让人在那里久等吧。
叶成宣淡淡道:“她说她还约了我们户部尚书赵大人家的小姐,你们三个人到时候无论是谁,未正一刻还不到的话,另外两人就不用再等了。”
语毕,不等江抒再说什么,回身大步向前走去。
江抒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那名义上的母亲俞折玉都回府十多天了,这位大哥还是不肯原谅她,也不知道他对她的心结,何时才能解开。
她已经很努力地从中调和了,但愿这对母子能够早日冰释前嫌。
由于江抒提出让叶成宣陪她去万倾堂是为了调解他与俞折玉之间的关系,叶成宣不去,她便也没有再去的必要,直接回了自己的卿冉阁。
此时,自称脚被扭伤不能走路的叶溪摇已经不在了,方才她所坐的石凳旁,只有随风轻颤的沉重杏枝。
朦胧的暮色中,江抒望着那硕果累累的杏枝沉默了片刻,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叶溪摇,让自己去凝惠园给叶湖掬送杏,果然是在故意给自己设局!
等着吧,这次的杏子,加上之前的柏子仁、夹竹桃、黄花杜鹃、鱼尾葵……早晚有一天,她会一一回敬给她。
暗自下定决心后,江抒也没有在院中多待的意思,大步走向不远处的正房。
因为房内没有点灯,里面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江抒踏进门槛,在屏风旁的案几上摸索了一阵子,也没找到火折子,思量着等屏浅回来之后再说,绕过屏风走进了内室。
她本想先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缓解一下一天歌舞练习带来的疲劳,但才刚刚靠近床沿,一只手突然轻轻落在她的右手臂弯处。
江抒没想到屋内会有人,被吓了一跳,迅速将其打开,后退两步道:“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房内?”
“别怕,是本王。”柔润清凌的声音,似是带着几分安慰。
接下来,一个依稀可辨的白色身影在黑暗中缓缓站起。
江抒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后,面色顿时大变:“朱常洵,你干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来看你了。”朱常洵也不介意她恶劣的态度,淡笑着作答。
“那你为什么不点灯?!”隔着几步距离,江抒怒目瞪着他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这……是本王疏忽了,实在对不住。”朱常洵貌似诚恳地道出一句,缓步走到不远处的灯架旁,拿起附近案几上的火折子,将上面的红烛一一点亮。
晃动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顿时将那张温润如玉的俊颜映衬地皎皎灼灼,仿若哪个士族大家中不染尘俗的翩翩浊世。
江抒心中有气,自是没注意到这点,冷哼一声道:“你这是疏忽吗?你太失礼了!上次不是已经明白说过,本姑娘的闺房不能进,你怎么还随便就进?!”
正文 第564章 是不是可以请回了
“本王可不是随便进的,”朱常洵将手中的火折子放回原处,扯扯唇角道,“本王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认认真真地走进来的。”
“什么深思熟虑?”江抒眉头很轻微地一蹙。
朱常洵向前两步,凝眸望着她道:“你想想看,本王来了你这里,却一个人在院中站着,这要传出去,恐怕在世人眼中失礼的就是你了。”
“这么看来,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为我挽回了名声?”江抒强压下心底的怒意,咬牙质问道。
“跟本王,你无须那么客气。”朱常洵立即很大度地摆摆手。
江抒看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面色不由一变。
以前她只觉得他说话做事不讨人喜欢,没想到还竟然如此厚脸皮。明明自己做得就不对,还非得弄成一副为人着想的样子。
不想长时间的与这种人共处一室,顿了顿,她冷声道:“王爷既然是来看我的,这看也看过了,是不是可以请回了?”
“你就如此想让本王走?”平淡的语气,不带丝毫情绪。
“慢走不送!”江抒想都没想,答得直截了当。
“好,既然你这么不愿留本王,本王只好告辞了。”朱常洵故意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作势要离开。
不过走了两步,不见江抒挽留,最终还是回过身来:“你知道本王这次是为何而来的吗?”
“不是来看我的么?”貌似方才他是这么说的。
朱常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约莫一寸高三寸长、宽的花梨木盒递向她道:“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东西?”江抒垂眸瞥了一眼,并未去接。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朱常洵淡淡一笑,将那木盒向她又递近了几分。
江抒略一迟疑,最终还是伸手接下,轻轻将盖子掀开。
没有了盒盖的遮挡,里面一面银制边框镶着绿宝石的小圆镜便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江抒小心地将其拿起来,举在眼前打量了一阵子道:“这上面的石头是祖母绿吧,成色挺好的,镶嵌的也别致。”
“你就没发现更别致的吗?”朱常洵见她注意力没集中在重点上,含笑提醒道。
“你是说这边框的雕花?”江抒再次仔细地看了看,“纹路倒是挺细致的,制作工匠的手艺肯定不一般。”
“你难道就没发现更为特别的地方?”朱常洵面上笑容不由一僵,再次开口提醒。
“什么更为特别的?”江抒一脸不解。
“这镜子的镜面,”朱常洵抬手朝着她手中的圆镜指了指道,“这可是本王花重金买来的西洋玻璃镜,只是见外面的边框太过粗糙,便找能工巧匠特意为它打制了个边框。”
“西洋……玻璃镜?”江抒再次垂头看了一眼手中制作精致的小圆镜,这才反应过来在明朝是没有玻璃镜的,人们用的都还是铜镜。
只不过,这么一小片水银镜片,花重金?难道它比外面镶嵌的几颗上好的祖母绿还要贵?
