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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很是做作。
成靖宁正好在画人物肖像,瞧着成永皓抱着猫一叹就是半天,索性拿他当模特。她的画技日益精进,经过顾楷的几番点播和勤奋练习后,人物肖像已画得惟妙惟肖,连脸上有几条皱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西山那边多大多好玩儿啊,林子大地方宽敞,骑马跑上三天都不会走过重复的地方,里边的野猪、鹿、熊、獐子、兔子、雉鸡最是大个,无论是蒸、煮、炒、熬汤都很不错。瑭表哥和沈珵着实可恶,每天都派人来告诉我猎场里的事,不知道我现在正愁着吗?这次一定又是萧大哥拔得头筹。”成永皓换了个姿势继续惆怅。
“今年不成明年再去呗,这段日子就好好练习骑射,争取明年夺得头筹。”成靖宁用笔尖更尖细的工笔描画完他的眼睛,真的太像妹子了,好想给这张脸配上一身女装。
“今年是今年,明年是明年。” 秋猎虽然年年有,但错过一次总觉很可惜。
成靖宁不继续安慰,说:“那没办法,你只有继续无聊逗猫玩儿了。”大作完成,她甚是满意今天的杰作,可以准备着给萧夫人画画像了。
五日过去,秋猎结束,最出风头的的确是萧云旌,除了各色野猪、梅花鹿、獐子和兔子之外,他还在西山中猎了一头虎,献给今上,得了今上的重赏,不仅如此,还赏了一座地段极好的宅子给他。老宅是过去定远侯府的,因家里犯了事,宅子被收回,由工部看管。
萧云旌还只是五品官,住不得一品军侯的宅子,今上把赏赐赏下来时,萧云旌已开口拒绝。不过今上坚持,说他本是皇室血脉,不应委屈在永封街,还鼓励他日后多挣军功,争取早日配得上这超官爵的赏赐。如此这般之后,朝中倒无人拿这事说事了。
乔迁宴自然是要请的,不过萧云旌也是谨慎之人,只请了恩师同僚和好友,还有一干出生入死的下属。因着成永皓的关系,永宁侯府自然在列,成振清拿着请帖到琼华院,请沈老夫人商议备礼一事。
“萧云旌身份特殊,不可等闲视之。他年纪轻轻就有这番作为,日后封侯进爵是迟早的事。他是永皓的救命恩人,又与永皓交好,在这事上必须处理好。”成振清谨慎道。他是皇后的嫡亲兄长,自是被划为后党党首。今上年富力强,登基不到五年,正是大展拳脚之时,这时拉帮结派,只会让今上不喜,对萧云旌这位大有可为的近臣,自是不敢过分接近。
之前搬宅子,王老夫人已来问过花木植株等事,望她荐几个花木种植商和花匠。事情虽小,但沈老夫人也是尽力相帮。几番接触下来,发现这位王老夫人也不是等闲之人,虽说是商人之妻,但气度不输任何世家夫人,她年轻时跟随丈夫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说话幽默风趣,举止有度,各方面拿捏得恰到好处,很招好感。“这个我知道。”女儿在后宫艰难,她帮不了什么忙,只求不给她添乱。
乔迁宴在九月末,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赴宴的是沈老夫人、顾子衿和成永皓兄妹,成芙宁则留在府里。
沈老夫人怕成芙宁多心,拿到请帖之后和她谈过话:“这次你不用去,现在外面的情况对你不利。等过上一两年,风头过了出门也不迟。”
成芙宁何等聪慧,沈老夫人不说她也明白,有那么一个姨娘在,她如何抬得起头来?就算是永宁侯之女,也抵挡不住那么多人鄙夷的目光和没完没了的非议。“芙宁明白,老夫人费心了。”
“你是大房的人,该改口叫祖母了。”沈老夫人柔声提醒,对这个孙女,她一时也拿捏不准情绪,但终归是大房的骨血,无论如何不能无视,他们一家子都在试着接受成芙宁,但进度很慢。成芙宁也很懂事,一直很安静。
成芙宁心下感动,应道:“芙宁知道。如果没其他事,芙宁先告退了。”
“回去吧。”沈老夫人心绪复杂,没正式接纳她之前,只好让她先住在凝华院,不让她缺衣少食,不被下人怠慢就是了。
马车上,沈老夫人一直在想成芙宁的事,后悔当时没有看住竹姨娘,否则成芙宁名声不会像现在这样。噜噜的叫声拉回沈老夫人的思绪,不禁问道:“怎么把猫也带去了?”
