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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巧,成振功也十分关照这个女儿,所以竹姨娘在扶摇院过得很肆意,之后变得日益嚣张,不将罗氏放在眼里,联合尹姨娘,欺压了正室十多年。对竹姨娘,罗氏母女没有任何好感。
“不关我们的事。”罗安宁笑道,心里却恨得牙痒痒。发生这样的事,成振功怎么能忍?真的好想亲自到成府和永宁侯府去看这场戏,一定非常精彩。上一世,可没有这样的机会,大家都在侯府,竹姨娘还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没将此事捅出。成芙宁没有得罪过她,但恨屋及乌,罗安宁对成振功的几个姨娘及庶姐妹兄弟没有一丝好感。
上一世,成芙宁因为性情和美貌的缘故,嫁了一个家世不错新科进士,结果她瞧不上眼的穷酸进士在仕途官运亨通,做到宰辅的位置,成芙宁也熬出头,成为二房姐妹中最风光顺遂的一个。这一世,想不到她竟然成了正经的侯府小姐,哪怕是个庶出,也比她和罗馨宁强上许多倍。真的好不甘心,成芙宁的运气怎就这么好?想起凄惨悲苦的上一世和前途未卜的这一世,她如何能让成芙宁继续顺遂?
“这是报应吧。”罗氏竟然嘲讽的笑了一声。
饶是罗馨宁这般柔善的性子,也忍不住说了句活该,但又忍不住感叹成芙宁运道好。
永宁侯府一切如常,并不受流言影响,真正难堪的,是成府的成振功。被赶出侯府,嫡妻和离,妾室背叛,女儿不是自己的,出门还得忍受周围乱七八糟的目光,成振功郁闷得只好紧闭宅子大门,整日在府中喝酒骂人,弄得上下心惊胆战。
“翠竹,我杀了你!”
“你个贱人!”
“还有那个小贱人!”
“杀了你们!千刀万剐方泄我心头之恨!”
……
成振功喝一碗酒,骂一次竹姨娘母女。难怪当年尹梦萝和翠竹吵架,明里暗里讽刺成芙宁不知是谁的种,母亲也不待见那丫头。原来早就有预兆,只是他还被蒙在鼓里。
成芙宁在所有儿女中最得他欢心,成玉宁都要排在其后。他平日里对这孩子多有关照,一直将她当作嫡女来养,未失势时,甚至还为她谋划了锦绣前程。想不到,他竟帮仇人养了十多年的女儿!这口气如何能消。
人生的奇耻大辱!偏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成府门口,一个易装过后的小厮,把一张纸条塞进府来。巡视的小厮发现之后,看不懂上面的字,将其交给管家,他是不敢去见主人的。出了竹姨娘的事之后,成振功没日没夜的酗酒,手里拿着一把剑乱砍一气,吓得无人赶靠近。
拿到纸条后的管家,犹豫再三的走到成振功的房前,鼓足了勇气敲开门。成振功瘫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剑指着管家的下颌,道:“连你也来看我的笑话?”
管家战战兢兢,双手呈上纸条,说:“这是……这是小厮在门口捡到的纸条。说,说竹姨娘今日会去永宁侯府。”
酒坛哐当一声摔得粉碎,成振功抢过管家手里的纸条,看过之后夺门而去,一点没有醉酒多日的癫狂样子。管家双腿打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已浸出豆大的汗珠。回魂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擦了额头上的汗,若无其事的走出去,吩咐下人把正堂收拾了。
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管家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看来他也做不了忠仆了。
站在永宁侯府大门前,成芙宁只觉浑身上下不自在。回来的路上,姨娘竟然告诉她,她是永宁侯的女儿。她是二房的姑娘,怎么就成了成振清的女儿了?成芙宁脑子里一团浆糊。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成芙宁低着头看着脚下的一方天地,好像周围的人都在嘲笑她。
大门打开,竹姨娘母女被沈老夫人身边的白妈妈领进府。回到曾经待过的地方,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拆了好多房子,庭院变得更阔气明朗了。虽不是金雕玉砌,但和从前比起来有一股子低调的贵气,这就是现在的永宁侯府吗?
昊晖堂内,沈老夫人,成振清夫妻早已等着了。面对沈老夫人和成振清,成芙宁害怕至极,双腿灌铅一般,迈不开步子。竹姨娘略施粉黛,穿着简单,看上去楚楚可怜,问安之后没有再说话。
第43章 生意
沈老夫人看着成芙宁,眉宇间划过一丝复杂; 脸上亦是难言的情绪; 暗自长叹一口气后说:“东西端上来,开始吧。”
竹姨娘担心沈老夫人使手段; 忙道:“水能不能……能不能重新取?”