朱常洵缓缓点点头,扶着她的手将镜子立起对向她:“你看它所照出来的人影,是不是比平常的铜镜要清楚许多?”
“是。”玻璃镜当然要比铜镜清楚,这个江抒早就知道,轻轻将那圆镜放入木盒之中,递回给他,“我已经看完了,王爷请收回吧。”
“怎么?你不喜欢?”朱常洵面上微微出现一丝意外。
江抒看他这个反应,忍不住在心中翻个白眼:我更喜欢你将买这个破镜子的重金送给我。
只不过,心中虽这么想,这话却是不能说出口,沉吟了片刻,她道:“没有,只是无功不受禄,我不能随便要王爷的东西。”
正文 第565章 原来是有两件的
“本王何时说过让你无功受禄了,”朱常洵稍稍敛敛神色道,“这可不是无故送的,前些日子太后的赏花宴上,你提出把自鸣钟送给太后时,本王可是亲口答应了,再送一样东西给你。”
“这事你还记得?”江抒有些意外。时隔这么久,他若不提,她铁定是想不起来了。
“那是自然,”朱常洵一脸认真地凝视着她,“大丈夫一诺千金,本王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再送一样东西给你,自然不能食言。只因那自鸣钟是个稀罕的物件,本王一时间也很难找到可以与之相较的,总不能送些首饰之类的俗物,所以才迟了些。”
“……”江抒闻言面色不由一变,心道你干嘛不送俗物呀,哪一样不比这破镜子好!
只不过,说出口的却是:“无妨的,王爷有心了。”
然后,将那递向他的花梨木盒又收了回来。
既然这东西是补送的,收下也是理所应当,反正不用领情,不要白不要。
里面花了重金的镜面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边框上的几颗祖母绿可是价值千金的。
朱常洵见她不再拒绝,方才缓下神情,正待再说什么,附近突然传来一道悠扬的乐声。
那声音熟悉的很,一听便知是什么,朱常洵微微一怔,迅速转头望去,果然看到一旁的妆台上一只下摆不停摆来摆去的自鸣钟。
“这东西不是送去太后那里了吗?怎么还在你这儿?”他的眼中顿时划过一丝疑惑之色。
“这不是那一只,”江抒忙走过去挡在他的身前,“王爷也知道,我爹与那个洋人利玛窦有些交情,这是他送给我爹的,我爹又给了我。王爷带过来的那一只,早就送到宫里太后那儿了。”
“是吗?”朱常洵唇角一扬,漆黑的眼眸随即微微眯起。
前些日子他曾听他那堂妹朱轩娆提起过,说是江抒送到太后那里去的自鸣钟与她在他府上见到过的有些不太一样。
当时他也没有多想,觉得可能是那丫头只见过一次,又时隔太久,记得不是太清楚,又或者是江抒在使用的过程中弄掉了其中的一部分。
现在看来,原来这东西是有两件的。
至于哪一件才是他送的,一件一模一样,一件据说有些差异,他的心中已然有了数。
只是,江抒将叶向高给她的那只送去给太后,把他送来的留下,这说明什么?
江抒不知他心中所想,点点头道:“当然。我都答应太后要将自鸣钟送给她了,总不能言而无信吧。更何况,我怎么能够为了一个物件去得高高在上的罪太后。”
“这倒也是。”朱常洵淡淡一笑,表示认同。
既然她不肯说出真相,他也没有揭穿的必要。
顿了顿,突然想到她两次看到自己所送的东西后都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眸光微微一动:“你似乎不太喜欢本王送的自鸣钟和西洋玻璃镜?”
那是因为在我们那里比这好得多的随处都是,谁会稀罕这一只破钟和一面破镜子!
江抒忍不住腹诽。
但嘴上说的却是另一番话:“怎么会,王爷是看我没有露出高兴的样子吗?我是见王爷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太受宠若惊了,都忘记高兴了。”
正文 第566章 才不要为他去浪费时间
这话一听就假得很,根本就是在敷衍,不过朱常洵也不介意,直当她是不看重身外之物,轻笑一声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本王多想了。”
“那是那是,”江抒连连点头,“王爷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我怎么会不喜欢,改天我也送王爷一份大礼,保证是王爷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哦?什么大礼?”朱常洵眸中顿时出现几丝兴味。
还有什么比自己送来的自鸣钟和西洋玻璃镜更为新奇的?
“这个……”江抒提出送他礼物也就随口一提,具体送什么其实还没想,略一沉吟,故意眯起眼眸道,“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到时王爷不就知道了?”
“也是,”朱常洵以为她是在故意卖关子,索性不再追问,偏头瞥了一眼妆台上的自鸣钟道,“时候不早了,本王该告辞了。”
“那……我送送王爷?”江抒也不挽留,淡笑着提议。
朱常洵借着附近雕花灯架上闪烁的烛光,凝望着她那张不太清晰的清丽侧容,扯扯唇角道:“本王以为,你还要说‘慢走不送’呢。”
“呃……”江抒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这个,面上不由出现一抹尴尬之色,赶忙解释道,“王爷别误会,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