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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明明被撞的是自己,但身为下人,那人还是不得不跪下来认错。
叶溪摇缓缓低下头,借着手中灯笼的光芒,看清俯跪在自己的面前的是叶湖掬身边的丫鬟厢杏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轻声道:“没事,起来吧。”
“谢五小姐,谢五小姐……”厢杏慌忙握着漆盘站起来,屈身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点心和瓷盘碎片。
因为手臂低垂,一颗浑圆的珠子从她的衣袖里滑落出来,在坚硬的碎石子地面上砰砰蹦跳几下,卡在石子之间的缝隙中,散发出淡淡的莹润光彩。
正文 第192章 反而是加倍的苦恼
叶溪摇伸手将那颗珠子捡起来,举在眼前看了看,探究地望向厢杏:“好大的珍珠啊!哪里来的?”
“回五小姐,是奴婢祖上传下来的。”厢杏小心翼翼地低下头。
叶溪摇哪里看不出她眼睛里的躲闪,自然猜到她是在说谎,眼中闪过一丝精锐光芒,盯着她道:“你的祖上如果能传下来这么大颗的珍珠,你还用得着给人当奴婢吗?”
“这……”
“快说,到底是哪里来的!”叶溪摇的语气陡然凌厉起来。
厢杏偷偷抬眼瞄了她一眼,吞吞吐吐地道:“是……是……是我家小姐赏的。”
“胡说!三姐怎么会有这么大颗的珍珠!”叶湖掬复又举起手中的珍珠,仔细打量了一番道,“这分明是皇上为福王所下的聘礼中的一件!说,你是不是收了四姐的贿赂,背叛了三姐?”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厢杏忙再次跪下来道,“奴婢跟五小姐说实话吧,这颗珍珠是奴婢十几天前打扫我家小姐房间的时候,在外室的博物架下面捡到的。奴婢知道我家小姐没有这么大的珍珠,这一定不是她的,一时贪心,就自己收了起来。”
“原来如此——”叶溪摇眼底顿时闪过一丝了然光彩,“我知道了。”
怪不得那日去书院之前,与叶江抒在叶湖掬的明瑟楼用早膳时,一只花瓶会突然从博物架上掉下来。原来那是叶江抒趁她们不注意之时,故意用珍珠打的。
而她用珍珠打花瓶的目的,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为了转移她们的注意力,将那杯被下了柏子仁的酒换给叶湖掬。
至于两个人都在课堂睡着,叶江抒肯定是装的。为了摆脱换掉酒杯的嫌疑,为了离间她与叶湖掬。
看来,她还是小瞧这个一贯柔柔弱弱的四姐了。
“五小姐知道了什么?”厢杏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不解地问道。
叶溪摇垂头瞥她一眼:“没什么,这颗珍珠先放在我这里,你回去吧。”
“是。”厢杏恭敬地答应一声,草草地将地上的点心、瓷片捡了捡,捧着漆盘离开。
虽然那么大一颗珍珠不再属于自己心有不甘,但五小姐没有把自己拉到自家小姐面前对质,已经是万幸了。
叶溪摇望着她离开,身影消失在夜色下阴影重叠的花树丛中,忍不住重重地叹息一声。
困扰多日的难题终于迎刃而解,却并未感觉到一丝轻松,反而是加倍的苦恼。
倘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叶湖掬,两个人固然能够重修旧好,像以前一样联手对付叶江抒。
但通过这件事情,她却发现,叶江抒原来是那么的有心计,叶湖掬能取而代之成为福王妃的可能微乎其微,指望她将来能够帮自己,似乎不太可能。
可是,拿着这颗珍珠去向叶江抒讨巧,人家未必会领情,说不准会否认这颗珍珠是她的,再把自己说成是故意挑拨她与叶湖掬之间姐妹矛盾的是非之人。
自己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正文 第193章 是件计时用的工具
卿冉阁东南角鱼塘边的紫藤萝架下,江抒一袭水蓝色夹袄、嫩黄色百褶长裙,盘着二郎腿斜倚在躺椅上翻阅一册医书。旁边的石桌上摆着几盘点心和一壶好茶。
昨晚老夫人说,对她如何处罚今日再议,为了保持随传随到,她便早早的起床,用过早餐,在这里等着。
没想到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太阳都有些南斜了,还不见有任何动静。
不过,对此江抒却并不着急,轻轻翻了个身,把手中的医书放在身旁的石桌上,惬意地眯起眼睛。
最好老夫人能够把这件事情忘了,那她也就不用再接受惩罚。
然而,这一美好的想法刚刚萌生,就被屏浅清脆悦耳的声音残酷地打碎:“小姐,小姐,葡雨姐姐过来了……”
江抒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西边不远处的花径小道上,屏浅与葡雨并肩走来。
她支着双臂坐起身来,看着两个人走到近前,偏头向站在右边的葡雨问道:“葡雨姐姐,祖母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如何处罚我?”