“既然你不放心,张妈妈,带着她一起重新取一碗水来。”沈老夫人没有拒绝竹姨娘的要求,她还不屑玩弄这点手段。
张妈妈礼数周到; 说:“竹姨娘请跟我来。”说着,领着竹姨娘和一干下人去取水。
成芙宁忐忑不安的跪着,死死捏住身上的衣裳,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已经不知该怎么办了,进退维谷,无论输还是赢,于她而言都是最难堪的。
“靖宁; 回行云院去!”沈老夫人闭目养神时,突然开口呵道。
成靖宁从昊晖堂隔壁间屋子的大花瓶背后钻出来; 同样不知所措的站在堂中,呐呐道:“祖母,父亲,母亲。”
“这里没你的事; 回去习画。”说话的依旧是沈老夫人。
“哦。”成靖宁不敢再说,抱着可可就跑。
昊晖堂内寂静得可怕; 三位主人都没有说话,万籁俱寂中,成芙宁汗如雨下。沈老夫人睁开眼再次打量她,说:“别害怕,起来坐着说话。”
成芙宁好不容易撸直舌头,依旧低着头道:“芙宁不敢。”
压迫感越来越近,笼罩在阴影里的成芙宁抬起头,看到一脸无奈的沈老夫人。下一瞬,沈老夫人已弯腰亲自来扶她,说:“我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芙宁,你是个好孩子。”
“老夫人……”成芙宁站了起来,泪流满面却依旧倔强的站着。
顾子衿暗自叹息:冤孽。但真要她接纳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庶女,她还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
离开昊晖堂,成靖宁放缓脚步,抱着可可自言自语道:“可可你说成芙宁真是爹的女儿吗?”成精的可可这次没回应,趴在成靖宁的臂弯里思考猫生。以后,真要多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张妈妈领着竹姨娘到浣衣房水井打水,当着竹姨娘的面舀了一瓢水盛进白瓷碗里。竹姨娘担心水井也被动手脚,迟疑道:“妈妈,还是去府上喝水的井打水吧。”喝下肚的水,应该不会被动手脚。
张妈妈也没有拒绝,领着竹姨娘去厨房那边的水井。现在正值酉时初刻,正是做晚膳的时候,厨房里打杂的小丫头正摇着轱辘打水。竹姨娘不理会张妈妈,跟着小丫头赶去厨房,看着她把水倒进水缸,又看着掌勺妈妈舀水做汤,这才不再怀疑,对张妈妈道:“就用水缸里的水吧。”
张妈妈拿眼角不屑的扫了竹姨娘一眼,依言取了水,领着一干人去昊晖堂。没有冷嘲热讽,连一点怀疑也没有,就这么坦坦荡荡,让竹姨娘不敢相信,满腹怀疑的进了昊晖堂。
三碗水依次排开,张妈妈细心的道:“这一碗是浣衣房的水井的水,这一碗是厨房水缸里的水,这一碗是老夫人取的水。侯爷,可以开始了。”
成振清拿匕首割破食指,在三碗水中各滴了一滴血。张妈妈对成芙宁道:“五姑娘,请上前来。”
成芙宁迟疑着走上前,水里刺目的红色近乎晃瞎她的眼睛。张妈妈拿起匕首,对成芙宁道:“五姑娘,忍一忍,马上就好。”
匕首扎破手指的瞬间,成芙宁下意识的缩手,最终还是将血滴进碗里。三碗水里的血,全都交融在一起,如轻烟,相互缭绕,融为一体。
成芙宁收回手,退到一边不再言语。在血相融的一瞬,竹姨娘已经尖叫起来,激动的指着白瓷碗大声道:“老夫人,侯爷,血相融了!真的你们看!芙儿是侯爷的孩子!”
张妈妈将三碗水端到沈老夫人和成振清面前,沈老夫人和成振清都没露出惊诧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
“我看到了,事实证明芙宁的确是振清的骨肉。白妈妈,领芙宁去凝华院,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缺的到库房取就是。”沈老夫人吩咐白妈妈说。成芙宁住的院子,昨日已经收拾好了。她猜想竹姨娘这么有恃无恐,只怕这事是真的,结果不出所料。
太快,太顺利了,竹姨娘不敢相信,语焉不详却难掩兴奋:“这……”真的出乎她的预料。
“姨娘……”成芙宁被白妈妈带走,她再迟钝,也明白这会是她们母女两最后一次见面。
成芙宁是竹姨娘回到侯府的唯一筹码,如果成芙宁被带走,那么她即将失去这次宝贵机会:“芙儿!”
