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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上他状似求知的目光,江抒眉头不由一蹙。
那夹竹桃和黄花杜鹃在一起会产生毒瘴的事情,是她在前世就知道的,这些医书她才只翻看了一小半,上面有没有记载尚不清楚,怎么可能会知道在哪册书的哪一页!
只不过,如实地回答是绝对不可以的,江抒稍稍沉默片刻,扶额叹息道:“我记性不太好,又是好几天之前看到的,有些记不清了,反正就在这些书上面,王爷想要知道的话,不妨把它们都带回去,挨着查找。”
“这倒不必了,”朱常洵淡笑着摆摆手,“本王忙得很,没这功夫。”
“既然如此,江抒怎好继续耽搁王爷的时间,王爷还是快些请回吧。”江抒立即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样子道。
其实心中想得却是:走吧,走吧,快点走吧,别再杵在本姑娘的面前继续碍眼。
然而,朱常洵却一点儿身为被嫌弃之人的自觉都没有,将手中的几本医书放回原处,眼眸微微一眯道:“沈大夫还没有为叶小姐施针,本王即便再忙,又怎么能够放心离去,还是先等他为叶小姐施了针之后再说吧。”
“你……”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江抒脸色顿时大变。
明明知道她是在装病,还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明摆着要跟她过不去嘛!
“哎?这是什么?”正在这时,朱常洵突然一脸好奇地看向她的身侧。
江抒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望去,却见自己的侧后方,那个盛放着几件首饰打算用作贿赂大夫之用的红漆木盒,因为自己扯动被子的动作露出一角。
江抒顺手将其拿出来,光明正大的在他面前打开:“这是皇上为王爷所下的聘礼中的几件,是我最喜欢的几件首饰,因为爱不释手,就特意将它们拿过来,单独放在这个小盒子里,摆在床头天天看。”
“原来你喜欢这个风格。”朱常洵垂眸向那盒子里瞟了一眼,满目黄金灿灿,简直俗不可耐。
“当然了!”江抒唇角微勾,郑重地点点头,抬手从里面拿出一个凤头钗举向他,“王爷你看,纯金的,多有分量呀!前不久我在头上试戴了一下,那叫一个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她倒要看看,如此庸俗的自己,他是怎么看待。
正文 第228章 岂不是让人起疑
“你的眼光还真是独树一帜!”朱常洵低低轻笑一声,将目光从那红漆木盒上收回,抬眸望向她。
江抒心知他是在嘲讽自己,毫不留情地反驳回去:“王爷的眼光不独树一帜,那王爷看中的东西,敢与江抒看中的东西比一比吗?”
“哦?怎么比?”朱常洵好奇地问道。
江抒眼眸一眯,微微向前倾身,将那打开的红漆木盒搁在床头的案几上,从旁边另一个首饰盒子里拿出他不久前给自己的那只和田玉簪,与手中的凤头钗一同高高举起,并行朝向地面:“王爷您说,它们两个同时落地,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这还用说嘛,自然是玉簪破碎,凤头钗基本无损。”朱常洵轻轻扯了扯嘴角,语气平静地道。
江抒偏头看向他,淡淡一笑:“那若是此时江抒一个不小心,手一抖,王爷还会认为,王爷的眼光看中的东西,比江抒看中的要好吗?”
“本王劝你还是小心一点,最好不要抖,”朱常洵眸光一闪,语调柔和地道,“它若是碎了,本王便会认为,你是一个毛手毛脚的人,还不足以当好王妃,然后奏请父皇让你进宫去向梁嬷嬷学习礼仪。”
“你知道梁嬷嬷是什么人吗?她可是宫里出了名的恶嬷嬷。当年与李顺妃同届进宫的一个秀女,就因为偷了其他秀女的东西,被她杖毙了。而打死几个犯错的宫人,更是不在话下。宫里许多宫女连太后都不怎么怕,却独独对这位梁嬷嬷闻风丧胆。”
“既然风格如此狠辣,为何还要将她留在宫里?”江抒有些不解。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朱常洵敛敛神色道,“宫里若是少了她,各处的宫女岂不是要懈怠下来?这还怎样维持现在的井然有序?”