“不是,”葡雨笑着摇摇头道,“是福王殿下与瑞王殿下来了,在前院的慎德堂,老夫人让奴婢请四小姐过去一趟。”
“朱常洵和朱常浩?”江抒抿唇想了想道,“他们来做什么?”
葡雨微微一笑道:“奴婢在外面候着,不是太清楚,好像是福王殿下得了一件稀罕物,特意来送给四小姐,瑞王殿下是陪他一起来的。”
“稀罕物?”江抒低声重复一遍,缓缓站起身来,抬脚向外面走去,“那便过去瞧瞧吧。”
“是。”屏浅与葡雨齐声答应一声,转身随上她的步子。
一路不疾不徐,来到慎德堂大堂门口,葡雨与屏浅自动退在门侧,江抒缓步走了进去。
此时,朱常洵与朱常浩正坐在大堂中间的左右主位上喝茶。由于府中的男眷都不在家,老夫人与四位夫人从旁作陪。
江抒走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微微止步,想到老夫人在一边看着,不能失了礼,便向着主位上的二人屈了屈身子,有礼地道:“江抒见过王爷,见过瑞王殿下。”
“不必多礼,起来吧。”朱常洵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旁边的桌案上,轻轻摆了摆手。
看着她直起身来,淡淡一笑道:“本王此次过来,是有一样东西想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江抒下意识地问道。
但刚一出口,立即发现自己失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不该多问,而应垂首谢恩才是。
朱常洵倒也不介意,缓缓站起身,揭开旁边桌案上一个一尺来高的东西上面的红绸,抬手取下扣在外面的透明罩子。
然后转头看向江抒,指着里面一件宝塔形的黄灿灿的物品,柔声道:“这个东西叫自鸣钟,是本王前几日花了一千两黄金,在一个叫利玛窦的洋人那里买来的。它是件计时用的工具,本王试过,比沙漏、日晷准确得多。你看,喜不喜欢?”
正文 第194章 更喜欢一千两黄金
“一……一千两?”还是黄金?
江抒不禁蹙了蹙眉头。
这不就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机械钟嘛,在现代,连二百块钱都不值。
“怎么?你不喜欢?”看她这个反应,朱常洵有些意外。
这可是件稀罕的东西,前两天朱轩娆见了,问他讨要,他都还没给呢。
“不不不,当然喜欢!”江抒立即言不由衷地道。
心里却忍不住翻个白眼: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姑娘我更喜欢一千两黄金。
“喜欢就好,也不枉本王特意把它带过来。”朱常洵微微扯了扯嘴角,将手中的透明罩子重新扣在上面。
然后坐回原处,转头看向位于左上首的老夫人:“本王听说,江抒昨夜外出晚归,让老夫人十分震怒,可有此事?”
“是老身管教不严,让王爷费心了。”老夫人忙惭愧地站起身来。
朱常洵淡笑着摆摆手道:“老夫人说哪里话,老夫人家风严谨,在整个京城都是出了名的,本王心中有数。只不过,江抒是父皇下旨为本王聘下的王妃,是皇家的媳妇,对她动用家法,怕是不太合适。”
“是,是,王爷说得极是,是老身考虑的不够周全。”老夫人立刻改口。
原来他的主要目的不是送自鸣钟,而是为四丫头解围来了。
既然如此,她若再坚持处罚,就是不给他面子,同时也是枉做小人。
虽然心中对于这个四孙女十分不喜,但也决定不再追究,转头看她,厉声道:“看在福王殿下的面子上,就放过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是,谢祖母开恩。”江抒忙上前两步,向她福了福身子。
还没来得及抬头,突然听见正前方的主位上传来朱常洵清凌朗润的声音:“老夫人,犯了错误,若就这样轻易放过,恐怕难以服众。”
“那王爷的意思是……”老夫人试探地开口。
动用家法不行,不处罚又不行,那该怎么办?