“姨娘……”
竹姨娘还是晚了一步,昊晖堂的大门被关上,门口守着两个健壮高大的妇人,令竹姨娘肝胆一颤。“夫人,您不能把芙儿从妾身边带走!” 竹姨娘归走到顾子衿面前,砰砰的磕头,眼泪更是倒豆子一样往下掉。
“难道你以为,你能留在侯府吗?你现在是成振功的姨娘,上过官府文书,这不是你想改就能改变的事实!”顾子衿没说话,沈老夫人道。
竹姨娘喃喃道:“可我是芙儿的生母啊!”不然她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何?
“生母?从今以后,芙宁的母亲是子衿,而你,只是一个姨娘,一个妾室,而且还不是永宁侯的妾室。”沈老夫人语气冰凉。
“我们接纳芙宁,是不为混淆成氏的血脉。你嘛,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作为隔房的姨娘,你无权再管她。回去告诉成振功,我和振清感谢他养了芙宁这么些年,无以为报,这些银子算是谢礼,你帮着带回去吧。”沈老夫人彻底断绝竹姨娘的念想。
竹姨娘停止哭泣,转去求顾子衿:“夫人,求您为奴婢说说话吧。奴婢是陪着您长大的,求您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收留奴婢吧,翠竹愿为奴为婢永生永世伺候夫人。回二爷那里,奴婢只有死路一条!求夫人给奴婢一条生路吧!”
顾子衿不为所动,回忆着当年说:“当年何妈妈告诉我你留不得,我那时已看在一同长大的情份上放你一条生路,后来,是你自己把那点子情份作没了。我已将你的卖身契给了你,你早就不是我的奴婢,而是成振功的姨娘。侯府绝不会留你,你走吧,把这三千两银子带给成振功。”
“夫人,出了这事,二爷不会放过奴婢的,回去……回去奴婢只有死路一条,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收留奴婢吧!佛家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翠竹不接包裹,又是砰砰的磕头。
“马车已经备好了,送她回兴隆街。”沈老夫人道。
守在门口的两个健妇擎住竹姨娘的双臂,将人架走。翠竹仍不死心,挣扎着想要摆脱两个妇人的钳制,嘶哑的吼叫声游荡在昊晖堂的每个角落。
其中一个妇人干净利落的敲晕竹姨娘,扛着人大步往后门方向去。另一个妇人提着包裹,满脸不高兴的跟在后面。
“就夫人和老夫人仁慈,还送她回去。要是我,早就拿这贱妇沁猪笼了,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丑事来,亏她还厚着脸皮讨饶,呸!”说着一口痰啐在翠竹脸上。
扛着竹姨娘的婆子也啐了一口:“当年这不要脸的女人趁侯爷喝醉酒爬了床,夫人好心没撵她出去。她倒好,眼见着侯爷被害流放崖州,扭头就和成振功好上。这种吃里爬外的东西,死一百次都不足为惜。”她们都是永宁侯府的老仆了,当年的事如何不知?再加上成振功的炫耀,侯府上下人尽皆知。
二人抱怨着来到后门,把人和包裹扔上马车。“送她回兴隆街成振功那里。”
花月得了消息,飞快跑回行云院,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姑娘,五姑娘真的是侯爷的女儿!”
“真的?”成靖宁放下手中的工笔,可可闻言,也一脸严肃的看着花月,旁边的噜噜不明真相,跟着可可望着花月。
花月狠狠点头,说:“千真万确!滴血认亲时,三碗水里的血都融在一起了。白妈妈现在正带着五姑娘去凝华院呢!”
据她所知,滴血认亲这种法子并不可靠,虽说她学的是文科,但初级生物课上也有普及血型知识,不同血型的血也能相融。成芙宁到底是不是成振清的女儿还有待考证,但时代的局限性和落后的医疗,也只能用这个法子来分辨。想到日后多了个“姐姐”,还是堂姐变亲“庶姐”,成靖宁一时间也无法消化,日后慢慢观察吧,“竹姨娘呢?”
“听说想留在府里,哪怕为奴为婢也可以。但老夫人、侯爷和夫人都不同意,把二爷抚养五姑娘的抚养费给她后,就派人送回兴隆街了。竹姨娘让二爷出了这么大的丑,回去哪还能活呢。”花月十分的不满竹姨娘,提及她的下场,有些幸灾乐祸。她还清楚的记得她娘对她说的话,竹姨娘生下成芙宁之后,得了成振功的赏赐,在二房风头一时两无,每天穿得跟五彩缤纷的山鸡似的到琼华院炫耀,说了好多风凉话,气得老夫人好些天都眉头不展。
“竹姨娘罪有应得,送她回二叔那里没什么不妥。”沈老夫人的处置是最稳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