成靖宁把噜噜从笼子里抱出来,说:“猫是王老夫人送我的,带回去给她看看,也让噜噜见一见父母。”
噜噜被成靖宁养得胖胖的非常可爱,又是个人见人爱的性子,确实讨喜。不过带猫去,还是有些不妥,“下次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知道了。”成靖宁抱着噜噜说,心想道:父亲他们会不会谨慎过头了?
萧府豪华气派,大小和永宁侯府差不多,因前边那位定远侯极其奢侈,所以现在府内还有当年的痕迹。不过经过改修之后,变得粗犷大气了许多。成靖宁跟在沈老夫人身后,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周围。总的来说,符合武将的审美,无论宅子还是花木景致,都大开大合。
到宣德堂,成靖宁进门就见到端坐在上首的王老夫人,耳聪目明,精神矍铄,红光满面,说话声音中气十足,言语带笑。见沈老夫人带着儿媳和孙女来,亲自迎上去,握着沈老夫人的手亲热道:“总算把你盼来了。”
“有老姐姐惦记,怎能不早些来?”沈老夫人笑道,在王老夫人的身边坐下。顾子衿领着成靖宁上前行礼,王老夫人直夸沈老夫人有福气。
“一年多不见,小丫头长高了,变得更漂亮了。”王老夫人上下打量着成靖宁,去年她女儿冥诞时,还是个瘦弱的蛮丫头,眼下就大变样了,甚觉新奇。又佯怒着质问沈老夫人:“怎么藏着现在才带出来?怕有人抢么?”
沈老夫人叹气道:“这丫头在崖州出生,那里艰苦一直没养好,又瘦又黑,还体弱多病,只好让她在府里养着。再来她规矩没学好,出门若是不懂礼数就糟了。看她现在的样子,在府里的两年总算没白费。”
“过来我瞧瞧。”王老夫人招呼成靖宁说,她唯一的女儿早逝,家中只有一个孙子,很喜欢成靖宁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是个好孩子,长得也好,规矩也好。常听顾大师夸你,可见是个有才华的,上次送你的那套画具可还能用?”
“老姐姐别夸她,也是画着玩罢了。”沈老夫人谦虚道。
“哟,你把它也带来了。”注意到成靖宁怀里的猫,王老夫人啧啧称奇。
行过礼之后,成靖宁上前道:“多谢老夫人赠笔墨,用得很顺手,比翰墨轩里卖的还要好。一年前老夫人赠猫给晚辈,一直没机会上门道谢,现在趁这个机会得好生感谢一番。想着您是爱猫之人,所以就把小猫抱来给您看看。”
“养得真好,比我强多了。”王老夫人看着成靖宁怀里毛茸茸的家伙,圆滚滚的,身上渐变烟灰色的长毛,如缎子一样光滑,瞪着琉璃般的眼珠四下张望,一点也没害怕的情绪,嗲嗲的叫了两声,怪逗人喜欢的,“给我抱抱。”
噜噜不认生,窝在王老夫人怀里满足的打呼噜,很亲昵的去蹭老夫人的下巴。“哟,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可比我那对讨喜多了。”
“去年答应老夫人画萧夫人的画像,练了一年多,眼下总算有拿得出手的成品了。还请老夫人过目。”成靖宁吩咐水袖和花月把装画的盒子抱上来。两个丫头展开一人高的画卷,画里是一位活色生香的美人。
夜月之下,昙花盛开,空中萤火点点,美人一袭蓝衣,站在一棵合欢花树下,仰头望着树上的欲扑下来的白猫。美人面容含笑,带有闺中少女的天真。
“晚辈没见过萧夫人,只好凭借想象和您给的画像来画,画得不好,还请老夫人见谅。”成靖宁说道,担心王老夫人不满意,一直注意着她的反应。
王老夫人抱猫的动作一滞,泪水盈眶,想着今天是乔迁大喜的日子,忙抹了泪,笑道:“很好,你画得极好。我那丫头就喜欢波斯猫,昙花开的时候,经常抱着猫去赏花。多谢你了。锦环,快收起来,选个日子挂到她闺房里。”萧夫人过世多年,王老夫人还保留着她留下的一切。
一阵唏嘘寒暄之后,王老夫人应成靖宁的要求,命人带她去看那一对波斯猫。此间又有几位武将的妻女到来,宣德堂内一时热闹非凡。不过前来赴宴的女眷不多,除了永宁侯府,就是令国公府的女眷和几位武将的妻女。
王老夫人的猫养在另一处院落,专门僻了两间屋子养着,里面有许多猫的玩具,还有木质的爬架。丫头打开门,成靖宁见到的是宛如贵妇般雍容的白猫,揣着小脚卧在窝里,慵懒得很,有一种蔑视天下的女王气场。成靖宁看着怀里的小调皮,难道噜噜随爹?