“这么看来……什么都是有两面性的。”江抒忍不住叹息一声。
就像医学上的“是药三分毒”一样。
“那叶小姐要不要去见识见识这位梁嬷嬷的手段?”朱常洵顺势问道。
“还是不要了,”江抒忙将高高举起的双手收回,“我觉得,还是悉心保护这只簪子更容易一些。”
那个梁嬷嬷一听便知不是什么好应付的主儿,她可不想没事找事给自己惹麻烦。
“那叶小姐可要保护好了,千万别出了岔子。”朱常洵淡淡笑了笑,“善意”地提醒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江抒虽然心知他是有意在为难自己,还是连连点头。
而后,想到什么,唇角微微一勾:“对了,今天不是那位太子师结集六部官员齐聚千步廊,要求进宫面圣的日子吗?他们的目的是请皇上同意让王爷去洛阳就藩,这种情况下,王爷还有心思来叶府,还与我闲话这么长时间,这心理素质,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叶小姐过奖了,本王不过是担心本王未来的王妃罢了,”朱常洵谦逊地冲她摆摆手,提议道,“不如还是让沈大夫快些进来,为叶小姐施针吧。”
“不……我不施针。”江抒连忙抱着被子再次向雕花大床的里面挪去。
“这怎么能行,”朱常洵双眉微挑,一把将她拉住,“话都说出去了,若是不照做,岂不是让人起疑?”
正文 第229章 不然要它何用
“可是……”一想到那足足三四寸长的金针,江抒就从心底里发憷。
前世学习中医的时候,虽然也学过针灸,但她却只敢在人体模型或者动物身上练习,从来没有下定决心像其他同学那样在自己的身上试针。
“别可是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不等她多说,朱常洵已霸道地做出决定,然后高声向外面道,“她已经同意施针了,你们都进来吧。”
“是。”随着三道齐声的应答,没过多久,屏浅、老郎中与李嬷嬷便先后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那老郎中缓步走到床头的案几旁,拿起他放在上面的针打,抬手向着朱常洵一礼道:“王爷,卑职在施针的时候需要安静,不能有人在旁边,能否请王爷和二位先回避一下。”
“那抒儿就劳烦沈大夫了。”朱常洵故意忽视掉江抒幽怨的目光,缓缓站起身。
“王爷放心,卑职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叶小姐医治的。”老郎中再次抬手,恭敬有礼地道。
“那就有劳沈大夫了,”朱常洵轻轻点了下头,抬脚向外面走去,走到屏浅和李嬷嬷身旁时,轻声道,“你们二人随我出去吧。”
“是。”福王殿下发话,二人不敢有异,齐声答应一声,转身随上他的步子。
三人先后出去之后,屋内便只剩下江抒和那老郎中两个人。
看着那老郎中拿着针打向床边靠近,江抒心中一慌,忙抬起双手试图阻拦:“你……你这庸医,别过来,我说了我没有大碍的,不需要施针!”
“卑职知道,叶小姐请放心,卑职不会为您施针的。”也不介意她的无礼,那老郎中微微止步,态度平和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抒有些不解地问。
那老郎中一手握着针打,向她抬了抬手道:“王爷已经交代过,卑职在为叶小姐诊完脉后,只管把叶小姐的病情往重了说,其实叶小姐根本无碍,不需要施针,只须让卑职在这房内单独待上半个时辰即可。”
“你是说,朱常洵让你配合我说谎?”江抒面上顿时出现一抹讶异之色。
这倾盆大雨的天,他放着千步廊上那么大的麻烦不去管,冒雨前来叶府,竟然是为了助自己演戏,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叶小姐怎么可以直呼王爷名讳。”那老郎中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直呼名讳怎么了?”江抒不以为意地道,“名字不就是拿来给人称呼的嘛,不然要它何用?”
“但他是王爷,不是一般的人。”老郎中强调道。
江抒唇角不由一扯:“你就这么怕他?”