朱常洵目光再次投向江抒,凝视着她的眼睛道:“就禁足吧,不许出叶府大门,以一个月为限。”
“不行!”江抒不假思索,立即拒绝。
而后看向老夫人道:“祖母,这一个月未免也太久了,二姐家那孩子再过十多天就满月了,满月宴的时候,抒儿怎么去参加?”
对于古代的婚宴、小孩满月宴、小孩周岁宴之类的,她可是充满了好奇。
“依本王之见,不去也罢。”不等老夫人应答,朱常洵率先开了口。
“可是……”
江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老夫人冷声打断:“既然王爷都这么说,此事就这么定了。”
“是。”江抒看她这态度,知道再说什么也是徒劳无功,索性不再多费口舌。
“既然事情已经商量妥了,三哥,不如我们到院子里去转转吧。叶相国这府上,我还是头一次来呢!”一直捏着茶盏没有开口的朱常浩终于坐不住了。
朱常洵微微偏头瞥他一眼,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来,指着身旁桌案上的自鸣钟向江抒道:“把它带上,随本王出来,本王教你怎么用。”
正文 第195章 这样岂不是省力得多
这东西姑娘我打小就摸,还用你来教!
江抒忍不住撇撇嘴。
但看着他向老夫人抬了抬手,与朱常浩并肩走出去,还是听命地向里走了几步,将那自鸣钟捧起来,快步追了上去。
她虽然不怎么待见这朱常洵,却更不愿意面对老夫人那张冷厉的脸。
既然没有第三个更好的选择,就只好两害取其轻。
只不过,望着手中下摆不停摆来摆去的自鸣钟,江抒的眸中微微出现几分疑惑之色。
话说,难道在明朝的时候,西方人就已经把机械钟发明出来了?
她以前只在清代的电视剧中看到过,没想到它的历史竟然这么悠久。
如果朱常洵不说是从洋人那里买来的话,说不准她会认为这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是穿越来的,将这东西带了过来。
“三嫂,你家六姑娘可在府上?”正在这时,与朱常洵并肩走着的朱常浩突然转过头来问道。
江抒心中别有所思,精力不太集中,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叶池挽,点点头道:“六妹为了准备瑞王殿下要举办的斗画大赛,在陵春居练画呢。”
“那本王……可以去看看她吗?”朱常浩略一迟疑,又道。
“当然可以,”江抒淡淡笑了笑,扭头看向身后的屏浅,“屏浅,你带瑞王殿下过去。”
“是,”屏浅微笑着答应一声,向朱常浩抬手做个请的姿势,恭敬有礼地道,“瑞王殿下,请随奴婢来。”
二人一前一后在附近的岔道转了弯,走向通往陵春居的小径,原路便只剩下江抒与朱常洵两个人。
江抒双手捧着自鸣钟,沉默着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终于还是忍不住向身旁的朱常洵问道:“王爷为什么向老夫人提议让我禁足一个月?”
朱常洵微微偏头看向她,淡淡一笑,薄唇轻启:“因为本王答应过你,在叶向高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会负责你的安全。”
“可这和让我禁足有什么关系?”江抒有些不解。
“怎么没关系?”朱常洵继续保持着他温和无害的笑容,“你若出不了叶府,本王对你保护起来,范围就小多了,这样岂不是省力得多。”
“你……所以你今日过来,送自鸣钟只是个幌子,你是来落井下石的?”江抒不由蹙了蹙眉。
“你这样认为也行,”朱常洵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番,鄙夷地道,“反正这个世上愚不可及的人多了是了,不怕再多你一个。”
“你什么意思?”江抒脸色微微一变。
她这个人,别得本事没有,好话坏话,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朱常洵看她这种反应,不禁冷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