果不其然,成靖宁很快看到一只烟灰色的长毛波斯猫,身材矫健,来去如风,敏捷的在架子上蹿来跳去,相比较之下,噜噜那点小打小闹可以完全忽视。好奇心重的烟灰色大猫看到噜噜,已经踩着猫步走了过来。
成靖宁放下噜噜,噜噜很主动的凑过去闻大猫。噜噜性格讨喜,在永宁侯府喜欢追着可可玩儿,喜欢和人玩儿,这种事情做起来轻车熟路,很快赢得大猫的好感。加上本身的血缘关系,噜噜很快和大猫玩儿到一块儿去了。
“麻烦你们几位照看,我走的时候再来接它。”成靖宁对看猫的两个丫头客气道。
回到宣德堂,令国公夫人卫氏、世子夫人谢氏和大奶奶邹氏也已经到了,正和王老夫人、沈老夫人说话。成靖宁来时,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令国公夫人卫氏笑容满面,对沈老夫人说:“你总算舍得把靖宁带出来了,还真当要藏一辈子呢。比起上次,靖宁的气色好多了。”
“舅婆好。”成靖宁问候着祖母娘家的几位长辈。
令国公夫人还不知沈老夫人曾想将成靖宁嫁给沈珵的事,对成靖宁很是亲热,一旁的世子夫人维持着面上的笑容,心底里仍是不屑,短短两年,她就不信成靖宁真的脱胎换骨,面子上的事,谁不会做?照着往日见亲戚的小姑娘那般,高贵的赏下两个镯子就没再说话。倒是大奶奶邹氏对这位成家表妹好奇得很,碍于婆母不喜,只好在旁边站着。
还有一些武将家眷,成靖宁一一见过,之后很规矩的站在顾子衿身边,听长辈们说话。其中一个冗长脸的中年妇人摇着团扇打量永宁侯府的几位,看有那么多夫人小姐巴结,忍不住问道:“怎么只有二姑娘来?大姑娘呢?我说侯夫人,你可不能因为不是你生的就区别对待呀,好歹也是你贴身丫头生的呢。”
在场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样赤?裸裸的明知故问,只有摇扇子的那位夫人。谁不知道永宁侯府现在正得意,皇后又得一子,地位稳固,永宁侯又得今上信赖,是最不能得罪的,当即无人再说话。
顾子衿脸色平静,说:“那孩子苦夏,入了秋之后身体不太好,留在府里修养。等她好些了,自会带出来让各位夫人见一见,多谢张夫人关心。”
被称作张夫人的妇人还欲再讽刺几句,被站在她身边的少女阻止,最后只好作罢。等开席之后,张夫人身边的少女才悄悄走到成靖宁身边,一脸歉意的说:“对不起,我娘就是心直口快,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成靖宁神色平和,并无不悦:“没关系。”
少女眉开眼笑,说:“我是长兴伯家的三姑娘张琳筠,交个朋友吧。”
长兴伯,是张柔妃的娘家。宫人出身的柔妃家世并不高,祖上以打猎为生,后来改行做屠夫卖猪肉,因家里的姐妹多,正逢当年宫中广选宫女,她容色出众,被选入宫中做了宫女,后来被还是嫔妃的方太后指给今上为侍妾,生下大公主和三皇子。恩及娘家,便被封了长兴伯。
张家女多男少,柔妃只有长兴伯张大柱一个哥哥,柔妃还没发达时,张大柱依旧在乡下卖猪肉,娶了镇上杂货铺老板的女儿,生了五个女儿两个儿子。张大柱大字不识几个,做了长兴伯之后帮不了柔妃什么忙,得了爵位之后也只是闲人一个。加上这个爵位只此一代,要想保张家富贵长久,只有柔妃之子坐上太子之位。为此柔妃也是不停谋划,把张大柱和几个姐妹的女儿嫁入高门,或送给手握实权的官员武将为妾,同时也把张大柱的长子张明烨送入军中。
今上想要大干一场,收回前朝被周边各族各部夺走的疆土,四年来,大祁已和周边各部打了三场大仗,数位寒门平民子弟,因军功被提拔,成为朝中栋梁,萧云旌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柔妃便想让侄子走萧云旌的路。
眼下方家彻底得罪萧云旌,张明烨和萧云旌又有些交情,因此柔妃让张明烨多和萧云旌往来,并让张夫人到萧府来探口风,想把二女儿张琳琅许给萧云旌为妻。
后宫几位嫔妃的斗争,以及她们身后的势力,成靖宁一清二楚,沈老夫人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所隐瞒。和柔妃的人交朋友,她着实做不到。“三姑娘应该明白,我们各自的立场。”
张琳筠眼神一暗,很快又笑道:“你说得对,不