“不是怕他,而是服他,敬他,感激他。”那老郎中道,“王爷他有恩于我,我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不敬,就算是未来的王妃,也不可以。”
“哦?那他是怎么对你有恩的?”江抒眼眸微微一眯,好奇地问道。
“这……”那老郎中面上微微出现一抹迟疑之色,抬手捋了捋胡子道,“此事说来话长……”
正文 第230章 不可能会被立为太子
“行了,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江抒眉头不由一蹙,不耐烦地打断他。
“好,”那老郎中轻声答应一声,稍稍沉默片刻道,“这还要从七年前十公主的死说起。”
“十公主的死?”江抒眸中微微出现一抹疑惑之色,“她不是被一个宫女害死的嘛,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太后寿宴那晚,在皇宫的神武门内,顺贞门外,她曾偷听到朱常洵与李眠香提到此事,说是那李顺妃的女儿天台公主,是被李眠香的好姐妹杜含雪掐死的。
那老郎中轻轻叹了口气道:“叶小姐有所不知,当时十公主高烧不退,卑职是负责为她医治的太医。”
“所以,便有人怀疑十公主的死与你有关?”江抒轻轻咬了咬下唇,猜测道。
假如按照直线的思路发展下去,大概就是这样。
“不是怀疑,而是认定,”那老郎中面色凝重地道,“她们将我关入天牢,逼我承认受人指使,趁机掐死了小公主。”
“她们是谁?”江抒眸光一闪,轻声问道。
“皇后、景阳宫的王恭妃和启祥宫的刘昭妃。”老郎中郑重地回答。
“那她们是要逼你承认受谁指使的?”江抒想了想,又问。
那老郎中略一迟疑道:“翊坤宫的贵妃娘娘。当时,宫里最得宠的就是贵妃娘娘和顺妃娘娘,她们让卑职承认,是贵妃娘娘嫉恨顺妃娘娘诞下小公主,抢了她的风头,指使卑职暗害小公主的。”
“那你承认了没有?”江抒敛敛神色道。
老郎中缓缓摇摇头:“卑职没做过的事情,自然不会承认。”
顿了顿,又道:“她们因此就对卑职动用了大刑,什么夹棍、鞭子、板子都用过。若不是王爷命人去湖北请来了濒湖先生李时珍的高徒庞鹿,证实了小公主的死亡时间,又找了人证证明卑职那时在医药房煎药,不在储秀宫,卑职恐怕就要死在天牢之中了。”
“那她们为何要逼你承认是受贵妃娘娘指使的呢?”江抒有些不解地道。
虽说郑贵妃由于备受恩宠,少不了会令王皇后和其他后妃心中不悦,但仅凭一个小小的太医的一面之辞,便想要动摇她的地位,似乎不太可能。
而那王皇后,看上去精明的很,不至于做出这么没有头脑的事情。
“自然是因为立太子一事,”那老郎中说道,“当时朝中众臣一致认为储位不可久决不定,册立太子迫在眉睫,若是贵妃娘娘置身于谋害小公主的漩涡中,王爷便不可能会被立为太子。”
“原来如此。”江抒轻轻点点头,突然想到自己穿越来的当天,屏浅所说得,朱常洛是在万历二十九年的冬天被立为太子的。算算时间,也就是七年前。
而后,她问道:“就因为这样,王爷便没有被立为太子?”
“不是,”那老郎中道,“当时王爷已经为卑职洗脱了罪名,卑职是清白的,贵妃娘娘便不可能指使卑职去加害小公主。”
“这么看来,他费尽心思证明你的清白,并不是想要救你,而是为还贵妃娘娘一个公道,为他自己争取一个被立为太子的机会?”江抒眼珠微微一转,笑眯眯地望着他道。
正文 第231章 也只能猜测个大概
“无论如何,王爷救了我,便是我的救命恩人。”那老郎中不悦地瞪她一眼,神情凝重地道。
江抒看他这副固执的样子,暗自有些好笑,不过并没有表现在脸上,接着道:“所以,后来便查出了小公主是被负责照顾她的那个宫女掐死的?”
“是。”那老郎中神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那你可知道,是何人指使她所为?”江抒垂眸沉思片刻,继续问道。
那天晚上在宫里,从朱常洵与李眠香的对话中,她只得知那天台公主是被杜含雪掐死的,二人并没有说出主谋是谁。
“这……”老郎中面上微微出现几分犹豫之色,“这事当时查了足足半个月之久,却没有查出任何结果,那宫女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